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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亚马2一多情野马无情刀 > 第五章少女不欢

第五章少女不欢

何不欢道:“因为你是秦老员外的保镖,而秦老员外就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杀手‘半匹狼’端木通!”

申厚卿大吃一惊!本想问是不是真的,又觉得问出来只证明自己更呆、更笨、更傻,叹了口气道:“这种事谁想得到?但居然给我都赶上啦……”

何不欢的双刀无声无息由空中落下,宛如电光划破黑夜长空。

申厚卿虽然横笛挡住,但却被森森刀气以及强大无匹的劲道,震得立足不稳,在地上连滚十转,远达丈半才跃起身,一身白衣染上斑斑泥土痕迹。

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喘息,因为何不欢刀锋已劈到胸口,刀招全无丝毫花巧,却绝对能杀人,而且一刀就足以要命!

这一刀申厚卿仍然及时封住,但当他被刀势震退时亦已清晰知道,一定逃不过第三刀。

“好鄙卑、恶毒的手段!”

他心中怒骂,说起来何不欢的确卑鄙、恶毒兼而有之,因为她要申厚卿吟诵诗词,使他杀机气势减弱,又提起亚马和“半匹狼”端木通使他分心;而就在此时突然出手暗算……

第三刀立刻出现,由头顶劈落,宛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威不可当。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衣银笛”申厚卿,竟然走不上三招,由头顶到胸膛被劈出一道深得不能再深的伤口,鲜血喷溅,把左近好多丛金黄掬花染成鲜红一片……

何不欢慢慢走出园子,她很想走得快些,但她竟然慢慢走。

亚马、何不凡、红石堡主,甚至申厚卿……等人的身影在她眼前交错出现,但她现在还追求甚么?

争强好胜,金银如山,以及醇酒美人,都是一场幻梦!

因为她小腹的剧痛已变得麻木,“白衣银笛”终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他绝对不会死得那么容易,除非他决定一命换一命。

何不欢虽然杀了申厚卿,自己却受了严重的内伤……

她很想走得快些,但是终于还没有走出这片花园,就倒地不起了……

倒在离申厚卿不远之处……

接着就听到紧急的笛声,有人叫道:“刺客,有刺客!”

接着就听到远远近近都有紧急的笛声,都有人大叫着:“刺客,有刺客!”

她绝望地想着:“我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那匹种马了……”

忽然她忆起亚马对她说的一句话:“从现在起,为你自己活着,为我活着!”

一股迫切的希望,再见到亚马的希望,由然而生,她还没有死,她不甘心就此而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她奋力挣扎而起,一跃登上了高高的围墙……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接住了她,何不欢又惊又喜,道:“亚马,是你?”

银灯下罗帐深垂,秦叔泉忽然坐起,身上虽无一丝半缕,却好像一点不冷。

秦叔泉甚至还把被子掀到一边,于是一个女人赤­祼­的身子出现眼前。

肌肤雪白,丰­乳­长腿,加上眉目如画,风情醉人的脸孔。

即使身为她丈夫而且结婚了两年之久,但这般可喜的妻子,至今仍然百看不厌,更舍不得虚度春宵。

王筱蝉微微而笑,笑得娇媚之极,昵声道:“别这样,连白天也脱光给你看,难道还不够?”

秦叔泉道:“当然不够……”

王筱蝉缓缓闭眼,感觉到他的手已经出动,遍体摩擦揉捏。

他的贪婪热情,每次都能使她欲情沸腾,使她尽其所能迎合他,并且自己也得到极大欢乐。

不过当欢乐过后,王筱蝉却沉默得近乎悲哀,她显然有内疚、有羞涩,因为两年前前她很意外很偶然地得知家翁“秦老员外”竟然就是“半匹狼”端木通。

她的父亲本来相当富有,却花尽家财,务求报复妻子被­奸­杀之仇,最后迫不得已回到原籍襄阳,却不料攀上这门亲家,因而又有足够银子,继续雇请高手,访寻追杀仇人……

但命运却如此奇怪,把她和仇人的独生子黏在一起。

每一次当她充满热爱ji情,而得到兴奋满足之后,她都感到不安内疚……

她应该和仇人之子继续下去?她为何不把秘密告诉父亲?

今夜秦叔泉已是第三度燃起贪婪的情yu之火,这使得王筱蝉感到奇怪,这男人虽然还只有廿二岁,正值年轻力壮,但何必如此拼命?好像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似的?

