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这是一个外省青年在上海的故事,其实我最近也很关心一些写外省人,游离在上海边缘的人,对上海的认识的小说,在这个层面上,你的创作非常有意思,它是上海的,但又是游离的,我看到你里面写了乌鲁木齐路,写了很多上海的景象和风物,是否,这会构成一种对上海本土写作的冲击或者回应?有人认为你的创作已经构成了上海最有特色的文化景观,构成了某种新的海派风格。
葛红兵:海派写作经历了从施蛰存等的新感觉派写作、茅盾社会分析派写作到张爱玲的世情派写作,再到后来的宝贝小资写作等,随着城市文化的内涵的扩大,新海派小说也在面临转机,怎么转,向哪个方向转,从纵向来分析,海派写作茅盾是高峰,不可否认,他的成就最大,为什么?用他自己的世界观、宏观地历史地看待上海,对它的特性进行定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做得比茅盾更好。横向上看,上海的宝贝小资写作,则为书写都市生活的细节提供了很好的经验,书写个人生活提供了一些参照。我是来自北方,迁居上海的,我希望我能既站在上海的心脏,又能脱离上海的躯体,看上海,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自己飞在上海的上空,可以俯瞰整个上海,看到上海的每个街头巷尾,那里发生的故事。醒来,我立即把这个梦记录下来,竟然写了8千字,我渴望更为宏观地看待上海,把它放在10年甚至20年的背景中。是否构成了某种新海派风格,我没有这种打算,但是,我想,我现在没有明确地要在技术上建立这种风格的打算,我会为上海拍一张尽可能真实的照片,并且尽可能让它写实。我觉得我更多的力量来把握它:从空间上说,从酒吧到股市,是个转变;从方式上说,从以前的独白型,到现在的交流型、对话型的写作,这些都是转变,这些转变要靠你的思考和观察,靠你的世界观。
编者:但是,你的写作,可能在客观上更容易满足一些外省青年对上海的想象!
葛红兵:小人物,但是雄心勃勃,这是我酷爱的,我们没有真正的资本主义,没有大智大慧,没有大勇气和大道德,为什么?因为我们不让小人物有雄心,崔钧毅说我要钱,我要富贵,这个社会给他的是什么呢?是两个耳光,是放逐,他有这个欲望,就被看成是狼,就要被驱逐。上海呢?比北方好,它会接纳这样一个北方青年,尽管这里在某种方面可能更为残酷。你说得对,《财道·富人向天堂》无论是对上海城市的描述,还是对上海人的描述,都是一个外省青年对繁华上海的指认,视角上是非上海性的,这种写作方式和当年的茅盾有相似性,我希望我能找到茅盾的那种感觉,某种感觉上的对上海的总体指认,我想上海的有些东西,只有用非上海的眼光才能看到,它是藏着的,在上海视角之外。但是,它不是想象性的书写,我对所谓的想象已经厌倦,我要真实,要案例,要现实主义,要紧紧地抓住那些真实的残片,把它们缝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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