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第五十五章 遗失的记忆(二)
当明伦和丞光赶到大殿时，雀王、武王和虎王都已经到了，客人比主人先到，这是非常不礼貌的，明伦自知理亏，正当他和丞光准备偷偷溜进去时，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呀——！！”明伦没有站稳，摔了个“1”字。
“明伦！”苍王见明伦摔倒在地，自觉失礼，喝道，“你在做什么？”
“哟，父，父亲——”明伦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还叫苍王父亲，他想起那个梦境，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呵呵，明伦殿下一点都没变啊！”武王捂着嘴娇笑道。
“是啊是啊，还是那个白痴样子！”一个人站在明伦身后道。
“哟？”这声音是，“啊！！皇羽？！你怎么来了！”
“作为未来虎王的继承人，我来不是很正常的么？”皇羽的模样没变，只是——
“嘁，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一窝稻草？”丞光看着皇羽一头桔色头发，汗颜。
的确，皇羽的桔色头发像盖子一样盖在他的头上，原本他的模样还算俊朗，如今却让人觉得有点怪，明伦和丞光望着皇羽大眼瞪小眼，就在这时，虎王说话了：
“皇羽，我说了你长头发不好看，你就不听，偏偏要跟来，看来，他们都不认识你了。”
“哼！明明是最帅的发型！”皇羽不爽道。
明伦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皇羽，看着看着他竟然伸手去拉皇羽的头发。
“好痛！！”皇羽叫道。
“哟？会痛？我还以为是假的，皇羽你竟然长头发啦！！”
“什么叫竟然？！”皇羽叫道。
“看来猢犴的确帮了你不少忙！”丞光也觉得皇羽还是不长头发要帅气一些。
“哼！罗嗦！！”皇羽别过头，本来以为会长出与丞光他们一样的银发，或是像明伦的黑发，要不和武王一样的紫发也不错啦！可是，可是偏偏是这样的颜色，而且不管怎么修剪都是这种盖子似的发型，怎么也改不了，怎么令他不郁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雀王不想再看他们胡闹下去了，“残豫，听说轩辕剑承认你了？”
“嗯。”现在的残豫已经不再是王子的身份，他坐在原先龙王的位置上，虽然还没正式登基，但被轩辕剑承认的他已经是苍龙国的妖们不可替代的王上。
“呵呵，真不愧是残豫，由此可见你的妖力和品格都被轩辕剑所承认。”武王赞赏道，“等我的女儿长大后，让她嫁给你好不好？呵呵。”
“武王的女儿？”明伦一愣，“武王有孩子啊？”
“呵呵，现在还没有，也许以后会有哦！”
“不过，我在朱雀国听闻是你杀了龙王？”雀王与残豫是叔侄关系，所以有什么旦说无防，而且连他都知道的话，其他的王上也一定知道，想必他们心中也有这个疑问。
“不是残豫杀的！！”明伦首先替残豫辩解。
“我没问你！！”雀王怒视明伦，吓得他躲在丞光和皇羽的身后。
“传闻没有错，是我杀的！”虽然鬼角不是他砍下的，但却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那轩辕剑——”既然被轩辕剑承认，就是说残豫的品行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父亲，不管有何原因，弑父绝对很大的罪，那——。虎王有些想不通。
“呵呵，怎么都好啦，反正残豫马上就是名副其实的龙王了！”武王道。
“这倒是，不过很吃惊呢，连你的父亲也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轩辕剑承认。”虎王也没再说什么。
“……”残豫不语。
“真奇怪。”皇羽摸着下巴道。
“你的头发才奇怪！”明伦接过话。
“谁跟你说这个！！”皇羽抓狂道，“我一直听说残豫之所以不喜欢龙王是因为他与苍王的关系，他也一直觉得他没有资格使用轩辕剑，那按理说现在他很快被轩辕剑承认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啊，怎么苦着一张脸？！”
“嘁，我看残豫是没有情绪的，我从小到大，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个表情！”丞光冷哼一声。
“这倒是。”明伦点头道。
“笨蛋，你忘了像我这样的妖怪是可以感受到人心的波动么？”皇羽道。
“人心的波动？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丞光奇道。
“这是我族很高深的法术，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像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能感觉到大家真心替残豫高兴的喜悦，但唯独残豫自己，啊，对了，还有这个家伙！”皇羽指指明伦，“好像有什么事让他们很徘徊呢！”
“哟？我？”明伦一愣，他不知道皇羽是不是真的能洞悉自己的梦境，但那个梦境他的确令他有些徘徊。
“啊，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的确能感觉到你们心中的波澜。”皇羽道。
“……”明伦不语。
“嘁，我不信，那你说我的心情怎样？”丞光不信邪。
“你？你什么也没想，好像这事跟你没关系似的。”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明伦回头望向残豫，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相撞时明伦感觉有丝不安，他又迅速把目光移开，并趁大家不注意时，悄悄退了出去。
就算从大殿出来了，但屋外的空气还是让明伦觉得有说不出的压抑感，他漫无目的地在皇里瞎转悠，却看到阿太坐在皇宫的围墙上，眺望着远方，明伦正想叫他却见他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有想跳下去的冲动，明伦大惊，以为阿太因为残豫登基的事不高兴，想寻短见，他急忙从旁边的阶梯跑上去，叫道：
“不要自杀！！”
“呃？”阿太正过头，却见明伦向自己冲来，他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哟？！”明伦本来想阻止阿太自杀，谁知阿太一让，他竟刹不住脚，双手在空中乱舞着，最后还是掉了下去，“哇——”
“笨蛋！”阿太暗骂张开幼小的翅膀飞了下去，“嘿呦嘿呦！”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明伦，但凭他的妖力想把他拉上来颇有些费劲。
阿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明伦拉上来，他们坐在窄窄的围墙喘着气，想起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阿太忍不住嗔怪道：
“你跑过来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自杀呢，太好了。”明伦松了口气。
