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想你的,好好照顾自己。”她拍拍彭露的背,然后推开她,又立刻转过头去,她不愿让彭露看见自己流下的泪。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门口,才转过身微笑着把右手放在耳朵边,摆出打电话的手势。彭露会意的笑着,点点头,也把自己的右手翘起来,做了同样的动做,然后等叶梦圆关门时,频频挥动,告别再见。
火车车厢里跟外面的天气一样闷热,人们还没有完全的安定下来。上火车之前,叶梦圆已和部分的自助游同伴们碰了面。等大家都忙活完,那个自称‘班长’的中年秃顶男人,咂着嘴巴,招集大家往一起凑,并作了自我介绍。十二个人中,多数同伴的眼里没有叶梦圆所希望的热情。那个称为‘班长’的男人总是用讨好的眼睛瞟着女性朋友,叫人总能生出几分厌恶。再看看身边那几对并不太年轻的男女,却做着如同情侣的暧昧动作,使叶梦圆仿佛进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圈子,热情劲骤然消失。大家并没有更多的话可讲,惟其所因就是来自不同的工作岗位,大多是陌生的,是临时凑在一起,就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游玩’。但看看眼前的这些男女,她心里着实有点慌,但愿这些人千万别把玩的意义搞乱了。
叶梦圆不会打牌,自然也凑不到几个同伴中。躺在铺上一丝睡意都没有,这样躺着也不舒服。打牌的几个人中,为同伴中出不好牌而激烈的争执着,其中一个人还狠狠地把牌甩到地上,嘴里也骂骂咧咧的,悻悻地甩手走人。叶梦圆奇怪于他们到底在为什么争?不就是玩牌嘛!不就是让自己开心才玩的,何苦这样的玩法?另外几个人还在激动的辩解。她感觉他们的认真简直太可笑了,不能继续听下去,象噪音在耳边回应。她打算到车厢那头走一走。
一股淡淡的咖啡味飘过来。竟然在火车上还能闻到咖啡味,还是让她有点惊喜。她也本打算拿几包即时咖啡出门的,想来就是怕同伴笑话她的琐碎,才放弃的。谁会精细到在火车上冲制咖啡,对叶梦圆来讲就象茫茫人海中觅到了知音,那种惊喜。她猜测着那人一定是个很喜欢咖啡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情调,很也懂得享受QOL的人。
闻着由远而至的咖啡香味,她不由地用鼻子嗅了嗅。
站在车厢一头的门口,玻璃窗户上若隐若现着叶梦圆那张没有色彩没有动感的脸,蓦地她用手划了几次,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这张脸,看到她好象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能想什么,还能想方子健吗?在设问自己的时候,方子健那张饱满的笑脸就印在眼前的窗户上,她紧张又急切地用手去触摸硬硬的玻璃。手的触动让她失望的打破了脑子里那朦胧的臆念。看来是想他了,绝对是想他了,尤其在这寂寞的时候,人就会特别想念自己至爱的那个人。
在这僻静和独处时的想念,使叶梦圆有了某种的兴奋。恍若中感到和方子健的未来爱情就在眼前,她无意识的伸出手来想抓住。她笑了,笑自己现在变痴了,变的没有了心智。她看着自己的手,细细的看着,手能抓住谁?还能抓住眼前的幸福吗?如果方子健真是站在自己的跟前,自己会怎样?身体马上紧悚起来。怕,怕看他的脸,怕对视他的眼睛,怕他嘲弄自己的感情。
宛若间她又感觉不到了爱的光芒,身体又一次紧缩。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跟方子健见面,身体的回应就是紧缩,心也跟着揪扯,就是想惶恐的回避。叶梦圆深知自己不是一个洒脱的女人,是一个玩不起感情游戏的女人,也许象刚才打牌中的某个人,没有愿赌服输的气度,所以在这段日子里自己简直是个怼妇,一个很典型的怼妇。 前几天的梦,很显然就映衬了自己的心态,想见他,又怕见到他,看来自己的自尊还没有完全修复。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越来越爱叹口气了,有时梦里的叹气声都会把自己惊醒。她有了一种愉悦感,是为自己的不断的叹气而愉悦。她记得一位心理学家说,叹气是一种自然的解压方法。
再望望玻璃上自己没有欲望的脸,自己确实过于沉溺于痛苦,确实没有心思去打理这张曾比同龄段女人年轻的脸。凝神、关注自己的思绪,在片刻中停顿而消失了记忆,痴痴的象在琢磨自己。方子健的脸又一次挤进她的脑海,那张白净而略加发胖的脸,清晰地朝她笑着,她也朝他笑,是两个人久违的笑,呆呆的对视。
叶梦圆僵硬的脸部皮肤被笑轻微的揪了一下,是种微微的疼痛,她不由地摸了摸脸。
“梦圆”。天籁之声,熟悉又陌生的柔柔细语飘来。火车上有谁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碰到熟人了。她没有顺着声音寻找,她肯定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也许是自己过分思念而造成的听觉错误,是期待长久的爱人叫自己的幻觉。
耳边又响起轻轻的一声呼唤,“梦圆”。真是至近的声音就在耳边,并且忽明忽暗的玻璃上印出另一个脸——何瑞龙。自己怎么又会走进了梦境的幻觉,那影子曾在自己梦境里不断的游弋过的人。她怕这种幻觉,怕自己的神经出问题,她坚定的要驱走那影子,自己不能在沉迷于梦境。她的手迅速的向玻璃抹去,五指间的缝隙里那个影子依然存在。
何瑞龙突兀就站在她跟前,真真切切地站在她跟前。她如同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散乱、迷惑的眼睛。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的嘴在动。叶梦圆的脑子忽而又清醒过来,她不相信眼前站的人是何瑞龙,她又使劲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那张略带荒漠的脸和线条依然如故的何瑞龙就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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