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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大宋日月记 > 第四十七章无间道

第四十七章无间道

兴儿身子一僵,媚眼中欲­火­渐消,他赶紧又动起手来,兴儿恢复了反应,终于溃退下来,发出蚊子般的声音:“在老爷去镇江之时……”

这么久了?他的眼神收缩、腮帮绷紧、手上不期然大力起来,再想起什么地问:“翁顺、砚童到底哪去了”

兴儿身子再一抖——绝非来自情yu的颤抖,他另一只手掐住其粉|­乳­,恶狠狠追问下去:“他俩——哪去了?”

“啊……不要再折磨奴婢了……”兴儿发出交织着情yu与恐惧的呜咽,“都被夫人毒杀了……唔……”

不需要再问了,他想要证实的都证实了,达到目的的他抽回手,丝毫不理被他撩拨得快发疯的兴儿,冷冷掷下这一句话:“刚刚说的要被夫人知道了,下一个该死的人就是……”

身后传来兴儿的缀泣声,他推开门,看到闻讯候在走廊的高益恭,劈头就问:“夫人还未回来么……”

“还未。”高益恭不敢看他的眼睛,似乎猜到他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

“贱人……”大灰跟在后面摇着尾巴,他关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满口的脏话在舌间窜来窜去,继楚月弃他而去之后,再一次受到重创。

自跟王氏发生了关系,要说对其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他一度以为王氏对自己动了真情,再加上跟挞懒又达成协议,于公于私他与王氏都应该是个好拍挡,甚至接受那偶尔的─夜情。

可是,他看到了王氏与王继先偷­情­的一幕,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背叛”——他脑海第一时间蹦出的是这个词,继而感到莫大的羞辱,虽然是一顶冒牌的绿帽子,最不能忍受的是王氏投怀送抱的是他的对头——全越州的人都知道秦参政与王医师为江南第一名妓玉僧儿结怨!

以王氏的心细如发,若非杨愿的别院刚好在这对狗男女偷欢窝旁,他还不知被蒙在鼓里多久,天意乎?

他慢慢冷静下来,事态的发展已出计划之外,他虽讲了利害关系,也不以为兴儿能瞒王氏多久,他要尽快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因为——这个女人不简单!

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他的脑细胞空前活跃起来:这两男女怎会搞到一起?可以解释,王氏乃久旷怨­妇­,在他的一再冷落之下,被王继先这个­色­中饿鬼勾搭上也属正常,而且执掌黑虎社又受赵构宠信的王医师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与他这个执政互补,相信王氏事破时一定会如此解释的。

只是当日在妙艺坊上,王继先与他的冲突就有点不正常了,王氏理应预防这种事发生的,而王继先那故意挑衅的姿态,除非……除非是王氏鼓励的?

他猛省到:这里最不想楚月留下的是谁?除他之外了解楚月­性­格的人是谁?能把握他的行踪而设局的人是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王婆娘!

得出这个结论的他切身感到王氏的可怕了,但还有一个结没解开,就是这个局的关键是他贴身的护身甲,王氏怎会知道它是楚月所送的?在楚月本已怀疑的基础上,即便王氏做出暗示,也需要一个最有力的证明,而护身甲就是!

同时这一切还需要玉僧儿的配合,难道那晚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一夜留情之后,玉僧儿又几番约他,他无法再对不起楚月而避,但那些题着情句的粉签都被他玩味许久,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妙人儿会参与到这一场­阴­谋中。

不由冷汗沥沥,他对许久不见的翁顺、砚童二人早有不祥的预感,兴儿的话证明王氏有不惜将可能构成威胁的知情人灭口的毒心,那自己算不算一个呢?

老子既有秦桧的身份,又有挞懒协议的保护,还怕什么?非也,为这所谓的天下,唐有“玄武门之变”,宋有“烛影斧声”,连父子兄弟的伦情都不要了,况他这个假夫君、准郡马乎?幸亏王氏没有相信他的真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陡觉自己的处境远不是想象般高枕无忧,必须在不可测的变数来临之前想好对策。

哈,后院起火!他反倒想开了,除了一件:楚月的离去。老子诚然有错,但也是上了圈套,日妹么的,臭婆娘,你要付出代价的。他蹲下来抱住大灰:“还是你可靠,走,去我俩的练功房去!”

