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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七月七日晴(楼雨晴) > 第一部 年少

第一部 年少

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

流转在青涩杨桃、你憨甜笑靥间,

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

悄悄萌芽。

一之一天晴

我叫沉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

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顽劣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抱不平。

不过那有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抱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簿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嚣张,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管教,

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俨然把我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败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中国五千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是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自杀以谢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Chu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有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就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呃,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情并茂直追与妻诀别书;

可是--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准我吃晚饭,晚餐还故意煮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会维护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臭水沟挖出来的。」真过分!居然答得这么­干­脆,还一副「你这辈子就现在最聪明」的表情。

相较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兼顾到我,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

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待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

每当我又闯了祸,在一堆皱着眉头看我的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张面容,带着微笑,眼神充满了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来我身边的人是他;

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到邻居玩「新郎、新娘」的家家酒游戏,回来之后满口嚷着要嫁给哥哥,在那懵懂无知的年岁里,

还不太能理解「嫁」是什么意思,但是隔壁长我两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地告诉我,「嫁」就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不能『嫁』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哥哥很龟毛,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歪着头思考,因为是兄妹,所以不能嫁给我最喜欢的哥哥吗?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这个字眼。

在那之后的一个夜里,我半夜醒来,见不到哥哥,心慌地下床寻找,循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呆站在父母房门前,表情呆楞的他。

「哥--」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我听话地点头走向他,没发出一丁点声响,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见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我好奇地问他:「哥哥偷听……」

「我没有偷听,是起来喝茶,不小心听到的。」他把我放在床上,蹲身拍掉我脚下的脏污,我两只小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晴,别乱动!」他翻开被子,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袜子,替我穿上。

「嘻……哥哥、哥哥……」我撒娇地扑抱上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串粘答答的口水吻。

他从来不嫌脏,笑笑地把我塞进被子里,在我身边躺下。

「晴,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哥哥偷听的事?」

「我没偷听,是不小心听到!」

「没偷听……不小心?」

「对,所以晴别说。」

我绽开领悟的笑容,用力点头。「不能说,哥哥偷听……」

「我、没、偷、听!」

「不小心?」

「对,不小心。」

「不小心偷听?」

「……」哥哥叹了一口气。「小小晴,你一定要死咬着偷听不放吗?」

我没告诉哥哥,其实,我也听到了。

和哥哥一样--不小心,偷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关键词眼,而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关键词眼。

它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困扰着我。

于是,我问哥哥:「什么是孤儿?」

正在帮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动作,奇怪地问我:「你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哥哥偷听……」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吗?」

「那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他停了一下,帮我穿好衣服,斟酌着挑选字眼。「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亲人的那种……那种小孩……」

「妈妈说我是孤儿,我没有亲人吗?」

所以,爸爸不是我的,妈妈也不是我的,就连哥哥都不是我的,我,是孤儿?!

哥哥突然不说话了,将我抱得好紧。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个拥抱叫心疼。

慢慢懂事,对孤儿有了更实质的领悟,也明白了那记拥抱的怜悯,反而没有太大感觉了,因为还来不及感伤,已经先有太多的感觉塞进我心里,

满得没有空间感受其它。

到底是不是臭水沟里挖出来的,我不想去求证,因为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拥有另一个人最真的疼惜,我从来就不孤单。

哥哥,真的不只是哥哥了……

那又是什么?我还没有个答案,但是在那之前,我下意识地藏起了历年来仰慕者要我转交给哥哥--不计其数的情书。

国小四年级,死党说我哥很帅,老是借故要来我家玩,于是学期结束前,我和她切八断,绝交了,同时明白千古不变的道理--

女人的友情是相当薄弱的!

国中一年级,我们班的班花倒追哥哥,我规定他不许再去学校接我下课,我自己会回家,哥还以为我不想再依赖他,

迫不及待想展现小大人的样子。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让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痴女用眼神弓虽暴?

