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袒露着担忧，双手抱的更紧了。有那么一秒钟，我突然就想这样死在贝欧年的双臂里，跟爸爸隔着一道门，然后去往同一个地方，去找罗安妮。

女王妈妈走过来抱着我说，晚了。

我从贝欧年的怀里挣扎下来，亲亲她的脸颊，像是用尽了半生的力气才发出几个字，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太平间。两天里我两次站在两个城市但是一样冰冷的地方。

工作人员只是让我隔着白­色­的布幔看他，他们禁止我去揭开他。理由简单到一句话：“车子爆炸的时候，整个人都烧焦了。”

我听着如此残忍的事实，又哭又闹地尖叫：“可是他是我爸啊，我不摸摸他的脸，我怎么跟他说再见啊？”

所有人都拉着我，我女王妈妈在我的哭喊里晕过去了。我看着众人慌张的将她抬出去，浑身都的血液都像被抽­干­了，只剩一具皮囊。贝欧年从身后抱着我，“蒋含章，你记得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说话的表情，对吗？”

我使劲的点着头。是，这19年来，他每一句话的表情我都记得。我恨过他，讨厌过他，不理解过他，跟他吵过、闹过，可是每次都是他向我妥协。他总是说：“含章，你是爸爸的宝，我不会不爱你。”

“那么，你就记住那些。你爸爸一定不愿意你看到他如此糟糕的一面。”

“可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贝欧年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一定也明白“永远”的含义。一辈子，一直到我闭上眼睛，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把手放在白­色­的布幔上，我顺着他的眉毛开始抚摸他。我想到罗安妮那冰凉的脸颊和此刻手里的触感，缓慢的闭上眼睛。

你们是去天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