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就在这儿说不行吗?他又不是听不见。"祖悲秋小声道。
"闭嘴!"彭七和萧重威低声怒道。
郑东霆艰难地迈着步子,一步步朝着远处的柯偃月走 去。每走近一步,他就感到柯偃月凶猛酷烈的杀气仿佛无形而有质的恶魔,无孔不入地从他的四肢百骸渗透进来,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心智和士气,令他心中的雄心壮志缓缓地溃散。在他身后,彭七、萧重威和祖悲秋沉重的喘息声时不时地传来,令他更增紧张。
太行闯殿营刀手的脸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清晰,他们的脸上弥漫着莫名的恐惧和惊慌,双目圆睁地看着他,犹如在看着一个从梦魇中呼啸而出的恶魔。这些刀客的恐惧无形中给了郑东霆难以想象的勇气和信心,就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天下第一侠。
"这难道不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憧憬的吗?"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太行山贼们,郑东霆激动地想着,"那种狂歌烈马,锦绣 *的岁月。威震江湖,纵横天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 济困扶危,被万众敬仰,或者……"郑东霆傲然看了一眼闯殿营,"敬畏。""从并州初入江湖,我就一直沉浸在这幻梦之中,如今这就好像美梦成真一样。"郑东霆感到一阵由衷的激动和感恩,"能够在世间 这样走一遭,便是立时死了,又何憾之有。"此刻他口舌之间顿感一阵干渴, 不禁取下酒葫芦,对嘴狂灌了数口烈酒。
"多年不见,彭兄还是如此好这杯中物。"柯偃月大声道。
几口酒下肚,郑东霆的精神暴涨,他猛地一仰头,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这一阵子没来由的大笑混着他一身的小无相功喷将出来,虽然不如真正的彭求醉狮子吼那样威力无俦,但是也响亮如雷,震得人耳鼓生疼,头昏目眩。柯偃月身后的闯殿手们生出一阵不安的骚动,似乎对于此刻弥漫在沙场的紧张气氛已经感到无法承受。
"彭兄笑什么?"柯偃月微微一皱眉,朗声问道。
"小柯,我笑的是你。二十年前你就天天咋 呼天下无敌,高手寂寞。奶奶的,可你就是硬要不喝酒,不耍钱,是男人都喜欢的玩意儿你一样都不沾,把功夫越练越高,有个屁用,到最后你还不就是个天下无敌?什么时候你能学学老子我,吃肉喝酒,嫖妓耍钱,到时候你自然就不会那么 寂寞了。"郑东霆懒洋洋地说。
"哼!"柯偃月双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细线, 嘴角微张,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仿佛一只饿极的老虎,"你是说……二十 年前,如果你不是烂醉如泥,败阵的,会是我?"郑东霆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说这个没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老子已经戒酒戒了二十年,今天是第一次开戒,只为了和你好好叙叙旧。""嘿嘿嘿。"柯偃月兴奋得古铜色脸膛上红 光乍现,双眼精光四射,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彭老儿,看来今天你是有备 而来。痛快!来,咱们何必再多废话,立刻动手!"就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出现在柯偃月的身边,躬 身行礼,却是太行山第二号人物姬放歌。"大哥,让小弟先去摸摸他的底,看他有没有资格和大哥对刀。"姬放歌沉声道。
"二弟退下,如果天下还有谁配和我动手,他就是彭求醉。" "但是……"姬放歌如临大敌地看了郑东霆一眼,似乎在踌躇不决。
郑东霆定睛一望,顿时心下了然,仰 天大笑道:"小柯,你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小兄弟,倒是挺重义气。他是怕你失手啊!"听到郑东霆的嘲笑,柯偃月勃然大怒,用手将偃月刀用 力在土中一顿,愤然道:"给我退下!""大哥,太行大业仍需你的亲自主持,你决不能有闪失, 让我去为你探探路,我太行妖刀死不足惜,但是天下无头决不能死!"姬放 歌干脆单膝跪地,慷慨激昂地说。这太行基业是他和柯偃月联手,在这二十年间一并发扬光大的,他实不想因为彭求醉的出现而毁于一旦,于是有了舍身求战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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