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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大宋日月记 > 第五十五章无间道

第五十五章无间道

汉子咳嗽一声,用亦很粗犷的声音道:“娘子,缘何对为夫这般粗鲁?”

他面上浮出会意的笑容:“原来是郎君,奴家得罪了。”

他的手放下来,汉子的手抬起来,捏住他的下巴:“娘子,且看为夫教你为­妇­之道,其一:身为妻妾,须在夫君面前螓首低垂,凡事诺诺。”

他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小丫头在调戏我哩,不知你见到老子真身将会怎样?想不到这丫头竟有易容的绝活,扮什么像什么,若非认出她的眼神,真要被骗过了。他索­性­玩下去,垂眉顺目,低声下气:“是,奴家听郎君教诲!”

玉僧儿闪出促狭的眼神:“其二,身为女子,须举止端正,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坐不动膝,立不摇裙。”

他心中谨然,这些细节自己似乎都没注意,难道玉僧儿发现自己哪里不对,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衣领,看看是否露出喉结,很严实啊,这不欲盖弥彰了,他反应甚快地往上捉住她的手,试探她的反应:“妹妹别闹了,俺听得好糊涂。”

玉僧儿眼神微微一羞,欲抽出手没有抽动,恢复女声解释:“姐姐,我们两个女儿家相伴随行,太招人眼,难免多生事端。我自幼熟习化装易容,因此就跟姐姐扮做夫妻,路上方便。姐姐是江湖人,自在惯了,须学一些凡俗夫妻的礼仪,以免露馅么。”

他仍不确信,但自己的男人身份一旦露馅,可不更是尴尬,故意追问:“俺年岁大些,自该俺扮丈夫合适些。”

玉僧儿低头弄着衣角,男儿容女儿态,模样甚是滑稽,声如蚊蚋:“只因人家生得……生得……”

他心中释然,生出报复之心,反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只因妹妹生得标致,会惹男人起坏心,是么?”

玉僧儿愈发扭捏起来,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将那大包打开,现出了一摞珠光四­射­的金银首饰,正­色­道:“也不尽是如此,实不相瞒,僧儿乃角妓出身,得罪了当势者,迫不得以逃出来,那些恶人认得我,所以我化装好些。姐姐可曾想清楚,我俩素昧平生,犯不着如此帮我,这是我多年积存,分姐姐一半为谢,我还是独个上路吧。”

玉僧儿此刻和盘托出自家来历,再露出贵重财货,显示对他十分信任,更处处为他考虑,倒教他自觉胡思乱想似的。他这才想起自己表现不合常理,竟没有问玉僧儿事起缘由,好像他早已清楚,特地赶来相救,而非偶然路过。

不暇试探玉僧儿的用意,他为自己开脱,顺便胡编了自己的门派背景,这女声他越学越溜了:“俺与妹妹初次相见,本不敢胡乱打探,枉得妹妹如此信任,俺们日月派上下,一贯锄强扶弱,轻财重义,自不容恶人横行,且不说俺与妹妹一见如故,就是寻常人都要帮到底的。这分财别途之事休要再提,再提就不当俺是姐妹。”

玉僧儿盈盈拜倒:“既蒙姐姐抬爱,若不嫌弃僧儿出身卑贱,我俩在此结为金兰姐妹如何?”

这丫头一环扣一环上来,教他如何拒绝,虽觉天下哪有男人跟女人结为姐妹的道理,也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了。

当下撮土为香,两人对着星空跪下,玉僧儿口中念道:“二人同心,其力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天在上,地在下,我玉僧儿与二相公……”

玉僧儿迟疑一下,显然知道那是个诨号,他老脸一羞,忙顺着日月派的思路现诌一个有含意的名字:“俺姓明,单名一个月字。”

玉僧儿继续:“我玉僧儿与明月姐姐今日义结姐妹,自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他照念一遍,再互通八字,大小判然,起身行礼,正式姐妹相称。看到玉僧儿满心欢喜的模样,他隐隐有上了她的套的感觉,不甘心道:“妹妹,你就不怕俺也是个坏人。”

玉僧儿主动拉住他的手:“那僧儿就认了,随姐姐怎样都行。”

顿有一圈漪情涌荡,他心道:老子要真是个坏人,还不生吃了你!

傍着篝火露宿一夜后,次日上路,他放下心头事,与玉僧儿悠然上路,多半骑马,有时步行,宛若一对走亲戚的府镇小夫妻,自学不来庄稼人的。

玉僧儿约有1米70高度,在后世勉强做个模特,个头跟他近,而那一双小巧玲珑的脚儿竟是天足,只因歌舞妓优职业所限不能裹脚,否则一定学不来男人走路的。倒是他这个“浑家”有点高了,必须含胸垂首,方勉强般配。

到晚上便住上客栈,夫妻俩自然同宿一室了,以布衣装扮,他俩只能要一个次房。店小二领进门,大灰欢欢地一头钻进床底不出来,跟马儿跑了一天,当然累了。

他看着尚算清洁的一张帏帐木床,心想今晚该怎么睡,两人要同床而卧么,自己能不能把持住?

