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年为何……”为何没开口为我说话,为何事后没来找我?
十几年前,他常常只开口说了半句她就猜到了下文,十几年未见,她这样的本事却一点也没有退化,“那你当日为何又一个人离去,而且再未回过七星门。你可知……”
你可知我从丧父之痛中稍有些清醒过来时,便得知你和五师兄不告而别的消息时,是何种的心情。你可知我想要查探出事情真相,却发现和自已一起查探真相的七师弟突然失踪,不知生死时,是何种的心情。你可知我在伤心彷徨与无助时,发觉自已竟已有了身孕时,又是何种的心情?
这一切,你都不知道。你只是知道自己被冤枉了,你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冤枉了,在你无助的时候,你没有选择来依靠我,甚至没有选择来让我相信你……
“蒲云舟,”
“嗯?”蒲云舟好像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话,却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我恨你!”
“……”
蒲云舟显然被这三个字震住了,甚至有些搞不清缘由,他正想问个究竟,却听到六师妹继续说,“不许打小晚的主意,也不许打鬼城的主意!”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到了数丈之外。蒲云舟本欲追上去,想了想又忍住了只是气运丹田以气传音,问道,“师妹,小晚究竟是你什么人?”
飘去了很远的人影好像很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直到已经看不见了,才有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我女儿。”
师妹的女儿?蒲云舟这一下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响都动弹不得。师妹的女儿……
师妹和其他人成亲了?和自己的义兄成过亲?不可能啊,他记得义兄明明说过,此生只爱过嫂子一个人。对了,义兄临死前说过,小晚不是他的亲骨肉。那么按照小晚的年纪,她很有可能……
自己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训练成了冷血的杀手,蒲云舟突然很想笑。自己的人生,似乎一直都是一场惹人发笑的闹剧。这样的闹剧,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小晚……蒲云舟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了年幼的蒲小晚天真无邪的笑脸。现在想起来,是啊,小晚小时候的性子,特别招他喜爱,那分明是因为像极了一个人,虽然五官不想,但那时候,每次见到小晚,他总能想起一个人来。可是自从小晚进了罗刹渡,他就再也没见过小晚真实的笑脸了。以前他只会有一点点的心痛和怜惜,可是今夜,再回想起来,他为何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呢?小晚,小晚,我不配做你的义父,更不配做你的父亲。如果今生有缘再见,你就,叫我一声“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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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渡远比想象中的难以对付。
虽然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参与到对付罗刹渡的事情中来,鱼龙混杂,反而让进展越来越慢了下来。
每一次,神捕门费劲心力找寻到了罗刹渡在某一处伪装成客栈或者酒楼的据点,赶到时,都只剩一个人去楼空的空壳等着他们。数次之后,除了抓住了几个负责打点,不清不楚的小喽啰,一个刺客也没抓着,甚至连联络的探子都没有逮住一个。
只是,偏偏赵希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全然不慌不忙。
此刻,他在刚刚被神捕门寻到的酒楼里,找出了酒楼里最好的那坛酒,仔细嗅了嗅,确认没有毒,便摸了条凳子坐下,看看四下没有人看着自己,便偷偷摸摸的揭了泥封,对着坛口海饮起来。等到饮得尽兴了,才又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葫芦,扔进坛子里灌满。
他刚把小葫芦捞起来,还没塞上盖子,却觉得眼前的天色突然一暗,一抬头,甄瑶正带着隐忍的怒气,站着,俯视着自己。
赵希孟嬉皮笑脸的一笑,把坛子递过去,“甄姑娘要不要也来一口,好酒哦。”
甄瑶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这个人,完全没有侠士的样子不说,还一点也不像刚死了至亲,正在报仇雪恨的人。若不是那日她赶到赵府时看见赵府正在出殡,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人的亲妹妹刚死了不久。
她压下了心头的怒气,正要开口数落他,却听到门口有人笑嘻嘻的嚷嚷,“甄姑娘不胜酒力,既然是好酒,那么我且来尝尝有多好。”
甄瑶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一回头,看到了门口那个人,果然,“许大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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