“哼！鬼才想自杀！”阿太别过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就算我想自杀也不关你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当然关我的事啦！阿太就像我弟弟一样，残豫不在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明伦脑海里闪现出梦中小男孩的哭颜，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我才不是你弟弟呢！”阿太一激动推了明伦一把。
“哟？”明伦只觉得被阿太这么一推，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倒然后以石头从高空落地的速度往下坠，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他只觉得一阵昏眩，竟昏了过去。
“呀！！”阿太只是随手一推，根本没想到明伦竟然摔了下去，他从围墙上看着下面头着地，眼睛变成了两个蚊香眼的明伦，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
“哥哥！哥哥！”一声声清脆的童音从我耳边传来，我艰难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金发黑肤的小男孩坐在我面前，他见我醒了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哥哥好笨哦！只是爬树也会摔下来吗？”
“哟？”我一片茫然，但也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年纪也不过八、九岁，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一双蓝眸望着我似笑非笑，他的皮肤还是与我和母亲一样的黝黑，不过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我心里一阵欣慰，我一把抱住他，“太好了，你没事！！”不知觉地，一滴泪滑过我的脸颊滴在他的背上。
“哥哥？”他轻唤道。
“别动，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我最重要的弟弟！！
“缇萧，缇零？”父亲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父亲！”缇零叫道，“哥哥好笨哦！说给我去摘果子，结果从树上摔下来啦！”
“呵呵，哥哥还没有完全学会释放法力，会摔下来是很正常的！”父亲笑道，他转头问我，“有没有摔痛？”
“没有，”我拭去眼眶里的泪水，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我再去摘过！”我站起身。
“我要也试试啦！”缇零说完抬头看着在树上高高挂着的野果，然后纵身一跃竟跳到三米多高的树枝上。
“哟？”我和父亲都愣住了，以缇零的年纪，他不可能会把法力运用得这么好。
“嘿！”缇零有些得意，再纵身一跃，可惜这次没有成功，他踩住了树枝承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竟断了，“哇——！！”他摔了下来。
“缇零！！”我急道，身体竟在这一瞬间变得轻盈起来，飞到半空中接住了往下坠的弟弟。
“咦？”父亲有些吃惊。
“笨蛋！你才开始学法术，怎么可以逞能？”我禁不住怪道。
“呵呵，别怪缇零了，”父亲笑道，“不过你们两个都让我很吃惊，”他慈爱地望着我们，“缇零竟然可以在这么小就能利用腾空术跳到这么高的地方的确不简单，但缇萧，让我更吃惊的是你！”
“我？”我有些不解。
“嗯，虽然你还不会飞翔术但就在刚才你为了救缇零竟然无师自通，着实令我吃惊，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发生过，不过你只有在需要保护别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很强，这才是令我最担心的！”父亲望着我的眼神写着忧郁。
“哥哥这样不好吗？”缇零奇道。
“嗯，如果我们不在他身边，他遇到了危险是不会变强，这样他自己会有性命之忧。”父亲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忧心仲仲。
“没关系，反正我永远都不会和哥哥分开！”缇零抱住我的腰，“我要和哥哥和父亲永远在一起！”他大声宣布道。
“呵呵，这个世界的未来在你们手中，”父亲含笑道，“我总有一天是要去陪你们母亲的。”等你们再长大一些——
“母亲？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缇零问。
“母亲，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性。”但我们始终想不到，相柳对她的诅咒竟是一命换一命！！她已经用女娲石复活过一次了，所以这次——
“以后我也要做像母亲一样伟大的女性！”缇零宣布道，“哥哥也和我一起吧！”
“笨蛋！我要当像父亲那样的男子汉！”我强调着。
“呵呵，随缘吧！”父亲看着我们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
场景突然一跳，我竟出现在山洞中，而父亲被一阵黑气和彩光笼罩着，而他的身体正在渐渐消失！！
“父亲，父亲！！”我冲过去，我知道父亲就要消逝了，心痛的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泪水从眼眶不断滑落，甚至连父亲的样子也看不清楚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的母亲，我没有办法保护，”父亲依然露出温柔的微笑，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反而很欣慰，“但是你——，我就算舍弃生命也要阻止那种未来的发生，”他望着我的眼神是如此坚定，拳头也硬了起来，“因为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孩子，以后你还有很多使命要完成，而且，这个世界的平衡也绝对不能被打破！！”
“我不要！”我拼命摇头，泪光如瀑布般流过脸颊，“我不要！”但除了这句话我什么也说不出。
“傻瓜，你还有弟弟和这个世界要保护，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爱哭。”父亲笑道，但他的眼角分明闪烁着泪花，“我能够守护你的，也只能到这里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
“父亲——，就算是这样也不用，不用你用生命来交换啊！！我和弟弟都很需要你，你们不能没有你啊！！”好痛苦，比母亲消逝时还痛苦，心痛得已经不能呼吸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父亲要选择死亡？！
“你太善良了！”父亲摇头道，“我不希望最后会是那样的未来，你母亲为了缇零舍弃了生命，这也是我能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的身体正慢慢变得透明，然后逐渐消失，
“我不想知道父亲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只是，只是希望能够与父亲和弟弟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哭着扑向父亲，可是身体去穿过了他的身体。
“那么，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父亲闭上了眼，他与两束光融合在了一起，冲向我。