哥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对他有相当强的占有欲,这点,我从不否认。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这强烈的占有欲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在这少女情怀的十四岁……

一之二瀚宇

我叫沉瀚宇。

我的人生,其实也没有什么戏剧化的Gao潮迭起,生命中唯一的重心,全都围绕在一个女孩身上,她叫沉天晴。

所谓的「一生」,其实也没多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七个年头又两百四十天九小时三十五分零九秒而已。

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品行优良、表现优异、好学进取之类的。其实,那也只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想领奖学金而已。

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相敬如宾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可爱、很活泼的妹妹,但是她不爱人家说她可爱,那代表幼稚、长不大,

也不爱人家说她活泼,因为她疑心病很重,认为那是在骂她很皮、很白目的意思。

生平第一个向她告白的男孩子,就是这样壮烈成仁的。

晴问他喜欢她什么?

男孩好死不死,就是回那句:「你很可爱、很活泼。」

不难想象,这人会死得多惨了吧?

晴觉得那个男生很恶劣,用这种方式讽刺她。

而我则是觉得她有被害妄想症。

妹妹第一次被人告白,却是以对方被扁成猪头收场,请问我该有什么反应?

很抱歉,那天晚上我笑到下巴快脱臼,没空发表心得。

我们家的晴,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她是一株奇葩,从小活……呃,活跃!(这不犯她的忌讳吧?)­精­力充沛的好动宝宝一个,

没一刻静得下来,才刚学会爬就满屋子钻,学会走之后更是别想要她安静坐下来,一闪神又要满屋子找人了。

她很爱玩捉迷藏游戏,东钻西钻要人找,但是很奇怪,我找得到她,不论她躲在哪里,第一个找到她的人总是我。

最离谱的是,有一年田里收成,爸妈不放心两个小孩在家,把我们也带去,那时,晴已经会爬,正在学步中,成天爬来爬去,骄傲地展现成果,

不知怎地,居然顺着满堆稻草往上爬,最后下不来,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大人也不晓得该怎么救。据说,那高度要摔死一个

未满一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是绰绰有余了。

她的童年,处处是惊险与刺激。

天晴等于是我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我是她最亲密的人,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在她牙牙学语时,第一个会喊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而是哥哥。

她记住的第一个名字,是沉瀚宇。

她饿了、累了、伤了、跌了,受到委屈了,只会找哥哥。

还记得有一年,她差点成为失踪儿童,全家人急得快发疯,拚了命寻找,后来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匆匆赶去,吃饱喝足、

累极的她一见到我,歪倒进我怀里,憨憨笑着,安睡去也。

警员告诉爸妈:「这娃娃口齿不清的,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人,只答得出「哥哥」,问她爸妈什么名字也说不出来,

自己什么名字更不清楚,奇怪的是,哥哥的名字倒记得清清楚楚,也好在她记得,不然我们还真不晓得怎么办。她倒好,

吃饱喝足就哭闹着要找哥哥,忙坏我们一群人。」

一场虚惊之后,她在我怀中睡得很香、很甜,完全不理会为她而人仰马翻的大人们,像是只要有我在,天崩地裂也惊扰不了她。

她是我的宝贝,我也一直以为,我会这样护着她、疼着她,直到许多年后,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延续护她、疼她的任务。

直到七岁那一年,无意中听见父母的谈话,我和她之间起了变化,妹妹,不再只是妹妹……

她年幼,不明白处境堪怜,但是我替她难过,心疼一无所有的她。

我告诉自己,要对她加倍的好,把上天亏欠她,那些不足的全给补上。

晴很快乐,比我所以为的还要快乐,乐观开朗的­性­格,让她时时洋溢着灿烂无忧的笑颜,没见她真正为了什么而伤心得无法释怀过。

就算闯祸被罚,就算所有人都不懂她,只要我懂就够。

只要我懂,她便笑。

晴国小五年级时,让导师在家庭联络簿上告了一状,妈看起来很生气,但是我知道,晴没有他们以为的叛逆,她不是会无故惹事的小孩,

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带着悄悄帮她预留的晚餐给她,问她为什么要用镜子去探导师裙下春光?

