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发汉子一声清啸,长剑出鞘,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手腕立时剧痛无比,手中的兵刃拿捏不住纷纷坠地,发出嘡啷啷一阵乱响,再往手上一瞧,但见手腕外侧鲜血淋漓,被长剑刺破一道口子,手腕奇痛一时间使不上力。扭头望向同伴时个个如此,手腕上均是同一处中剑,分毫不偏。
那散发的汉子还剑入鞘淡淡地道,去告诉张修海,若是贼心不死,仍要死缠烂打,下回见面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言罢抓起酒壶,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匡谷心中大喜,此人能在瞬息之间刺出十数剑,剑剑精准迅捷,天下间恐怕只有那人能够做到,必是他无疑。再看这人的身形相貌,果然有几分相似,忍不住叫道,一别五年,卓兄剑法更胜往昔,着实可喜可贺。
怒蛟帮的十数名汉子一看此人竟然还有帮手,登时人人变色,急忙捡起兵刃,落荒逃去。
那散发的汉子愕然转过头来一见匡谷立时如见鬼一般先是一愣,继而起身诧异地道,你还活着?
那人果真是卓君笑,他将散工垂在脸前的头发向后理出,露出了苍白的脸,眼角横着两道鱼尾纹,显得十分忧郁伤心。
匡谷站起身一拱手道,侥幸未死,但也荒废五年,近来方始醒转,因挂念昔日好友,这才与内子韩盈到江湖上走走,顺便走访好友,没想到第一个就遇上了卓兄,当真是意外之喜。继而向韩盈介绍了卓君笑。
韩盈美目流盼,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早闻卓兄大名,今日方始得见,幸会。
卓君笑拱手还礼。寒暄已毕三人坐在一桌说起了话。因提到五年前的旧事,卓君笑道,当日与崔姑娘,奔雷道兄同赴带着你同来昆仑山,便是在此处分道扬镳,我赶去天山派将师傅安葬了,他两人的事我却不知,其后我在山中守了三年半年的陵,这两年才得下山,在江湖上胡混,打打杀杀的事,我也有些厌倦了。商兄弟有何打算?
匡谷道,听闻燕兵叛军重新占据洛阳,那走狗洛水帮已东山再起,到处欺压残害我教众,我正欲前往河南一探究竟。
卓君笑凄然笑道,上次只因下山去击杀一名洛水帮的走狗,这才错过师门那场血战,师傅师弟们竟已全部遇难,连俞静师姐也未能幸免,我真是后悔。一想到此事我真想一死了之。
韩盈见他眼眶含泪,脸容扭曲,眼神散乱变得黯淡无光显然是想到过去伤心的事,忙安慰道,卓大哥这番心意,诚感天地,亡者泉下有知必定万分欣慰。
匡谷也曾经以为韩盈身故,立意为她报仇,听过这番话最能感同身受,眼中也不禁落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卓君笑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绢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韩盈看了一眼道,这不是方才那帮怒蛟帮的人想要抢夺的东西吗?不知是何物。她望了望匡谷。匡谷也是摇头。
卓君笑没有回答,探手将白绢展开铺在桌面上。
只见那四尺见方的白绢之上上一点下一点曲曲折折密密麻麻画满了怪异的符号。此外别无他物。
韩盈道,我只认得这是波斯文,却不识得上面说的什么。
匡谷也不认得,茫然摇了摇头。
卓君笑低声道,这白绢上书写的当是明教的武功心法,乾坤挪移大法,全部用波斯文写成,可惜我也不识波斯的文字。拿在手中与一块破布没什么分别。但是看那姓安的教主竟能凭着他引开我的剑,我便知此门功夫非同小可。
匡谷曾亲眼见过安教主功夫的厉害,也不禁愕然道,这是从何处得来?
卓君笑微微一笑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卓君笑在山中守足三年陵因不忍离去,又在山中盘桓半年,直到第二年暮春时节才下得山来。他形单影只,孤零零地好似离群的孤雁,天地虽大却不知到何处安身。便在山下的小镇上买醉度日,整日里喝得不醒人事。
有一天,卓君笑抱着两坛酒在镇外道旁的田里开怀畅饮。满地的油菜花一片橙黄,引来无数的蜜蜂蝴蝶盘桓飞舞。卓君笑嗅着醉人的花香正自得意,忽地从远处奔来两骑在道旁停了下来,马上一男一女都是穿着商旅衣裳,年龄便在三十左右,手提连鞘铁剑。
男的据马喝道,喂,我十两银子买你一坛酒如何?
卓君笑哪会理他,兀自倒地不语。
那男的见他竟不理会以为他没听到,加大声音道,喂!你那坛酒卖不卖?我给你十两银子!
