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柳塘镇虽然名为“镇”只因地处要冲,交通便利,已经发展得比一座城还大。
天福客栈是柳塘镇最大的一家客栈。
天福客栈中“天”字号的几间上房,租金甚至要三两银子一天。
到天福客栈去的人,都认为这三两银子花得并不冤。
而最重要的是,这每天三两银子的租金并不是他出的,他是按照那贴在餐桌下的信封里的“剧本”所写,来到这间客栈。
而且一来到这里,天福客栈的掌柜就亲自领着他来到这间,有窗可以看西山日落美景的天字号上房,并且告诉他说这十天的房租都已付清了。
宽大舒服的床,干净的被单,柔软的鹅毛枕头,还随时供应洗澡的热水。
亚马正躺在床上,刚洗过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竹叶青。
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他有很多事要去想,这件事其中好像还有些漏洞,可是他又偏偏想不出……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孝子,为了母亲的病,为了求取红石堡的仙丹,竟然把自己出卖给红石堡主……
另一个女人却是个为了某种原因要向某人索命,而不惜出出卖她自己的“小秘密”。
……纵然不能长相聚,也要长相忆;
天涯海角不能忘记,我们的小秘密……
亚马盯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盯过梢,只不过同时居然有三拨人盯他的棺,这倒还是他平生第一次。
三拨人并不是三个人。
那春水般温柔的女孩子,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第一拨只有她一个。
第二拨人就有五个,有高有矮,有老有少,骑着高头大马,佩着快剑长刀,一个个横眉怒眼,好像并不怕亚马知道。
亚马也只有装作不知道,事实上,他的确也不知道这五个人是甚么来历?为甚么要盯他的梢?
第三拨人是三个戴着方巾,穿着儒服的老学究,坐着大车,跟著书僮,还带着茶具酒壶,好像是特地出来游山玩水的。
亚马却知道他们并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论他们打扮成甚么样子,他都认得出。
因为他们虽然能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却没法子改变脸上那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三个老学究,当然就是红石堡主与秦、郝二老。
亚马并不想避开他们,他们也只不过远远地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因为这场戏的剧本就是他们写的,钱也是他们出的,他们当然要跟上来看看这个男主角演得如何……
亚马投宿在天福客栈,这三拨人是不是也在天福客栈住了下来?
他们对亚马究竟有甚么打算?是不是准备今天晚上动手?
亚马从心里叹了口气,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来了,总算来了。
来的是哪一拨?准备干甚么?
亚马索性躺在床上,非但没有起身,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
门一推就开,进来的却是店小二。
亚马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失望,他非但不怕别人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赶快来找麻烦。
店小二虽然说是来冲茶加水的,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往茶壶里冲水,一面搭讪着道:“好冷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
亚马看着他,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店小二果然又接着道:“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睡还实在睡不着。”
亚马笑了:“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女人来陪我睡觉?”
店小二也笑了:“客官是不是想找个女人?”
亚马道:“女人我当然想要,只不过也得看是甚么样的女人。”
店小二眯着眼笑道:“别的女人我不敢说,可是这个女人,我保证客官一定满意,因为……”
亚马道:“因为甚么?”
店小二又笑了笑,笑得很瞹昧,很神秘,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女人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客。”
亚马道:“难道还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店小二居然在点头。
亚马的眼睛亮了,原来剧本里的女主角欧明珠,是安排这样出场。
听红石堡主说她是如何温柔美丽,亚马竟有些好奇,立刻道:“好好,叫她来!”
他却猜错了,店小二带来的却是原来女扮男装,现在却回复女装的杨柳风。
“这位是杨姑娘,这位是马公子,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店小二鬼鬼祟祟地笑着,掂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杨柳风就站在灯下,垂着头,用双柔白纤秀的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换回女装,她竟是出奇的美丽,阅人多矣的亚马竟看得呆了。
她不开口,亚马也不开口。
他决心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在他面前如何推荐她自己……
他很快就看见了……
灯光朦胧,美人在灯下。
她没有开口,但亚马忽然伸手,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那玉雪般的胸膛和嫣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亚马面前。
亚马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衣服下面连一根带子都没有。
这种衣服实在比婴儿的尿布还容易脱下来。
于是刚才那风姿绰约,羞人答答的淑女,现在忽然变得像是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除了自己的皮肤外,身上几乎甚么都没有。
亚马叹了口气,道:“你做别的事是不是也这么干脆?”
