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看着的那个叫叶平的家丁惊慌失措,不停摆手,“不是、不是我干的。”
翩翩少侠负着手,慢慢的朝着“叶平”走,眼含笑意的,顺手指指那位工匠,“就如这位师傅所说,射杀叶二少的机关设计得令人惊叹的精巧。但这样精巧的机关,需要卸了茅房朝墙的木板,嵌进石墙之中的,哪怕是小司马亲自出马,也得耗上不少的时间。方才我仔细看过了,茅厕不止一间,却偏偏只有其中一间装好了机关。而据我所知,叶二少也没有固定只坐同一张椅子、上茅房只上同一间之类的癖好。那刺客又是如何提前知道他昨夜会入哪一间茅房的呢?要是走错了地方,这机关岂不是白费?”
“如何提前知道的?”叶长天经赵希孟一提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可仔细的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希孟停下步子,看着“叶平”继续笑的无害,“刺客并不是提前得知的。刺客做好了机关,然后用了一个很巧妙却又很不起眼的方式诱叶二少自动的撞到了这个机关上。”他折返身,将昨夜叶平的表现重现了一遍——一间一间的将茅房的门打开来,仔细“查探”里面没有藏着刺客和机关。全都检查过以后,回身示意没有危险,然后恭敬的立在了原地。原地?对的,原地,最后检查的那间茅房的门口不远的地方,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和语言。是这样!就是这样,跟昨夜一模一样,他这一动作,原本还想不起来细节的昨夜的目击者们纷纷开始有了印象。
大家也都恍然大悟,因为“叶平”守在那间茅房门口的关系,叶仁礼便受这个行为的影响和暗示,会很自然的就进了那间茅房,那间提前装好了机关的茅房。刺客设计的,不止是精巧的机关,还将常人的习惯也设计了进去!
“赵少侠果然聪慧过人,吾等佩服!”人群中有人不禁出声感叹。只是,这几天下来,叶长天渐渐觉得这个姓赵的其实一直并没有将帮自己的事真的放在心上过,出工不出力。怎么突然一下,又这么认真起来?叶长天看向赵希孟的眼光,隐约中,渐渐有了些打探和警惕。
赵希孟连忙谦虚道,“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只是,将猜测说出来的时候,那位‘家丁’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而已。”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视线转向了“叶平”,后者从赵希孟重现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开始就一直置身事外的站在那里,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既不害怕,也不紧张,更是懒得辩解了,作为一个被怀疑的家丁,这表现,确实太奇怪了。
在大家都盯向了“叶平”的时候,赵希孟自顾自的笑了笑,想不到这个叶长天还有两把刷子嘛,自己掩饰的不错啊,竟然还被他看出来在出工不出力了。嘿,看来还是掩饰的不够好啊。等回去了要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免得下次出岔子。只是,那位叶大侠好像更不是什么好鸟了,若是真心想护,他的儿子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了。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翘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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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看起来置身事外的“叶平”突然动了动,换了换站着的姿势,看着赵希孟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这一动一笑,让原本就一直紧张着的在场之人都是一惊。他,要干什么?赵希孟心头也是蓦的一紧,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被一只狡猾的狸猫上下打量的不舒服的感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很是强烈,以至于他都有些后悔这次出来摆少侠姿态给赵家挣门面的行为了。毕竟,挣门脸的机会不缺这一个,这一向低调着,突然被一个十分聪明睿智的人盯上了,他好像……有些不习惯。
奇怪,这明明就是被发现了的刺客,按理来讲,大家早应该一拥而上,冲上去制服了他,然后想办法从他的口中套出刺客的消息来,以应对接下来的刺杀。只是,为何没人有行动的意思?
倒也不是害怕罗刹渡的刺客害怕到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混江湖的,免不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提着脑袋、鬼门关打转的情况又不是没遇到过,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只是胆怯的问题,而是见那家丁站在那儿,没有人想要放他走,也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去和他交手。罗刹渡的名声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就让他们明白到,刺客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一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那“叶平”倒也没有急着逃走,似乎大家的反应他也一早料到,等的,就是这个反应。刚才借着换站姿的机会,他已经悄悄的将那小子准备好的臭烟弹从袖内滑到了手心。他最后笑一笑,又多瞥了那个赵希孟两眼,觉得有必要回去之后进资料库翻翻这个人的档案。这个人,哼哼,咱们后会有期吧。他将早就藏于嘴里的解药用舌头一卷,正要咽下,手中的臭烟弹也正要放落。突然之间,有个人从对面举着剑疯了样的冲过来,双目赤红,似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还我大哥二哥的命来!”
这一出倒让刺客始料未及,他连忙将袖内的臭烟弹用力向来人掷去,一时间,本来就充满味道的茅房附近立刻恶臭冲天,剧烈的白烟呛出了在场所有英雄豪杰的眼泪和鼻涕,狼狈不堪。
沉沉的白眼压在附近许久才散,而咳嗽声和喷嚏声更是在此后许久才完全停住。回过神来的人们看见叶家的三少爷沮丧的坐在地上,手中的剑往地上愤恨的一Сhā再Сhā,伴着他手气手落的,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怒意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