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亲得烦了,袁宝慢慢睁眼,这才看清面前人,果然是颜雅筑。
“今天做了什么?”颜雅筑握住她双手,不等她回答,却又皱起眉头来,“怎么手这么凉,袖子还是湿哒哒的?玩水了?”
话语还是温柔的,语气里却带上了关切的责备,说得袁宝有些委屈地撅嘴,“可是整日地闷在屋子里,太无趣了……”
虽说她的身子确实不如过去,动不动地就犯困,还非得靠那黑色的药水支撑着,才不会动不动地着凉生病,但这么整天整天地呆在屋子里,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
颜雅筑偏过头看她,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合掌将她两手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你还说,前几日出门去游水,结果回来,还不是病了好多日?”
袁宝被他说得低下脑袋。确实,自从袁府生了大火,把她困在屋子里熏了半日,她再醒来,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了;甚至就连记忆,也不如过去的好,时常犯迷糊,偶尔还会把梦里见到的事情和现实搅浑,觉得爹爹已经死了。
爹爹虽然在大火中伤了腿,还去了半条命,但至少活了下来。
如今日日低躺在床上休憩,气力不够,每回她去看,都是睡着的,偶尔开口同她讲两句,也是语无伦次,甚至就声音也哑了,似是给烟熏得,叫她陪在一边,忍不住地想哭。
见她这么伤心,颜木头每次陪在一边,也都是一脸心痛,常常事后久久地抱着她不发一语,等她心情好些了,再陪着她睡过去。所以袁宝老是觉得,虽然袁府发生了大火,就连爹爹也烧了个重伤,但至少身边还有颜雅筑陪着,这一切看起来,就还没那么坏。
只是梦境里断断续续的画面,总也叫她有些烦恼,偶尔梦到了,醒过来便是愈发地浑身无力,叫人心里憋闷得慌:若是身子老是不好,难不成叫她个好动的丫头,就这么一辈子地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
“今日也很忙?”袁宝低头看专心给她捂手的颜雅筑,觉得他最近好似憔悴不少,就连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光也没过去长,有好几次出现的时候,甚至连身上朝服都未脱去。
“再忙也会来陪小宝,”颜雅筑抬头看她,笑得眼睛都玩起来,轻轻地刮了她鼻子一下,“如何?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去外头采莲藕?”
“好啊好啊!”袁宝笑眯眯地点头,手被捂得暖暖的,听说能出门去玩心情也开朗不少,“回来给爹爹也送些去!”
颜雅筑只愣了一秒,便笑眯眯地答应,“好,你亲自送去,顺便看看你爹爹。”
“颜木头……”
“嗯?”颜雅筑蹲在她面前。
袁宝忽然认真地看着他,“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怎么了。”颜雅筑柔声地问,面上倒是也收敛了笑。
“爹爹是不是好不了了。”每次去看他,他都那么虚弱,总是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就连她不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得出他浑身无力,就连翻身都要靠人用力。叫人看了,心里堵得慌。究竟是多大的火, 才能把爹爹伤成这样,袁宝每每用力去想,却只能觉得一片混沌,脑袋刺痛,所有关于那场大火的记忆,就只剩颜雅筑额角的一小块灼伤。
她伸手抚上颜雅筑额角,摸索着那块有些凹凸不平的小伤疤,觉得眼角发酸。
“小宝……”颜雅筑伸手,覆上她的手,“不要怕,我会照顾好你。”
他的眼神温柔却坚韧,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未食言过,叫人觉得心里安定,愿意相信他。
袁宝看着他眼睛,止不住地开口问,“你不会不要我?”
“不会。”颜雅筑想也没想地,变回答。
“不会骗我?”
“……不会。”
“你说话算话?”
“……对。”
颜雅筑起身,吻上她唇瓣,轻轻地咬着,叫人觉得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离得太近,袁宝便看不清他表情了。自从醒过来之后,袁宝总觉得颜雅筑比过去更喜欢抱她、甚至开始亲她,好似从来也不满足,总想把她当个布娃娃似地带在身边,时刻不离。
袁宝被亲得有些发痒,笑呵呵地推开他。他也没有不高兴,哄着袁宝把桌上的药喝了,两个人吃了饭,便倚在床上,陪着她看月亮。
两个人就算不说话,四周忽然变得安静,袁宝坐了没多久,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小宝,明天去见一个人好不好?”颜雅筑忽然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
“……是不认识的人么?”袁宝随口问了句。
“嗯,不过我会陪着你。”
袁宝听他这么说,心里释然,靠着软绵绵的枕头,渐渐堕入梦乡。
梦里是一片混沌幽深,让她宛若坠入深色的迷雾,分不清前后左右,就连梦境,也是偶尔才闪过一幕,里头发生的事情,都像是别人演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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