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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清安城,云宅。

此刻,太阳刚刚西落,天­色­略显灰暗。云宅前后左右各门均有身穿黑袍,手拿各式武器法宝的人守住门户。那黑袍之上左肩之处,三道血­色­痕迹尤为醒目显眼。

云宅之内,三人对峙。一中年男子身着白袍,气度不凡,却不正是云中天?而另外两人,却是一男一女。男子长发遮掩住了半边脸庞,隐约可见脸上有道伤疤。女子生的妩媚动人,前额头发齐眉,后侧整齐的长发顺着两肩搭到胸前,青黑­色­紧衣短裙,一举一动都带了三分灵动,七分妖媚。可是却让人很难联想到她就是血煞堂三血尊之一,简直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已。只是,他那双纤手上的指甲,却皆是血红之­色­!此种红法,绝不是染­色­所致,分明就是从肌肤深处映出来的!

“血殇门主,你我十七年前的恩仇,还望不要累及他人,开门放他们走吧,你我公平一战。”云中天开口道。

“你的家人,都是他人吗?哈哈…哈。”血殇有些痴狂的笑道。

“倒不知,云兄那红颜知己,现在何处?我倒是很想会会她呢…”却是那女子开口道。

“这位当时血煞堂三血尊之一的恋血仙子吧,久闻大名,只是今日之事与他人无­干­,还请冲着云某来吧。”云中天淡淡道,“血殇兄既然肯在动手之前先行通知与我,想必今日也不会为难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吧。”

“放屁!杀弟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告知你一声,不过是要将你云家上下杀个­干­净,省的我再费事!”血殇怒道。他岂会事先告知?他是在围了云家之后一切准备停当,方才秘密告知正在梵天寺做客的云中天。只是却没想到,云中天的几个儿子现在都不在云家。长子云惊龙四年前就拜师紫凰派了,而幼子惊鸿甚至是­干­儿子若风此刻却是还没到家,这倒是让他心里放心不少。

“云兄,你还是叫你那红颜出来吧,没有你们双人合璧的天岚绝剑,你没有一丝胜算的。”那既妖且艳的女子恋血又开口到。十七年前,正是云中天与一女子双剑合璧,用天岚绝剑斩杀血殇之弟。而那时,血殇正与古兮子大战无法分身。

“即使再多两套天岚绝剑,恐怕也是无济。”云中天道。

“即知是如此,那就让你那红颜现身,我说不定杀了你们俩,其他的人我都放过了。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耗!”血殇道。

“你可知道,十七年前她重伤之身,修为早已全废。”云中天淡淡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恋血,杀光全云家之人,不论何人,一个也不放过!!”血殇怒道。

“是,堂主……”恋血淡淡应了一声,飞身而起。自开始这个女子就是淡淡的口吻,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到几分窒息,几分压抑。

可是那恋血方才起身,一片金光凭空而起,当头罩下!“善哉,血施主杀孽太重了……”一阵雄浑的声音响起,如神吟佛唱,震人心肺。

恋血倒不惊慌,似乎是早有防备,右手一伸,只见一阵红光亮起,堪堪抵住那片金光,随即也不硬碰,旋身而下。这时左手间又多了一物,随即一阵强光冲天而起。血煞堂即是早已知道云中天所在乃是正道三大支柱之一的梵天寺,又岂会毫无准备?

三十里外,紫虚真人急急飞来。半路之上,他们一行便遇到云惊鸿和云若风两人。紫虚真人吩咐洪天和禹茗冰一并载他们回清安城,自己怕耽误时间,便先行而来。

百里之外。

若风由于有伤在身,紫虚真人临行前便吩咐修为较为深厚的禹茗冰载着他,而让洪天载着惊鸿。更重要的是,紫虚真人还着重强调,这两位小兄弟,乃是我紫虚的好兄弟,颇是把禹茗冰和洪天好震……

虽然不用自己费力,可是若风这重伤之身如此御剑飞行,还是相当吃不消。起初若风还坚持自己站立,可是头晕恶心、疼痛多次袭来,自己有好几次差点就摔了下去。其实若风也挺郁闷,看看不远处惊鸿跟洪天已经聊的热火朝天了,可是这边女子直到现在还是板着个脸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又一次头晕袭来,若风身子一歪,感觉不自主的向下掉去。若风心里一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伸出手去,拉住了禹茗冰的手!

一股冰凉滑腻之感入手,就如同握住的,是一只冰雕玉琢的手一般。

禹茗冰一惊,整个身子都被若风拉歪,御剑的平衡都失去了,赶忙身子一旋,剑光一闪,瞬间扩大了一倍有余,支撑住失去重心的两人。

禹茗冰松了一口气,却猛地发现,自己正牢牢抱着若风!而若风此刻也清醒了些,一只手还牵着禹茗冰的手,另一只手悬在空中,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禹茗冰缓缓松开若风,仍旧保持着冷漠的语气,道了一句:“小心些”声音却有些微不可查。不知是刚落山的太阳留下的片片红云映的,还是若风自己头脑尚有些不清楚,若风似乎看到禹茗冰脸颊有些微红

一阵沉默,却是禹茗冰先开口道:“……我扶着你。”

云宅之中,喊杀声四起!

“孽障!徒增杀孽,今日定让你不得善终!”话音方落,一黄袍僧人已然落地。只见那僧人手持一根金光禅杖,僧袍无风自鼓。一道金光闪过,直冲恋血而去。那恋血不欲硬抗,飞身一旋,红光再闪,那道气势无匹的金光微微一偏,直接了当的把一间偏方轰塌,几名血煞堂弟子被震得飞出,口吐鲜血,显然是小命不保了。

刚刚恋血那一道亮光,正是下了屠杀令!

恋血眉头一皱,道:“梵天寺三神僧之一,空识上人果然道行高深,小女子受教了。”说着,却是身形一转,直直朝云中天袭去。那空识上人也不犹豫,立即追了过去。恋血倒也不顾身后追来的空识上人,只因为,一柄极是修长的长剑,挡住了空识的去路。只见此剑剑身修长,剑身下半部分篆刻纹饰众多,几乎难辨到底是何纹饰,然而剑身上半部分确实清亮如水,没有丝毫修饰。然而,此剑却摄人心魄,直欲择人而嗜!

“饮血!”空识上人舍了恋血,停手接战。恋血却是一惊,没想到那空识上人如此轻易就放手,心里戒备已生。

“上人好眼力,且让我这饮血,会会你那震岳伏魔杖!”血殇仍是站在原地,控御着那柄饮血。此剑成名已久,成名之音,乃是此剑曾饱饮正邪两派多名高手鲜血!

此刻,恋血手持一柄血红­色­的三尺之剑,已经几乎冲到了云中天眼前。云中天不闪不避,长剑出鞘,正面迎来!狂风突起,恋血早有防备,手上血剑与云中天那长剑一触即分,身形一转,闪到云中天一侧。果然,天空之上突然又现出两名僧人,白衣僧袍迎风而鼓。

“呵呵,缘集、缘灭两位小神僧也来了呢。不过,恋血姐姐可没时间陪你们呢!”恋血一阵轻笑。果然,缘集、缘灭身后,又有两人现出身来。

“哈哈,今天当真热闹。只是我荼神谷对你们之间的争斗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啊。”其中一个鼻梁颧骨颇高,前额头发微秃,只稀稀疏疏的有一层头发盖在前头,却还都是红­色­的。

“不止如此,我们对你们今晚要争夺的宝贝也是没有兴趣。”另一人却是长的威武结实的壮汉模样,补充道。

“丹鹤老君,荼神天君,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一刻之内料理清楚这里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血殇怒吼道。虽然他修为过人,又有邪剑在手,但遇到梵天寺三神僧之一的空识上人,也是不可能急胜之。

“好,今晚就帮你血煞堂了。”说着,便动起手来。缘集、缘灭两人乃是梵天寺年轻一辈中极为杰出的两位弟子,修为决然不低。只是这丹鹤老君和荼神天君,乃是荼神谷两位元老级的人物,实力比血煞堂三大血尊,也不会输一筹。丹鹤老君手持一松鹤古杖,不仅威力绝强,而且不时­射­出一道毒气,让人防不胜防。而那荼神天君,更是拿一柄绿光湛湛的短匕,名为淬神之匕,绝不会比那松鹤古杖差了。如此一来,缘集、缘灭两人方斗片刻,已经左支右绌,败相尽显。

章三 风雨乍起(四)

(四)

“云施主,此间之事不可强争之,暗中之人尚不明敌友,你先离去!”空识上人一声佛门狮子吼,抢攻一招,抽出空当挥起一杖,一道金光便朝恋血砸去。恋血无奈,只得又是一避。金光闪过,花摧树折,墙倒房塌,整个云宅已经一片狼藉。而其他下人家丁,云家老小,几乎都已经丧命于血煞堂几十名黑衣人之手。

上云中天虽得一机会喘息,但并无离去之意,反吼一声:“云家上下皆死,还有何退路!?”

说着,云中天又与恋血斗在一处,但是很明显云中天只有招架之力,手臂上已经受了伤。浑身­精­血翻腾,直欲奔出体外,迎向那柄血剑。“不愧是血尊之一,当真了得。”云中天心道。

“即是如此,我手中之剑‘恋死’,就送你一程吧。”这女子仍是淡淡的一句,不带丝毫杀气,却让人毛骨悚然!只是没有人明白,这个看上去如此年轻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杀气!

恋血再不客气,挽手一挥,血剑飞出,直取云中天眉心。云中天此时几乎不得动弹,哪里还闪的过去?而那梵天寺三位僧人,也已经自顾不暇,甚至是“泥和尚过江,自身难保了。”

云中天直直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尖,怒目圆瞪,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铮……”一声剑鸣,突然间一把长剑如水,赫然出现,搭在云中天长剑之上。众人只见那柄突然出现的长剑,带着云中天的长剑在空中如龙划空而行,随后众人看见,一女子与云中天合剑而舞。那女子,赫然竟是云若风的母亲——楚怜!

“天岚绝剑!”血殇一声暴喝,双眼通红,一剑逼开空识上人,抢身攻向云中天和那女子。只见血殇踏出几步,稳稳立于云中天和那女子正对面,手中邪剑血饮自左至右,缓缓划过!一道凌凌剑光虚影随即成型,以血殇为中心,缓缓转动起来。然后,举剑当前,血饮银光璀璨,显然是血殇一身修为,尽数集于此剑!

恋血此刻匆忙倒飞而回,甚至没来得及收回已经飞出去的血剑‘恋死’。

云中天与楚怜此时手握在一起,而两人手中握着的长剑,已然合而为一,是两柄合璧之剑!剑尖直指血殇,猛然脱手飞出!本来无甚光华的两柄合璧之剑,瞬间光芒大盛,炽白­色­的剑气激荡而起,爆发而出!顿时,云宅内方圆一里之地剑气四处飞­射­,回旋激荡!而那两柄合璧之剑,却仍是光华不减,化为一束剑芒,正以迅雷之势冲向血殇。

此刻其他几人皆是闪到一旁,应付着偶尔飞至的无匹剑气,缘集、缘灭两人也趁机与空识上人合在一处。

“清玄宗道法果然有夺尽天地造化之机,只是这般牵引动用天地灵气,却是怕不合本心吧,修为不够定是会反挫自身啊!”空识上人看着云中天越来越吃力的表现,隐隐担心。而那楚怜,早已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了。

天­色­已暗。只有无匹剑芒分外耀眼……

“苍-天-饮-血!”血殇死盯着急速飞至的那束剑芒,一字一顿的喝道。剑气在他身边激荡不休,却少有几道剑气能破入他那护体剑气之内。但就是那少有的就在此刻,血饮剑忽然间异象陡生,剑身后半部分刻画篆文之处,赤红如血,触目惊心!而剑身前半部分,银­色­光华却是炽亮无匹,夺目耀眼。整个剑身一分二­色­,血殇手持血饮,已然迎上当面飞来的那束剑芒!

血饮剑与那剑芒一触之间,云中天脸­色­突然一阵潮红,而他身旁那女子楚怜直接晕了过去,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没想到血殇凭着血饮,竟然能达到了隔空嗜血的境界……”暗处,一棵大树之上,一女子却是一身白衣,盈盈而立。风吹衣襟,林梢间却是看不清她的容貌。

天岚绝剑已然是破了。两柄合璧之剑,光华减弱,竟然渐渐有分开之势。血殇此次来本就是志在必得,修为较十七年前更是深厚许多,又有上次临敌经验,一击得手。而云中天强自支撑,楚怜更是无甚修为,单靠天岚绝剑之力,已是无力抵挡了。

血殇自两剑之间横穿而过,两柄合璧之剑终于中分开来,光华散尽。然而就在这强弩之末,两剑却是一个回旋,齐齐Сhā在血殇两肩之上!

“混蛋!”血殇一声怒吼,两剑竟然齐齐自他肩头­射­出!显然这强弩之末的两把剑,并伤不了他的。

“去死吧!”血殇两眼圆睁,长发迎风而舞!这才看到,他那略显英伟却带着浓浓邪气的脸庞上,在左眼之下赫然斜斜卧着一道疤痕,直至鬓角。只见血殇怒吼着手持血饮,合身冲向云中天,血饮剑两种光芒流转闪耀,显然是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之境!

剑气放散时,恋血、丹鹤老君、荼神天君梵天寺空识上人、缘集、缘灭便交上了手,此刻恋血召回“恋死剑”,又有荼神谷两位相助,竟然也没有尽落下风。然而空识上人毕竟修为颇深,此刻见血殇欲下毒手,一个佛门罗汉身,顿时化身金身罗汉三尊,皆是神态威严,气势尽显。然而这罗汉金身,仅有一尊乃是本身,另外两尊只能持续半刻时间,且与本身修为难以相提并论。然而这已经足够了,空识上人本身一闪,急速截向那柄血饮。血饮剑此刻已然如离弦之箭,虽然血殇仍是手握此剑,那只是欲做致命一击而已。然而他此刻即使放手,血饮剑仍会一往无前。以云中天现在的状况,必是难以抵挡的。空识上人心里自然明白,若是以围魏救赵之计去袭血殇,那血殇自然也是不那么容易从容脱身,但云中天却难逃一死了。

于是空识上人手中的那一根震岳伏魔杖,骤然急速旋转起来。随着转速加快,金蒙蒙的佛光铺洒开来,渐渐笼住空识上人全身,而那震岳伏魔杖通体金光矍铄,如同即将就要熔化了一般,耀眼之极!

剑杖相交,双方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却没有想象般震耳欲聋,惊天动地,却是剑杖相交,不再分离!

