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罗天不想吵醒爱妻,就先悄悄去了厨房,那里果然还留着给他的晚饭。罗天只在回来的路上草草吃了点干粮,这个时候也着实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回了屋,连灯也不点,就要脱了衣服上床,可就这样还是惊醒了婉如。
婉如见他回来,便要起来给他弄吃的。罗天赶忙按住了,说:“你别起了,我已经去厨房吃了,你快躺下再睡会吧。”婉如心下感动丈夫的体贴,帮罗天脱了衣服,二人依在一起。
罗天过了困劲,婉如也因为被吵醒,两人一时半会竟都睡不着了,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一会儿,婉如想起了儿子小俊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件事,对罗天说:“天哥,这周休息,我们带小俊、甜儿去皇家花园玩吧!这事你可是答应了有大半年了,再不兑现,我实在没办法和他们交代了。”
罗天有些为难地说:“你也知道,这事情实在不由我控制啊!”
婉如把头一转说:“这事情我再也不当传声筒了,你自己和孩子们说。”
罗天陪着笑脸说:“还是夫人去说吧。”婉如一改往日的温婉,白了罗天一眼,说:“怎么样?现在知道难开口了?这件事你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现在你自己去说。”
罗天笑笑说:“的确难开口,算了,这星期无论如何带他们去,这样就不为难了。”婉如听他这么说,转过身来面对他说:“说定了啊,那我可要开始准备了,可不许变了。”罗天点点头说:“不变,再变我自己去解释。”婉如轻轻捏了一下罗天的胳膊,微笑着说:“那是自然,不过最好不要变了。”罗天一把搂住爱妻,又看了看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说:“婉如,再睡会吧,不睡就不能睡了。”婉如贴近罗天一些,闭了眼睛,罗天也有了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婉如听见丈夫渐渐沉重的鼻息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丈夫的睡颜。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珠一转,略有些调皮地一笑,随后微微欠起身子,轻轻地在罗天唇上印下一吻。罗天刚刚睡着,正睡得香甜,对妻子的偷袭之举一无所觉。婉如捂着嘴轻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衣服,出了屋子。
屋外,天色还早,一弯残月挂在天边,只有稀疏的几颗冷星作陪,东方已经隐隐透出了白色,新的一天很快就要来了。婉如坐在院里的台阶上,想着自己与罗天多年来的浓情蜜意,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那天早上,婉如特意让罗天多睡了一会儿,罗天到大理寺的时候,叶子凌已经在他的办公处等他了,见他到了,迫不及待地就走上前来,说:“你怎么到这会子才来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罗天坐下来问:“昨天下半夜才到的家,没睡了多久,你找我什么事这么急?”
子凌从他旁边的案子上拿过一份卷宗,扔在他桌子上对他说:“你先看看这个案子吧。”
罗天拿过来,略略看了,发现是一桩发生在浙江的凶杀案,一个姓王的屠夫被毒死在家中,嫌疑人是屠夫的妻子陈氏和当地的一个姓薛的书生,按照卷宗上的说法,是因为两人婚外通奸而引起的凶杀。罗天觉得这桩案子看上去并不算复杂,有些奇怪,就问子凌:“这桩案子也有必要拿到我这里吗?”
子凌又从他桌上翻出好几份卷宗放在罗天跟前,说:“你再看看这些。”
罗天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接过后一目十行地翻看,却慢慢直起了身,等他合上了卷宗,抬眼无不震惊地看着子凌。原来这桩表面看上去简单的案子,因为屠夫妻子陈氏的屡次翻供和薛姓书生的不断喊冤至今居然已经审了四堂,每次都维持了原判。可是在审了这四堂之后,整个案件非但没有水落石出,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如今这桩案子已经变成了牵涉浙江大半个省官员的大案。这次是叶子凌主持的巡回衙门恰好到了浙江,书生家再次喊冤,要求重审。叶子凌看了案情以后,觉得这桩案子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实在已不宜继续在浙江审下去了,所以就接下了案子,随即将所有的卷宗、人犯押解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