其实他还有几十年时光,因为她父亲已逝世,纵然想把秘密说出亦来不及了,他为甚么如此亢奋而不知满足?

直到秦叔泉终于又一次全然满足,大量的发泄,颓然乏力伏在她身上喘息,她才道:“你一定很累了,为甚么这样呢?”

秦叔泉振作起­精­神,声音沉重难听,说:“因为我们要小别一阵子。”

王筱蝉吃一惊!道:“小别?你要出门?到哪儿去?”

秦叔泉道:“我不出门,只不过你换个房间而已。”

王筱蝉绽开一朵美丽眩目的笑容,道:“原来如此……那也很好,我乐得趁机休息。”

秦叔泉面上没一丝笑容,绷得紧紧的,道:“但你得不到休息,你并非一个人睡……而那个人却不是我!”

王筱蝉笑骂道:“你胡扯甚么?”

秦叔泉叹道:“你要换个房间,而那房间一定要灯烛辉煌,亮到连地毯上的一根头发都要看得清楚……”

王筱蝉笑道:“那要­干­么?”

秦叔泉道:“最要命的是你必须一天十二个时辰,脱得­精­光,全身不着寸缕!”

她忽然跳起,把秦叔泉掀倒一侧,道:“你……你的话难道是真的?”

秦叔泉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王筱蝉道:“你一定发疯,神智不清,你真要你老婆在一间亮光光的房间,脱光衣服陪别人睡觉?”

秦叔泉道:“跟你睡觉的不是别人……是老员外。”

王筱蝉几乎碰穿帐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如此奇怪不可思议之事必有内情,呱呱叫并无好处。

她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秦叔泉道:“你永远也猜不到老员外从前是­干­甚么的。”

王筱蝉叹口气,道:“我不猜,你告诉我。”

秦叔泉道:“二十年前他就是天下最有名、最厉害的杀手……你知不知道杀手是甚么?”

王筱蝉道:“反正会杀人就是了,你往下说。”

秦叔泉道:“他当然仇人很多,虽然他早有布置,摇身一变,变成襄阳仕绅,但是二十年后还是被仇人找到……”

王筱蝉道:“是吗?”

秦叔泉叹道:“申厚卿十天前被杀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衣银笛”申厚卿,两年来见过不少次面,所以秦叔泉说出他惨死之事,王筱蝉不禁悚然,亦不禁恻然。

秦叔泉又道:“打从申厚卿被杀那天开始,老员外就躲到地窖,至今十天之久……”

王筱蝉道:“难怪这些天都没见到他……”

秦叔泉又道:“那个地窖很隐秘,躲到里面谁也休想找到他,但是他绝对不能一辈子躲着,所以他决定反击……”

王筱蝉道:“人家在暗处,他在明处,怎么反击?”

秦叔泉道:“他原本是天下无双的杀手,任何躲在暗处的暗杀伎俩都了若指掌,所以他找出一个绝妙之计,专门对付这个当今第一流的杀手。”

王筱蝉问道:“难道他已查出那人是谁?”

秦叔泉道:“还没有确实证据,但细算天下当今职业的或客串的杀手,却也只有一个人有本事有胆子接下这件生意,这个人就是亚马,外号‘江湖野马’……”

王筱蝉悚然动容,道:“好奇怪的名号!”

秦叔泉道:“也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王筱蝉大惊道:“那么岂不是我们全都很危险?”

秦叔泉沉重地点点头,紧皱着眉,看来他把自己的安危看得很重,甚至重要过美丽的妻子。

做妻子的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暗叹……

秦叔泉叹口气然后说道:“单单躲避当然不是办法,如果有力量反击的话,躲避更不划算,所以老员外要借你用一下。”

王筱蝉道:“你说清楚些,怎样借法?怎样用一下?”

秦叔泉道:“老员外说,任何打手杀手要有行动,先得了解对方,起码先‘照光’……”

王筱蝉好奇道:“照光?”

秦叔泉道:“就是先设法看清楚目标人物,以免打错杀错人,更进一步就是查清楚对方全家人的一切,包括相貌在内,那个杀手亚马事先一定设法见过我们全家人相貌,也许包括你……”

王筱蝉不由自主地惊“啊”了一声,缩起了身子……

秦叔泉继续道:“你又年轻,长得又漂亮,脱掉衣服当然更令任何男人无法不注意……所以假使亚马一揭开帐子,看见你的身体,跟着发现你的身分,就算是木头人也会惊讶得愣一下。”

王筱蝉内心感到果然理由十足,任何人忽然见到媳­妇­在家翁的床上,又是赤条条充满诱惑力,你想不惊得愣住都绝对不可能。

秦叔泉又道:“只要那杀手惊愣失神之下,老员外杀他就绰绰有余!”