血饮剑红白两­色­光芒流转不停,而震岳伏魔杖金光也已然炽白。此刻两人皆是硬拼真元修行,来不得半点取巧之处。血殇修为虽高,然而比之空识上人仍有些不足。空识上人年近一百七十,乃是与梵天寺方丈大师空虚上人平辈,另外还有他的师兄空明上人三人共称梵天寺三大神僧,修为之高几乎是可以独当一派。

然而血殇明知自己真元修为稍逊,还敢出此硬拼修为的下策,自然不会是毫无胜算。

空识上人震岳伏魔杖之上的炽白金光缓缓进逼,此时饮血之上已经隐隐有金光掺杂。然而这饮血上的缕缕血­色­,却也是如附骨之蛆一般附上了震岳伏魔杖,并且缓缓而上。就在几缕血丝游走至震岳伏魔杖一半左右之时,速度突然加快,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空识上人体内!

空识上人体内气血一阵翻腾,脸­色­甚至都有些潮红,浑身­精­血四处冲撞,在那血饮牵引之下,似是要冲出体外一般。空识上人顿时知道方才云中天两人是如何为血殇所败,当即提起真气,双眼圆睁,运上佛家渡世箴言,“咄——!”

“铮——”一阵金铁交击之声,震耳欲聋,在场众人甚至连丹鹤老君和那荼神天君都是一阵心神震荡,差点为那两尊金身罗汉所伤。

血殇胸前衣衫尽裂,一连倒退十七八步,伸腿向后一撑,血饮剑“嗤”的一声**地上的青石砖之中,单膝跪地,方才定下了后退之势。然而,一口鲜血已然喷在了血饮之上!那血饮竟然是隐隐将主人的鲜血,慢慢吸了进去。

“缘集、缘灭!马上带云施主离开此地!”空识上人一声暴喝,两尊金身罗汉轰然炸响,浑身金光烈焰,直直丹鹤老君、荼神天君撞去。这两人本来就拿这两尊金身罗汉没有办法,最拿手的用毒却是不管用,直是被逼得退出十丈有余。然而空识上人,却也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缘集、缘灭立即反应过来,抢到云中天面前,架起来御空而起,片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云中天双目紧闭,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而下,只不说话,任由两人带着走了。方才空识上人行近之时,已然用心觉灵识查探过了,那女子体内­精­血已然被吸嗜­干­净,所剩之血虽多,但­精­血一失,元神即将散去,便实是与送命无异了。

一个完整之人,皆是由­精­、气、神三方面所支持。所谓­精­,既是­精­血;所谓气,是指真气;所谓神,乃是元神。修真之人体内,所存­精­血的比例随着修为提高,会慢慢积累增多,这也是保住生命的基本所在。而真气,常人体内是很少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修行积累,方能拥有雄厚的真气。而元神,则是一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人之所在。常人有三魂七魄,当修真之人修行有成之时,三魂七魄合炼而为一,是为元神。

那也是,云中天泪流满面的原因吧。

章四 四顾茫然(一)

(一)

“想走?没那么简单……”血殇嘶哑着声音道,“恋血,你们去追,我拦下了这个秃驴!”说着走上前几步,血饮长剑前指,红白两­色­光华再次流转!

空识上人顿时又觉气血翻腾,震岳伏魔杖轰然柱地,顿时金光漫天,在不死方才那炽白之­色­。黑夜亮如白昼,却是漫天佛光,天际似有钟磬知音,似乎还有,九天梵唱!

“先杀了这老秃驴!”血殇倒也是心机过人,且颇有急智。缘集、缘灭二人的道行,至少两人去追方有把握。而对付空识上人,恐怕余下的不论是哪两人,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有四人合力,方可速战速决。况且,暗中之人确实是敌我未明……

“恋血!”血殇大叫一声,转头看着恋血。

恋血呆了一下,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色­,眉头微皱。只是,她仍然只道了一声“是”,便闪身站在血殇身边。只是她的动作举止,却是让在场之人惊愕万分!只见她手中“恋死”一挥,左肩衣袖连着肩膀处的衣物,飘然落地。血殇毫不犹豫,手中血饮一挥,已然自恋血左肩直穿而过!

“呃…”恋血一声轻哼。虽说这点伤对修为有成的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这肌骨之痛又岂会好受?更何况,这乃是血煞堂以­精­血养剑之法,血饮此刻所吸纳的,皆是­精­血!

恋血也不迟疑,举起“恋死”,竟然也刺入血殇左肩!

此不仅仅是­精­血养剑之法,更是血煞堂一邪辣狠绝之剑术——血染­阴­阳。此剑一出,虽是邪毒狠辣,却也暗合­阴­阳,隐现大道,威力当可开山断流,血斩千军!

那丹鹤老君和荼神天君见血殇竟然如此拼命的招式都用了,当下也不好再缩手缩脚。只见丹鹤老君一跃而向前,荼神天君立于他的身后,双掌合十,印在丹鹤老君脊背之上,已然决定全力一击了。

血殇和恋血同时拔剑,随即合剑一处,血走­阴­阳。鲜血染红了两人前胸衣衫,却是浑然不觉。只是恋血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而丹鹤老君也是横杖胸前,淬神之匕悬于胸前,绿光萦绕,显然已经是蓄势待发之势。

空识上人运起全身真元,已经做好拼死抵挡这致命一击的准备。血殇正面强攻,而丹鹤老君和荼神天君却是从侧面袭来,端的是让空识上人顾及不暇。此刻空识上人也是清楚得很,这一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来了。

“噗……”在这关键时刻,却是恋血口吐鲜血,长剑脱手,双膝跪地。修为不够,在这么霸绝狠辣的招式之下,她还是受了反挫。

然而那柄“恋死”虽脱出恋血之手,却是仍然紧紧贴着那血饮,剑走­阴­阳!显然是血殇在一人而控两剑。

“叮……”一声轻响,血殇接住“恋死”剑柄,两柄长剑已然合一!

“老贼秃,纳命来!”血殇一声长啸,剑化长虹,气势贯日,轰然朝着空识上人冲去。随后丹鹤老君和荼神天君同时运力,那柄淬神之匕化做一道绿光,也向空识上人冲去。

凝聚四人之力的必杀一击!空识上人顿觉压力重重而来,喘息尚难,何谈还击?

隐身于树上的那女子一声轻叹,本以为这位赫赫有名的空识上人难免殒身于此的下场。可是她忽然见到,那天外,分明有一道斑驳流光,以不可置信的速度直冲而至。闪念之间,也许那女子刚刚动念,甚至还没来得及动念,那斑驳流光,已如天外流星般,轰然入地,赫然正是挡在血殇那霸绝寰宇的一剑之前!

狂风骤起,

石木纷飞扬,

强光如瀑而泄,

雷霆之音震耳欲聋!

一阵混乱异象闪过,原本布局雅致清幽的云家院落,已然满目狼藉。血殇那道剑虹所过之处,赫然犁出一道丈宽深沟!而那到深沟尽头,稳稳当当的Сhā着一把大气斑驳的古剑,剑上七­色­光华流转,瑞气蒸腾而外张,如有仙神之威!

腾空!

“腾空已至,邪魔歪道还不退避!”却是紫虚真人自空而降,落于空识上人身前。他也不去管那柄洪荒神兵,只往那里一站,一句话荡天震地,其威其势,如若天成!此时空识上人嘴角流血,而那血­色­,竟然是黑­色­。方才虽有腾空当下了正面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可是侧面而来的淬神之匕又岂是等闲。空识上人虽轻易挡了下来,但没想到拿匕首只不过是障眼之法,匕上所挟之淬神之毒,和那丹鹤奇毒,却在匕首与空识上人那震岳伏魔杖相交击的一瞬间,脱离匕首而出,直接袭入了空识上人体内。

血殇虽受反创,但是受伤不重。但在着两大正道巨擘之前,前面又有连番苦战,真气耗损甚多,他又岂会犹豫?当下扶起恋血,放下一句狠话即御空而去。

“紫虚真人,当年一败之耻,来日必当奉还!”那丹鹤老君和荼神天君见血殇已去,哪里还敢多留,当下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影。

“铮——”腾空回鞘,紫虚真人转身向空识上人道:“上人伤势可严重?”

“不打紧,老僧在此打坐半个时辰即可压住毒­性­,待回寺不难疗伤。只是…咳咳…只是太极门有变,今晚邪教多数人都是为了夺太极门那镇派之宝——天罡璇玑石的。此石暗合天罡北斗星数,又隐有人之生死轮回玄机,为邪教所得,恐怕极为不妥。紫虚真人还是赶去吧,我寺衍苦、衍道两位小僧已去了,还望紫虚真人倒是加以援手,否则…咳…今晚他们恐将有难。刚才那血殇等人,我看去向为东,恐怕也是赶去了……”空识上人生怕耽搁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大通。

紫虚扶着空识上人坐下盘膝打坐,方才道:“都是那太极门无知之辈,只以为自派有那么一件传说是洪荒的神器,就拿出来炫耀,这不是自找霉头嘛!他们又岂知,那块破石头除了炼器,什么用途都没有!而邪教中人,欲得之而炼的,恐怕就是《洪荒仙魔录》里那子虚乌有的魔剑‘天劫’吧。”

“紫虚真人,此言当真?”空识上人虽知一二,但那本古籍《洪荒仙魔录》乃是清玄宗之物,旁人自然不知。

“当然是真的。能与天罡璇玑石这等洪荒神器合炼法宝的,现存于世的也就那么几件。比如大荒玄铁,我是没见过,据说在大荒之地有。再比如那血魂玦,虽不是洪荒之器,但有锁魂摄魄之能,至少不比上古神器差了。我倒也是没见过,倒是听我爹说起过。而这三种神物,若能皆备,按我宗那本《洪荒仙魔录》所载,当能炼制出一柄仙魔皆斩的魔剑,天劫!”清玄宗向来与梵天寺交好,梵天寺与世无争,不与清玄宗争夺所谓的正道领袖,只好为普度众人,行善积德。因此还常常会帮得清玄宗的忙。是以紫虚真人才会如此坦诚相见,放心而谈。紫虚真人倒是也不急着离去,颇有为空识上人护法之意。只是此刻二人,却都不知道,旁边卧着的那女子,乃是若风的母亲!

章四 四顾茫然(二)

(二)

城西,古墙之下。

月亮初升,月光如水,古墙绿柳沐浴在这若起波纹的月光中,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似乎这一切,都是为城墙之下盈盈立着的那一身白衣的女子。那不正是方才隐身于树上的那女子!

此刻,月光似也眷恋这美丽身姿,映的那脸颊纯白无暇,犹如冰雕玉琢。蛾眉秀目,素­唇­不染一丝俗世颜­色­,后侧秀发挽一发带,长发如瀑垂于背后;前侧秀发偏分而梳,右侧脸庞只一缕青丝垂下,左侧青丝则是如清溪出山,直垂至香肩。

她那衣着,虽是如纱白衣,却是有北国风情。前侧自衣领处既有如雪绒毛,缠绕着那纤美身姿,全身上下不戴任何饰物。她只是那么盈盈立着,阿娜身姿中,自有千般妩媚、万种风情悄然而生,玲珑身姿,隐约婉美曲线,不觉间已经令人的心随之跌宕起伏。然而她又如那北国之雪,冰肌玉颜,艳而不俏,媚而绝冷……

“今晚之事,还真是不能Сhā手呢……”她额头微皱,侧头轻语。左侧如水青丝垂顺至前胸,在夜风中微微飘荡,美得不可方物。说罢,她抬头望着那一轮半月,徐徐转身,朝北行去。

西方,禹茗冰、若风一行渐渐接近了这清安古城。

“前方那女子好生奇怪,这当口怎么还敢在此闲逛?”洪天瓮声瓮气的开口道。禹茗冰此刻离他不远,自然听得到他说的话,只是她却是仍旧未开口,御剑向那女子处而去。洪天倒也不在意,似乎是习惯了她一贯的冷漠态度,也随后跟了过去。

云惊鸿此时手扶洪天肩膀,看着前方禹茗冰此刻正环手搂着若风的腰,扶住了他。而若风此时好像也是难受的紧,竟然是扶住禹茗冰香肩,两人几乎脸耳相贴。只是若风似乎根本就没闲工夫去寻思这些,正闭着眼睛,捂着伤处在那喘粗气,甚是煞风景…

“唉,我说洪大哥,那个禹茗冰不会整天这么板着张脸吧?”惊鸿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你别看他外表冷漠,可是还是很热心的,谁有难处她都不会毫不理会的。呐,你看她现在不是很热心的帮助那个小兄弟吗?”洪天边说边追禹茗冰,此刻他们已接近地面。

“那名女子?”惊鸿又道。

“不像正道中人,那多半是邪教之人了。刚才城中异象你也看到了,定是高人之间大战。这女子居然还这么悠闲,可想而知啊……”洪天已然落地,正落在禹茗冰的身旁,正对着那盈盈而立的女子,道了一句,“何方妖人,敢来我中土!”

那女子却不遁走,抬起头,看了一眼四人。看到禹茗冰正扶着若风,而若风一看既是伤势颇重。又看一眼惊鸿,便知无甚修为,不足为惧。洪天尚可一战,却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而唯一令她有些忌惮的,就是禹茗冰手中的那柄寒月吧。如此,她心意已定。

“小女子……”说着,突然展颜一笑,恰如春回大地,雪释冰融!“不过是魅仙派门下,一普通女子,尤怨雨……”恰似天籁之音,又如一江春水,股股暖流,直袭洪天心肺之间!这叫尤怨雨的女子,显然欲以魅仙派独门魅人心智之术,压住洪天,然后禹茗冰一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前…师…”若风方欲对禹茗冰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如何称谓她,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咳……咳”他咳了两声,方道:“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紫虚真人已经…去了很久了。”若风此刻却是很担心母亲的安危,于是才忍痛说道。可是他却见禹茗冰脸­色­忽的一阵泛红,接着竟然是闭目凝神。他却不知,尤怨雨那魅心之术不止能魅惑男子,还能挑拨女子芳心,动摇其心志。更重要的是,此刻禹茗冰与若风颇为亲密,竟是一时不察让那尤怨雨钻了空子。不过她毕竟修为较深,稳下心神,同时点了点头。

“啊!”却是洪天大叫一声,嘴角见血,赶忙闭目塞听,凝神运气。

云若风颇是奇怪的看了看洪天,居然连惊鸿也是跌坐在地,眼神茫然。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浑身疼得厉害,头晕脑胀,刚刚尤怨雨说了些什么,他压根就没听见。又加上他从小­性­子坚韧,心志颇坚,就是听到了,恐怕而不会有多少反应吧。

尤怨雨却是不知这些的,还以为这小兄弟深藏不露,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直直盯着若风看个不停。若风一抬头,迎上了那风情万种又冷漠决绝的目光,却是仍然浑然不觉。禹茗冰心里一惊,担心若风为之所惑,伸出手去,握住了若风的手。却没想到若风居然若无其事的道:“这位…姑娘,我们急着进城,不知姑娘…欲往何处?”禹茗冰哪里知道,若风小时候所佩戴的那青蓝­色­的玉石,正是血魂玦。血魂玦镇魂锁魄,若从小佩之元神将会异常坚稳,不会为外物所动。加上他自身的坚韧­性­子,更有相得益彰之效。虽然九岁那年就遗失了,但抗拒这魅惑之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那尤怨雨轻声一笑,其声如玉,但分明撤了魅惑之术,“小女子自然是…自那里来,回哪里去了。”只见她此刻低下眉梢,脸­色­竟有些微红。或许方才那么直白的勾引之术毫无成效,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禹茗冰心知自己并无把握能胜过这女子,听得这话,缓缓开口,道:“如此,那就别过了。”说着,也不犹豫,拉着若风就向城内行去。此刻洪天也恢复过来,赶紧拉起惊鸿就去追禹茗冰,一副生怕被那女子吃了的表情。

待他们四人行得远了,那尤怨雨方自顾自的道了一句:“如此看来,我还应该再看看热闹呢……”说完,不急不缓的向城内行去。

云宅。

若风一进云宅,一股血腥扑鼻而入!入眼,又是一片狼藉,血流遍地,横尸四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惊鸿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向里奔去,已然带了哭腔。若风心里一阵难言的不祥之感,那往事,又浮现在心头!他挣扎着松开禹茗冰,朝紫虚真人的方向走去……

“娘……”终于看见了楚怜僵直的身躯横躺在地,脸­色­苍白之极。若风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一阵天旋地转,就地倒了下去。紫虚真人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一股真元灌体而入。终于他还是又睁开了眼睛,然而已经泪眼模糊!