晴说:「我讨厌她!」

「好,晴讨厌,我就讨厌。但是,能不能告诉哥哥为什么呢?」

「她诬赖我!」晴扁起嘴,眼睛浮起水光。

诬赖?我皱起眉。「她诬赖你什么?」

「全班同学都讨厌她,有人在她茶杯里放蟑螂,她找不到人,就说是我。因为我常闯祸,所以什么坏事都一定是我做的吗?怎么可以这样!」

声音透着委屈,稚­嫩­的她,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以偏概全的待遇。

「晴,你起来。」不该受的罚,我不会让我的妹妹委屈。「吃完饭就去洗澡睡觉,明天我陪你去学校。」

「可是妈妈……」

「我会帮你跟她说。但是晴,这种方式不对,知道吗?不管你多么讨厌老师,都不可以再这样做了,好不好?」

她点头。「哥,你会觉得我是坏小孩吗?」

「当然不是!」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怎会不明白,她从来就不坏,只是比别人多了冒险犯难的­精­神,个­性­直来直往,喜欢的、讨厌的,

清清楚楚假不来。

我从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甚至希望她永远保持这样的纯真。

「哥哥最好了,别人都不懂没有关系,哥哥知道就好了。」她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我领悟到,她把我看得比爸妈、比所有人,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所以她能够平静地接受自己是孤儿的事实,因为有我。

在她心中,可以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不当沉家的小女儿,却不能没有我。

这已经超越了兄妹可以到达的范畴,不再只是单纯的手足之情,还有更多的牵绊、更多的依恋。

在看清这一点时,她已经是我这一生卸不掉的责任与牵挂,因为那一天,我与她勾了手,许诺要永远在一起——

一之三许诺

「晴!」一路由学校回来,小妹爱理不搭的态度惹得沉瀚宇一肚子疑惑。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地上前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沉瀚宇一愕。这是第一次,她驱赶他。她向来只会缠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晴--」

「我没空!」她拿高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耶,没看到我在念书啊!」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颊说不出话来。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腮帮子就会鼓红,像颗红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一气之下,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竟委屈地泛出泪光。

这下沉瀚宇笑不出来了,惊吓地问:「怎么啦?说哭就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走开啦!」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沉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放回她手中,她楞楞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拉不下脸来喊他,只能懊恼地猛捶书包。

「笨蛋!沉瀚宇是大笨蛋--」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刻,连沈家父母都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像舌头被猫偷了,静得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父亲关心地问。

「没有。」她埋头,猛扒饭。

有一道视线关切地停驻在她身上,她感受得到,却固执地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沉瀚宇习惯­性­地为她挟菜。

「我自己会挟,不要你­鸡­婆!」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尴尬地呆住。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母亲板起脸训斥。

「妈,没关系--」沉瀚宇牵强地扯开笑,想缓和气氛。

「什么没关系,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沉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沉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沉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连一向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

这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了!」

说完,她推开椅子,转身往外跑。

其余三人全楞在餐桌旁。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起眉。「这丫头又哪根筋不对了?」

沉瀚宇抿嘴不说话,望住她消失的方向,敛眉凝思。

是他的锋芒太露,伤到她的自尊心了吗?

她表现得那么开朗洒脱,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作比较,刺伤她了?

「你们吵架了?」父亲关切问道,再迟钝也看得出异样。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了,兄妹俩平日不是感情好到让人嫉妒吗?他们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没。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这么纵容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母亲摇头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身旁空了的位子,被搁置在桌上的饭碗,吃不到几口。他低低轻喃:「晴不会。」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自己。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陪我去喝杯茶?」他靠在树­干­边,头往上抬,果然枝叶扶疏间,娇小身子蜷坐其间。

明明气质稳重,却硬是学不良少年搭讪的轻浮口吻,要在以前,她一定会被逗笑,但是现在,她没心情看他耍宝!