可是她为甚么又隐隐感到不大对劲?照理说端木通就算近于禽兽之­淫­,但也不可能对媳­妇­有邪念啊!

只听秦叔泉又道:“这是我们全家生死关头,他想来想去只好决定这样做……他说当然你起初心里会不舒服,会很难过,但你既然是秦家的人,为了秦家也只好免为其难了。”

既然身为秦家的人,为了秦家也只好免为其难?你是秦家的儿子,你也只好为了秦家而让出老婆了……

这话他都已经说出口,自然是经过了考虑,他也已经同意了的。

她瞪着奇异的眼睛望着他,道:“他只要我脱光衣服?他只来陪我睡觉?他不会对我做别的事?”

秦叔泉突然变得铁青难看,道:“做甚么事?”

王筱蝉道:“做你刚刚在我身上做的事。”

秦叔泉咬紧牙根,道:“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了……就算还有一点这种欲望,他还有三名不比你大多少,也不比你丑多少的女人,就睡在那间保护得很好的秘室外面,他可以随时去发泄的……”

王筱蝉却仍然不能释怀,道:“如果……他一定要……我可以拒绝吗?”

秦叔泉却闭紧了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王筱蝉又道:“如果我无法拒绝,你会怪我吗?”

秦叔泉更是拒绝回答!

王筱蝉终于叹了口气,问道:“几时开始?”

秦叔泉道:“明天。”

明亮灯烛照亮秘室每一个角落,地上是厚厚的地毯,赤­祼­脚板踏上去温暖愉快。

灯光也照亮王筱蝉娇艳年轻的玉靥,以及秦老员外红润饱满的富泰相貌。

他们一定没有想到秦叔泉,或者故意不去想。

当然更不知道秦叔泉本来清俊的面孔,现在黑得像炒菜锅,又呆呆站在黑暗中。

王筱蝉已喝了五杯甜甜的女儿红,入口很甜很好喝,喝后劲道颇强,但王筱蝉毫不警戒或后晦……

因为现在她觉得场面容易应付得多,芳心亦没有那么难过不安。

“酒”的确具有如此奇妙作用。“老员外”秦烈又替她斟满一杯,道:“继续喝,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发生后、过去后,才发现并非想像中那么困难、那么痛苦……我讲这些话不知你懂不懂?”

王筱蝉道:“我懂,但叔泉从不跟我谈这些,他常常还像个大孩子似的……”

秦烈举起巨大的犀角觥,若是装满酒至少有大半斤,他喝的是特地从天津运来的“玫瑰露”,酒力猛烈得如刀子,而酒香中又散发出阵阵玫瑰香味。

王筱蝉比他更豪爽,一喝就是一满盅,现在她已­干­了九盅,忽然道:“老爷,真的有必要留我在此?我入秦家两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房间……这么一个房间,外人能找得到?进得来?”

秦烈微笑道:“这房间叫做‘秘室’,普通人当然找不到,但暗杀道好手却一望而知,尤其……”

王筱蝉忽然发觉他笑容中似乎有某种神奇气概,含蕴不肯屈服的骄傲意味,这种气概最容易使女人直觉感到,并且使她们倾倒敬佩。

秦烈好像突然年轻了很多,神情以及全身肢体散发出旺盛充沛的­精­力。

他又道:“亚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所以我决定攻击而不逃避,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王筱蝉道:“我不明白,但我感觉得到。”

秦烈眼中闪出仰慕光芒,喃喃道:“当年不该叫叔泉娶你,该是我才对……”

王筱蝉听得很清楚,但是自己也不知何故,故意问道:“你说甚么?你自己想怎样?”

秦烈道:“还是谈谈亚马吧……今天早上我叫你上‘善护寺’上香,目的就是把你送去给他看清楚。”

王筱蝉吃一惊!道:“万一他那时动手怎么办?”