不甘心退出政治舞台的范宗尹进行最后的挣扎,主动向他示好。话说建炎三年,时金分兵攻抚州,守臣王仲山以城降,及攻袁州,守臣显谟阁侍制王仲嶷亦降。仲山、仲嶷,乃王氏父伯。敌骑初退,欲定江西二守臣之罪,经王家上下运动,拖一年未决,待他这个女婿南归后一步登天,谁都以为脱罪乃早晚之事,范宗尹做个顺水人情,请他过公事房内厅说话,欲宽二人。

“觉民……”他看着对方白皙的胖脸,内心挣扎着:恩将仇报不是他的做人原则,可是官场如战场,而单纯的战场又岂是复杂的官场可比,他的“不杀”宗旨在这里更没有培土;再则,这不是臭婆娘一直梦想的么?天送个机会给他报复!他脑袋一热,一拂袖,坐也不坐,正­色­道,“不可,既而投拜,委质于贼,甚么话不曾说!岂可贷耶?”

他不忍看范宗尹灰败的脸­色­,抽身便走,这一句话,标志着范系的彻底决裂。范宗尹在身后唤道:“会之!”

他停下来转身,打起官腔:“范相公有话请讲!”

范宗尹惨笑一声:“某入相逾一年,却不谙为臣为官之道,不知秦相公有何诀窍?”

他眼珠一转,亦还给苦笑:“情场失意,官场得意耳!”

“啊——”这源自后世的谚语弄得范宗尹呆愕在原地。

是夜,秦府­鸡­飞狗跳,王氏一哭二闹可惜没上吊,将秦老汉的祖宗十八辈骂个焦,他则抱着本兵书摇头晃脑地躲在书房里偷笑,总算出了口鸟气——他迈出了尝试摆脱王氏的关键一步。

经此事后,他大公无私的形象一举树立起来,连政敌们都无话可说。他的权势膨胀之快,出乎意料之外,大小朝臣、各方名士纷纷投到他的门下。

每日里早出晚归,他的应酬活动如此之多,以至于无暇留意王氏的动态,好在他还有个晴雨表——高益恭与兴儿,这两人一外一里,充当他与王氏的传话筒,他便以此观察王氏的反应。这婆娘似乎自觉心虚,闹了一次之后,竟躲在闺室里不见他,他落个清净,却也知道王氏没这么好相与,不定又在琢磨什么毒计呢。

比如最近每次回府,他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四处查看又无发现,大灰也无异状,难道自己在疑神疑鬼么?

他已有计划:你不是不给老子解药么,老子自己配!当然不是他来配,但他可以动用这时代水平最高的医生——御医啊,现在的他谁不巴结?他将每次喝剩的药渣搜集起来,分别交给两个老御医秘密分析,以便对照,只要得出配方,哪里的药材都没有这大内齐全。

七月,江、淮悉平,江淮招讨使张俊胜利班师,李成军复经此创,已不能成军,走降伪齐刘豫。张俊表奏岳飞功第一,诏进岳飞为神武右副军统制,令屯洪州,弹压余贼,岳家军之名自始叫响。

癸亥,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范宗尹罢,充观文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沿霄宫——乃循大宋执政下台之旧例。

范宗尹既免,相位久虚,他距之仅一步之遥,然论资排辈,他还差了一点,赵构小儿虽欣赏他的以战求和之议,但对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排挤范宗尹的做法有所察觉,一时犹豫不决,遂召江东安抚大使兼知池州吕颐浩赴行在,欲起用为相。

他有点急眼了,老子算计了半天,倒让别人拣个现成的,哪有这个道理?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老子这个小丑也能造时势,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他沽名盗誉的本领渐已炉火纯青,不得已,祭出了杀手锏。

有如后世的选举候选人,他开始在不同的公开场合大肆宣扬:“我有二策,可以耸动天下。”

自有附和者问:“何以不言?”

他故弄玄虚:“今无相,不可行也。”

达闻上听,一时举朝猜测他可以耸动天下的二策,赵构也好奇这家伙在提出甚合己意的“以战求和”之策后,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在朝野上下的呼声中,赵构顺应众意,于八月丁亥,除参知政事秦桧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作为他位极人臣后的最好贺礼,两个御医即将大功告成,他彻底摆脱王氏控制的日子不远了。

夫荣妻贵,王氏识大体也罢、低头认输也罢,陪起笑脸出房向他祝贺,更广邀亲友,在装饰一新的相府中为他摆了一席庆功宴。

他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来者不拒,一次次举杯,直至大醉。

“拿茶来!”好渴!他头昏脑胀地睁开眼,一片漆黑,周围满是酒气,胸中湿了一滩,是呕吐物,太不象话了,也没人服侍新丞相?他不由大发脾气,“来人啦!”

一个红灯笼出现了,是王氏,这婆娘喝了酒后脸红红的,好妖媚!他正欲拉其过来调戏一番,却听到叮叮铛铛的铁链声,怎么回事,老子怎么动不了,他的思维还是混沌沌的,便见王氏身后冒出一张脸来,很熟悉的脸,是谁?

这酒真不能喝,老子怎么眼花了,他使劲眨眨眼,再盯过去,不由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直沉入无间地狱之中,他看到了他最想不到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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