杨柳风摇摇头,道:“我捉迷藏的时候就喜欢兜圈子……”
她微笑着,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视着他:“但你却不是找我来捉迷藏的。”
亚马只有承认:“我不是!”
杨柳风嫣然道:“我也不是来陪你捉迷藏的。”
亚马苦笑道:“我看得出来。”
杨柳风柔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干甚么的,我也知道你要的是甚么,那么我们为甚么还要像捉迷藏一样兜圈子?”
她笑得更妩媚、更迷人,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却绝不是她的微笑,而是一些男人不该去看,却偏偏忍不住要去看的地方……
亚马是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唇都在发干。
杨柳风显然已看出他身上这些变化,和另外一些更要命的变化。
“我看得出你已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还玩捉迷藏、兜圈子的游戏……”
她慢慢的走过去,忽然钻进了他的被窝,就像是一条鱼滑进水里那么轻巧、灵敏、自然……
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像鱼。
无论江里、河里、海里,都绝不会有一条鱼像她的身子这么光滑、柔软、温暖。
亚马又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句:“他妈的!”
每当他发觉自己不能抗拒某种诱惑时,他都会先骂自己一句,然后他就已准备接受诱惑。
他的手已伸出去……
“你那四位美丽的侍婢呢?”
“我到这里来‘卖身’怎么好带她们一起……”
忽然间“噗噗噗”三声响,三枚金镖,四柄飞刀,五支袖箭,同时从窗外飞入,往他们身上打了过来,来势又急又快!
杨柳风脸色变了,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这几件来势快如闪电的暗器,竟然都凭空落下,每件暗器都断成了两截。
杨柳风刚张开嘴,已怔住!突听“砰”的一声,一个人手挥钢刀,破门而入。
这人劲装急服,不但神情凶猛,动作也极骠悍,显见是外家高手。
谁知他刚冲进来,突然又凌空倒翻了出去,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窗户撞开,一个人挥动着双刀,狂吼着从窗外飞入,又狂吼着从对面一扇窗户飞了出去“叭哒”一声,重重的摔在窗外楼下石板地上。
杨柳风眼睛都直了,实在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个人冲了进来,笔直冲到床头,手里一柄鬼头卫高高扬起,瞪着亚马,厉声道:“我宰了你这……”
这句话他只说了一半,手里的刀也没有砍下来,他自己反而倒了下去,四肢收缩,脸已发黑,又像是突然中了邪,在地上一弹一跳,忽然滚出门外。
满屋子刀剑、暗器飞来飞去,好几个魁梧大汉跳进跳出,亚马好像没看见,居然还是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阵风吹过,被撞开的门忽又自动关上,被撞开的窗户也合起。
亚马还是神色不变,好像早已算准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替他撑住似的。
杨柳风吃惊的看着他,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心口。
亚马笑笑,道:“我还没有被吓死。”
杨柳风道:“你有没有病?”
亚马道:“一点病都没有。”
杨柳风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无论到了甚么地方,都有鬼神在暗中保护你。”
亚马得意而笑道:“一点不错,九天十地,诸神诸魔,都在暗中保护我!”
杨柳风却笑了,眨着眼笑道:“既然有鬼神保护你,我也不怕啦,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过去……
亚马就好像忽然触了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
杨柳风媚笑着:“我娘吃了红石堡的‘子母金丹’病情已经大好,她对我说,要我感恩图报……”
她伸出玉手,向着桌上那盏油灯屈指一弹。
油灯熄了,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的声音吃吃笑道:“这是我唯一报答你的方法……而且我也喜欢这种方法……”
在这么黑暗的屋子里,无论甚么事都会发生的……
谁都知道这屋子里将要发生甚么事……
黑暗中只听一声娇吟:“轻一点,人家我是第一次……”
亚马睡得很甜,他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是圣人,她更不是,所以昨夜他们很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她的人却已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自己有戏要演,而女主角不是她,要是等一下撞见,岂不是尴尬?