“娘!”他竭斯底里的喊着,拖着带伤的身躯向楚怜的尸体爬去。紫虚真人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拦。空识上人却是一惊,隐约已经猜到刚才那女子恐怕就是云中天当年的那红颜知己,也就是若风的母亲。这时惊鸿冲了过来,扯住紫虚的衣襟,嘶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

“说来惭愧,我紫虚妄为一脉真人,竟然也护不得两位兄弟家人的周全,唉……”说着,用手扶着惊鸿,一股真气灌入,惊鸿身子一阵放松舒坦,就此晕了过去。只是,内心却很是难受的吧。“洪天,你先行送他回山。另外告知你师父事情有变,请她与我爹速速前来。”紫虚真人对着洪天道。洪天立即上前,扶着惊鸿御剑而去了。

洪天方去,紫虚真人又走到若风处,想要故技重施。

“别碰我!”若风大喊道,满脸泪水,伏在楚怜身上,“为什么不救我娘…为什么……”若风本来就伤重,此时更是哭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他自小跟母亲学医,自然知道母亲已死。

“茗冰,你在此守着空识上人和若风,我须前往太极门一趟。”紫虚真人对茗冰道。

“是。”茗冰应了一声,走到空识上人身边,看了看若风,眉头微微皱了皱,盘膝坐了下来。紫虚离去良久。若风心里的­阴­影,悲伤过度,加上伤势颇重,竟是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只觉天地无声,万籁俱寂。茫然四顾!至亲已去,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多年来心底的那一分执念,也似乎无的放矢了。整个心里空荡荡的无比难受,他松开手中母亲早已冰冷的身体,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小施主,生死自有天定,福缘本在自心。生乃非福,死亦非祸。死者已矣,我们生者却还是要历尽这一世劫难的,善哉善哉……”此刻空识上人差不多已经压住了毒­性­,睁开双眼,对若风道。云中天与梵天寺关系颇好,他自是知道云中天许多事的。云中天收若风为义子,他也是有所闻的。而现在想想,方才猜到,这云若风恐怕就是云中天之子吧。

“生乃非福……何以,众人皆恋生畏死?我…生死天定吗?那又为何,总要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啊……”若风踉跄的抬步走去。禹茗冰慌忙站起身来,却见空识上人站起身来,走到若风身前,本是想度些真元给他,让他像惊鸿那般先休息身子要紧。可是若风一把甩开空识上人,道:“我要…给我娘收尸。死亦…非祸,我总要,让我娘安息……”

空识上人突然看到,那双眼里,分明没有一丝光华,空洞而茫然。

章四 四顾茫然(三)

(三)

太极门,乃是近数百年来方才兴起的一个小派,也是位于中土大地,东去清安城二百余里。

太极门所在,虽没有清玄宗雄浑大气的玄霄山,却也清幽。乃是一座平地而起的高山,山下三面环水,乃是一湾湖水,水面颇大。

南方,湖面风平浪静。芦苇之上,正立着几只不知名的水鸟,互相依偎着似乎正在休憩。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只是,那几只水鸟却很不和谐的猛然抬起头,四下张望,颇为惊慌的拍翅而起,去还不及飞去,已经一头栽进了水里!原来自南方而来的十五六条身影迅驰而过,瞬间远去,竟是没给这几只水鸟反应的时间。一阵罡风掠过,几只水鸟已经尽数被带的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水里。

片刻之后,几只水鸟露出头来,感知到那危险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飞上芦苇,拼命抖了抖身子,便又相偎而睡了。

太极大殿,名字倒是颇为大气,实际上却也是有其所长。大殿地面全是大理石铺地,中间铺成一硕大的太极图案,看来也是有阵法玄机在里面。

大殿之上,太广真君和极道真君坐在正北主座处,而主座之后供桌之上,赫然摆着的竟然就是天罡璇玑石!只见太广真君和那极道真君衣衫破碎,甚至胸前染血,显然是刚刚经过激战。紫虚真人坐在下首,那气势风度自是沛然天成,哪里有一点衣衫破损?

“此次诸位无故造访我太极门,还不由分说就欲创我山门,杀我门人,本来是没有坐下来谈的道理的。只是看紫虚真人面子,我们倒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今天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太广真君开口道。方才说完,那极道真君立刻接过话去,道:“诸位道友,若是善意到访,本门自会周到款待,略尽地主之仪。但若是另有所图,还望见谅,本门只有逐客了。还望各位莫要在中土之地,多惹事端!”

大殿之下,此刻赫然站着正邪两道众位高手。正道这边,梵天寺大师衍苦、衍道,紫凰宫居然来了紫凰宫主手下两大尊者之一的朱雀尊者。只见他手持一火红羽扇,倒是悠然自得的扇着扇子,举止颇为优雅。若不留意,反而会把这个七尺男子当成了女子了。而他身旁立着的,正是两名女子,一曰鹓雏,一曰青鸾,皆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杰出之人才。这两名女子,长得极为相像,或许是孪生姐妹吧。而邪教一边,更是来势汹汹。荼神谷谷主天毒老翁,丹鹤老君、荼神天君,血煞堂堂主血殇,三大血尊恋血、嗜血、贪血尽数在场,唯有那魅仙派未来一人。

方才,太广真君与极道真君所说之话,却也是颇有意味。中土之地,向来是清玄宗掌管一切,来中土枉为,自是与清玄宗过不去。极道真君哪句话,自然是有拉清玄宗下水之意,也有威胁众人之意。刚刚与邪教之人激战,荼神谷显然是来帮血煞堂的,而那紫凰宫,却是暗中觊觎那宝物罢了。因此现下情形,邪教势大,需稳住形势。

而紫虚真人所虑,正是如此。因此他一来当下连斩数名邪道高手,邪道众人以为清玄宗众人前来,这才稳住局面。紫虚真人所求,也不过是拖到古兮子和紫盈真人带人赶来罢了。

“我等前来,不过是想借贵派那颗天罡玄机石而已。交给了我们,我们自然是会离去。”那天毒老翁未经激战,底气十足。又看得明白清玄宗来的只紫虚一人,因此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如此,紫虚虽是晚辈,手中腾空倒也是想会会那‘无量樽’。”紫虚真人双眼微睁,方才出手之威犹在,邪教众人又多是有伤,顿时众人无人敢应。就连血殇那狂妄脾气,都没吱一声。那无量樽相传盛水化毒,盛毒化药,任意变化,只凭那荼神谷心诀控制施为。换句话说,能解百毒,能为百毒!

“我一介老头子,自然不是你紫虚真人的对手。但在场之人,恐怕想坐一坐的,不止我与血殇门主那。”这话隐隐已经是在挑拨正道众人了。

忽然间,那天毒老翁须发皆张,赫然转身,那无量樽已然在手!在场众人,道行稍高的皆是法宝在手,紫虚真人手中长剑仍然在鞘,却是嗡鸣不已!

“铛!”一声大响,天毒老翁手中无量樽不知与什么事物相互交击交击,众人眼前一花,大殿中央赫然多出十六条身影。门口守着的几名太极门弟子,毫无声息的直直倒了下去,脖颈间显出一道血线,微微泛着紫黑颜­色­,显得颇是诡异。

当前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身高九尺,周身玄黑铠甲,铠甲背部脊梁之处,赫然生着如龙鳍般的长鳍,两肩处又生着一对龙翼,却不知究竟是自己生着的,还是玄铁打造的。整个头颅皆为玄铁头铠包裹,只露出两点红光,­阴­森恐怖,那是眼睛吧。而头铠之上,伸出两只长角,恰似龙角!手中一杆长枪缓缓抬起,直指天罡璇玑石!

“龙髓魔枪!”紫虚真人见多识广,一语道破。

“这位是哪派真人?竟然也识得这般神兵呢……”却是站在那男子身旁的女子媚声媚气的道。而她身后,是十四名玄铠武士,皆是一身玄铠,背后却是各Сhā一面旌旗。

只见那女子生的端是婀娜多姿,全身上下虽也是玄铁铠甲,但平滑如玉的小腹,冰雕玉琢的修长双腿,皆是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玄铁护腕、护肩皆有,却是中间露出一截如藕玉臂。众人见了这妖媚女子,顿时一阵恶寒。她虽生的是极美的,但是却过于妖媚,似妖而不似人,手中一柄妖艳紫刃,锋锐无匹,更是让人头皮发麻。看来门前那几名太极门弟子,就是命丧于这柄紫刃之下。

“在下清玄宗紫虚,敢问这位姑娘可是…魑魅魍魉之…仙魅?”紫虚真人此刻全无胜算,更想再拖延时间。

“原来是清玄宗啊,只是没听过紫虚这个名号呢……”众人一片哗然,紫虚真人名号,在当今可谓如日中天,竟然有人会当面说没听过他的名号!

“只是不管是谁,我仙魅与兄长龙魉,今天可是一定要带走那颗石头呢…对了,今天恐怕还要带走你们清玄宗一个人儿呢,咯咯……”说着身后玄铠武士闪开身来,让出中间两人。却不正是禹茗冰和若风!他们各被一名玄铠甲士押着,禹茗冰颇为焦急,却似乎开不了口。而若风两眼茫然若失,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处境之危险。

紫虚真人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道:“幽都鬼卫!竟然也来两队。你们这般劳师动众,莫不是只为这颗石头?还请放了我宗弟子,否则我清玄宗也并不介意,与你们幽冥谷为敌!”

忽的一声,众人又是眼前一花,一黄袍老僧赫然出现于大殿之中。正是空识上人。

“师父!”衍苦、衍道惊呼一声,只见空识上人衣衫褴褛破碎,又有片片血迹,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模样?显然刚刚与这仙魅、龙魉交了手。

“如此,我梵天寺,也不惜与你们幽冥谷为敌!”空识上人怒道。

“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却是那龙魉暴喝一声,整座大殿都似乎震了三震,修行低的弟子,早已嘴角流血,不支倒地。

“那可不行呢!”那仙魅又道,“我只是见这小丫头资质甚佳,想收之为徒罢了。要是清玄宗想要人,大可让她师父前往我幽都山,只要当师父的本事胜过我,我自会还人的呢。”“至于这位小兄弟,怕是还没有师父的吧?那就让我这兄长龙魉收为徒弟吧,呵呵……”

“没时间跟你们耗,夺石,走人!不想死者闪开!”那龙魉又是一声暴喝,身后十几名幽都鬼卫手中刀斧叉戟各式兵器,赫然亮出!

除了押着禹茗冰和若风的两名鬼卫,其余十二名幽都卫齐齐列为两队,分立那仙魅和龙魉左右两侧。赫然竟是把大门让了出来。那意思也是很明显了,不想死的,走人!那修行低的哪里还敢留在此地,早就溜的差不多了,毕竟这幽都鬼卫一行人一开始就是不屑拦住他们的。此刻大门已让开,就连血殇荼神谷众人也是恨恨地退了出去。紫凰派碍着名门正派的面子,却是没好意思退出去,朱雀尊者、鹓雏、青鸾皆是在场。然而他们又那里愿意多呆片刻?

“看枪!”龙魉再不多话,长枪前指,合身朝天罡璇玑石冲去,全然没有把紫虚真人放在眼里!

“且让我紫凰宫朱雀,试试你这杆龙髓魔枪!”朱雀尊者身体浮空,迅速平移至龙魉身后,手中羽扇一挥,一束赤红­色­的火柱直直喷向龙魉后背!龙魉却是头也不回,仍朝那天罡璇玑石奔去。朱雀尊者­唇­边一丝冷笑,他本是打算先行与他过几招,假装不济败退,几保了面子,又能全身而退。可是没想到这龙魉如此之狂妄,竟然敢无视他那真火羽山所发出的朱雀真火,岂非是自找苦头吃!他还本以为是那仙魅将要援手,却瞥见鹓雏和青鸾正拦在仙魅身前,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偷袭得手!更何况,紫虚真人正立在龙魉身前!

章四 四顾茫然(四)

(四)

“铮——”一声长鸣,腾空古剑竟然是自行出鞘,迎上了那黑亮的龙髓魔枪!而紫虚真人,却是没有丝毫交手的意思。

“当!”又是一声大响,腾空剑竟然倒飞而回,不过那龙魉也被阻住了去势。紫虚真人也不在意,伸手接住倒飞回来的古剑腾空,徐徐开口道:“果然是绝顶的上古神兵,或者是说,上古魔兵!”

“腾空!”龙魉与紫虚相对而立,却不回头,身后两翼一合,竟然是硬生生抵住了朱雀尊者那朱雀真火!龙魉眼中红光暴涨,道,“比你们清玄宗这柄洪荒神兵,虽是差了一分,我却也未必输了!”当即大吼一声,无穷战意已经被紫虚真人激了起来。只见他背后两翼突然中分而开,龙髓魔枪轰然Сhā地!他脊背上生着的龙鳍中化出一道凌厉霸道的魔气,将那道朱雀真火中分而开,直直斩向朱雀尊者面门!

朱雀尊者一声长呼,真火羽扇立即横于胸前,凝聚全身真元准备硬抗下来。没想到竟然是被直直轰出山门,不知轰到了几百里之外!朱雀尊者虽是紫凰宫宫主手下两大尊者之一,但实力比之血殇这些一派之主差距尚远,但是比三大血尊之类却是能强许多。

“师祖!”鹓雏和青鸾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那仙魅眼疾手快,“嗖”的一声自她两人中间穿过。“叮叮”两声金铁交击声传来,接着是两声闷哼。只见鹓雏和青鸾手上各握一柄橙黄|­色­的匕首,正在狂震不已。而两人左右肩处,赫然见血。

“走!”两人同时飞身而起,朝山门外飞去。而那仙魅,一直不曾停下,正超那天罡璇玑石飞身而去!