“不要啊——！！！”一阵刺眼的光将一切笼罩，我本能地闭上了眼……
嘿嘿嘿，痛苦吗？
你，又是你！我感觉自己趴在一片黑暗之中，泪水不断从滑落，现在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虽然这个梦以前也有梦到过，可是还是这么痛苦，我第一次觉得人是那么无奈，很多事情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根本阻止不了！！
如果要让你选择，你会选择你死还是你所爱的人死？那声音道。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们的命！我垂下眼睑，可惜，这一切已成定局，我无力挽回！！
呵呵，如果你知道是谁害你父亲要用他的生命召唤白泽，如果你知道又是谁杀了你最重要的弟弟，那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我咬牙道，拳头也不自觉地硬了起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可是，嘴上这么说，为什么心好痛？那个银发男子究竟是谁？如果真是残豫或丞光，那我该怎么办？虽然很恨他夺走了我的亲人，但若真是他们中的一个，我应该怎么办？父亲，你告诉我！！
呵呵，非常好，迷底马上就要揭晓了！希望你不要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呵呵——。那声音听起来对我的回答很满意，阴深的笑声回荡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
明伦渐渐醒转过来，又是梦？可是，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他下意识地捂住如同被撕扯着的心脏，他说迷底就要解开了，那么我会知道是谁杀了缇零吗？会知道是谁害得父亲要以生命为代价与白泽签订契约吗？我真的要，杀了他吗？
“你醒啦！没事了吧？”阿太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哟？阿太怎么不进来？”明伦这才回过神来。
“我才不要，你这屋里的味道好奇怪！”阿太皱眉道。
“奇怪的味道？”先前丞光也说过同样的话，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是不是只有妖才能闻到？
“那些宫女也真是的，只忙着龙王宫那边，就不管你啦！？”
“才没有，”明伦急忙为宫女辩解，“是我让她们这几天不用过来的。”
“哦，反正你也没事了，那我先走了，妖王殿那边可忙呢！”阿太说着正欲离去。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明伦叫住了阿太，不知为什么，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杀了缇零，万一，万一真的是——，他不敢再想，可是那银发，那背影，真的要他否认也很难，如果真是这样，那……。
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让我再去见见他们吧！也许下次，我们就是仇人了！明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竟是一团与众不同的白雾。
“……，嗯。”那家伙——。阿太看着明伦一脸悲怆，暗自有些奇怪。
正文 3 第五十六章 遗失的记忆(三)
妖王殿里一片喜庆的气氛，三国的妖王已经被安顿在了别馆之中，宫女侍官们也正准备着残豫的登基大典，本国已经三百年没有新龙王登基了，所以这次可谓是空前盛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而让大家最关心的，是残豫的未来妖后人选。
“听说了吗？夏官长的侄女很漂亮呢！而且妖力也很强哦！！”宫女们在闲暇之余议论纷纷。
“哎呀呀，我倒觉得雀王陛下的孩子更配豫殿下呢！”
“可是雀王本人都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哪里会有孩子？”
“豫殿下也很年轻啊，再等一、两百年不成问题，你们说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与豫殿下现在一样英俊不凡呢？”一位宫女一脸期待。
“武王陛下的孩子也是个很好的人选哦，听说在大殿上武王已经把豫殿下预订做她未来的女婿了！”另一名宫女道，“反正你也说了，豫殿下还很年轻嘛，再等一、两百年不成问题。”
“喂——！！”正和明伦走进妖王殿的阿太听到宫女的议论怒道，“你们很闲吗？有空在这里嚼舌根！！”
“是阿太，”宫女们并不怕阿太，反而笑了，“阿太在气什么啊？”
“你们！！不许胡说豫殿下要娶妻的事！”阿太怒道。
“呵呵，王上娶妻生下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啊，要气的话就气你不是女妖，没有资格竞选豫殿下的妖后吧！”她们嘻笑着离开了。
“笨蛋！！我才不是气这个！！豫殿下怎么可以娶普通的女妖做妖后！！！”阿太冲宫女们的背影大叫道。
“哟？为什么啊？不是只要是女妖就好么？”明伦奇道。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我还是觉得豫殿下的心意比较重要，虽然是王上，在这方面却没有选择权，这也是一种悲哀。”阿太道，“龙王陛下和苍王陛下也正是这样才——”
“阿太。”残豫的声音从明伦和阿太身后传来。
“豫殿下！”阿太不知道残豫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暗自有些担心，“我，我正要去帮忙，那，那我先走了。”阿太虽然知道残豫不会责怪自己，但他还是有些心虚地找个借口溜了。
“哟？”明伦一时之间还没有与残豫单独相处的心理准备，阿太这一溜，他的处境就更尴尬了，“这个，我——”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约定，我不会忘记。”残豫突然道。
“哟？约定？”明伦一脸茫然，过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残豫早就知道我是缇萧了，可是，他说的约定是什么？照这么说，他应该很久以前就认识我咯？！那么，杀死缇零的人是——，明伦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埋下头，“残豫，你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么？”
残豫不明其意，也不如明伦何出此言，他定定神，答道：
“我只杀应该死的人。”也许表面上是手无寸铁的小孩，但实际却极有可能被魔兽控制，如果是这样，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什么样的人应该死？”应该死的人？如果是残豫杀死缇零的话，他为什么会认为缇零该死？！如果真的残豫，我要，杀他吗？
“是……”残豫正欲答话，却被丞光的声音打断了：
“你在这里啊！父王到处派人找你！”这话明显是对明伦说的。
“哟？找我？”
“嗯，听父亲的意思，他好像想传位于你，你快去苍王宫吧！”具体丞光也不清楚。
“哦。”明伦似懂非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苍王说，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啊！！而且原来的梧明伦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不能去！”残豫一把拉住了正欲离开的明伦的手。
