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卢平终于来电话了,说大航集团正在招人,又说大航集团老总周重天是他们同学周妮的父亲,周妮也在大航集团工作,让他去试试运气。
崔钧毅重新掏出那10块钱,卖盒饭的老板乘了饭给他,兄弟,吃吧,有了力气好做事,老板不要他的钱。崔钧毅不肯白吃,我又不是要饭的,老板。老板就笑,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叫我老饭还行,只是混饭吃么,听口音,我们是老乡,你以后叫我老范,我姓范。
崔钧毅来到大航集团总部,恰巧碰到集团老总周重天从加长林肯中出来,门房为了让周重天先走,故意推了崔钧毅一把,崔钧毅感到莫名地屈辱,可是又说不出来屈辱在什么地方。来到楼上人事部,人事部接待员的白小姐非常傲慢,说他们要会计,最好有会计资格证,问崔钧毅有没有,崔钧毅答没有,白小姐让他把资料留下回去等消息,崔钧毅问白小姐:“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周妮的?”白小姐警惕地反问道:“你到底是来应聘的,还是来找人的?”崔钧毅就没话说了。
崔钧毅心灰意懒地从大航集团大楼走出。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崔钧毅决定不坐公交车了,就这么走回去。天下起了雨来,但是,他没有停,而是一路慢慢走,他闻到了雨水在水泥地上渐开来的味道,两边的冬青树叶发出来的绿色的味道,等等,这些味道混合在汽车尾气的味道里,让他头晕,从浙江路左拐上北京路,又从石门路拐上南京路,实在累了,腿发软,就在路边站一会儿。
回到家,张姨正磕瓜子,看电视,他也没和张姨招呼,就径直进了里屋,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崔钧毅不敢回家,他把父亲给他交学费的10块钱弄丢了,天暗了,崔钧毅的父亲把崔钧毅踢进大雨中,要他去找钱。崔钧毅边哭边走,遇到遇到了他刚过门的婶婶,他伏在婶婶的怀里,哭啊,哭啊。
“醒醒!醒醒!”有人在叫他。
他努力顶开沉重的眼睑,看到张姨正抱着他,他的手搭在张姨胸口,头埋在张姨的怀里,他想让开,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想这一幕是不是真的呢?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梦中梦?
“醒了?身上好烫?恐怕是发寒热了。”张姨说着,放下他,走了出去。一会儿,张姨又端了赤豆汤进来,用枕头把他的头垫高了,一勺一勺喂他,床太窄,张姨一坐,他就只能半侧躺了,他的腹部和大腿绕着张姨,张姨身上凉爽的体温让她舒服,张姨放了碗,“你躺一会儿,过会儿吃退烧药,以后上街可不能淋雨,你是淋雨啦!我看你回来,脸上烧得通红,吓煞人!”
张姨把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掩上门,出去了,崔钧毅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为什么要离开三余呢?他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应该干大事儿,可实际上自己不过是个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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