紫虚真人方才并不理会龙魉,防的就是仙魅。但此刻,他心里却没有半分安慰,只因为,龙魉那杆龙髓魔枪从未停过,此时已然攻到面前!

“妖孽休要猖狂!”空识上人一声怒喝,震岳伏魔杖金光再现,轰然攻来。衍苦、衍道也是紧跟其后,强攻而上。然而身后站着的那两队幽都鬼卫岂是摆设?只见当前两名鬼卫,一名手持鬼头大刀,另一名手持混沌双斧,身形一动,立在原地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不见!空识上人立即察觉,震岳伏魔杖当头举起。果然,自空识上人头顶上空,突然现出两名高高跃起的幽都鬼卫,刀斧齐开,带着凌厉罡风,当头斩下!

“当啷!”一声大响,空识上人竟然是被震得倒飞而回,衍苦、衍道慌忙扶住,却是被带着一同倒飞回去,狠狠撞在墙壁之上。那两名鬼卫显然也不好过,接连倒退七步方才站稳,刀锋斧刃之上赫然多了一道缺口!

山下,太极门两位门主正黑着个脸。他们两人今天可算是颜面尽失,不仅仓皇的从自家大殿逃走,而且连那镇派之宝天罡璇玑石都不敢伸手去拿。

“不管了,开阵!反正这阵法也不见得能伤的了紫虚真人他们。那些魔头,伤一个算一个!”太广真君怒气冲冲的道。

“师兄,这…总归不太妥当吧…”极道真君说道。这两人一号太广,一号极道,表面看倒不似同辈师兄弟,可是他两人名号,各取第一字,是为“太极”,太极为万物之始,当然是同辈!这就是他们师祖给他两人起名号之时所说的歪理……

“何必管那么多!我说开就开!”太广真君怒气冲冲的夺路而去,“你不开我开!”

太极门大殿之上,尚有一战之力的,此刻只剩紫虚真人而已。龙魉那杆上古凶兵龙髓魔枪已然攻至,紫虚真人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先取了那颗石头再说。当下再不犹豫,虚晃一剑,轻轻格挡开那柄龙髓魔枪,旋身后退,向那颗天罡璇玑石飞去。

那仙魅正自空中飞身而下,离那颗石头还有一段距离,但见紫虚真人旋身飞去,那石头已经近在手边!虽然龙魉在后紧追不舍,但看来是已经无法阻止紫虚真人了。仙魅正在焦急,方欲出手之时,却感到整个大殿突然一震!接着发现地上太极图案光华流转,瞬间一股沛不可当之气,带着耀眼光华,轰然自下而上冲天而起!

紫虚真人一怔,即将到手的天罡璇玑石竟然被那股大力硬生生冲飞上天!这股大力虽然强悍,可是于在场之人,于紫虚真人来说,却是不足为惧的。只是本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线之机,此刻龙魉那龙髓魔枪已经带着滔天杀气,狠狠劈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紫虚真人一声怒吼,须发皆张,道袍迎风鼓起!这嘴里骂的,自然是发动这破法阵的太极门两位门主。

“当!”古剑腾空与龙髓魔枪猛然相击,阵阵剧烈的真元魔气四下荡开,大殿四壁,轰然倒塌!

“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呢……”仙魅在空中轻笑一声,借着那股法阵的大力,凌空飞起,天罡璇玑石已然抓在手中。接着一道紫红­色­的妖艳光芒亮起,显然那仙魅已经御剑远远离去了。

“走!我来断后!”龙魉一声大喝,那十四名幽都鬼卫立即列阵,前五中四后五,前面两名身材颇为高大,显然是队长,与另三名一起,在前开路;中间四名护住禹茗冰和云若风;后面五名断后。阵列一成,迅雷不及掩耳,眨眼已是奔出去老远……方才太极华阵虽然对紫虚他们影响甚微,但对他们还是有些威胁的,何况他们还要护住云若风和禹茗冰,因此几个修为不够深的,已经是铠甲尽裂了。然而他们却依然如此的悍不畏死,遵命如山!

龙魉后退一步站定,魔枪后指,满身滔天战意!缓缓开口口:“魔龙,逆鳞!”话音方落,身后魔气翻腾,赫然形成一条黑龙!虽是由魔气所成,却异常逼真,龙眼红光四­射­,且背生两翼,正是应龙!龙魉猛然魔枪直指向前,那魔龙似随枪而动,一声龙吟,向着紫虚真人扑去。

紫虚真人也是后退一步,悬于半空,须发飞扬,目眦欲裂,冷冷道:“断后?今日让你不得善终!”紫虚真人已然动了真怒,说完,古剑腾空高举过头,直指苍天!

“皇天威临!”

霎那间,夜空突然炸开一片金灿灿的云彩,煌煌天威,不可一世!五彩天光,倾洒而下,将十丈之地,整个山顶罩于其中!

“嗷吼……”那魔龙一阵悲鸣,本来这煌煌天光,已经让它几乎烟消云散,此刻紫虚真人更是长剑前指,一道斑斓清辉贯体而过!

龙魉此刻周身魔气已经是极淡了,甚至连那玄铁铠甲都有些隐隐开裂。

然而这还不算完,只听紫虚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九霄,天雷怒!”

章五 是缘是劫(一)

(一)

“差不多,该现身了吗……”却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正御剑停在三里之外的夜空之中。衣袂飘舞,前襟处,雪白柔软的绒毛,斜斜歪倚,恋着那完美身姿。

“雨仙子要是愿意出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一个浑厚却了无生机的声音,自尤怨雨身后传来。

“谁?”尤怨雨本能的向前冲出几步方才回头,两柄双刃之剑已握在手中。她虽是隔了老远观战,但无时无刻不再警惕着四周动静。那人竟然能毫无所觉得逼至她的身后,修为简直不可估测!

回头一看,只见又是一名全身铠甲的高大男子,身高几乎超过十尺。而且那铠甲,却不是黝黑的玄铁颜­色­。坚实的铠甲上绿光流转,隐隐泛着金属的黝黑颜­色­,正是“地狱冥铠”。传说此铠水火不惧,刀枪难破,即便是仙品法宝也难奈何。而他手中所持,赫然是一柄长过七尺的巨钺。此钺正是“杀伐之钺”,乃是幽冥谷第二大将军鬼珅之物。

尤怨雨见了这魔气滔天的鬼珅,不仅没有仓皇之意,反而放下手中双刃之剑,面露微笑,缓缓道:“鬼珅大将军可是见小女子年小识浅,在戏弄怨雨?既然连鬼珅将军都来了,何以还需我魅仙派出面?”看来他们却是相识的。

“雨仙子别误会,只是清玄宗另有几位真人,马上就到了。”鬼珅看了看尤怨雨手中双刃之剑,眼中绿光微微闪了闪,虽然看不见他那头铠后面的脸­色­,但可想而知,那是颇为惊讶的。只因为尤怨雨手中所握着的那柄双刃之剑,乃是魅仙派仅有的几件上古神器之一的“冰霜刃”。而只要手持冰霜刃,就有掌门之权,可以发号施令,遇到大事更可以自己拿捏。

“没想到雨仙子当真是年轻才俊,七年前见你之时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没想到短短七年,冰姬仙子竟然将这等神兵都传与了你。”鬼珅又道,说着又看了一眼那柄“冰霜刃”。只见那剑长四尺,长剑中间手柄乃是雪山白玉所制而成,剑脊之处通体泛绿,只有那剑锋之处,端的是锋锐无比,如罩寒霜,寒气逼人。

“将军说笑了,这不过是我师父怕我出事,才将这神兵赠与我防身的。只是……”尤怨雨顿了顿,方道,“即使那清玄宗再来几位真人,将军也能带着龙魉全身而退吧,难道…”

“雨仙子果然不愧为魅仙派冰姬仙子的得意弟子,正是如此,我幽冥谷虽不惧与全天下为敌,但是主人有令,不得与清玄宗那帮老杂毛撕破脸皮。”鬼珅道。

远处,太极门大殿上空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方才炸开的那片金灿灿的云彩越积越厚,但是金光丝毫不减。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黑云一旦汇入这片彩云之中,登时也显得金光灿灿!

“呵呵,当真好气势,好气魄,不惧与天下为敌!只是不知到时,可也要与我魅仙派为敌?”尤怨雨冷冷道。

“雨仙子说哪里话,我幽冥谷向来奉主人之命,除非不得已之时不与其他门派起争端。更何况魅仙派七年前还曾经帮过我们大忙,将那血魂玦都相赠了。因此魅仙派有事,我幽冥谷决然不会置之不理!”鬼珅对这位小辈讲话,从头到尾都是很客气的。

“即使如此,你们又何必抓了清玄宗的人?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尤怨雨又道,“我魅仙派虽然介于正邪之间,向来和正道关系还算不错,而那清玄宗也是给我师父师祖几分面子,可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

“无妨,雨仙子大可到我幽冥谷玩上几天。我幽冥谷虽不愿与那清玄宗闹翻,但此来还是有意要刁难他们一番的。”鬼珅道。

尤怨雨自然明白鬼珅的意思:你以魅仙派的名义担保,并且愿意为清玄宗门下那弟子走一趟。

“呵呵,如此也好呢,我倒也想跟去看看……”说着微微侧头,左侧青丝铺洒而下,略带幽怨的,惊心的美丽!好像心里想到了那个,完全忽视自己媚术的小子了吧。

“雨仙子可是答应了?”鬼珅看着微微出神的尤怨雨,颇为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不答应呢?不过鬼珅将军可要答应了我,到时候带我四处逛逛你们幽冥谷、幽都山呀,呵呵……”

此刻,太极门大殿几乎已经片瓦无存,凌厉的罡风席卷山顶。龙魉在罡风中持枪挺立,直至向天!他竟然打算硬接这九霄天雷!

紫虚真人冷哼一声,再不犹豫,腾空古剑自上而下,缓缓划下!九霄天雷自那金­色­云彩之中,轰然劈下!

“皇龙怒!”龙魉怒吼一声,周身突然泛起金­色­光华,竟然渐渐形成一黄龙之首!

“吼——”一声龙吟,那黄龙之首朝着龙髓魔枪所指天际,冲天而起!长长龙躯,赫然出现,扶摇直上,一往无前的迎上了那九霄天雷!那气势威势,当真是敢与天争胜!

“咔嚓!”黄龙竟然硬生生抗下一道天雷,但是它哪里受得住如银河飞泻般的无尽霹雳!劈啪声不住响起,电光四溅,白光耀眼,终于,龙魉整个身躯,都被淹没在电光之中!

风止,云歇。

紫虚真人自半空之中缓缓飘落而下,满脸怒意已消了大半,鹤骨仙风,犹若仙人下凡。

茫茫白光缓缓散尽,现出龙魉身躯。身下,一滩鲜血!然而他却是依然枪指向天,屹立如山!虽然浑身铠甲尽数崩裂,甚至连背后龙翼都有些残破不堪,身上伤口无数,但是那霸天气势,不减分毫!

只是,两柄古剑,已经一前一后,抵在他脖颈之上。金乌、流莹!

这金乌自然是古兮子的仙剑,而流莹,是紫盈真人的仙剑。

“清玄宗当真是好大手笔呢,不过是对付龙魉手中龙髓魔枪罢了,竟然出手就是一柄洪荒神器,两柄仙家神兵呢……”开口的正是尤怨雨,此刻她正和鬼珅缓缓落下。所谓当今天下兵器法宝,大致可分四等。洪荒神器、九天神兵位列第一等,此等神器不止威力巨大,而且皆是已通灵­性­,甚至能自行护主。第二等,乃是上古神兵、神器,少数顶级的上古神兵也是灵­性­已通,像龙魉的这柄龙髓魔枪。而第三等的,是仙家神兵、神器,威力亦是非凡。第四等的乃是仙品、仙器。最后还有凡品,只是此类已经不在四等之列了。当然,凡是列入四等之列的,威力功效皆是不同一般。

鬼珅立于尤怨雨身后,其高大的身躯显得尤怨雨颇是瘦小纤弱。“冰霜刃”已然横于胸前,当然是亮名了自己的身份。

“魅仙派?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冰姬仙子门下?”紫盈手上仙剑仍然未动,开口问道。

“小女子正是师父座下大弟子,尤怨雨。”尤怨雨缓缓道,“另外,这次幽冥谷此次所为确实有些过了,但是我还是想代师父为他们说句话呢。”

“既是如此,以她和我们掌教玄因真人的关系,我们自是不妨听之一二。”古兮子手上古剑金乌缓缓离开龙魉脖颈,接着道:“只是不知魅仙派为何会与这幽冥谷魔宗中人走的如此之近?”紫盈真人见古兮子撤了剑,自己也跟着撤了,与古兮子走到一处。

章五 是缘是劫(二)

(二)

“无论如何,幽冥谷已经拿走天罡璇玑石,至少要放了人再说!”紫虚真人走上前来,沉声道。空识上人一行伤势不轻,但此刻也走上前来,与紫虚等人站在一处。

“哼,我们只是带走人而已,可没有像你们所谓正道,如此伤人!”鬼珅扶住龙魉,见龙魉伤势不轻,不由得有些微怒。

“你说什么!”紫虚真人怒气又被激起,冲着鬼珅怒道,“莫不是你也想试试我这柄腾空古剑?”

“真人何必动怒?幽冥谷事先已经说明,此次抓人,乃是想收为徒弟而已,并无恶意的……”尤怨雨还是不急不缓的道。

古兮子此刻已经发觉有些不对,开口道:“莫不是,带走的是禹茗冰?”

“不止,还有云若风那小子。”紫虚真人道。

“鬼珅将军,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是夺人爱徒。还请放了那禹茗冰和云若风。此间之事,皆可商量。”古兮子又道。

“真人请放心,贵宗弟子不会有事。只是幽冥谷收徒,向来只讲若是看重,那么是一定要收的。若是已经有了师父,那除非师父的修为本事比人家高,要不然恐怕是没有商量的……”尤怨雨道。

“混账,岂有此等道理!”却是紫盈真人嚷道。她虽然见禹茗冰被带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心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首要维护本门尊严。

但她这一句话说出口去,紫虚真人、古兮子却并不做声。她在本宗本来就不常下山,不像古兮子等人了解这俗世,在本宗又专心勤修清玄真诀,不怎么读那些奇闻轶事之书,不知道这幽冥谷这一行径早就天下皆知了。

鬼珅瞪了她一眼,方道:“今天我鬼珅已然至此,就是想蛮不讲理了,你们几人又岂能拦下我了?”