“哟？”明伦和丞光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残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嘁，苍王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残豫。”丞光看到残豫的举动，心中不爽。
“没事的，残豫，父亲不会杀我了，而且，我也想向他说明一些事。”明伦心里很欣慰，但越是这样却越感觉矛盾，他真的很怕有一天会与残豫兵刃相见。
“不行！”残豫握住明伦的手越发紧了。你不是梧明伦，苍王不能传位给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怎么办？我们的约定怎么办？这边我自有办法脱手，但如果连你也继承了本不应属于你的王位，你就要担负起更重的责任，难道真的要我们步父亲们的后尘？
“可是——”残豫……
“放开！”丞光有些发怒，他不顾自己与残豫的力量悬殊，用妖爪攻向残豫拉住明伦的左手。
“不要啊，丞光！”明伦不忍见他们为自己起争执。
残豫看着丞光向自己冲过来，连闪都懒得闪，就在丞光的手要抓到他的左臂的那一瞬间，他以光之速度一把抓住了丞光的右手，顿时，妖气在两人之间游走着，但就算是明伦，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丞光不敌残豫，他暗自为他担心：
“残豫，没关系，不要再为难丞光了，我去看一下就是，而且——”明伦想向残豫暗示自己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但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丞光粗鲁地打断了：
“嘁，用不着你替我说话！”虽然知道自己的妖力不如残豫，但丞光就是不想服这个软，“反正我和残豫的帐迟早都要算一算！！”
“哼，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残豫冷冷道。
“拥有着令所有妖怪都羡慕的强大妖力的你，还有什么不敢？龙王不就是被你杀死的吗？”丞光冷笑道，“杀死我这个一直令你耻辱的异父弟弟不是一直是你所愿吗？”
“是啊，双手沾满了亲生父亲鲜血的我有什么不敢？”残豫不温不火地重复道，“梧丞光，你应该感到庆幸，可以多活这么久！”同时他加大了自身的妖力，原本在他身上如同蛇一般缓慢游动的妖气顿时像被点燃的干柴，顿时张牙舞爪地向外挥发着，好像随时都有吞噬丞光的可能。
残豫，生气了！明伦看着残豫依然毫无表情的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子闪烁着火光。
可恶！丞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如同被猛兽咬住了一般，一阵酥麻，全身半分力气都用不上，只能任残豫宰割，这就是纯妖与半妖的实力差距吗？不管，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超越残豫吗？！一想到自己从小所受的屈辱，心中的愤怒立时扩大开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残豫肯定会杀了丞光的！！明伦见势同水火的两人，全身的神经紧绷，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哼！尽管杀死我吧！反正你也不在乎多杀个把人！！人命对于你来说，不就是像蚂蚁一样吗？”丞光非常不服气，他丝毫不肯嘴软。
“残豫不会杀你的！他说过他只杀应该死的人，丞光是好人，他不会杀你的！”明伦急忙缓和气氛，生怕残豫发起怒来真的杀了丞光。
“你又何以见得梧丞光不是我眼中应该死的人？”残豫冷冷道。
“残豫眼中应该死的人，不应该是坏人吗？”明伦心中一紧，这么说，残豫真的……
“哼，坏人？”残豫冷哼一声，“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信念在支撑，善恶并没有唯一的标准！！所以，我只走自己想走的路，挡我者死！！”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我们！！在我帮你拿回身体以前，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等待，等待记忆恢复就可以了！届时我再履行我们的约定……，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对也阻止不了我们！！龙王？哼，谁爱做谁做！！
残豫语毕，一股强大的妖气从他手中发出打在丞光的右腕上，只听丞光一声惨叫：
“哇啊——！！”他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巨裂的疼痛从手腕处直袭全身，好像万剑穿身又好像肝胆欲裂！
“不要啊！！残豫！！”明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竟一把抱住残豫，“丞光很痛苦！！拜托，拜托你不要再伤害自己的弟弟了！！”我不想，不想看到你双手沾满血腥，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
“！！”残豫犹如被雷击中一般，他急忙将妖力收回以避免伤害到明伦，同时他放开了抓住丞光的手，丞光只觉得身体被抽空一般，瘫在地上。
“残豫，我知道你其实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虽然你是纯妖却一样有慈悲之心，不然，不然我和丞光早就死了！你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伤害丞光，对不对？刚才丞光激怒了你，你也并没有马上杀死他，你心里还是不想杀人的，对不对！！”明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前自己对残豫是那么害怕，那么憎恨，但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对丞光都强的依赖感，好像很久以前两人就相识了一般，不只是相识，而且还非常熟，直到最近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并不是原先的梧明伦，而残豫，也许很早以前就和他认识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杀了缇零，但明伦心里还是希望不是他！！
“……”残豫沉默了半晌，但在梧丞光面前，他不想说出自己真正所想，哪怕是从明伦口中说出也不行，纯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他同样也有人类的仁慈，“不，我之所以不杀他是想好好欣赏他痛苦的表情，妖就是妖，与半妖这样的低等妖怪完全是不同的格调，梧丞光，你记住这句话！！我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好自为之！”残豫注意到三国的王上正朝这边走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推开明伦，转身离去。