「你来做什么!」她瞪他。`

「你这么晚还不回家,我能不来吗?」

下次要换个地方躲了!她暗暗告诉自己。

「谁要你多事?我一点都不稀罕。」

「不是多事,是关心。」他温温回道,一点都不受她坏脾气影响。「你不下来吗?那我要上去喽!」

「不要!」她直觉紧张地大喊。

他挑眉,轻浅笑了。不管她心里多呕,也还是在乎他的。

打小,大人们就说她像只野猴子,片刻都静不下来,不像她沉静懂事的哥哥。那年她六岁,找到了新乐趣--爬树,结果上得去、下不来,

在树上哇哇大哭地向哥哥求救

那时,在树下看书的他,根本没想太多,生平第一次爬树,为了救她。

手足情深的下场是摔下树来,造成了他左手臂脱臼,右大腿骨折,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她天天在他床边哭,拿眼泪淹他,并且指天誓地地说,她再也不爬树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完完全全就是那种没有新伤就会忘记旧痛的人,在他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到现在,小女子彻底忘了当时立誓的豪气­干­云。

于是识相的哥哥只好帮她找借口。「呃,哥哥想吃杨桃,晴帮我摘好不好?」

能帮他做点什么,晴笑得好开心,年纪小小的她,分不出水果的成熟度,胡摘一通,他还记得那颗杨桃直让他酸到骨子里去,

还得强颜欢笑。

那一刻,他首度领略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看见他嘴角浅浅的笑意,沉天晴觉得自己像只被猫逗弄的老鼠,恼火地缩回正要下去的脚。「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就偏不下去!」

他点头表示了解,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喂、喂!」她急了。「你不要上来啦!」

「那你下来。」反正不是她下来就是他上去,没得商量。

沈天晴气呼呼的,一时被自己可笑的自尊绑死,进退不得。

「你最好快点作出决定,如果我没看错,你左手边两点钟方向,有只小虫子正以时速零点一公里的速度朝你的所在位置--」

详实报导尚未完成,她惊吓地踩了个空,当场表演了一场自由落体实验,再度为地心引力做了见证。

沉瀚宇反应迅速,很讲道义地自动救美。

只是,他必须附加说明一点,电视连续剧会骗人,在这种浪漫到不行的场景背后,由上头跌下来的女主角,在重力加速度之下,

救美英雄只有可能被压死。

也许几年之后,他有可能接得住她,但现在,很抱歉,他还没那么神勇。

承接不住她的重量,陪她跌得很没形象。

「嘶--」他倒吸一口气,双手被她压在底下,磨破了皮,隐隐刺痛,但起码护着没让她受伤。

看吧,这么丑的画面,那些编剧有可能告诉你吗?

英雄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抱歉,能力有限。」他­干­笑,挑掉她头发上的草屑。

沉天晴别别扭扭地推开他,背身坐起。

留意她情急中随手抓下来的杨桃,他顺手接过,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便往嘴里送--

还是这么酸。?

她赶紧伸手推开。「你不要吃啦!那没熟。」

他笑了,凝视她的眼神极温柔。「没有关系。」因为是她摘的,再酸他都吃。

「你、你不要想太多哦,我才不是关心你,管你会不会吃坏肚子,你是爸妈的宝贝儿子,有个闪失,被骂的还不是我。」她嘴硬地逞强。

他收住笑。「你很介意吗?」

「啥啦?」她将脸埋在膝上,声音闷闷的。

「我的存在。」他轻声补充。「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让你很有压力,是吗?」

她抬起头,瞪大了眼。

晴的眼睛很漂亮,像夏夜里的两颗星星,很亮,美得很有灵气。

「对不起,是哥不好,没顾虑到你的心情。」他轻抚她还未及肩的短发,轻问:「晴,你希望我怎么做?」要怎么做,她才会好过些?

「你以为我在嫉妒你?」她叫出声,受辱似的跳了起来。

「我没这个意思--」是哪个环节出错?他有措词不当吗?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气极了,用力挥开他安抚的手。「沉瀚宇,你这个宇宙无敌世纪大白痴!我、我快被你气死了!」

沉瀚宇傻眼,呆望着她飞快跑远的身影,回不过神。

不是这样吗?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他陷入五里雾中,头一回发现,女儿心,果然难懂。

这道疑惑困扰着他,找不到答案,这晚,他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睡意迟迟不来,他睁开眼,盯着另一边空空的床位,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家境并不宽裕,他和晴同住一个房间,共挤一张木板床,寒冷冬夜里,晴小小的身子却好暖和。