窗外有杂音,虽然尽量压制,又岂能瞒过亚马这样的人物?
他忍不住伸头往窗外一看,却是一堆壮汉抬着五口棺材……
亚马不禁长叹,长叹人生之无常,他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这五个人就是昨天跟踪了他一天,昨夜又闯入他房中的人!
这五个人都不是他杀的,但又的确是因他而死的。
从丢在房间地上的暗器、兵器看来,这五个人都是山西霹雳堂厉家的外围分子,不知受了甚么谣言蛊惑,把他当成了敌人……
正在暗自长叹,忽然眼睛一亮。
只见同样是这“天”字号客房的另一扇门半掩,有美丽的倩影一闪。
只那匆匆的惊鸿一瞥,亚马立刻就认出那是昨夜以肉体回报,今晨又悄悄溜走的杨柳风!
原来她并没有悄悄溜走,原来她只是偷偷住进了另一间,也许打算找机会再扮一次“卖身的女人”?
想不到这女人有时候还真的喜欢玩捉迷藏、兜圈子的游戏!
不过男女之间,偶而有点变化调剂,总比每次都直接上床,办完事就说拜拜好多了……
亚马竟然也生起了一个顽皮的念头,你可以假扮妓汝,我难道就不能假扮采花贼?
一念及此,就真的蹑手蹑脚,推门而出……
小小的一道门闩当然阻不住亚马,只要算准门闩的位置,用小刀轻轻一拨……
推门时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算有声音也不要紧,因为他已听到“哗哗”的水声……
原来她正在屏风后面洗澡,几件浅浅绿色的丝质衣衫搭在屏风上,最上面的是一件绣有鸳鸯戏水图的肚兜。
亚马心中暗笑,轻手轻脚地抽下那件肚兜,又轻手轻脚地溜上了她的床,拉开被子,躲了进去……
却把那肚兜留在床上……
连头盖脑的蒙住,躲得极为巧妙,耐心地等候着猎物。
果然听到她沐浴完毕,听到她跨出水盆……
听到她一声惊咦,似乎是惊异为甚么肚兜不见了……
又听到她叹了口气,似乎发现肚兜怎么竟在床上?
任何女人都必定先系肚兜,再穿衣衫,所以他听到她已经过屏风,来到床边。
正伸手取肚兜,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来将她捉住……
还来不及惊叫,就已被拖入被中……
她要奋力挣扎,却被一个粗壮的男子紧紧缠住、搂住、吻住……
该死的是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就压住了她腰部的“软麻茓”!
即便是再高的武功,现在也已经完全“英雌”无用武之地啦!
她挣扎不得,立刻就被他强行攻破玉门关,直捣黄龙!
大棉被盖住了光线也盖住了声音,只见一个在做无效的挣扎,一个却在勇猛地冲锋陷阵!
亚马附在她耳边道:“不用装啦,是我,我是亚马!”
她果然不再挣扎,任由他摧残蹂躏……
许久许久……
亚马终于心满意足,精疲力尽……
正想掀开被子,又被她伸手拉回来连头带脑盖上:“不要!”
亚马一听声音不对,吓得翻身坐起,她却仍紧紧抓住被子把自己头脸盖住,急切叫道:“不,不要看,不要看我,我也不要看你!”
亚马更是吃惊不小:“你不是杨柳风,你到底是谁?”
那个又羞愧、又惶然的声音道:“我是欧明珠……”
亚马惊道:“你就是欧明珠?你怎么会……”
欧明珠哭泣道:“怎么会……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被你毁了清白……”
亚马闻言一惊!转眼瞧去,她只蒙住自己的头脸,一具精雕细琢,白玉女神般的身躯,一览无遗,胯下污秽狼藉,飞红溅血,果然被自己鲁莽地白玉破瓜!
欧明珠又羞又愧地扭动缩回被中,一面道:“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
亚马长叹一声,也钻进被子,将二人一起连头蒙住,道:“这样我就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啦……”
他温柔地靠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卧,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错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啦……”
欧明珠只是“嗯”了一声。
亚马又道:“不过奇怪,我一向很少认错人……你怎么眉宇神情间,跟她这么像?”