残豫——。明伦望着残豫离去的背影，刚才他的话让他如坠冰窖。残豫，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在你眼中，人命真的就如蝼蚁一般吗？你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杀死任何人吗？
“兄弟又吵架了？”武王先走了过来。
“一看就知道，”皇羽双手抱胸，“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他俯视着丞光，这小子受的打击不轻，不过，梧明伦和残豫的心情好像更沉痛，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好像梧明伦抱着残豫？难道他们又会像——。
“哼!”雀王瞪着明伦，恨不得生吞了他。
“哈哈，年轻人吵吵闹闹很正常，丞光，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替你——。”虎王打着圆场。
“不用了，我没事。”丞光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往苍王宫走去。
“丞光!”明伦想叫住丞光却被武王阻止了：
“明伦，让他去吧，这是事实，不管半妖怎么努力，妖力也绝对比不上纯妖，更何况是妖力天生就很强大的残豫，就算是皇羽，以后也会慢慢超过丞光的。”
“在你们妖的世界，力量就是一切么？”明伦突然道，“你们真的以为力量可以主宰一切，可以得到一切么？你们，真的觉得感情是累赘吗？人类的感情，就这么让你们觉得耻辱吗？不错，丞光是半妖，他有人类一半的血，所以他有感情，他仁慈，他喜他怒他哀他乐，正因为这样你们才看不起他吗？我就觉得丞光最好，比任何人都好!!”明伦说着竟控制不住地让泪水滑过脸颊，虽然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三位妖王望着自己的惊诧目光，“对不起，失态了，我并不是争对你们，对不起——。”明伦觉得有些尴尬，推开挡在他前面的皇羽跑开了。
“他怎么了？”武王一脸茫然，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明伦的话有道理，其实她也是有感情的，但她周围的人都在告诉她：一个强大的妖怪，一个合格的妖王，是不会有像人类那些婆妈的感情，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感情，她也很想像丞光那样大吵大闹，大喜大悲，但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也这是她深深的悲哀。
“……”虎王和皇羽对望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依靠妖力感觉到源自明伦内心深处那股失落、痛苦，甚至有些绝望的感情。
“笨蛋!”雀王也没有反驳，他冷冷地甩下一句。
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就因为残豫的那句话吗？我与丞光不是一直很要好么？可是，可是为什么明明是在为丞光说话，脑子里一直想的却是，却是残豫？明伦一路狂奔着，泪水不争气地从他眼眶涌出，我该怎么办啊？如果真是残豫杀了缇零，我应该怎么办？好痛苦，心好痛，不能呼吸了!!
不知不觉明伦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看着紧闭的房门，明伦拭去眼角的泪，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对方是谁，也许，也许不是残豫，也不是丞光，只是一个无关的人!!他这么想着，拳头不觉硬了起来，但真正要推开那扇门，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明伦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推开了门——
正文 3 第五十七章 遗失的记忆(四)
我飞快地在阳光下的森林中穿梭着，突然我注意到前方的一棵大树下靠着一个人影，他胸口的血迹表明他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有要事在身，但我还是往他的方向飞去。
在一树千年桐树下，一名银发男子靠着粗大的树干，虽然他的气息很微弱，但他还是紧紧地握住身边那把发着红光的宝剑，而那把剑，正是浑沌!!我暗自有些心惊，他是妖怪吧？可就算是妖也不可能能打败凶兽浑沌啊!我暗自打量着他：一头银发散落在腰迹，随意又不显凌乱，俊俏得连女人也会嫉妒的五官，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威慑的王者气质。我走过去，一只手扶住他对面树的树干，叫道：
“哎呀呀，你受伤了呢！”
“滚！”他冷冷地道
“看来没什么大碍呢！”我走在他身边，蹲下身以表明我没有敌意，“哟！好深的爪印，咦？是浑沌吧？”
“……”他别过头，不再理我。
“果然呢！你真厉害，连浑沌都能打败，不过，未净化的浑沌剑邪气极重，使用他的人会迷失心智，你还是不要的好。”我靠近了一些。
“我现在不想杀你，但也不想看见你！”他冷冷地告诫道，那语调绝对不比冬日里的西风温暖，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感。
“哎呀，好像你也伤得不轻。”我不顾他向我投来杀死人的目光，自行将他染红的衣服撕开，查看着他的伤势，伤口很深，还不断往外冒着血，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我暗暗皱眉，但也不由佩服他的妖力，如果是普通的妖怪，早就死了，但他竟然还有力气跑到这里，而且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哟，对了，你是妖吧？”我又道，“如果是妖的话，这种程度的伤，应该五天就好了吧？不过这五天之内，可是连最低等的魔兽都能杀死你呢！”我好心地提醒他，不知为什么炼妖壶出现了裂痕，108魔兽开始溢出，虽然现在出逃的只是最低等的魔兽，但对于这个已经习惯了人妖共处的和平世界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哼，是吗？”他冷哼一声。
“不用担心，若是我在的话，两天就可以了。”我笑着冲他眨眨眼，没办法了，虽然要尽快查清炼妖壶出现裂缝的原因，但现在救人要紧。
幸而父亲教了我不少医理，森林正是最好的药库，但这些都是客观原因，更主要的是他本人拥有的近乎接近于神的妖力，而且他的自我恢复能力连我都暗暗吃惊。
“哈，这是最后一次敷药了，明天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我把一片金草敷在他的伤处，其实现在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怕会再裂开，所以才故意把时间多拖了一天。
“……”他没有理我，而是看着身边的浑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对了，我叫缇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明天我们就分开了。”这两天他半个字都没说，倒是我一直说个不停。
“残豫。”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冷冷地说。
“哟？”一时之间我没反应过来。
“我叫残豫。”他说着用金色的眸子望着我，眼神依旧是冷冷的。