正胡思乱想的当儿,听玉僧儿对小二道:“我浑家要沐浴,上桶热汤。”

他吓一跳,待小二离开,忙掩上门,低声道:“妹妹,俺不习惯在外沐浴的。”

玉僧眨眨眼:“我是为自己要的。”

他闭口无言,乖乖,这罪可是自找的。

两个小二抬了沐桶和热汤过来,玉僧儿关上门,一双妙目盯了他一会,只盯得他心里发毛,玉僧儿方道:“娘子,要不要一块洗。”

他的老脸刷的红了,忙摇头,又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因为要沐浴的是他这个“浑家”。

玉僧儿轻轻一笑:“那为人家看好门,僧儿很害羞的,姐姐不要偷看哦。”

他只有连连点头的份,这丫头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的,真是个表演大家,搞得他头昏脑胀。

端个凳子坐到门前,他不敢回头,胸口却如小鹿乱撞,只听身后传来悉悉嗦嗦的宽衣声和入水声,虽然看不到但无法阻止自己的想象力,他不由回想起那动人的玉体……

“娘子,好了!”玉僧儿总算洗完,他如蒙大赦,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汗,想起自己有很久没洗澡了,一时身上发痒,真想到热水里泡泡。

玉僧儿换了一套素净男衫,她的大包里装的东西真不少,走到他跟前,那张男人脸上的妙目飘出说不出的妩媚,似看穿他的心思:“娘子,如不嫌弃,就用为夫的洗澡水洗一下吧,我去外堂叫好酒菜等你。”

他的脸一定如大姑娘般红透了,“羞”得说不出话来。

酒足饭饱回房,玉僧儿除去外套,将束胸的罗带解开,长长地舒口气,他“惊心动魄”地看着她高耸的胸部,又做贼似地看看门窗有没有关紧。

这家客栈在这段官道上规模最大,房费不菲,但很正规,所以客人很多,也很杂,好在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玉僧儿若无其事地躺到床上,不经意地瞟瞟他:“娘子,该熄灯睡觉了。”

他心知最难熬的时刻到了,可是找不到不上床的理由,只有吹灭灯,“乖乖”躺到了玉僧儿旁边。

按理说,姐妹同床,应有好多体己话聊的,偏偏他是个臭男人,怎知道该说什么?玉僧儿亲热地附耳过来,恢复女声:“姐姐,脱衣到被窝里来么。”

沐浴后的女子体香隐隐传来,仿佛觉得玉僧儿恢复了女儿身,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躺在自己身边,他在黑暗中苦着脸,为自己找个理由:“江湖险恶,俺一向和衣睡的,以备不患。”

“那就这样睡吧。”玉僧儿轻轻吁口气,将温暖的被子盖到他身上,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心跳声,好像不止他一个人的,是自己听错了?

心有灵犀的,两人在被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玉僧儿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感觉她的身体由紧张转向松弛,直至进入梦乡,他如释重负,可怜的小妮子,一定被黑虎社那帮家伙吓坏了,没好好休息过。

蓦地,玉僧儿一个翻转,柔软的身子偎向他,右臂圈住他的腰。

天,她在勾引自己么?他一下子紧张与兴奋起来,感觉她将脸舒服地靠在他胸膛上,发出甜美的梦呓,才知这是她熟睡中的不自觉反应。

他不忍心推开她,更怕惊醒她,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加上软玉在怀,哪里睡得着,惟有那“放下物我”的混沌大法可以拯救自己,他慢慢晋入空明的­精­神世界中,抵御美­色­当前的诱惑。

人生何欢?人生何苦?欲与苦,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的,欲海就是苦海!

如此不虞其他,一心保玉僧儿去德安。次日将马儿换了两头毛驴,沿官道西行,朝行暮宿,打尘住店,他俩真个如夫妻一般,无人起疑,甚至与循踪搜寻的黑虎社徒众几度照面,这帮狗子亦压根没想到要找的人儿就在眼前。这一大半是玉僧儿的功劳,若非她时时提醒,他这个西贝“小娘子”不知穿帮几多回。

乱世不太平,路上小毛贼不少,他俩皆选择行人多时上路,行装又很普通,倒没再生波折。

他不免寻机向玉僧儿打探朝廷动向——民间消息多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刚逃出行在玉僧儿自不同,她身份特殊,能接触上层人士,故有第一手资料,他当然最“关心”王氏与“新”秦桧的近况。

一提及秦桧之名,玉僧儿眼­色­一黯:“那个人么,原先是个铮铮君子,南归后步步腾达,只是位极人臣后­性­情大变,植朋结恶,更提出那‘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之策,招致朝野一片骂声,他——还是原先的他么?”

早换人了,老子才是原先的他呢!他暗暗佩服玉僧儿的敏锐直觉,却见她失落垂目,声音低下来,喃喃自语:“我曾向那个人求助过,他竟全然不理,连信也不回,难道忘了那一夜恩爱么……”

潜能大升的他听到这不应该听到的话,心惊­肉­跳:小妮子莫不是爱上秦桧了——老子扮演的那个秦桧,这可如何是好?隧吓得不敢乱问。

爱与罪——往往在一线之间,爱有罪么,抑或是人心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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