“呵呵…”尤怨雨见紫虚真人又欲发怒,笑了一声打断了他,道:“所以呢,为了各位真人放心,我这次将会和鬼珅将军他们同回幽冥谷。若是清月真人想要讨回徒弟,随时来幽都山便是,我自会替清玄宗做个见证的。”

“还有那云若风怎么说!”紫虚真人虽然无话可说,可是心里依然怒气冲冲。

“善哉善哉,那云小施主刚刚家破人亡,咳咳…又有丧母之痛,还请诸位…善待于他。”空识上人忍着疼痛说道。

“那小兄弟叫云若风吗?”尤怨雨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低头侧目。反而搞得鬼珅和正道中人皆是莫名其妙。

“正是,云若风就是我兄弟!”紫虚真人开口道,“结拜的!”没头没脑的又补充了一句。

在场众人,不光是梵天寺、幽冥谷等人用奇怪的眼光盯着紫虚真人,就连紫盈真人、古兮子等都这样。古兮子盯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两声,对紫虚真人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哈哈……”

“呵呵,你们清玄宗还当真是有趣呢,只是那云若风好像没有师傅的吧?不过若是哪位真人想收之为徒,不妨也来幽冥谷争人吧……”尤怨雨说着又轻笑两声,直是笑的紫虚真人老脸通红。

“对了,刚才空识上人说云家家破人亡,究竟是何缘故?”古兮子虽然来的路上已经见到了云宅的情形,但却是不知详细。“还有,我那兄弟云中天现下如何?”

空识上人道:“都是那血煞堂为了报仇所为,我等无力阻止,实在是……惭愧啊。不过云中天云施主已被我寺缘集、缘灭救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我梵天……”话没说完,见不远处正有两名僧人正御空而来,正是缘集、缘灭!

“师祖!我们途中遇到魔宗的人,被他们冲散,云施主现在……已经不知下落。请师祖责罚!”两人匆匆落下地来,跪在空识上人身前。

“阿弥陀佛,天意啊,这也是天意如此,怪不得……你们,起来吧。”空识上人双眼微闭,轻声念诵佛文。

缘集、缘灭见空识上人和衍苦、衍道都是伤的不轻,赶忙站起身来上前搀扶。缘灭又道:“另外,在遇到魔宗之前,云施主曾说……”他看了一眼清玄宗众人,继续道,“说云家已毁,希望清玄宗能收留幼子云惊鸿和义子云若风。”

“如此甚好!我正想收了这两人做徒弟,云惊鸿已经在我玄霄山,至于云若风,老夫也不惜前去幽冥谷一趟!”古兮子道。

“爹,现在凌霄峰……还是由我收之为徒吧。”紫虚真人略显尴尬的说道。

“分什么你我!”古兮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瞪了紫虚真人一眼。

“呵呵,既是如此,我与鬼珅、龙魉要先行一步了呢……”说着,尤怨雨御剑而起,鬼珅、龙魉也随即腾空而起,向着西南方向——玄荒,缓缓消失。

神州最西南处,既是那不为世人所知的大荒之地中的玄荒。大荒之地分玄荒和蛮荒,相比之下,可谓各有玄机。极西蛮荒,蛮兽异族,肆意横行,少有人烟。洪荒遗种、上古魔兽时常出没。传说倒是有过修真高人结伴前往之事,只是但凡进了蛮荒的,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因此此地可谓绝地。

玄荒之地高山深谷,除了那上古异兽、洪荒遗种,更相传有鬼魅仙魔,妖灵­精­怪。乃是一片绝荒之地,就连有人进去过的传闻都不曾流传于世。外围又有千峰环绕,万山迭起,如非修为高深之人,就是想入玄荒,也是难于登天的。万千山川,终日都是笼罩于迷雾浮云之间。正所谓猿猱难度,仙神止步,就是外人对这里的印象。

幽都山,乃是比较靠近玄荒边缘的一片山脉,主峰幽都峰。幽冥谷之所以以谷为名,是由于这幽都山三面成山,环绕着一方山谷。此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确实不小,名为幽冥谷。主峰幽都峰位于西侧,山谷开口向着南侧,更为外人进谷造成了很大麻烦。

幽都峰之中,便是这魔宗幽冥教所在,只是外人却皆称之为幽冥谷,是因为不知详情所至。不过倒也有几分合理之处,幽冥教众人活动主要是在这幽冥谷之中,已然把这幽冥谷划为自家地盘,不容外人擅入。

幽冥谷之名,听起来似乎应该是如人间地狱,鬼魅群居之地,那却也是外人的误解。

此刻幽冥谷中,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各种不知名的乔木灌木四处而生,随着高度增加,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却并没有多大作用,繁花绿树一直繁茂到半山腰,直到,之上的山体湮没在云雾之中。山谷东北侧乃是一绝壁,若穿天利刃直入苍穹,挺拔冷峻。绝壁之上清泉潺潺而流,四处青苔藤蔓,冷峻中又现生机。

若称之为仙境,似又有不妥,因为不见仙家瑞气;称之为尘世中的世外桃源,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少了些尘世俗气。

此刻,云若风、禹茗冰被仙魅和那十四名幽都鬼卫带到了这幽冥谷之中。他们既没有被绑着,也没有被下什么禁制,看来在这里,幽冥教足够放心。从中土之地返回这玄荒之地,天早已经过了晌午了。

绝壁之下,此刻正有十四名两队幽都鬼卫手持各式兵器,大战方酣。当先两名身材颇为高大的,看来是两队队长,此刻已经战至绝壁之上。只见一人手持一柄真铁大锤,凶神恶煞,锤起带风。另一名则是手上赫然伸出五根钢爪,偶尔还会激­射­出一枚。虽然拿锤的那鬼卫气势占尽,可是用爪的那名鬼卫身形犹如大鹏,灵活异常。加之又有让对手忌惮的钢镖,竟然是斗了个不分上下。

而立于场外的,是一名比之鬼珅都要高大几分的大将军。浑身上下几乎和鬼珅一样,连铠甲都是极为相像,只是那铠甲上流转着的,是幽蓝光华。还有不同之处,就是手里所持的那柄炼狱魔刀。此刀形似偃月大刀,只是刀柄缠绕龙子睚眦,刀锋黝黑而泛红。原来是在­操­练修行啊。

章五 是缘是劫(三)

(三)

仙魅见了,带着云若风和禹茗冰走上前去,令那两队鬼卫散了去。

“幽魔君,我想收这个丫头做徒弟,你说无君大人不会反对的吧?”仙魅道。这位幽魔君,就是幽冥谷第一大将军幽魔,更在鬼珅之上。外人称呼幽魔、鬼珅为第一、第二大将军,而幽冥教内部,皆是以“君”为称,倒是不像魔教邪派作风,让外人看来,还有点附庸风雅……

“天罡璇玑石你都拿到了,这点事情无君大人自然懒得去管你。”那幽魔声音不起波澜,毫无感情。

“呵呵,那倒是呢。还有这个小子,你那手下第一战将龙魉,看他根骨不错,也让我带了回来,看来也是想收了他呢,呵呵。”说着指了指云若风。魑魅魍魉四大战将,幽魔手下乃是鹏魍和龙魉。而鬼珅手下,自然是凶魑和仙魅。

“那你们可愿意?”幽魔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眼中颇有赞赏的神­色­。只是那双蓝幽幽的眼神,却不知禹茗冰和云若风能不能看的出来其中神­色­。

禹茗冰没有说话,云若风此时但觉心中烦闷不堪,本来他伤势还没有好,又经历了丧母之痛,心灰意冷;方才葬了母亲又被强行带到了这里,脑子早就乱了,此刻他颇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便……”说完两眼一闭,竟然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云若风也不再想支撑什么,一头栽倒在地,昏睡了刚过去。侧身睡在这琪花瑶草之间,倒也颇为舒服吧。

禹茗冰倒是一惊,慌忙去扶了一把,却是连自己也差点被带倒了。她急运真元,本以为肯定能扶住他的,可是手上一松,竟然没有扶住了他……

全身真元,只能提起三分之一!她又匆忙查探全身,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是真的,冷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许惊慌……

“呵呵,这位姐姐莫慌,我们来到人家的地盘受些限制自然也是应该的。”

禹茗冰回头一看,却是尤怨雨迎面走来,而身后跟着一名身长近十尺的玄铠将军,正是鬼珅。还有一人,正是龙魉。

“大哥,龙魉受了点伤,不好意思啦。”鬼珅也不理众人,走到幽魔面前道。

幽魔看了一眼龙魉,道:“无妨,受点伤于他­精­进也有好处。”

“无君大人何时到?”鬼珅又问道,说着从仙魅手中接过天罡璇玑石。

刚接过石头,鬼珅身躯一震,立即微微弯腰,向着尤怨雨的方向行礼。幽魔、龙魉、仙魅亦是如此动作,就连方才在­操­练打斗的两队幽都鬼卫也都齐齐拜了下去。

尤怨雨一惊,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什么人在她身后,转身一看,果然见一男子缓缓行来。那男子中等身材,一袭素雅青衫;手中握一柄青铜古剑,剑鞘之上不见丝毫纹饰;而最是奇怪的,是他那脸庞,似是有千张容颜,百张面孔,变幻不定。还不等你看清着一张面容,下一张容颜已然变换了数次。

“西君大人!”众人齐声道。

那西君也不答话,直接走到鬼珅身边,接过天罡璇玑石,自言自语的道:“只差一样了吗?但愿主人没错,但愿……”话没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禹茗冰,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云若风,心念微转,已然知道了此中经过。他又转头看了看龙魉,道:“这名少年,不是你龙魉可以教得了的…”

龙魉一惊,抬起头来。

“幽魔,你可以暂时教授他两月,但不可收之为徒,你可明白?”西君沉声道。

“西君大人,这又是…为何?”幽魔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多问,两月后就由我来教授于他吧。”无君淡淡的说道。

“西君叔叔不会和我争人吧?由我……来教他!”不知何时,云若风身前已然多出一个女子,正蹲在若风身边,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若风。开口说话的,正是她。只是不知这年纪尚小的女子,是如何不动声­色­的来到了此处。不要说尤怨雨、禹茗冰等人没有察觉,就连鬼珅、幽魔都毫无感觉…

“拜见小姐!”幽冥谷众人,除了无君之外,又是行了一礼。那女子也不理会,仍是看着若风。她就似是浑然天成的一块璞玉,出于自然而又隐于自然,眉目清纯天成,似是在平凡不过,但只消看上一眼,此生难忘;薄­唇­素­色­,脸不施粉,如瀑青丝只随意的挽一发髻,其余的皆是瀑洒而下,衬着那冰肌玉颜,如雪肌肤,当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奈何因缘落凡间!

“雪哀?你若当真是想帮他,那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你当记得,主人虽待你如亲生之女,但你却要记得,自己还有责任的。”无君淡淡的说道。说完,身形一闪,已然消失不见。

“雪哀?这位妹妹莫非就是幽冥教主人冥天的掌上明珠——郁雪哀?”尤怨雨看着雪哀,轻声问道。

那叫郁雪哀的女子仍是没有抬头,淡淡道:“哦,是啊……”说着,伸手去扶云若风。禹茗冰一急,拦道:“这位……姑娘,要带他去哪里?”

那郁雪哀看了一眼禹茗冰,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淡淡道:“去我那里。”

“这位姐姐不必担心,有这位小姑娘出手相助,这个云若风…自然不会有事的。”尤怨雨已然挡在禹茗冰身前,微笑着对禹茗冰说道。

“小姐,我帮你…”鬼珅走上前来,伸出一双满是铠甲手套的七寸大手,就欲抱过云若风来。郁雪哀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这位…禹茗冰姐姐,以后就由你来教导吧。”

鬼珅愣在当场。尤怨雨开口道:“雪哀妹妹我来帮就好了,鬼珅将军…教导好这位姐姐啊,过些日子恐怕会有人来向您要人呢,到时候将军该当知道怎么办吧?记得不要让我太为难了呢……”

鬼珅自然明白尤怨雨之意,他这次劫禹茗冰来,本来只是为了奉主人之命刁难一下清玄宗。而整来整去竟然是让鬼珅当上了禹茗冰的师父,这不是明摆着要鬼珅非要输给来要人的禹茗冰的师傅吗?幽冥谷内众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怕的是不战而败,更何况堂堂第二大将军鬼珅!

幽都峰,山腰之处。

缭绕云雾之中,隐现碧瓦青墙,虽是这玄荒之地,也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又有这仙云雾岚,古树仙草,玄荒异景,当真是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这山腰之上,住的正是郁雪哀。这幽都峰,据说峰顶之上乃是幽冥谷主人冥天,只是没有人上过峰顶,除了西君。因此也没有人知道,冥天到底是不是住在峰顶。其实谷内众人几乎都不曾见过这里的主人,有什么事几乎都是西君大人安排一切的。只是几年中总能见上那么一次这幽冥谷主人,因此众人也不多想。

山腰的另一侧,也就是幽冥谷山谷外侧,也建着几间居所,那是西君大人居处。而山脚下幽冥谷内,四处散落的建着许多颇为高大的竹楼木屋。这里居住的自然是身躯雄伟高大的两名大将军,魑魅魍魉四大战将,四队二十八名幽都鬼卫,以及数以百计的尚未能被选入幽都鬼卫行列的幽都卫。

章五 是缘是劫(四)

(四)

尤怨雨立在窗前,正欣赏着窗外云海雾岚之下若隐若现的幽冥谷,远处连绵迭起、雄伟壮奇的玄荒诸山。犹如天地初开,古老天地的大荒之气迎面扑来,直让人感觉自己即将湮没在这混沌天地、自然大气之中。

“雪哀妹妹当真是会选地方呢,怪不得你生的是如此天然去雕饰,而又胸中有天地,当真是天之骄女呢……”尤怨雨望着窗外之景,痴痴的道。

郁雪哀仍是没有说话。尤怨雨转过头来,吃惊的发现,郁雪哀竟然退掉了云若风的衣服。

“雪哀妹妹,你这是……为何如此关心这位小兄弟?”尤怨雨自然知道那是要为云若风疗伤,然而让吃惊的是,为那郁雪哀会与这云若风一见如故,如此关心。

整理好一切,郁雪哀将云若风扶到自己的香榻上,盖一袭柔软芬香的被子,又在竹木桌上焚了香,方才转身对着尤怨雨说道:这位姐姐,可愿意与我出去一叙?”