残豫？胸口处竟为这个名字出现了不寻常的脉动，怎么回事？残豫？在我脑海里隐约闪现出在一个花园中，他突然要杀我的样子，接着又是他将一幅白色的盔甲丢给我的情形，然后——，头好痛!!我几乎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梦境……
……
惨了惨了！！怎么办！！我在森林中狂奔着，这里没有城镇，没有人烟，那，那……我急成一团，我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了，怎么办？不能让残豫知道!!可是，可是——，以他的速度他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他就会看到，那他会怎么想我？他会不会认为我是怪物？会不会离开我？我不敢再想下去。
突然一阵悠扬的歌声从前方传来，隐约之中还能听到水声，我似乎见到了一线曙光，往瀑布方向跑去，只见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在湖里沐浴，她的神情是那么悠然自得，完全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也顾不得礼仪，冲入水中。
“啊！！”她在本能的尖叫过后迅速恢复了镇定，“来者何人！”她护住了自己的敏感部位，厉声道。
“太好了，有救了！！”只要是雌性就好!我从心底里松了口气，向她游去。
“你，你干什么！！”她禁不住往后退。
“这位姐姐，拜托你了！”我不由分说地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手怀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同时将嘴唇附在了她的唇上，太好了，终于赶上了!!在吻住她的同时，我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停止了，而且也开始在慢慢恢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身体，母亲一直是女性，父亲和弟弟则是男性，但偏偏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父亲说这是我们一族的特性，弟弟长大后也会像我一样，可是，可是——，我很讨厌这样的身体啊!!
过了半晌，我感觉到自己变回了平常的自己，这才松开了她：
“啊！得救了！”我冲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谢谢姐姐。”
“啪！”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她的脸上充满了怒意，眼里泛着泪花，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哟！”我捂住绯红的脸颊，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在这里。”正在这时，残豫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同时他出现在瀑布边，他也注意到我怀中的女子。
“是苍龙国的豫殿下！”那女子认出了残豫，“我是玄武国的冬官长杞苓。”
“哟！原来残豫你这么有名啊！”我冲残豫笑道。
“……”残豫看着我放在杞苓腰上的手和杞苓祼露的身体，转身就走。
“啊！残豫，等我一下啦！！”我见残豫要走，正欲追上他，却发现衣服被杞苓拉住了，“哟！姐姐，你还有什么事么？”
“啪啪。”又是两记响彻云霄的耳光。
“好痛！”我捂住红肿的两边的脸颊，一脸委屈地望着杞苓。
……
“哇啊——!!!”我脚下一滑，竟从树上坠落，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有施展飞翔术的可能啊!!我闭上了眼睛，只希望自己别摔得太惨，但过了半晌我也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落到了接住我的残豫的身上，而我竟好死不死地吻到了他的唇，而他的手也不经意地放在我胸口上，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
怎么办？还是承认了吧？就算残豫要走也没办法，毕竟，毕竟我们只是同伴么，而且，如果他知道我是这样的怪物，他肯定不会理我了，何不如装得萧洒一点，至少还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可是未来那么长的路，都要我一个人走下去吗？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我故作轻松地搔搔头：
“哎呀呀！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吐吐舌。
“被发现了？”残豫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怪物啊！”说到这话时，我还是忍不住露出难过的表情，但我不希望残豫因为同情我才留在我身边。
“怪物？”
“听父亲说，他刚遇到母亲时，她也是这样，可能是我们一族都有这个病吧！”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残豫，一直以来只要有这种意外发生我都会去找杞苓姐姐，为的是不想让残豫知道，虽然有点欺瞒的意味，但哪怕是一天也好，我也希望残豫不要发现我的秘密，“不过后来我见到母亲就一直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父亲说是因为他和我的缘故，虽然父亲说不用担心，但我还是想做父亲那样的男子汉！不过，残豫，”我低下头，不敢看残豫的眼睛，“你，以后会不会不理我？”我真的很怕，很怕残豫说离开，虽然知道以他王子的身份他是迟早要回国的，但我心里竟自私地希望那天不要来。
“嗯？”残豫还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我是这样的怪物啊！”我望着残豫，拜托，不要再问了，我真的很怕啊!!原先想好的台词和表情在这一刻还是排不上用场，我的眼里竟不争气地闪烁着泪花，“我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你会不会不理我啊？”我顾不得礼仪，一把抓住残豫的手。
“我们来约定吧！”残豫看着我，眼里分明带着少见的笑意。
“哟？约定？”我一愣。
“嗯，永远都不要分开！”
“永远都，不分开？”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吗？是残豫亲口说的吗？永远，不分开？残豫竟然不介意，好高兴!!我一把扑进残豫怀里，“是你说的，永远都不分开哦！！”
“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分开！残豫的眼里闪烁着坚定。
“太好了，那你等我一下，你去找杞苓姐姐把身体变回来！”胸部晃来晃去的，令我非常不习惯。
“不用，”残豫一把拉住我，“这样，就很好！”
“嗯!”我用力地点头，只要残豫不嫌弃我就好了，以前都白担心了，我也觉得自己好傻，残豫人那么好，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但我就是不敢以此作赌注，我明白自己输不起!“不过，我还要先收集神器，如果可以的话，残豫随我回圣岛吧!”也好让缇零见见残豫，他一定很高兴!