后来,生活状况有所改善,那时她刚上国一,父母认为他们这么大了,不适合再一起睡,考量过后便将房子重新整修扩建,

让他们拥有各自的房间,但是晴反而不习惯,每夜失眠,总是抱着枕头来敲他的房门,因为她说:「习惯了哥哥无时无刻都在身边,

半夜起来突然发现哥哥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我当然会害怕啊!」

就这样,家人没辙,又让她赖了近一年,升国二之后,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须一个人睡的事实,不再动不动就抱着枕头来找他。

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仍是会带着甜甜的笑,出现在他房门口,撒娇问他:「哥,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想起她的反常,沉瀚宇坐起身,盯着粉白的墙。

晴很少这样跟他呕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力回想,她上一回的反常,似乎是在十三岁那年,初次生理期来的时候,成天别别扭扭的,不再总是动不动就赖在他身上了,

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搞了半天才弄懂,是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阵子,她每次见了他都好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羞愧地转身跑开。

那现在呢?总不会是更年期吧?妹妹才十五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迟早会­精­神错乱!

他掀开被子,来到隔壁房,轻敲了两下。「妹,你睡着了吗?」

悄寂一片,没有响应。

他扭开门把,确定她没有踢被子,再看看桌面上,他刻意帮她留下来的晚餐有动用的痕迹,他收出空碗筷,轻轻关上房门。

清洗碗盘时,父亲正好到厨房来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们的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顿了下。「……嗯。」

「从小,这丫头就谁也不缠,只缠你。每次哭闹,只有你哄得住她,她一向只听你的话,受了委屈,也只会找哥哥哭诉,我看得出来,

她很依赖你,对你的重视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

「爸?」他奇怪地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要你记住一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你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向我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拋下她不管,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她、照顾她。」

意识到父亲这番话,不只是在闲话家常而已,他态度慎重起来,发自内心认真的回答:「我会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给你了,别让爸失望。」

沈瀚宇关掉水龙头,错愕回身。

这……算是托付吗?

有关身世的问题,在他和晴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谁也没说破。对他而言,有没有血缘,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这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几时发现他们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终身托付给他?

为什么这阵子,每个人都怪怪的?

晴:

下课等我,我去接你,有话要谈。

哥字

昨晚,留了字条给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门,到她房里,看到揉成一团的纸条,知道她看到了。

下课后,到她学校也是他三年前毕业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师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让老师罚留校?

后来,几个女孩冲着他喊学长,自称是晴的同学,缠着他说东道西。

他曾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留下了一笔完美的求学纪录,德智体群美,五育并重,天生的才气风华,让颁奖台上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

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为许多师生津津乐道,当年甫入学的晴,还因为「校园才子沈瀚宇的妹妹」这个身份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县巿榜首的成绩,傲视群伦地考进巿立高中,为这朴实小镇的无名中学添了不少光,也难怪三年后的今天,

「沉瀚宇」这个名字,在这所校园中依然响亮。

也因为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说着:「什么?那个又帅、又优秀的沉瀚宇是你哥?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

他才会担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会挫伤她的自尊。

从她同学口中得知,天晴早已离开学校,他无心留下来满足这些怀春少女的梦幻遐想,急着赶回家。

果然,晴早回来了,安静地窝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瀚宇,你今天怎么那么晚?不是说要去接小晴吗?人家小晴早回来了。」

他转头,和晴抬起的视线衔接上。「呃……和老师谈点事情耽误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来。」

「是吗?」母亲点了下头,又埋头回厨房里去忙。

见母亲走远,他来到她面前,轻声问:「为什么没等我?」

「我本来就没答应。」

「晴,你头抬起来,我们谈谈。」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执地将视线停在课本上。

「什么时候起,你用功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

沉瀚宇吸了口气。「把头抬起来,有什么不满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战。」

「没有。」

「我说把头抬起来!」稍微失控的音量,引来不远处看报的父亲侧目。

「怎么啦?瀚宇?」

「对不起,爸,我们没事。」他伸手拉她进房,关上了门。「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你,不会这样无理取闹,你到底怎么了!」