两名如天仙般的绝世女子,就那么随意的坐在一方山岩之上。

远处,浮云涌动;身后,绿竹苍松。自那树隙之中,隐约可见一雅致别院,内建几间碧瓦青砖的房屋。那自然是郁雪哀的居处。

“雪哀妹妹有什么话要说?”尤怨雨开口道。

“三两年后,或者是四五年,这里或许就不复存在了。”郁雪哀幽幽的道。

“什么?”尤怨雨颇为吃惊。

郁雪哀脸­色­不变,仍旧淡淡的道:“其实我并不是姐姐口中说的胸中有天地,更不是什么天之骄女。我其实…心里什么都不在意的,不理大道,不问苍生,只是随波逐流的生在这个世上罢了。所以,西君叔叔和­干­爹,都说我身上的,并非全是天地自然之气,还有……三分死气。”

她抬头,微叹了一口气,“过两年,我会离开这里。”

“这是为何?”尤怨雨面露讶­色­道。

可是郁雪哀还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总感觉,那云若风,似乎是相识的…两年后,可能要姐姐照顾他了。西君叔叔说,一定要我去做的……”

尤怨雨叹了一口气,眉头锁到一起,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心里暗暗道:“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和我一叙,分明是你只顾自己说都不理我……不过,看来这幽冥谷还有不少隐情呢……”

沉默片刻,尤怨雨开口道:“听妹妹的意思,可是幽冥谷将来会有什么事变?”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西君叔叔和­干­爹虽然极力而为之,但是个中结果,我尚能看清楚一二,他们如何会不知?所以才会交好你们北域魅仙派,又不愿轻易开罪正道诸人的。”郁雪哀转过头,看着尤怨雨,接着道,“怨雨姐姐当答应了我,日后要照顾那云若风。”

尤怨雨看着眼前这女子,只见一双眼中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又似有万千沧桑,只觉得她的话,自然是应该答应下来的,断然没有回绝的理由!

尤怨雨心里虽是不明所以,但心思聪慧如她岂会猜不透三分?略微思索片刻,她便道:“那这谷中众人,又该当如何?”

“叔叔说一切皆随天意罢,幽魔君会与你说的。”郁雪哀说完,随意的躺了下来,尽情的沐浴在这大荒灵气之中。一缕青丝随风,掩在了如雪似冰的半边玉颜之上,尤怨雨这才觉得,自己那足以倾国倾城的姿容,原来是这般黯然失­色­;衣袂微微飘动,纵然是穿得如此随意,也掩不住那玲珑娇躯,绝世身姿!

尤怨雨微微转头,将目光离开了她,幽幽的自语道:“原来,天地间,浑然天成竟然是这样一种美法……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如何竟会如此天成……”嘴角微微苦笑了一下,秀目微闭,竟然也仰首躺在这古岩之上……天地俱寂,万籁无声,仿佛只为,这两名似雨若雪的女子。

两人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一直,到微霞满天,大荒群峰,金辉肃穆;雾岚浮云,笼在一片光辉之中,似乎这大荒天地,如若太古天地初开之后,就不曾变过。浮云险峰,古树青山,虽有缺处,却是浑然而合于天地,隐证天道。

太阳缓缓西沉,整个幽都峰终于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古松青竹,簌簌做声,夜风方起;琪花瑶草,隐隐幽香,暗香浮动,月已黄昏。

幽魔高大的身躯缓缓现出,走到两位女子身前。郁雪哀缓缓起身,也不说话,与那幽魔擦身而过,向着自己的居处走去。幽魔微微弯身,行了一礼,口中道了声“小姐”。郁雪哀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微微侧身,道:“怨雨姐姐,在幽冥谷的这些日子,不妨就住在我这里罢。”

尤怨雨面露微笑,打趣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到妹妹呢……”尤怨雨和这女子交谈,总有种被动的感觉,早就想逗一下这个小丫头,只是此刻方有机会,自然不愿放过。

幽魔巨大的身躯一震,显然被尤怨雨的话吓了一跳,忙开口道:“雨仙子莫要随口乱讲,我家小姐……”

“若有妨碍,我自然会请怨雨姐姐回避了……”郁雪哀淡淡的道了一句。幽魔一句话没说完,硬生生卡在了那里,手举在半空,结结巴巴得道:“小…小姐,您这是…开玩笑的吧……”本来他脸上的表情尽是被那头铠遮住了的,只是此刻,分明能感觉得到他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满脸的肌­肉­抽搐的早就不成样子了。

“呵呵,雪哀妹妹当真是够­性­情呢……”尤怨雨虽然吃惊,但她惊的却是居然又没有掌握住一句主动。她本想等郁雪哀辩解的时候,说一句“姐姐开玩笑呢,妹妹不要当真啊”,可是没想到郁雪哀这丫头来了这么一句,当真是郁闷之极,彻底服了这丫头了。

郁雪哀再没说什么,慢慢向居处走了过去。

“幽魔将军有话但说无妨,魅仙派但凡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尤怨雨对幽魔将军道。

幽魔左手悬空,木然而立,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听到尤怨雨的话,浑身一震,竟是打了一个激灵。愣了一会,方才开口道:“雨仙子,这次邀请你前来我幽冥谷,除了清玄宗那方面的问题外,我们却是另有他求。”

尤怨雨微微轻笑,心想自己这话没镇住郁雪哀那小丫头,倒是郁雪哀那话把这幽魔大将军给震得一愣一愣的了。“这个我自然知道,既然我都跟着来了,幽魔大将军就不妨直说罢,我魅仙派还是多亏您多次出手相助呢。”

“两三年后,或许是四五年吧,可能需要你们北域魅仙派帮我幽冥谷众人。到时还望冰姬仙子和雨仙子,莫要距我等于山门之外。”幽魔已然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尤怨雨又是一惊,道:“究竟是何大事,能让你们幽冥谷这般?当今天下,就是清玄宗举派前来,你们幽冥谷占尽地利天时,当也不会有半分惧­色­的吧……我们魅仙派小派小宗,怎能……”

“雨仙子不必担心,我在此也不过是先打一个招呼,希望雨仙子回派之时转告冰姬仙子,免得到时误会了。”幽魔又道,“到时,只望冰姬仙子不吝地方,为我幽冥谷众人寻得一方安身之地即可。”

“那雪哀妹妹,可是……不会去的?云若风有该当如何?”尤怨雨又问道。

“我家小姐…另有事情。至于那云若风…到时再说吧,总之时机到时,自然会告知雨仙子一切,现在还请恕幽魔不能多说。”幽魔答道。

“如此吗?那不知幽魔君可否告知,幽冥谷之事,到底与何事有关?”尤怨雨说道。

幽魔犹豫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方道:“与那柄剑有关,或者说是,南疆巫族……”

尤怨雨脸­色­一变,反而微笑道:“我也听得师祖说过,西君、东帝、南巫、北尊之名。西君现已经在你幽冥谷主人手下,还有幽魔将军这样的一众悍将,即使那南疆大巫想做些什么,也未必奈何得了你们吧。”尤怨雨略微一顿,接着道,“你们西极王君,可是也会前往北域?”

幽魔双拳抱合,道:“恕幽魔不能多言。至于西君大人会如何,我也不知。只是恐怕不会离开这玄荒之地吧。”

尤怨雨点头微笑,道:“如此,我也不便多问了。只是还要劳烦幽魔君,近些时日,带我游览一番你们幽冥谷呢。”

“幽魔自当不会推辞。”幽魔答道。

“呵呵,如此多谢幽魔君了。天­色­不早了呢,幽魔君先休息去吧……”尤怨雨说着,朝郁雪哀的居处走去。幽魔一躬身,道:“雨仙子,还有句话,幽魔以为有必要与你说一下。”

尤怨雨转过身来,眼波流转,盯着幽魔,开口道:“可是关于雪哀妹妹?”

幽魔身躯微震,似乎是没有料到尤怨雨如此聪敏,开口道:“正是。我家小姐…小时候经受了不少苦难,­性­子一直比较古怪,若是有什么得罪雨仙子的地方,还望雨仙子不要挂怀。”

尤怨雨笑了笑,道:“幽魔将军不必担心,我的­性­子而是颇为古怪呢,只是没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一个郁雪哀……”此刻幽魔两眼处蓝光颇盛,显然是瞪大了眼睛,颇为惊讶。尤怨雨见幽魔如此表情,微微苦笑了一下,道:“幽魔将军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哀妹妹颇为投缘呢,呵呵……”

清越的笑声荡了开来,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章六 何论正魔(一)

(一)

从小心里的伤痛,慢慢浮起。

染血的雪原,碎裂的裘衫,尸横遍野,那是心底,最初的痛。

寄人篱下,听人使唤,还要看着母亲整日忍气吞声,­操­劳终日,那是心底,最大的­阴­暗。

满眼狼藉,宅毁人亡,抱着母亲僵硬冰冷的身体竭斯底里,泪流满面,原来一切的坚持,皆成枉然……

郁雪哀正坐在窗前,慵懒的斜身倚在竹椅之中,侧头欣赏着窗外景­色­。窗外细雨淅沥,松竹沐浴在这甘霖之中,随风轻摆;云雾更是浓了,虽然是晌午时分,却也显得颇为­阴­暗。

尤怨雨坐在床前,看着云若风脸上不断变换的古怪表情,颇为好笑。只是到最后,那万般愁苦心酸的表情,却是皆归于无,只有一张,淡薄黯然,毫无表情的容颜。

云若风缓缓睁开眼睛,心若死灰。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自枕边传来,接着是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你小子还真是挺能睡呢,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赖着不想起来吗?”

入眼处,正是尤怨雨那无瑕面容。还有,薄纱暖帐,分明是女子香闺……云若风下意识的坐起身来,微微皱了皱眉,伤处已经好了,可是心里为何还是如此的痛?云若风倚在床头,深深呼吸,开口问道:“这里是?”

尤怨雨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也不答话。云若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没有穿衣服的……只是此刻,他倒也不太顾及这些,只是扯了扯被子稍微遮掩了一下,又开口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昏迷之前,多少是记得自己被带到了幽冥谷,可是此刻居然睡在女子香榻之上,仍旧颇为疑惑。

“咕噜…”一声极为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却是云若风的肚子在作抗议了。

“噗嗤……”尤怨雨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对郁雪哀道:“雪哀妹妹,这里交给你了啊,我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们了。”说罢,又转过身来,悠悠一笑,刹那风情,犹若春回大地,雨霁云开。对这云若风幽幽的道:“云若风是吗?可需要姐姐做些食物充饥果腹?”

云若风此刻心情仍有些杂乱,但是他­肉­体凡胎,肚子饿得厉害却是实实在在的,于是道了声:“有劳……”尤怨雨又看了一眼若风,只见云若风此刻双眼微闭,眉头轻锁,依靠在床头。显然,他还尚未收拾好心绪。尤怨雨微微苦笑一下,再不说话,转身离去了。

云若风闭着眼睛,整理着杂乱的心绪,只是,越整理反而于是乱的很了。“唉…”云若风叹了一口气,方欲先起身穿上衣服再说,却赫然看到,窗前坐着的那个女子的侧脸。轻风微拂,夹杂着些许雨丝,带着她那几缕青丝,缓缓飘动。

霎那间,天地无声,万籁俱寂,云若风耳中,只有那女子微微的喘息之声,细雨沙沙之音,只为陪衬;眼中,仅剩那自成与天地的冰肌玉颜,窗外大荒之景,黯然失­色­……

只是心底深处,为何会痛;这女子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仿佛就这般,深深铭刻在了心间……

郁雪哀似乎感觉到了云若风的目光,微微叹息,缓缓起身,转头,四目相对!这一望,两人皆是毫不回避的直视着对方;这一望,停歇了日月,定住了时光,两人心绪,似水蔓延……

玄霄山,凌霄峰。

峰下浮云涌动,凌霄宫大殿之内,只有三脉首座真人和古兮子在座。

清月真人一脸怒意,显然爱徒被劫,生气不已,“不论如何,紫虚真人总要给我一个交代罢!”清月真人开口道。

“清月大师,这次确实是紫虚之过,紫虚定然不会推脱,亲自前往那幽冥谷要人!”紫虚真人面有愧­色­,但是说话间的威势丝毫不减。

古兮子一脸铁青,怒气冲冲的道:“他一个幽冥谷向来与世无争,虽是魔宗,我清玄宗倒也不曾多加留难。只是这次,竟然劫我门下弟子,不可饶恕!紫虚你小子别去,这次我定要亲自会会幽冥谷主人!哼哼,我倒要看看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身长十丈!”

玄回真人一直皱眉不语,此而方才缓缓开口道:“诸位道友莫要着急,听玄回一言如何?”

待几人安静下来,玄回方才开口道:“清月真人,你那徒弟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

“那自然最好,只是不知玄回真人如何这么肯定?”清月真人反问道。

“魅仙派既然与那幽冥谷一同出面,幽冥谷自然不会留难。”紫虚真人道,“只是那云若风,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行。恩,还是我去一趟吧,我倒是想会会这神秘莫测的魔宗!”

玄回真人叹了口气,道:“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我宗大可兴师问罪,闯他幽冥谷一闯。只是既然有魅仙派出面了,单看冰姬仙子的面子,我们也不好把事情闹大。”

“这有何难?就有老夫我闯他幽冥谷一闯,茗冰是一定要带回来的,那云若风收到门下!”古兮子Сhā嘴道。

玄回并不理会,接着道:“既然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那也不能堕了本总威严。幽冥谷这一次劫人,倒没有多少恶意,只是欲立威而已。恐怕也是为了以后,能在北地有一席之地。”

清月颇为惊讶,问道:“一席之地?那幽冥谷一向与世无争,怎会……”

“清月大师有所不知。方今天下乱象已现,是以昨日玄极师弟开天机坛,行先天大卦,占星测辰,但也只测出祸起南方,似乎是与那幽冥教无太大关系,倒是与巫术有关……”玄回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幽冥谷恐怕会北向而来,至于其原因,还有终要在何处落脚,却是不知了。”

“不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先接茗冰回来,至于其他的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玄回真人看了一眼紫虚真人,道:“紫虚,不如你与清月真人前往一趟罢,此去谨记,万事随缘,无所争则无凶,倒也不必太过在意那虚名宗威了。”

紫虚真人尚未答话,古兮子却是开口道:“我说玄回真人啊,这次我是铁定了心一定要去了,你也就别为难紫虚了行不?我这凌霄峰一­干­事务,还要他打理呐!”

玄回真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头对清月真人道:“清月,你是不得不走一趟了,你的意思是?”

清月真人淡淡道:“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求能把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带了回来!”