“圣岛？”残豫有些吃惊。
“嗯，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一起生活的地方，可惜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在了，不过缇零一定会喜欢你的。”一想到那个淘气又体贴的弟弟，我的心里就甜甜的。
“等帮你封印了炼妖壶再去!”残豫道。
“嗯，不过，我答应了缇零要经常回去看他，这次出来也差不多快一年了，我也想见见他，残豫也一起来吧!”我很希望残豫和缇零能够尽快见面，以后大家就要生活在一起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我就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残豫似乎并不想去全世界的人都梦寐以求的逍遥岛。
“这样……”我也明白残豫的意思，以他的妖力，根本不用去圣岛上吸收天地的灵气，而且他也并不是因为我是神使而和我在一起的，“那好吧，我先回去，三天后就在这里见吧！”
“嗯。”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年残豫也会等下去。
……
世人一直在寻找的逍遥岛其实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空中，岛的四周终日被云雾缭绕，所以以肉眼根本看不到空中的逍遥岛，就算有幸看到也会被从神代时就遗留的强大的结界拒绝，更甚者还会被结界杀死——圣岛绝对不欢迎心灵污秽的人，在这里生活的只有神使和一些珍兽，在岛中央放置的是唯一与天界相通的东皇钟以及封印108魔兽的炼妖壶。
我回到岛上，兴奋地叫着缇零：
“缇零，缇零，你在哪里啊！”奇怪，那家伙不是一向最快跑出来吗？今天跑哪里去了？
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我发现不仅是缇零不见了，连一直生活在岛上的珍兽也躲得远远的，似乎如临大敌，而且从前岛上一直迷蔓的白雾今天竟微微带着些紫色，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难道是缇零在烤什么东西吃？我暗忖。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从西面的森林传来，在那气中隐隐还有缇零微弱的气息，我心中一紧，一面祈祷着缇零不要有事，一面往森林里飞去，可是岛上有强大的结界，不可能会有人进入啊？我暗怪自己杞人忧天，但内心的不安还是渐渐扩大开来。
不会有事的！肯定是缇零生气我这么久都不回来，才故意捉弄我！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朝那股邪气处飞去。
近了，更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欲冲出胸膛的心脏，为什么会有这股深深的不安？我不由地加快了飞行的速度，要森林的一片空地里，我刹住了脚，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怎么可能？
在空地中央，有一个用鲜血画出的邪恶的六芒星阵，四周有着犹如小山般高的珍兽的尸体，不难看出是用它们的鲜血画成的，而缇零跌坐在阵中央，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仍然挣扎着想站起来，想继续战斗，前方有一股强大的邪气，但因为那紫雾的关系，我还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缇零！！”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但就在进入六芒星阵的那一瞬间我竟觉得身体好像被抽空一般，力量似乎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走，我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哥，哥哥！”缇零听到了我的声音，吃力地回过头，“你，你回来了，太，太好了！”他幼小的脸上尽是血痕，身上也有多处伤处，到现在都还血流不止，看得我心痛不已：
“缇零，对不起，”最心爱的弟弟在为圣岛为这个世界战斗，但我却……，我心中一阵抽痛，泪水不由冲出眼眶。
“嘻嘻，很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啊！”一个低沉而阴深的声音从紫雾中传来，我心中一紧，这声音，这声音是——，不，不可能！！
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我和缇零面前，我看清楚来人时，全身竟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残，残豫——，你，你不是说——”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不可能，残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改变主意了？可是，缇零的伤……
“哥，哥哥——”缇零抓紧了我的袖子，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虽然不知道残豫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明白现在我们绝对不是朋友，我挣扎着站起来，但因为六芒星阵和我心情的关系，竟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哼，想不到神使大人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残豫冷笑道，他走进了六芒星阵。
“为，为什么？”我咬牙道。残豫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他和缇零联合起来骗我，快点说你们是在捉弄我啊！！拜托！！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这个世界的平衡，还是不存在的好！”他语毕竟向我冲过来。
“！！”我一时反应不及，竟生生地中了残豫一拳，我只觉得腹部如同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住一般，一口鲜血喷在残豫雪白的衣服上，这一拳也打醒了我，我的左手一把扯住他的右手，同时将力量聚集在右拳攻向他。
“这就你的力量吗？”残豫并没有躲闪，我的拳打在他的身上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顿时明白了，这正位于六芒星阵中央，这个邪恶的阵式封印了我大部分的力量！！
“哥哥！”缇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向残豫冲了过来。
