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来,你应该也不会想回去吧?”牧夫人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向儿子,“那天怎么回事?大家都在等着,你却告诉我们临时有事?”
“确实……有事。”
“你爷爷很不高兴。”
“妈——”牧江南不以为意地摇头,“您又不是不知道,爷爷一向对我苛责惯了。”
牧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似乎被狠狠扇了一掌,顿时显出纠结古怪的神色。“苛责?”她上前几步,扫了眼唐忆,随即沉色训斥,“让温谨一个女孩子独自来我们家,这就是你的教养?”
“难道不是你们邀请她的?”牧江南四两拨千斤,“我去不去,也没什么不同。”
唐忆心惊胆战——牧江南无视牧夫人愈发难看的脸色,态度竟然可以称得上是极其恶劣。她第一次感觉到,血浓于水的亲情,其实也能如此冰冷。“喂。”她拽了拽他的衣袖以示提醒,然后冲牧夫人很甜地笑着:“阿姨,您喝水吗?我去给您泡壶茶。”
“谢谢。”牧夫人客气疏离地拒绝,“不用麻烦。”她好像不愿费工夫看唐忆,连似是而非的目光都懒得给她。“你自己好好想想。”牧夫人瞧了牧江南半晌,终究不舍得训斥儿子,只好叹了口气,“过几天回趟家。”
“我知道。”
牧夫人转开视线,正巧见着牧江南搭在唐忆腰际的手臂。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只是神色复杂地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待牧江南再次回到客厅时,唐忆正懒懒地歪在沙发里。“不高兴?”他瞧了她几眼,忽而躬身到与之视线平齐,随后笑得有些无奈,“别说没有,你都写在脸上了。”
唐忆撇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她又嘟囔了几句,抬眼直直盯着牧江南,“不过,确实好像有些不爽了。”
牧江南暗自叹了声,伸手捏捏她的脸:“我知道。”本来很有些担心,不过看唐忆的态度,他至少能暂时安会心。因为,他的阿忆,现在还是愿意说出自己的感觉的。“不过我会处理好,你别多想。”牧江南笑笑。
唐忆闭眼,任由他亲昵地抵上自己的鼻尖。
虽然她打心里愿意百分百地相信牧江南,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叫嚣萦绕在她的耳畔。
这样的生活,也许长远不了了……
裴晓上门的时候,正值唐忆生病在家,不大的公寓里冷冷清清,鲜有人气。“怎么病成这样?”她大惊失色,“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一感冒就这样。”唐忆神色怏怏地重新缩回床上,怀抱毯子将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头晕眼花不想动,你请自便。”说罢,她将身子弓成虾米状,继续昏昏欲睡。
“躺多久了?”裴晓大发善心地继续追问。
“不多,两天。”迷迷糊糊的回应从毯子里钻出。
“……什么?!”裴晓一把捞起她,“你确定你只需要睡觉?”她手忙脚乱地将手贴在唐忆的额上,随即很快甩开——
“你在发烧啊!”
碗盏相碰的声音隐约传入她的耳朵。唐忆翻了个身,勉强睁眼,朦胧见着有人走了进来,手里的碗还冒着热气。“先喝点粥,喝完吃退烧药。我说,你就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么?”裴晓一气说完,虽然有些气哼哼,却也还是动作温柔地将她扶起,找了个软软的靠枕垫在她的后背。“张嘴。”她一面喂一面絮叨,“看你样子也是没怎么吃东西,真是的,生了病就更要对自己好点啊,真不知道你自己在外面是怎么活过来的。”
唐忆被她灌了几口热粥,恢复了点精神,听她这么说,不由也虚弱地笑笑:“我只不过是前天淋了雨,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烧起来了。”她咂了咂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不过生病时能尝到你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了。”
“多嘴。”裴晓凶巴巴地又给她塞了几勺。见唐忆吃得差不多,她这才想起了一件事:“牧江南呢?你生病了,他都不来看看?”
“唔……他最近挺忙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唐忆的脸色有些黯然。
裴晓却一眼明了。她是干什么的?做编剧之前可是记者,以八卦为毕生己任,尤其是在表妹的高富帅男友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再忙能有女友重要?”她质疑,“别骗我,就算你不说,我也总有办法知道。”
唐忆沉默半晌,终于抬眼看裴晓。
裴晓只觉她眼底的青色分外刺眼,而她说出的话竟比这青色更让她心惊——
“江南他……现在应该在家吧。”唐忆轻声说,无奈之色更甚,“也许,被什么给绊住了。”
易温谨端起茶,微笑着浅抿,顿觉满口盈香。“好茶。”她看向对面长者,由衷地赞道,“您这里就是好东西多。”说着又顺势抬起杯子抿了口,笑得愈发温婉,“牧爷爷,您今天是不是把压箱底的好茶叶都拿出来了?”
牧学厚但笑不语,一旁的牧夫人见状忙笑着接口:“温谨,也就是你来才会这样。”她说着提了提面前渐空的紫砂茶壶,“哟,没了?我再去泡。”语罢,便端起托盘,制止了欲起身帮忙的温谨,便不疾不徐地向厅外的厨房走去。
“你就陪我这老头子好好聊聊。”
温谨回头,见牧学厚正含笑看着自己,便忙应了声好。
这一坐便到了中午。牧江南进门时,正值自家爷爷谈性正浓。
“江南。”牧学厚见着他,忽而对温谨说,“我这孙子上次招待不周,温谨,你好好说说他,爷爷给你撑腰。”
温谨一惊,忙赔笑:“牧爷爷,江南他工作忙,再说,我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