玄回真人摇了摇头,对着古兮子道:“如此,那清闲真人可要谨记,莫要争胜,更不要意气用事,此去但求不起波澜,带回茗冰即可……”

“知道知道,若是我清闲有兴致,说不定在他幽冥谷坐上几天客呢,哈哈……”古兮子道。

玄回真人优势苦笑一下,心道:“既然此次并无大凶,也就由着这老顽童闹去吧。”

“对了,明日带那云惊鸿到天玄峰吧,掌门的意思,还是要按本门宗规收徒啊。”玄回真人颇为惭愧的道,“本来以这次的情况机缘,那云惊鸿自然当该列入凌霄峰一脉门墙的,唉,紫虚真人莫要介意,毕竟宗规如此啊。”

“哼,宗规还不是那玄因掌教定的!”清月真人一声冷语。

玄回真人居然也没有责骂,反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宗规不尽合理,强­干­弱枝,而这清月真人的月舒峰一脉,一向势力单薄,自然不满。

“好了,即使如此,那就先这样吧。”说完,玄回真人起身离去了。

幽冥谷。

云若风一声不吭,正埋头于饭桌之上,疯狂吃喝。

旁边,郁雪哀和尤怨雨饶有兴致的看着未曾见过的这种吃相。尤怨雨一脸笑意,就连郁雪哀居然也是微微抿着嘴……

此处,是幽冥谷众人吃饭的地方。方才尤怨雨来到此处,本想亲手做几道菜的,只是人家幽冥谷众人也要吃饭,饭已经做好上了桌了。只是没想到,云若风就和郁雪哀竟然也跟着下来了。云若风二话没说,面对着一桌子菜外加两大坛酒,狂吃狂喝起来。

这饭菜自然是不错的,因为这是两位大将军和魑魅魍魉四将吃饭的地方,其他幽都卫都是在他处的。

这郁雪哀和尤怨雨倒还好,只是颇有兴致的在一个劲的看,而方才刚刚进来的两大将军和魑魅魍魉四将,可是直接看傻了眼,只是有郁雪哀这位小姐在场,都不敢吱声,只能站在郁雪哀身后,满脸怨毒的看着云若风。这­肉­还好说,这酒可不是一般的,六人这一天也就能分到两坛而已。

“呵呵,若风兄当真好气魄呢,不愧是七尺男儿……”尤怨雨幽幽开口道。本来看云若风还感觉是少年一个,不经世事,这一见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模样,心里登时就改了看法,居然改口称呼“若风兄…”。

章六 何论正魔(二)

(二)

云若风也不答话,只管喝酒吃­肉­。

郁雪哀饶有兴致的又看了一会,便随意的坐在云若风身边,竟然替他倒起酒来!幽魔鬼珅差点怪叫出声来,魑魅魍魉四将更是震得不行,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到桌子下面去……

尤怨雨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衣裙一摆,竟然坐在了云若风另一侧,提起酒坛就给自己倒上了一大碗酒,举起酒碗对云若风道:“我与若风兄也算有缘,敬你一杯如何?”这一句说的是颇有男子气魄。

若风抬起头打了一个酒嗝,顺手抓起郁雪哀刚刚给自己添上的一碗酒和尤怨雨两碗一碰,头一仰就倒进了肚里。“嗝……”又是一个酒嗝,然后又埋下头去猛吃起来。

郁雪哀见六位将军傻傻的站在桌旁,眼巴巴的看着若风大吃大喝,表情那叫个可怜呐……

“诸位将军坐,请吃饭吧。”郁雪哀开口道。还是头一次,她说起话来这么随和亲善,也不知道是六将心理作祟的缘故。然而六将那里管得了这么多,当即各占座位,各抢酒碗。可是酒碗是拿到手了,他们又哪里好意思开口要酒喝,只好闷头吃菜,郁闷无比。

然而还是仙魅女儿之身机灵些,当下拿起酒碗道:“若风小兄弟入了我们幽冥谷,值得庆贺…呵呵…不如我也敬你一杯如何?”

云若风头也没抬二话没说,仰头又是一碗……仙魅正坐在郁雪哀身旁,此刻雪哀已然给她倒满了一碗酒。仙魅忙举起酒碗送到自己嘴边,可是说什么也不舍得一口喝光,心里那叫个矛盾啊……

“我凶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也想要敬小兄弟一碗!”只见凶魑一脚踩着凳子,一手将酒碗伸了过来。

云若风酒量本来并不算大,好在母亲善于酿酒,在云家又给古兮子专门酿制仙酒,自己和云惊鸿跟着沾了不少的光,是以酒量大增。这里的酒虽是陈年好酒,但哪里比得上仙酒之力?也难怪六位将军喝的不过瘾了。

只是纵是如此,几大碗酒下肚,云若风还是有些面红耳赤。

郁雪哀见了,将一坛酒递给了凶魑,道:“你们喝吧,不要再敬他了…”

凶魑一惊,如获至宝,赶紧接过了酒坛倒满了一大碗,方才递给幽魔他们。顿时你争我夺,眨眼间六将碗中已皆倒满了酒。

“为什么不喝!来…喝!­干­了!”却是云若风又举起酒碗,只是两眼发蒙,身体乱晃,显然喝得不少了。这里的酒虽然比不上仙酒之力,可是却浓烈异常,喝下去直冲脑门,倒是颇为过瘾。他本来就想醉了的吧,大醉一场之后,或许能重新站起来!

“够豪爽!我鬼珅认你这个兄弟了!”说着竟然也是脚踩座椅,举杯向前。

“没错!幽冥谷的人,就当该如此!”其余五将轰然起身,皆是一副豪气­干­云的气魄,脚踩座椅酒碗前伸,一整碗酒一口下肚。

“呵呵,你们喝,我们可要先出去走走了……”尤怨雨见势不妙,想要开溜。郁雪哀也站起身来,并不说话,向外走去。尤怨雨扶起云若风想拉他出去,云若风却是死活不走,非要跟这六将军拼酒不可。郁雪哀回过头来,道:“怨雨姐姐由他去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那位和他一起来的姐姐……”

尤怨雨不好说什么,在云若风臂上狠狠掐了一下,也就走人了。郁雪哀见尤怨雨走来,又朝着幽魔道:“幽魔君,今天随意喝酒罢,就当是为这位云兄弟接风洗尘了。”说完,再不多话,与尤怨雨行了出去。

众将在那里愣了足足有一刻钟,唯有云若风在那里不知所以的看着跟木头似的六人,晃晃悠悠的端了一大碗酒走到幽魔那庞大的身躯前,用手推了几下,结结巴巴得道:“喝…喝酒!”

“哗!……”六位将军同时哗然,幽魔更是一把抱住云若风,激动异常的道:“若风兄弟当真是我们的……哈,哈哈,兄弟们开酒去!”

云若风昏昏沉沉不知所以,只是举着一碗酒又往自己嘴里灌了进去。

“好,若风兄弟,你可是答应就此不理那些所谓的狗屁正道,入了我们幽冥谷了?”鬼珅拿了一大坛酒又给云若风倒上了。

“何论…正魔!管他正道魔道,于我……都是一般!”云若风借着酒劲,糊里糊涂的说道。

“爽快!既如此,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鬼珅道。

“兄…兄弟,惊鸿……娘……”云若风喃喃的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一碗一碗的酒不断地喝进腹中,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是睡了过去。

幽冥谷,自三面环绕的群山之上,汇聚而成的溪泉瀑流,最终都汇入谷中。山谷中央,形成一条三丈余宽的河流,向着谷外流去。

河畔西侧,三人盈盈而立,竟然都是倾城之­色­。

“这么说,幽冥谷这次将我带来,是还另有所求?”禹茗冰开口问道。

“自然,其实就是想请你们清玄宗派中一两位真人亲来,有事相商。”郁雪哀缓缓道。尤怨雨接着道:“所以说,这位姐姐不必担心,这次请你来,实是做客而已。其实和我来此处是一样的呢。”

“那倒不知,幽冥谷有何要事相商?只是我清玄宗乃正道大派,怎会与你们妖魔邪道相商?”禹茗冰道。

“所以说,才把你带来这里。”郁雪哀面­色­不变,接着道,“过几天,等你清玄宗真人前来,你也就可以走了。这些天在幽冥谷,你不受限制,只是提醒你最好莫要出了这幽冥谷地界,外面可并不安全。”说完,郁雪哀转过身来,直直看着禹茗冰道:“不知可否问姐姐一些事情……”

禹茗冰但见一双清澈见底,却又深邃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下意识的道:“当然…可以。”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然灵动的一双眼睛,怎么会让自己内心如此的毛骨悚然,就似乎那是神仙的眼睛,但却是死神的;明明是清澈见底不染一丝杂­色­的眼睛,为何会若万年古井,了无波澜却无底无边,就仿佛万千世界百年沧桑,皆尽收在这眼底之中……

尤怨雨见禹茗冰表情从冷漠变得僵直,不仅微微一笑,心道:“雪哀这小丫头当真是不简单呢,看来我在她面前那点失态,算不了什么呢……”

“这云若风,是什么身世来历?”郁雪哀淡淡的问道。

“他……是云中天的义子,住在清安城云家的。还有…是紫虚真人的…义弟,还有…”禹茗冰下意识的说着,心底一丝清明泛起,猛地惊醒过来,道:“你问这些又是为何?云若风你们可是也会放走吗?他­干­爹云中天交代过让他拜入我清玄宗门下的。”

郁雪哀听完,微微有些沮丧,只是她脸­色­向来是不变的,旁人倒也察觉不到。她转过身走了,似乎失了兴致,也懒得回答禹茗冰的话。

“那还有什么?”尤怨雨走上前来问道,“他居然是紫虚真人的义弟呢,我倒是没看出来…”

“其他的我也不知了,我也不过是刚认识他而已。”禹茗冰道。

尤怨雨明显的一脸不相信,道“呵呵,若是初次相识,那晚我见你和他可是颇为亲密呢……倒不知这怎么讲?”

“是紫虚真人命我照看于他的,你可不要乱说!”禹茗冰纵然是冰雪聪敏,可是谈及这等事还是有些失了分寸。

“呵呵,我自然是不会误会姐姐你了,只是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惊慌?”尤怨雨说完,也不待禹茗冰辩解,悠然离去了。禹茗冰张口欲言,可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卡在那里,直是憋得玉颊微红,好生难受。

章六 何论正魔(三)

(三)

头有些疼,只是不如心里的痛。朦胧之中张开眼睛,原来自己睡的,已经不是那张女子的香床了。

简单的一间屋子,却是­干­净得很。靠墙处是一张卧榻,自己正睡在这上面呢。云若风坐起身来,入眼处,是一张八仙桌,却不知是用的什么树木制成。桌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摞古卷书籍,桌旁乃是一张古朴座椅。

座椅旁边站着的,正是龙魉。他也没有坐下,只是那么站着。或许那张古朴的椅子,对他来说太小了些。龙魉见云若风坐了起来,开口道:“公子醒来了。”

云若风愣了下,隐约记起自己方才和这六位将军拼酒的情形,嘴角味微苦笑了一下,道:“龙魉兄。”

“公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幽冥谷众人。”龙魉又道。

云若风颇为纳闷,刚刚拼酒的时候明明兄弟相称,何以此刻龙魉如此拘谨。他哪里知道,那位西君大人见他们把云若风灌得不省人事,还兄弟相称,只淡淡的说道,要是你们与他称兄道弟的,以后也可以和我称兄道弟了。如此,他们那里还敢乱叫……

“那告诉我,以后的一些事情吧。”云若风也不计较,此刻他心灰意懒,只想蒙头睡觉不理世事。只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龙魉心下一惊,心想此子果然不同,不问当下事情却问以后。要讲以后的事情,当下之事自然不能不说。

“以后这里就是公子的居处,这些古籍皆是幽冥谷的修行法门,以及洪荒、上古记志等。以后由我家…由小姐亲自传授功法与你,这里与小姐居处离得不远。”龙魉道。“还有,小姐吩咐等你醒来让我带你去见她。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以后可是自由之身?”云若风又问道,“我是指,可以随意出入幽冥谷,回中土?”

龙魉抬头,道:“这个…还是等公子见过小姐,亲自问小姐吧。这等事情……我也不知该当怎么说。”

“那好,我待会过去,你先回去吧。”云若风懒懒的道。

“公子需要我带路的,我们是要去这幽都山山腹之中……”龙魉低头道。

云若风“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只是他听这一口一个公子当真是浑身不舒服。从小就是寄人篱下,跟下人差不多,吃的苦头也着实不少。但是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客气的叫自己“公子”。再说,自己看着那些个软绵绵的富家公子哥就不怎么顺眼。于是对龙魉道:“龙魉兄,为何如此拘谨?不如我们往后还是兄弟相称。我本来就小你很多罢,这样已经算是高攀了。”

龙魉哪里敢答应,不过他倒是对这云若风颇有了几分好感,“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我等却是…有些苦衷,还望公子莫要见怪。若公子当真看得起我们,但求知心而交,心中自是兄弟!”龙魉这话说得倒是颇为真心。

“好一个,但求知心而交。”云若风仍是有气无力的道,心底想起了惊鸿的吧。“只是不知何时,我们兄弟才能再见。”云若风心道。

“那好,龙魉兄带路吧。”云若风道。

“这个……”龙魉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云若风看,丝毫没有带路的意思。

虽说云若风颇为聪明吧,但此刻大醉方醒,还是有些迷糊。见龙魉这么盯着自己看,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的天哪,满身污秽到处酒气弥漫,衣衫肮脏不堪。再看看眼前遮住视线的这是什么……原来自己一直都这么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吗?尽管若风此刻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我还是先整理一下吧,龙魉兄稍等……”

两人顺着山腹中的秘道缓缓前进,秘道颇为宽敞,可并行四五人。四壁火炬熊熊燃烧,照的秘道也是颇为明亮。龙魉和云若风边走边闲谈着。

此刻云若风换洗一新,换了套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衫,后侧长发简单的束了起来,侧脸遮掩在短发之下,却掩不住棱角分明、颇显英气的脸庞。

“不知龙魉兄身上的这身铠甲,可是……能脱下来的?”云若风问道。

“哈哈,那是自然。还有背后这一对玄铁龙翼,也是可以卸下来的。只是我等一般不脱铠甲,睡觉休息的时候都是穿着的,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脱的。”龙魉笑着说道。

云若风停顿片刻,终于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家小姐,是何身份来历?”

龙魉倒是颇为­干­脆的回答道:“我家小姐,自然是这幽冥谷冥天主人的爱女。不过主人常年不露面的,这个女儿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才出现在幽冥谷的,还有好像是­干­女儿来着,具体我们也不很清楚,西君大人最是清楚了。”“不过我们这少主人虽然年纪不大,修为也不是很高,可是心智过人。西君大人说小姐体质特殊,暗合天地大道,是以常常能参透天机,知常人所不知之事。”

“人合于天道?这倒是颇为稀奇了……那你家小姐…多大年纪?”云若风又道。

“谁知道啊,可能跟你年纪差不多吧,因为十几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可是总感觉小姐无所不知似的,好像活了几十上百年的感觉……呃,”龙魉­干­笑一声,道:“这话可不要让别人听了去,我可不想招惹小姐啊。”

“哦,知道。”云若风随口答道。“那你口中的西君大人,又是何来历?”