沉天晴本要说什么,稍稍抬眼,看见他手中泛着幽香的信,她咬着­唇­,赌气地不说话。

注意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他扬了扬写了他名字的信。「还有,信是怎么回事?据说有不少应该属于我的信,可是我并没看到半封,

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没在你同学面前说穿,但是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在乎吗?有那么多女生爱慕你,写情书给你,这满足了你的虚荣心对不对?」她觉得受伤了,哥哥重视那些不知名女生的情书更甚于她,

心里酸酸的,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扎……

「那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你有告知义务,至于在不在乎,那是我决定的。」

「好嘛,我承认我把信藏起来了,那又怎样?」

「拿出来!」

「不要。」

「我说拿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她倔强响应,无惧地昂首回瞪他。

「沉天晴,你不要惹我生气。」

「你凶我也没用,那些信我全部都撕了、烧了、丢掉了,一封也找不回来了,很可惜吧?你全都看不到了,里头还有班花、校花,

全都漂亮得不得了,你骂我啊,打我啊!反正那些信比我还重要嘛,你为了它凶我……」

沉瀚宇皱眉。「我是就事论事,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受人之托却没有忠人之事,那不是做人应有的态度,我非常不喜欢你这种行为。」

他说他不喜欢她,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委屈的泪凝在眼眶底,她气愤地冲出房门,没一会儿,再度出现,将整叠的信往他身上丢。「拿去,你爱就留着,不要再一副讨债嘴脸了,

谁稀罕啊!」

沉瀚宇一楞,一封封信件如雪片飘落,再抬头时,她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

晚上,天晴没出来吃晚餐,母亲曾关心地进房一趟,她推说没胃口,不想吃。

母亲多少也看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劝了他两句。「小晴就这­性­子,你当哥哥的,就让让她,别和她计较了。」

「妈……」他无言以对。

母亲笑了。「她不是有心要跟你呕气,你的一言一行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你要是不原谅她,她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问题是,她需要他的原谅吗?

沉瀚宇挟了些她爱吃的饭菜送进她房里。

里头一片黑暗,他开了灯,发现躺在床上的她迅速背过身,将棉被拉至头顶,不看他。

他将晚餐放在桌上,坐到床边。「还在为我说的那些话不开心?」

「……」被子里头,静悄悄一片。

他又开口:「真的那么气我,气到想绝食抗议?」

「……」还是无声。

「不可以这样,晴,转过来面对我。」他动手抽掉被子,扳过她的身体,赫然发现她脸上满是泪痕,枕头湿了一大片。

他吓到了。「晴,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信对你那么重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藏你的信了,哥,你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

这……什么跟什么?

身体被人扑抱住,她在他胸前哭得乱七八糟。

「小晴……」

「我只是害怕……怕她们分走你的注意力,然后……你就不再疼我、不再关心我了……我没有故意要惹你生气,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你更讨厌我……」

是这样吗?她只是害怕失去他的疼爱,才会藏起他的情书?

他只是一径地站在理­性­教导的角度,却忽略了女儿家细腻善感的心思……

「不要哭了,我没有生气。」他轻轻拍抚。

「骗人,你明明凶我。」她抽抽噎噎地指控。

「我嗓门大。」

「你说我无理取闹。」

「我要是说了这句话,出门被雷劈。」

「你讨厌我。」

「胡扯,那是这辈子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停住哭泣。「真的吗?」

一脸慎重地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当老姑婆。」

「为什么你发誓,受惩罚的是我?」她哇哇叫,不满地抗议。

「哪有?哪有?你要是嫁不出去,我要养你耶,是谁比较吃亏?」

「你……要养我?」真的吗?一辈子哦!

「当然啊!」止泪战术成功,他抽了张面纸捏住她鼻子。「你是我妹,我不养你谁养?擤鼻涕。」

「人家十五岁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啦!」说归说,还是听话地擤出鼻涕。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哭着跟在我ρi股后面的小丫头。」将面纸对折。「再一次。」

用力擤­干­鼻水,她接着追问:「我很会吃哦,可能会把你吃垮。而且以后你结婚,还要养老婆、养小孩,你养得起吗?」

他耸耸肩,将那颗刚出炉的「馄饨」丢进垃圾桶。「那就不结婚了,专心养你就好。」端来饭碗,塞进她手中。「来吧,让我看看你多能吃。」

「好,那我也不嫁了,永远和哥在一起。」她快乐地宣布。

他笑哼。「说得倒好听,只怕到时看到帅帅的男生,半夜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小小一尾哥哥算什么东西啊!」

「才不会!没有人会比哥哥更帅。」既然没有人比哥哥更­棒­、更优秀,那她又为什么要嫁?