秦烈道:“绝对不会,何况保护你的七个人都是高手,其中有两位更是武林大名家,武功比起‘白衣银笛’申厚卿只强不弱,他们一个是‘江北八剑’之一‘雨过天青’徐浩,他若遇上亚马,就算最后败北,也绝非五十招内之事!另一个是江湖十大异人之一‘神御’卫如风,他的鞭子也至少可以拚亚马五十招以上。这两人加起来,亚马一定很难讨好。”

王筱蝉问道:“很难讨好是甚么意思呢?”

秦烈道:“即是多半会败亡之意。”

王筱蝉道:“叫他们找到亚马直接拚一场岂不是更好?”

秦烈道:“不好,如果亚马完全不分心情况就不相同,我不想做没有把握之事。而且亚马若是死于我手底,他绝不敢不服气!”

王筱蝉酒意一定相当浓,所以态度说话都很随便,说道:“这样说来我们这场戏非上演不可了?”

秦烈望着她,眼中忽然闪动奇异的复杂的光芒,点头道:“对,戏台已经摆好,角­色­亦都上了场,看戏的人也都订了座买了票。”

王筱蝉喝完杯中之酒,道:“只不知这一杯已经是第几杯?”

秦烈道:“第十三杯,你居然还未醉?也算得酒量不错的了……”

王筱蝉娇靥上的红霞,如果可以刮下来下酒,一定醉死任何酒量最好的男人。

她的头微微摇晃着,说道:“我想躺下,但一定要脱光衣服?”

秦烈用难以形容眼­色­望着她,声音很坚决,道:“一定要脱光。”

王筱蝉道:“你呢?”

秦烈道:“我也一样。”

王筱蝉道:“准不准盖被子?”

秦烈道:“密室很温暖,暖得你盖住任何东西都会出汗。”

王筱蝉挑衅地望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盖被子……我们都不能盖被子?”

秦烈道:“这样亚马如果掀开帐子,才看得清楚,才会愣住。”

王筱蝉道:“那我躲到帐子里才脱衣服,好么?”

秦烈点点头,扶她上床,放下罗帐。

她的衣服一件件丢出来,无声无息的落在床口地毯上。

秦烈忽然一口喝­干­满满一杯的玫瑰露,然后也脱光衣服。

帐子里传出王筱蝉惊讶的声音,道:“老爷,你好壮健,甚至比叔泉还壮健得多。”

秦烈道:“别提叔泉,在这个房间,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你一定也不想听到吧?”

王筱蝉神经质地笑道:“或者想,或者不想……唉!难道连这最后一件也得脱掉?为甚么一定要通通脱掉呢?”

已经平静无波住了五天之后,亚马独自跑到郊外山上一座寺院“善护寺”。

他已经来过三次,每天早餐后独自悄然来到,在大殿烧香礼佛之后,便绕到寺后一座亭子,倚柱瞑目睡一个时辰左右……

然后回到大殿,再烧香礼拜才离去。

这一个时辰的瞌睡对他极为重要,因为虽然屋子没有问题,佣人也没有问题;但他身兼“猎人”“猎物”两种身分,从无一夜睡得安稳。

因此他好想念门外有一口水井的那间屋子,还有那个有着悲惨回忆,心地善良的女人“小秘密”……

这座“善护寺”的寂静环境,也能使他稍稍安心,朝拜进香的人不多,除了一两个小沙弥之外,就根本无人走近寺后亭子,所以他的确能够在这儿补充不足的睡眠。

如果有任何问题,如果敌方已相信你某种习惯,则今天不发动攻势,亦不会迟过明天。

“现在我只是一块‘饵’而不是猎人……更不是没有生命之险的普通人。”

这时他委实万分羡慕平凡的人们。

“亚马啊,你万万不可忘记‘半匹狼’端木通乃是二十年前最伟大的杀手,他不但能保护自己,而且还能反击,你只要有一步差池,就立刻变成路边的死狗!江湖上没有人记得你,因为你是失败者!”

一个小沙弥走到亭边,他的脚步声亚马记得很清楚,知道是左颊有块淡红­色­胎记的小和尚智空。

以往亚马不会睁眼,但今天他却睁开眼睛,道:“智空,今天敢是哪一位佛祖菩萨圣诞?”

智空大约十五岁左右,嗓子犹有童音,道:“没有呀。”

亚马又说道:“外面很热闹,为甚么?”