卓君笑翻身往旁移了移身子半睁着惺忪睡眼说道,不卖。
那女子皱眉道,真不识好歹,扬手一镖打来,嘡啷一声,在那坛子上打了个窟窿。好好一坛酒竟给打碎,咕嘟咕嘟地流到田里。两人冷哼一声催马便行。行事极为霸道无礼。
卓君笑起身叫道,喂,你们两个别走,还我的酒。
两人闻声在五丈外停下马来,扭转身见他提着剑踉踉跄跄地追赶上来心中尤怒,那女子冷哼一声,扬手又是一镖,直取胸膛,竟要将卓君笑置于死地。
飞镖嗖地飞来,手劲甚大,不可轻忽。
卓君笑一看那飞镖的走势,竟是动了杀机,不由得心中大怒,剑鞘一抬拦在胸前,将飞镖撞歪,喝道,你们是哪一门派的弟子,怎地如此蛮横霸道?
那女子看那飞镖被剑鞘格开以为是巧合说道,你一个酒鬼莽汉也配知道老娘的门派?去死吧。右手一扬,又是三枚飞镖。
卓君笑见她不由分说便要杀人,秉性残暴冷酷,实在可恶,铿地一声拔出长剑,一出手连刺三剑,当地一声将三枚飞镖一一打落,他出剑太快,三剑如一剑,虽击落三镖,声音重叠起来便似只发出一声般。那一男一女都没看清楚,只觉得他随手一拨便即将三枚飞镖截下,竟是个硬点子。那女子道,师兄,你去教训教训他。
那男子向后望了望却道,算了吧,若被怒蛟帮那班蠢货追上缠住会很麻烦。
那女子怒道,怕他作甚?来一个杀一个。我去教训他,右手铿地拔出长剑,飞身向卓君笑扑来,长剑斜刺他的右肩。长剑带起一股呼呼劲风,势道又猛又急,一出手便欲将他右臂废了。心肠十分歹毒。
马上的男子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师妹,你的这一招大漠孤烟其方位劲道拿捏得中规中矩,剑法大有长进呢,师父他老人家见到定然十分高兴。师兄我……话未说完脸色大变,因为下一刻,卓君笑踢飞了那女子手中的铁剑,听雨剑一扫,在那女子的右肩上划开一道口子,那个位置正是她那招大漠孤烟所取的方位。只不过手下留着分寸只是划伤了皮肉,并未伤及筋骨将她一条手臂废去。
那女子却是毫不领情,怒骂道,狗贼,你是找死。右手一抬又打算使用飞镖,这一回他距离卓君笑不出三步,却哪里还使得出,右手尚未抬起,卓君笑的长剑已刺到胁下。
卓君笑仍是没想杀她,剑尖入肉半寸即止,鲜血登时汩汩涌出。
那女子惨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怒容满面仍是将手中的飞镖抛了过来。
小子找死!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从踢剑,刺肩到刺胁再到掷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马上的男子此时才吼叫一声,跃下马来,长剑嗡嗡鸣响,半空中剑尖紧贴着那飞镖的尾巴,随后刺到,嗤嗤声响,剑势比那女子更要强劲。
卓君笑往旁一闪,避开飞镖,刷刷刷刷刺出四剑,只见剑光,不见剑影。
那男子的左右两肩与左右两条同时中招受伤。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跪在地上。他也未受重伤,只是卓君笑刺在他左右两腿的伏兔|茓上,真气运转不畅,这才跪倒。但他随即爬起身,脸上显出羞愤恼怒的神色,眼中凶光一闪,动了杀机。一抖手中铁剑,纵身而上,猛砍猛劈,竟是完全不理会生死的拼命招数。眼中冒出怒火,狠不得将卓君笑生吞活剥。
那女子也捡回了长剑,再旁冷眼相看。
卓君笑看他恼羞成怒,要来拼命,想起青城山发生的事,当时匡谷奋不顾身直将那安教主死死箍住,自己这才得来机会报了师门大仇,但也因而将匡谷杀死,他心里一直很内疚。此刻那男子的疯狂情状直与匡谷无异。心中一软,不忍心再将他刺伤,只是挥动听雨剑将他的招数尽数荡开,且战且退。
那女子还以为卓君笑已招架不住师兄杀招,眼见他接一招便退一步,接了两招便退了两步,一连退了十数步,仍在步步后退,暗道,他此刻全心接招,对旁物定无防备,此时他的背后空门大开,正是偷袭的良机,切不可错过。一念到此处,纵身向前一跃,绕道卓君笑背后,趁他不备,长剑嗡嗡刺到,又狠又快,取得是他背心要|茓,务要一击毙敌。
卓君笑大怒,这女子太过狠毒,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如此骄纵任性,可恨之极。长剑一抖刷地一声刺在那男子的右腕上,迫他丢掉长剑,身形一晃,从两人中间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