欧明珠“哼”了一声,道:“她是谁?是一个叫杨柳风的女孩子么?她跟你……”
听来竟然醋意很浓,亚马只好坦承道:“不错,她跟我很要好,但是……”
亚马好奇道:“但是你真的是欧明珠?真的是红石堡的独生孙女儿?真的是山西霹雳堂厉戎的未婚妻?”
欧明珠道:“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
亚马道:“可是,红石堡主却说,你有一个秘密情郎,珠胎暗结……”
欧明珠道:“那是假的,那是我情急之下,信口胡编的!”
亚马道:“你为甚么要编这样的谎话?”
欧明珠道:“因为我讨厌厉家,讨厌厉戎……”
亚马道:“为甚么?”
欧明珠道:“因为他又恶又丑,又不断的仗着权势,在外面欺压善良,胡搞女人,听说还有严重恶疾缠身……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贪图我的财富!”
亚马道:“你的财富?”
欧明珠道:“你不知道我是红石堡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亚马失笑道:“不错……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在外面的种种恶行?”
欧明珠道:“你以为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么?”
她竟然伸手搂住了他,凑到他的耳边,道:“当然我也听说过你,偷偷的见过你……”
亚马道:“是吗?‘江湖野马’‘武林种马’……我的名声可不怎么高贵!”
欧明珠竟缠了上来,道:“外面的女人,可在心里爱死你了……”
亚马忍住偷笑,道:“那么你呢?你也在心里爱死我了么?”
欧明珠的一只手竟又向下探索,挑逗得他蠢蠢欲动,一面吃吃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每天都在幻想,能给你生个孩子……”
亚马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又扑了上去,道:“好,你就给我生一个……”
他又攻了进去,不过这次没有那么粗暴,这次他温柔多了……
欧明珠享受着他的温柔,道:“你要男孩?还是女孩?”
亚马笑道:“说着玩可以,你别当真啦……”
欧明珠道:“为甚么不能当真?”
亚马道:“就算是你真的与厉家解除了婚约,我也不可能成为你欧家的女婿!”
欧明珠道:“谁要你当女婿?”
亚马道:“不当女婿,你怎么能生我的孩子?”
欧明珠道:“为甚么不能?我早就跟爷爷说我有了秘密情郎,已经珠胎暗结……”
亚马颇感意外,道:“可是……”
欧明珠道:“我如有了孩子,他们就不可能再逼我去嫁别人……而且我们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也跟我一样,继承红石堡,成为红石堡主!”
亚马心中暗爽,开始用力冲刺,道:“他成为红石堡主,那我呢?”
欧明珠已经渐入Gao潮,娇喘呻吟道:“你若始终不肯娶我,儿子是堡主,你也只能当红石堡的贵宾……”
亚马也到了最后关头,努力进攻,一面道:“生儿子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欧明珠已经语不成句,又努力说道:“不管,在生得儿子之前,谁也赶我不走!”
接着就一阵剧烈的痉挛,双双登上欢愉的一高峰……
许久许久,欧明珠才从虚脱中回魂过来……
亚马仍枕着她一只粉臂,沉沉鼾睡,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手臂抽出来。
裹了一张床单,她下床到窗口去。
推开窗子,将原来放在桌上的一瓶花放到窗口上去……
背后却传来亚马的声音道:“这就是你与爷爷约定好的暗号么?”
欧明珠道:“你最好先将衣服穿上,他们随时可能出现……”
亚马却一把缠住了她,笑道:“要演就要演得像一些……”
欧明珠挣扎道:“你放手,我要穿衣服……”
房门突然被撞开,只听一个尖锐刺耳,如夜枭般的声音怒喝道:“好呀,奸夫淫妇,哪里走!”
又听那个身穿红衣的红脸老人,红石堡主大叫道:“明珠,他是谁?”
亚马知道这场戏演到这里就够了,抢过一张被单裹住自己,猛地拔腿,撞破屋顶,逃之天天。
撞门进来的正是厉戎父子二人,竟连那个人是谁都来不及看清楚,又惊又怒。
厉戎向欧明珠喝道:“看你做的好事,真给我们厉家丢脸!”
