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狗!匡谷大喝一声,拖着剑冲了出去,举剑便杀。
当,墨精剑将突然飞来的一柄试图阻止惨剧发生的长剑劈得倒飞回去,却也失了准头,劈砍在一旁的地上。天幸那对无辜的胡人一家躲过了一劫。
远处有人娇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醉鬼,在这里胡乱砍人,拿下了。一干人吆喝着冲了过来,匡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兀自斩入地下的墨精剑,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忽然一挥长剑,扬起的泥土激射出去,将一干乱纷纷冲过来要拿他的人打得七零八落。来人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醉鬼的的武功竟然如此强横,她看着匡谷两只暴满血丝的红眼吓得不知所措了。
哗啦一声,酒馆的老板从二楼泼下一盆冷水,全部淋在了这醉鬼头上。匡谷浑身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望了望手中的长剑,又望了望被他击伤的五六人,抱歉一笑道,对不住了。言罢收起长剑踉踉跄跄地上前要扶起那些倒地的人。那些人只当是遇到了鬼怪,吓得连连后退。匡谷又转身向那掷剑阻止他行凶的女子道,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只怕我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那女子这才定下神来,吐了吐舌头好奇地道,你是什么人?怎地武功如此厉害,恐怕我大伯也赶不上你。匡谷心道,这女孩说话颠三倒四的,谁又知道你大伯是哪个。口中却道,我是个喜欢喝酒的醉鬼,我请你们喝酒怎么样,就当是我为方才的事情向诸位赔个不是了。躺在地上的几个家伙吓得双手乱摇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原谅你了。暗道,若是陪着这个一半像人一般像鬼的长毛贼喝酒哪还了得?他随手一拔剑扬起尘土都如此厉害,若是万一个不小心他喷出酒来,我又被那酒水打中了哪还有命呢。
那姑娘却是一点都不怕他,上前闻了闻他身上气味,在小巧的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真臭啊。匡谷笑道,我身上虽然臭,那酒店的老板的酒可不臭,还香得很呢。那姑娘笑道喝酒有什么好玩哪,不好不好,匡谷点点头道,不喝算了,再见,我要走了。那姑娘却叫道,喂,你要到哪里去?匡谷皱眉道,我要到哪里去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相干?那姑娘却丝毫不以为杵,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笑逐颜开地道,啊,不如你请我去看杂耍吧,这样就当是你道歉了好不好,哦,对了,你尚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呢?匡谷摇了摇头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我回答你哪一个好呢?那姑娘格格笑道,那你想回答哪个就回答哪个吧。匡谷道,我没有家。那姑娘道,你没有家自然没有老婆了,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胡子都一大把,怎么没讨个老婆呢?
原来匡谷自离开昆仑山后,四处买醉,只顾那杯中之物。过得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儿忘了,哪还记得去刮掉胡须。想起韩盈的事来除了愤怒和仇恨外便只有伤心了当下痴痴站着没有说话。那姑娘尚且不知兀自问个不停。匡谷忽然自语道,盈儿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对不起她。越想越是心痛,越说越是激愤,脸上的表情由痴痴呆呆转为凶狠残暴。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又要发疯杀人,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步。
先前她乍在街头见到有人行凶,不明情由,这才全力抛出一剑,匡谷又是醉熏熏的不省人事,这才将他的剑打歪了。此时匡谷眼中又再现出凶光,一见之下,她已吓破了胆,别说抛剑,就连拔剑也拔不出来了。眼看着匡谷的手又按住剑柄,似欲拔剑杀人。周围的过客们都吓得四散奔逃。她本来也想逃,无奈两条腿吓得软了,抬不起脚来。危急关头她灵机一动轻声道,我是盈儿,我来看你了。说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匡谷,期望这些话能够唤回他的神智,别再疯疯癫癫地乱砍人。
