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天下第一侠彭求醉,江湖上的 万家生佛,你不去谁去?"郑东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大声吼道。
"去他奶奶的天下第一侠,老子我不当大侠好多年了!"彭求醉狂笑道。
郑东霆双眼直冒金星,脑子一昏,猛然抓住彭求醉的胖 头,一个头槌顶在他的鼻子上,顿时让他鼻血长流:"去你奶奶的彭求醉!老子们叫你大侠也好多年了,难道是白叫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小兔崽子,敢打我?"彭求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抡圆了醋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在郑东霆的肩膀上。
郑 东霆头 一低, 一头撞 在彭求 醉的胸 腹上,双 拳没 头没脑 地抡在 他的身上:"什么叫瞎起劲儿?济困扶危叫做瞎起劲儿?救死扶伤 叫做发威?惩凶除恶叫做逞能?要不是老子我一身功夫使不出来,还用来搭理你这个老不死的窝囊废!知道什么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老畜生,说好了 要去又变卦,拉出来的屎你不说吞回去!""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儿跟我讲大道理,老子吃的盐多过你吃的米,过的桥多过你走的路,你来教训我?我要是打得过柯偃月那个王八羔子,我难道不去吗?"两个人揪扯着滚倒在地,又踢又打。
"虽千万人吾往矣,明知必死,倾身以赴, 这才是大侠,这些话你既然会说,为什么不会去做?打不过柯偃月又怎样?至少你敢去打!天下至少有一个彭求醉敢去惹太行山!就算是死也该让他们知道有人不怕他们,有人敢和他们拼命!"郑东霆嘶声吼道。
"*逼赌我都见过,逼人行侠仗义老子生平第一次见,我他奶奶的服了你!"彭求醉一把将郑东霆推到对面的菜地 里,大手一挥,嚷了一声,"不打了!"说着自己一ρi股坐倒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郑东霆踉踉跄跄来到他跟前,倚着墙角坐倒在彭求醉的身边,剧烈地喘息着,两道鼻血从他脸上直挂下来,滴在他的衣襟之上。彭求醉从腰畔解下一条灰白的汉巾,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郑东霆默不作声地接过汗巾,擦了擦鼻血。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墙角,静静看着东方的鱼肚白渐渐变成淡粉红色,再从粉红色变成一片橙红色,直到整个东方变得一片金碧辉煌。
"对不起,彭大叔,我不该逼你。"郑东霆终于低声道。
"傻话,闭嘴!"彭求醉吐出一口牙血, 抬起自己的胖头,望了望天边的霞光,沉吟了良久,忽然道,"我想不起来事情了。"郑东霆眉梢一挑,询问地望向他。
"我老了……"彭求醉的话语中透出 一股苦涩,"开始忘事了。我以前学艺的师兄弟,我的师伯师叔,我曾经认识的朋友,我教过的弟子,都记不清了。我那一天跟你说我赢过多少次决斗?""八百四十一次。"郑东霆道。
"那是我瞎说的。"彭求醉"嘿嘿"笑了 两声,"老实说,我曾经和谁决斗过,赢过谁,杀过谁,都已经记不清 了。"他转过头,神色严肃地问:"你说,一个连杀过多少人都记不得的刀客还能算是个刀客吗?""我觉得……"郑东霆茫然望着天边 的朝霞,耸了耸肩膀,"只要他还记得是谁杀了他们,就算称职。""嗬,嘿嘿,哈哈哈哈。"彭求醉笑了起 来,"说得不错。"他看了郑东霆一眼,"你真是郑北飞的徒弟?""我是郑北飞的儿子。"郑东霆更正道。
"你不像,你也不像牧天侯的儿子。"彭求醉摇头笑道。
"我是牧天侯的徒弟。""表面看起来你和他们倒挺像,但是你的心思还只是 个小毛孩子。"彭求醉乐呵呵地说,"所有的侠客都是毛孩子,就算他们装得再怎么了得,不过就是些没长大的孩子。咱们大唐别的没有,一个是侠多,一个是诗多。但诗歌再美再艳都没用,没这么个毛孩子在心里,谁也唱不出。"郑东霆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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