欧明珠不甘示弱,道:“我还没有嫁到你家,丢的只是我欧家的脸!”
厉戎又喝道:“那男人是谁?”
欧明珠大声道:“你管不着!”
红石堡主却道:“是亚马!”
欧明珠大惊道:“爷爷,您怎么可以说出来?您这不是害了他么?”
亚马早就在这小树林里准备好衣衫与马匹。
谁知道除了马匹与衣衫之外,在这里等他的,还有七名高手!
“琼岛七鹰”绝对可以算是高手,七个可怕的高手,这一点,由他们七个人所站的方位和姿势可以看得出来。
这七个人绝对称得上是用剑的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亚马很清楚自己遇上了劲敌,只是他不知道这七个人为何拦在马路上?把他包围在中央,而且七只手已强而有力地扣在剑把上。
七只手扣在剑把上就表示他们已准备对亚马出手,看到这等光景,亚马那额角上的刀疤又泛出红光,问道:“敢问七位,为何拦住在下?”
七个人同一个声音,声音比冰还冷,道:“杀你!”
亚马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杀我?在下跟七位有不共戴天之仇?”
七个人同时回答道:“没有。”
亚马道:“有杀子夺妻之恨?”
这七个比冰还冷的人,居然也有幽默感:“我们都尚未成亲。”
没有成亲就没有妻没有子,当然也就没有杀子夺妻之恨,他们这样说,亚马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亚马道:“既然无仇无恨,七位为何摆下七星剑阵?好像是要杀在下的样子!”
“琼岛七鹰”道:“不是好像,是事实,我们要杀你。”
亚马道:“哦?为甚么?你们要杀在下,总该有个理由吧?”
“琼岛七鹰”声音依然比冰还冷,绝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道:“为了银子。”
亚马道:“银子?你们是……”
“琼岛七鹰”道:“职业杀手!”
亚马道:“杀了在下,能得多少钱?”
“琼岛七鹰”道:“不多,只有一千两银子,却够咱们痛快一个月了!”
亚马道:“这个理由会不会荒谬了些?”
“琼岛七鹰”道:“不会,因为有人告诉我们,杀了亚马,我们就会愈来愈红,将来再接生意,就可以开价一万两!”
亚马不知道,有那么一天,也会让别人赚钱。
“琼岛七鹰”道:“因为亚马是个名人,杀了名人,我们就会变成名人,这一点,就算别人不同意也不行。”
亚马道:“你们怎么知道在下就是亚马?万一,在下不是亚马呢?”
“琼岛七鹰”道:“错不了,阁下就是亚马没错。”
亚马道:“在此之前,你们见过亚马?”
“琼岛七鹰”道:“没见过。”
这七个人倒也很诚实,没见过就说没见过。
亚马道:“既然没见过亚马,你们又如何确定在下就是亚马?”
“琼岛七鹰”道:“因为你的额头,那个人说亚马的额头上有一道刀痕,阁下的额头上不就有一道刀痕吗?”
这下子,亚马就算自己不想承认自己是亚马也不行,因为他本就是故意要别人注意他这项特征。
亚马又问道:“告诉你们这件事的人是甚么人?”
“琼岛七鹰”道:“一个身着红衣的红脸老人。”
亚马道:“你们有没有问他是谁?”
“琼岛七鹰”道:“我们不管他是谁,只管出名……亮出你的刀吧!”
亚马知道那就是红石堡主,但也不必说破,“琼岛七鹰”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右手已同时扣住剑柄“呛”七个人已同时抽出身上的配剑。
七个人,七把剑,却只发出一道声音!
他们的动作,整齐而划一,干净而俐落,显然个个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而且练的是合击的剑式。
七把剑已整齐的扬起于空中,毒蛇般的盯着亚马!
空气在瞬间凝住,气息沉闷而迫人!
沉闷的气息迫使树上的鸟儿,纷纷逃出树林,飞得一只也不剩。
可以想见的是,这一击必然是石破惊天的一击;这一击也必然是震古铄今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