此语一出,匡谷果然如遭电击般地全身猛震,失声道,你在哪里,你等等我。你不要走啊。那姑娘听得心中感动,再不忍心就此打碎他美好的白日梦,只说道,我在这儿,不要再杀人了。匡谷神色又变为痴痴呆呆的,颤抖着伸手去抚她的脸蛋道,我不杀人,这是你吗?那姑娘又是害怕又是感动紧闭,没有说话。
匡谷的手指乍一接触到她的立时全身一震,清醒过来。急忙缩回手来道,对不起。
那姑娘眼睛里泪珠子哗哗地往下掉,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感动的。
匡谷神智既复,立时变得如正常人一样咳了一声尴尬地笑道,好吧,我请你去看杂耍。躺在地上的几个家伙彻底感受到了匡谷的高度危险性,急得乱叫道,三小姐,你别跟他去,他是个疯子。
不知为何,经过刚才那件事,那姑娘反倒不怕匡谷了,只觉得他是个无比可怜的人,当下点了点头笑道,好啊。接着回头向那些受伤的人道,王叔叔,李叔叔你们回去告诉我大伯说我很安全。我要去玩了。
那姓王的和姓李的知道这位三小姐从小说以不二,最是难缠,她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为今之计唯有回镖局请老镖头亲自过来找她,或许能够挽回大局。
原来这女子却是本地一家叫做仁兴镖局总镖头崔敬兴的三闺女。这家镖局原是崔敬仁与其胞弟崔敬兴合力开办,故名仁兴镖局。崔敬兴因病去世之后,便由崔敬仁一手打理,同时也担起照顾其家人的重任。此时崔敬仁老镖头已年近花甲,但宝刀未老,仍有一番雄心壮志,他的身体也十分硬朗,常常亲自押镖。
近来没有生意,催老镖头正在后院的靶场练功,他的周围站着十多名武师及其弟子负手观看,暗道,老镖头武艺超群,我若能学得一招半势,那当真是终生受用不尽。
只见崔老镖头跳跃起来,半空中双足迅速绝伦地互换位置,一对精钢大刀在腰间挽出两朵亮闪闪的刀花,双足跟着叉开,落地时双臂下沉,左手刀劈前,右手刀断后摆出一个规规矩矩的“二郎担山势”
众人齐声欢呼,纷纷夸赞老镖头刀法如神,一对大刀必定所向披靡。贼人们见了定然吓破了狗胆。仁兴镖局必定财源滚滚。崔老镖头收刀而起,哈哈笑道,多蒙大伙儿夸赞,我老了,不服也不行,眼下只练了半个时辰已感到劳累,今后镖局就要仰仗大家伙照顾了,说罢上前拍了拍一个年轻人的肩头。
这人叫做王世杰乃是老镖头晚年的得意弟子,资质不赖,老镖头对他十分满意。老镖头膝下无儿无女,眼下只有胞弟家的三侄女儿崔依霞承欢膝下,老镖头更是视她如掌上明珠,暗中已打算将她许配给王世杰,好让他将来继承自己的事业。这一点镖局上下包括王世杰在内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偏是那崔依霞最是顽皮无赖,对什么事都是大大咧咧的。每次王世杰跟她提起此事,她都借他事岔开话题,不让他说话。弄得他很是苦恼。
这时候有个弟子来报说三小姐跟着个疯子去鸾凤阁的杂耍班子玩了。
老镖头一听这还了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便对不住自己死去的兄弟,当下叫了王世杰和另外两名武师拿了绳索要去绑人。那前来报信的弟子结结巴巴地道,去这么几个人恐怕不够,那疯子厉害得很。言下之意,连崔老镖头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崔仁兴一听怒火上来道,胡说八道,疯子毕竟是疯子,能厉害到哪里去,难不成要全体出动去逮他?我仁兴镖局的面子往哪里搁?今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那弟子唯唯诺诺地不敢再说话。崔老镖头冷哼了一声道,好好看着家。语毕立时带着王世杰等人大步流星地赶往鸾凤阁。
鸾凤阁内锣鼓喧天,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正在观看杂耍班子的拿手好戏头顶摞碗。崔老镖头左看右看但见人头攒动,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侄女儿的所在。偏巧跑堂的看见镖局的崔老镖头都来看杂耍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道,您老雅座上请。老镖头冷冷地道,我不是来看戏的,我是来找人的。你有没有看到我家侄女儿到这儿来?
那伙计本来确是见到一个漂亮姑娘跟着一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走了进来,料想那便是崔老镖头的侄女儿,但是见这老儿耷拉着脸,就像谁欠他家二斤狗食似的,满身的盛气凌人,满身的不识抬举,心中暗骂一声,老不死的东西,早晚教你被贼人捉了去砍下你那张驴脸上生出的脑袋。口中却嘻嘻一笑道,您老慢慢找,我没有看见。26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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