智空道:“马施主你耳朵真灵,那是本城秦老员外家眷来上香。”

亚马心跳加速不少“鱼儿”果然要上钩了……

可惜那将是比任何鱼都可怕的“鲨鱼”,钓这种鱼绝对要小心,一不小心就会被鲨鱼吃掉的。

做了四天“饵”终于使鲨鱼发现,并且过来嗅嗅瞧瞧,目前虽然只是家眷,但已等于灵敏有效的触须。

只不知这智空小沙弥会不会也“变”成秦家的触须?

“半匹狼”端木通二十年来,在襄阳已是有财有势的“秦老员外”,他若是想法子使这小沙弥从无害“变”为有害,一定可以做得到。

所以他默然而坐,一直等到智空打扫收拾完毕,转身行出七、八步,才道:“智空,等一等。”

小沙弥停步回头,道:“甚么事?”

亚马缓缓走近,微笑审视他表情,道:“如果来上香的是秦老员外的儿媳­妇­,我就等一会才走,因为我怕碰见她。”

智空道:“正巧就是他的媳­妇­,老员外和少爷没来,但家人仆婢却有十几个,不像诚心来上香拜佛……”

亚马讶道:“不上香拜佛,来­干­甚么?”

智空笑道:“像是摆阔……其实襄阳有谁不知秦家有钱?”

亚马释然一笑,道:“既然是他家媳­妇­儿,我且躲避就是,免得碰上不好意思。”

智空笑笑不解,道:“为甚么?”

亚马道:“你是出家人,告诉你也不打紧,她从前几乎做了我的妻子,我们曾经见过面,所以还是不要碰见她最好……你说该避一避,还是去见她一面呢?”

智空犹带稚气脸上露出慎重寻思表情,然后道:“还是避一避的好!”

亚马道:“好,但是如果她到处走动,说不定会溜到这边来,你可要帮帮我忙。”

智空不解道:“帮忙?我能帮忙?”

亚马道:“你走快一步到这里来,陪着我一面说话一面走开……人家一瞧我们边走边谈,以为是寺里的人,至少也很熟络,一定不会多加注意,甚至连我的面孔也不瞧一眼。”

智空想了一想,道:“对,这个忙我可以帮。”

他拿着扫帚走了,但他几乎是立刻就跑回来,微微喘气道:“她来啦!”

亚马立刻起身离开亭子,与智空随意说着话,由花木扶疏间错开离去。

这寺庙后面,到处花木锦绣,宁静清幽,顺脚游赏一下甚是合理,但亚马却不作此想,却认为她的行动更证实她是“触须”。

透过树影仍可看见一些婢女和几个家人。

此时他忽然身子一震,变成木头人呆立不动。

智空拉拉他衣袖,低声道:“走吧,走吧,别瞧啦。”

亚马全然不理,智空一看他样子就明白了,但他到底太年轻,所以不知应如何劝他才是?

亚马的眼睛流露说不出的震惊和凄凉悲伤,如果他看见的人是个陌生人,万万不会露出如此扣人心弦的眼神。

智空惘然叹口气,再拉拉他衣袖,如果不是拉衣袖而是用刀子刺他,亚马也绝对不会躲闪……

第一流顶尖杀手,怎可能露出如此致命的破绽?他究竟看见谁?

这一次亚马终于有反应,暗暗长叹一声,继续行去……虽是与秦家之人对面交错而过,但路分两条,彼此只能隐约看见。

智空道:“你看见她了?”

亚马道:“我看见了。”

智空道:“她的确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十分和气……但你最好忘记她,反正世上不论人或事物,都是虚假的存在,时间、空间的不断变换迁流,使得世间无一物是真实或永恒的存在……”

他本来不知应该如何劝解?可是忽然归摄到佛理,便立刻滔滔不绝,但他却又知道,愚昧众生绝非三言两语就能了解明白的。

亚马道:“佛家认为一切都虚幻不实,可是刚才我明明看见她,你总不能说她是个不存在的虚幻人吧?”

智空微微而笑,态度从容,虽然他只有十五岁,只要不是谈论赚钱,钻营功名以及男女畏亵情事,只要是“哲理”他就不怕跟你谈。

他道:“我佛绝不是教你把活生生的人,硬邦邦的石头都视若无睹,硬是视为‘虚无’。不,你完全误会了。所谓‘虚幻’只不过是分析一切人或物直至最后,你会发现那只是有限时空形式中的一种过程或现象……”

他们已走到寺门外,亚马作揖辞别,道:“虽然我痛苦尚在,但又隐隐觉得并不是绝路……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来找你,到时望你不吝指教。”

智空反而被他客气恭敬态度,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高明见解,刚才所谈论的话,在真正佛教徒而言,只是最基本显浅道理而已。

……纵然不能长相聚,也要长相忆;

天涯海角不能忘记,我们的小秘密……

他在庙里见到的是谁?是谁能教他那么吃惊?那么失神?