“找死！”残豫一个飞腿踢中了缇零的肚子，缇零顿时被弹出了七、八米远。
“缇零！！”残豫，为什么，为什么啊！！！泪水充斥着我的双眼，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可是那令人窒息的心痛，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放心好了，痛苦很快就过去了！”残豫的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完全不像平时的他，他说着高举右手，同时一股紫色的气在他手中游走着。
残豫……。我连反抗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我的身体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一股冰凉的冷空气直袭我的脑门，同时伴随着在我眼前闪现的是平时我与残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目露凶光，一脸残酷，要杀我和缇零的人竟是，竟是和我约定要永远在一起的残豫！！
“轰”地一声，一束白光在我眼前化开，我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时刻，过了半晌，我听到残豫充满怒意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
我慢慢睁开眼，却看到缇零站在我们身后气喘呼呼，刚才他见残豫要对我下杀手，用尽力气聚集了全身的灵力攻向他，但想不到六芒星阵对我们神之一族的影响太大，那点力量根本连伤不了残豫分毫，反而激怒了他！
“反正你们两个谁死都无所谓！”他走到连站都很困难的缇零面前，一拳打在他柔弱的脸上，缇零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住手——！！”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觉得全身发热，冲向残豫，同时我能感觉到泪水从我眼眶飞出。
“哼！！”残豫毫不费力的闪开了，并且一拳击中了我的下巴，我被弹了出去，在空中270度旋转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哥，哥哥——”缇零见我受伤，吃力地向我爬来。
“缇，缇零，对，对不起，是我没用，竟然，竟然保护不了你！”我用尽全身力气爬向缇零，泪水却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心如同被万把尖刀猛刺一般，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不，不是，哥，哥——”缇零的泪水也滑过他的脸颊，他一边往我这边爬，一边用沾满鲜血的手伸向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那种源自内心深处深深的伤痛，那种全身如同被撕扯一般的巨痛，那种绝望，都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是真的！！
我和缇零吃力地在六芒星阵中穿梭着，我们都拼命地爬向对方，正当我刚刚抓住缇零的手的时候，残豫冷酷的声音回响在我们的上空：
“痛苦吗？那就，死吧！”
“！！”浑沌Сhā入缇零的身体，他的血溅在了我脸上，他望着我的眼神是多么的哀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正在逐渐冷却，“不，不要，不要——！！！”我看着一股鲜血从缇零嘴角滑落，他的眼睛渐渐合上，同时头慢慢搭落，“不要，不要啊——！！！”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颠覆，我的心顿时化烟、化灰，在这股深深地绝望中，我甚至渴望，渴望毁灭，只要毁灭了，一切都不再存在……，我只觉得自己如同掉入了地狱一地，四周一片黑暗，在那黑暗中，我听到残豫最后的话：
“嘻嘻，你应该感到荣幸……”
在黑暗中，虽然身体上的伤已经没有了，但心口处的刺痛却让我喘不过气，我就像活死人一样趴在那里，虽然明明知道那已经过去了，但我依然身临其境般，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吸入的冷气竟割得我五脏八腑生生地痛，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做不了，胸海里一片混乱，缇零的哭颜和平时残豫的影像重叠在一起，相互交措着，令我头痛欲裂，而心底那股深深的震痛又不得不让我告诉自己，这一切是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现在知道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真的，真的要杀残豫吗？是，是的，他完全不顾我的心情那么残忍地杀死了缇零，如此深仇大恨……，可是，我真的愿意看到双手沾满他的鲜血吗？难道真的只能以死来结束吗？
嘻嘻，恢复了记忆，你还在犹豫什么？那个阴深的声音在我心里道，同时那个巨大的红眸出现在我面前，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我不想说话，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干什么，但这个人也绝对不值得我信任。
呵呵，不用担心，就这件事上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最疼爱的弟弟被最信任的人残忍地杀死，想必你也很想报仇吧！！
是，是啊！我踉跄地站起身，可是残豫那么强，我是不可能打败他的！
嘻嘻，你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但现在残豫对你没有戒心，你只需慢慢接近他，然后杀了他！啊，明天的登基大典就是最好的时机，在关键时刻，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呵呵——
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为什么我们会在梧明伦的身体里？真正的梧明伦又在哪里？我突然恍然大悟，难道，难道现在在我身体里的就是——
嘻嘻，如果你想要回身体的话，也很容易，在你房间的密室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古老的咒法书，上面就记载着交换身体的方法，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你报了血海深仇，我自然会助你们把身体变回来。
血海，深仇吗？我没有答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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