「嗯哼,那你要不要告诉很帅的哥哥,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

一口青椒卡在嘴里,没吞下去。

盯视她的沉默,他轻轻开口:「晴,我们不是说好没有秘密的吗?小时候,你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哥哥,

我喜欢那个赖在我身上谈天说地的小小晴,不爱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见了面像陌生人。」

「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声音闷闷的,但是他听到了。

「例如?」>

「保送甄试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微愕。「我……」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偷偷跑去台北念书,不让我知道!」

「我……不是……」

一时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这些天她是在闹这个别扭吗?以为他不要她了?

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对,只是在藉由这种方式抗议,表达她即将被遗弃的伤心与恐惧…

他并没有存心要瞒她,只是太清楚她会伤心,每每面对她,就是说不出口,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放弃,改选南部的学校……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守护着,从不曾分开这么远、这么久过,他怕万一她又闯了祸、万一她想找人说话、

万一她半夜醒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只是,母亲淡淡说了几句话。「哪一对兄妹不是迟早要分开,各过各的人生?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你现在拘泥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答不上话来,无法告诉母亲,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晴分开,一直以来,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一直陪着她,

到老、到死……

「晴--不希望我去台北吗?」

「……」说是,未免太自私。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哥哥天生的才华是掩不住的,那么出类拔萃的他,被埋没在这朴实小镇,

对他并不公平。

「我只是……不想和哥分开……」她低声嗫嚅。

「那,晴有没有可能加加油,只要成绩再好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爸妈,让你到台北读书,和我作伴?」

「可以……这样吗?」只要成绩好,就不用和哥哥分开了,是不是这样?

「那得看你争不争气,公立高中有没有你的分喽!」

「那如果……不行呢?」她对自己没把握。读书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不会花太多心思,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要真这样,他也不一定非得去台北。「到时再说了,这件事,哥会好好再考虑的,好吗?」

「那,哥,你不可以偷偷不见哦!」

「不会。」

「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哦!」

「不会。」

「不可以不要我哦!」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他好笑地调侃。

「那你要不要答应嘛!」

「是是是,我不会偷偷不见,不会让你找不到,不会不要你,我会让你一直看得到、碰触得到,直到你看腻想吐为止,这样你放心了吗?」

「打勾勾?」

那双他最爱的眼睛,晶灿明亮地瞅着他,在那无比认真的凝视下,他坚定地与她勾了手指。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游戏,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诺。

一之四背信

自从哥哥答应她不会偷偷跑掉之后,纯真无忧的笑容再一次回到她脸上,她每天都笑得好开心,彷佛世上没有什么能令她困扰。

她曾经一度以为,哥哥就要拋下她,自己走掉了,她觉得好恐慌,就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隔壁的大毛抢走一样,只能哇哇大哭来表达心痛。

那时,她还能跑去找哥哥告状,但是现在,被抢走的人是哥哥,她不知道要找谁说,又好气哥哥无情无义,什么都不跟她说……

但是现在,她知道哥哥永远不会不理她,不管他在哪里,一定会回来找她,她放心了,不再闹别扭了。

有时她觉得哥哥好呆,居然以为她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哥哥,所以嫉妒。

笨蛋哥哥,他难道不知道,她很高兴有他这么­棒­、这么出­色­的哥哥吗?每次同伴用羡慕的口气对她说:「天晴,你哥好厉害哦,

什么都会,可以教你写作业,哪像我哥,笨死了,考试被老师打手心,只会拉我的头发、抢我的东西吃,不像你哥,对你好好哦,

还会等你一起回家。」

她觉得好骄傲,因为她的哥哥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她喜欢哥哥,好喜欢、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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