然后亚马看见一对眼睛,冷酷而锐利。

这对眼睛夹杂在几个香客中,都是乡下人,外貌衣着亲切朴素。

亚马知道,当自己发现这对冷酷锐利的行家眼睛时,那一瞬间自己眼中亦有凌厉光芒。

所以如果对方是来此找亚马,马上就认得出。

只不知这个假扮作乡人老头的杀手,是不是秦家派来的?

但“半匹狼”端木通刚派出“媳­妇­触须”怎会跟着派出杀手?

如若不然,莫非是巧合?莫非派出何不凡兄妹不成,再派出第二线人手已赶到?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实,危险来临之时,感情上的痛楚,居然立刻消失无影无踪。

智空种种道理纵能说得天花乱坠,但力量却比不上一个杀手带来之危险。

亚马很快就隐藏踪迹身形,却有意留下一些线索……

他溜了,溜到一处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一个乡下老头,左手拄着一支六尺长竹杖,徐徐走向下一片平旷草地……

这是天下极普遍平凡,随处可见的人物形象,绝对无人会加以注意……

如果不是那对眼睛泄露秘密的话,就连亚马也不会加以注意。

但是亚马的线索留到草地为止,此后就要瞧乡下老头自己本事了。

只见乡下老头四下巡视过,站在草地上仰首寻思。

片刻后他仍然望着天空大声道:“亚马,请出来见一面。”

乡下老头等一会听不到回音,便又道:“老夫项祝……老夫承认你头脑、才智、手段都堪作敌手,足以请你现身见面。”

亚马从树丛后转出,大声道:“原来是‘鬼使神差’项前辈,这个圈子内提起你,无人不敢不佩服,二十年来你一直是杀手这行道上五大高手之一……”

项祝立刻道:“不是五大高手,是三大高手之一!”

亚马道:“算我讲错……我区区一个后生晚辈,怎敢当得前辈亲自出手?”

“鬼使神差”项祝道:“你不必谦虚,我已查阅过五年来有关你一切资料,而现在你肯现身出来见我,亦足见高明,否则错过这一次明刀明枪决斗机会,便变成暗杀局面……当然你不想被老朽这种人追踪暗杀,老实说老朽也不愿反过来须时时提防你反击暗杀我。”

亚马道:“这是你过奖了,我那一套,在你面前又如何变得出花样?”

他走下草地,摆明正面决战姿态,说道:“又是红石老大跟我过不去么?”

项祝道:“跟你过不去的人不少,为甚么是他呢?”

亚马道:“因为十几天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也只有他才请得动你。”

项祝道:“拔剑吧,咱们这一行说话愈少愈好。”

亚马道:“对付外人当然连话都不说,但既然是同行却不妨谈谈,如果我被杀,任何秘密永远不能泄露,反过来,万一是我活着,我有权多知道一点以便趋避,你肯不肯优待同行呢?”

项祝说道:“我出道廿余年以来,却是第一次遇上须得正面决斗场面,所以不但是我,相信其他同行也不知道该不该透露秘密。”

亚马道:“又万一咱们不分胜负,咱们现在讲好,你取消这件生意,我也忘记今日之事……”

项祝沉吟一下,才道:“很有道理,既然是值得正面决战的行家,自应与众不同……”

只见亚马的脚缓缓踏落,鞋底碰到地面的一刹那,空气忽然凝结寒冷如冰。

项祝的竹杖齐胸戳出,却只伸出两尺就忽然僵住,不进不退……

而亚马的手则快要摸到剑柄,距离只有两寸,也不知何故停住不动?

两个人眼睛都­射­出冷漠而又凌厉的光芒,互相凝视。

武林中无数生死决斗,很可能从未出现过这种场面,因为极难得有两个第一流杀手作正面决斗……

他们毕生修习的武功,任何招式都是为了杀人。

而有效可怕的杀人招式绝对没有花巧。

一丝空间,一刹那时间,一分气力,都绝对不能浪费。

所以他们招数一发,两人之中必有一个躺下,永远爬不起身。

他们甚至都在等待,看看究竟谁能抢到攻势,占取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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