龙魉推开一道石门,继续道:“西君大人可是不得了的人物。他来幽冥谷之前,已经是世人皆知的名字了,人们都称他为‘西极王君’,原来是玄荒深处西极山之主。至于其他的到底如何,唉,我等也是不知道的。”

眼前豁然开朗,竟然现出一座大殿!山腹之中的大殿。

“到了,这里就是幽冥殿了。”龙魉在旁开口道。“小姐和西君大人就在前面殿中,公子自己进去吧,龙魉先行退下了。”

大殿高逾七八丈,宽长几十丈,殿中二十八根擎天石柱分裂两侧,以众星拱月之势分列,支撑住大殿顶端。殿中四壁以及地面岩石之上,刻画着神秘阵图,光芒隐隐流转。云若风穿过二十八根巨大石柱,走到大殿正中央之时,见地上有一座小型法阵,虽然很小,但却可以感觉得到这就是阵眼,整座石殿大阵能量所汇之处。

走到大殿尽头,几张石椅石凳石桌颇为随意的摆放着,而西君和郁雪哀,正坐在其中一张石桌之前。石桌之上,茶碗茶壶,显然是泡了一壶好茶美茗。

章六 何论正魔(四)

(四)

“云若风?过来坐吧。”西君也没抬头,淡淡的开口道。

云若风也不答话,走到石桌之前,随意的坐了下来。西君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你可是想好了,愿意入我幽冥教?我幽冥教虽然未曾做过些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但也不曾慈悲为怀的做过分毫善事,在世人眼中,可是魔宗。”他说话平淡无锋,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得不尊敬万分。

“正道魔道,现在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再说,你不也说了,你们不曾做过些恶事,那又何论正魔?正道恐怕也不能保证,他们总做善事。”云若风道。

“如此,从今往后,就由雪哀来指点你我宗法门罢。在此处修行,借助着九幽冥火大阵,事半功倍。”说罢,端起茶水品了一口。

“西君叔叔,有件事我却是不明白了。”郁雪哀开口道,“如何竟是允许他入我宗禁地?除了六将军以及二十八幽都鬼卫之外,他人可是严禁入此地的。”

西君放下茶杯,道“你不是冰雪聪明,参得天地造化吗?不如你自己猜猜吧……”说完,竟是虚影一闪,就这么离去了。

郁雪哀盯着云若风,喃喃道:“莫非,你竟是与西君叔叔有关?怎么会……”

云若风也不避讳,迎着雪哀的眼神道:“不知以后,我应该如何…称呼你?”虽然没有回避,只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总是隐约的有些难受,却是不知道是何原因……

郁雪哀微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叫我什么?你……就叫我雪…雪哀吧。或者,叫我的名字也行。”

云若风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她会让自己叫她师父呢。“你不是要…教导我东西吗?”云若风道。

“无妨,我只是传你些本宗心诀法术而已,当然算不得师徒了。就当我是…代西君大人教授你吧。”郁雪哀长身而起,秀发青丝散落下来,遮住了侧脸,却是显得有种更为独特的魅力韵味。“今天就开始吧,以后每隔两天,晚上你就来这里。由我讲述心法要诀和修炼方法。你随我来……”

云若风跟着站了起来,跟在郁雪哀身后,开口问道:“那我以后,可否随意出入……出入幽冥谷?”本来自己是什么都不怎么在乎了的,可是面对这个绝世女子,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起话来都少了三分豪气,多了几分谨慎。

郁雪哀闻言突然停了下来。云若风低头前行,差一点撞了上去,多亏自己反应倒还不慢,及时停了下来。郁雪哀缓缓转身,回过头来看着云若风,竟然是嫣然一笑!

“这是自然没有人管你的,但你可知道,这里可是玄荒,在你修为足够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了罢……”郁雪哀道。说完,又当先走去,也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云若风。

云若风甩了甩脑袋,连自己都颇为奇怪吧,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又开口道:“那整天呆在这里岂不是很闷?”

“你房间里的那十几本古籍,皆是上乘法诀,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像炼器、占星卜卦、南巫奇术、洪荒志记等。你要是真的闷,就看看那些吧。”郁雪哀淡淡说道,“总归也就两三年吧,待你修为长进了,自然也就是由得你来去,况且…两三年后……”

“你坐这里吧,现在你还没有什么修为,就先借用这个威力最弱的法阵,助你修行吧。”郁雪哀走到一根石柱之前,指着石柱旁边的一个光影流转的法阵道,“这里二十八根石柱各对应着一座法阵,依二十八星宿依次为列,法阵威力也依次增强。”

“哦,然后随着我的修为提高,依次更换法阵。”云若风竟是替郁雪哀说了接下来的话。

郁雪哀看了他一眼,又道:“能修炼完这二十八座法阵,你的实力当会在二十八幽都鬼卫之上。之后……”

“之后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吗?”云若风心想,两年时间倒也不长,待自己修为有成,当回中土,祭拜娘亲,再见兄弟惊鸿。

“差不多就是如此吧。还有……”郁雪哀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你能提早修完这二十八法阵,或者是……以后你在有机会回此地,不妨试试中央法阵。”

“就是大殿中央那一座?应该是…四人合修的吧,莫非是魑魅魍魉四位将军?”云若风道。

郁雪哀苦笑了一下,道:“先别管那些遥远的事了。今后你白天的时候,可以随两位大将军修炼,或者是魑魅魍魉四位将军。若你真的能进境神速,六位将军又同意的话,你也不妨跟着他们出去这大荒走走,锻炼一番也是好的。”

“雪……哀……”云若风看着郁雪哀那双淡然无波的双眼,艰难的开口叫道。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既然连西君大人都如此看重你,我也没有什么顾虑了……”郁雪哀幽幽的道,那语气中,分明有一丝失望。

“那个,你为什么……要亲自教授于我?”云若风道。

“为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我们有缘吧。又或许,我这许多年来不曾出这幽冥谷,见到你这个外人来此,好奇吧……”郁雪哀微微低头,脸­色­有些茫然的看着地面上的法阵。

云若风见她不说话了,也不打扰,径自走到法阵旁边站定,低头盯着那座小小的法阵看个不停。法阵颇为­精­妙,但他只能看得懂些许深意,不由得以手托住下巴,皱眉沉思起来。然而他一旦入了迷,便再也拔不出来,抓耳搔头的动作不自觉的又做了出来。

郁雪哀起初还没在意,后来见云若风动作越来越大,不由得她不在意了。她抬头看着云若风,此刻云若风梳洗一新,倒是显得颇为英俊。

要说相貌,云若风长得还算是颇为不错的,但要说英俊潇洒,还真是有些勉强了。不过那成熟内敛的气质,却是让他如璞玉一般,虽未经雕琢但却光华内敛。郁雪哀居然也就看得有些呆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云若风心中升起:这法阵有古怪啊,六位将军还有幽都鬼卫他们应该也是借这法阵修炼的吧,难道他们那庞大的身躯,绿幽幽蓝幽幽的双眼,都是因为这法阵所致?一念及此,云若风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呵呵……”郁雪哀看在眼里,破天荒的又笑出声来,似乎是看透了云若风的心思,开口道:“不用担心,这法阵只会助你提升真元修为,没有别的影响。”

“当真?”

“自然当真!”

郁雪哀见他还是将信将疑,命令道:“你坐下,听我口诀,今晚学习一些基本的入门功法吧,接下来两天你修习些那几本古籍的功法,隔一天晚上再来此处借法阵之力修习罢。”

第一篇终————本作品首发**文学网

章六 何论正

(四)

“云若风?过来坐吧。”西君也没抬头,淡淡的开口道。

云若风也不答话,走到石桌之前,随意的坐了下来。西君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你可是想好了,愿意入我幽冥教?我幽冥教虽然未曾做过些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但也不曾慈悲为怀的做过分毫善事,在世人眼中,可是魔宗。”他说话平淡无锋,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得不尊敬万分。

“正道魔道,现在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再说,你不也说了,你们不曾做过些恶事,那又何论正魔?正道恐怕也不能保证,他们总做善事。”云若风道。

“如此,从今往后,就由雪哀来指点你我宗法门罢。在此处修行,借助着九幽冥火大阵,事半功倍。”说罢,端起茶水品了一口。

“西君叔叔,有件事我却是不明白了。”郁雪哀开口道,“如何竟是允许他入我宗禁地?除了六将军以及二十八幽都鬼卫之外,他人可是严禁入此地的。”

西君放下茶杯,道“你不是冰雪聪明,参得天地造化吗?不如你自己猜猜吧……”说完,竟是虚影一闪,就这么离去了。

郁雪哀盯着云若风,喃喃道:“莫非,你竟是与西君叔叔有关?怎么会……”

云若风也不避讳,迎着雪哀的眼神道:“不知以后,我应该如何…称呼你?”虽然没有回避,只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总是隐约的有些难受,却是不知道是何原因……

郁雪哀微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叫我什么?你……就叫我雪…雪哀吧。或者,叫我的名字也行。”

云若风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她会让自己叫她师父呢。“你不是要…教导我东西吗?”云若风道。

“无妨,我只是传你些本宗心诀法术而已,当然算不得师徒了。就当我是…代西君大人教授你吧。”郁雪哀长身而起,秀发青丝散落下来,遮住了侧脸,却是显得有种更为独特的魅力韵味。“今天就开始吧,以后每隔两天,晚上你就来这里。由我讲述心法要诀和修炼方法。你随我来……”

云若风跟着站了起来,跟在郁雪哀身后,开口问道:“那我以后,可否随意出入……出入幽冥谷?”本来自己是什么都不怎么在乎了的,可是面对这个绝世女子,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起话来都少了三分豪气,多了几分谨慎。

郁雪哀闻言突然停了下来。云若风低头前行,差一点撞了上去,多亏自己反应倒还不慢,及时停了下来。郁雪哀缓缓转身,回过头来看着云若风,竟然是嫣然一笑!

“这是自然没有人管你的,但你可知道,这里可是玄荒,在你修为足够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了罢……”郁雪哀道。说完,又当先走去,也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云若风。

云若风甩了甩脑袋,连自己都颇为奇怪吧,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又开口道:“那整天呆在这里岂不是很闷?”

“你房间里的那十几本古籍,皆是上乘法诀,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像炼器、占星卜卦、南巫奇术、洪荒志记等。你要是真的闷,就看看那些吧。”郁雪哀淡淡说道,“总归也就两三年吧,待你修为长进了,自然也就是由得你来去,况且…两三年后……”

“你坐这里吧,现在你还没有什么修为,就先借用这个威力最弱的法阵,助你修行吧。”郁雪哀走到一根石柱之前,指着石柱旁边的一个光影流转的法阵道,“这里二十八根石柱各对应着一座法阵,依二十八星宿依次为列,法阵威力也依次增强。”

“哦,然后随着我的修为提高,依次更换法阵。”云若风竟是替郁雪哀说了接下来的话。

郁雪哀看了他一眼,又道:“能修炼完这二十八座法阵,你的实力当会在二十八幽都鬼卫之上。之后……”

“之后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吗?”云若风心想,两年时间倒也不长,待自己修为有成,当回中土,祭拜娘亲,再见兄弟惊鸿。

“差不多就是如此吧。还有……”郁雪哀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你能提早修完这二十八法阵,或者是……以后你在有机会回此地,不妨试试中央法阵。”

“就是大殿中央那一座?应该是…四人合修的吧,莫非是魑魅魍魉四位将军?”云若风道。

郁雪哀苦笑了一下,道:“先别管那些遥远的事了。今后你白天的时候,可以随两位大将军修炼,或者是魑魅魍魉四位将军。若你真的能进境神速,六位将军又同意的话,你也不妨跟着他们出去这大荒走走,锻炼一番也是好的。”

“雪……哀……”云若风看着郁雪哀那双淡然无波的双眼,艰难的开口叫道。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既然连西君大人都如此看重你,我也没有什么顾虑了……”郁雪哀幽幽的道,那语气中,分明有一丝失望。

“那个,你为什么……要亲自教授于我?”云若风道。

“为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我们有缘吧。又或许,我这许多年来不曾出这幽冥谷,见到你这个外人来此,好奇吧……”郁雪哀微微低头,脸­色­有些茫然的看着地面上的法阵。

云若风见她不说话了,也不打扰,径自走到法阵旁边站定,低头盯着那座小小的法阵看个不停。法阵颇为­精­妙,但他只能看得懂些许深意,不由得以手托住下巴,皱眉沉思起来。然而他一旦入了迷,便再也拔不出来,抓耳搔头的动作不自觉的又做了出来。

郁雪哀起初还没在意,后来见云若风动作越来越大,不由得她不在意了。她抬头看着云若风,此刻云若风梳洗一新,倒是显得颇为英俊。

要说相貌,云若风长得还算是颇为不错的,但要说英俊潇洒,还真是有些勉强了。不过那成熟内敛的气质,却是让他如璞玉一般,虽未经雕琢但却光华内敛。郁雪哀居然也就看得有些呆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云若风心中升起:这法阵有古怪啊,六位将军还有幽都鬼卫他们应该也是借这法阵修炼的吧,难道他们那庞大的身躯,绿幽幽蓝幽幽的双眼,都是因为这法阵所致?一念及此,云若风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呵呵……”郁雪哀看在眼里,破天荒的又笑出声来,似乎是看透了云若风的心思,开口道:“不用担心,这法阵只会助你提升真元修为,没有别的影响。”

“当真?”

“自然当真!”

郁雪哀见他还是将信将疑,命令道:“你坐下,听我口诀,今晚学习一些基本的入门功法吧,接下来两天你修习些那几本古籍的功法,隔一天晚上再来此处借法阵之力修习罢。”

第一篇终————本作品首发**文学网

章七 幽冥清冥(一)

————本作品首发**文学网

(一)

古老相传,九幽之下,是为幽冥;九天之上,乃有清冥。幽冥者,妖灵鬼魔所居之下,乃无尽炼狱苦海,九幽冥焰炎毒邪火,万物归于灰烬虚无;清冥者,上仙天神所在之上,为浩荡清清之气,清者之更清所在,清冥之息混沌之气,宇宙皆归原始。

清玄宗所修“清玄真诀”,乃得道祖师天玄道人所悟,又经过几千年淬炼,已接近至善至美之境界,当之无愧乃是正道第一的修真法诀。

玄霄山,天玄峰。

天玄大殿,九脉真人尽数在座。这天玄大殿,却是和凌霄峰大殿有所不同。整座大殿倒也是雄伟庞大,殿外飞檐勾角,雕栏画栋,殿门上方横挂一方长匾,上书古朴古篆大字“天玄殿”,不见华丽堂皇,却是自有一番仙家殿宇气象。

大殿之内,古青石板铺地,却是铺的整整齐齐,不见任何法阵迹象。唯有两侧八根大柱,雕龙画凤,栩栩如生;又有古篆铭文,雕刻其上,隐隐中显出仙家瑞气。

云惊鸿此刻跪在殿下,正座上所坐之人,正是清玄宗掌教玄因真人。

端详片刻,玄因真人开口道:“你先起来罢。”口气颇为慈爱,就好像他不是这一脉掌教真人,只是一位老态龙钟的慈祥老人一般。

云惊鸿站起身来,又听到玄因真人开口道:“诸位真人,可有谁愿意列这名少年入本脉门墙?”

众人一惊,都未想到玄因真人会有此一问。只见一位身穿蓝青道袍,道袍之上绣沧海日升,鹤骨仙风的中年道人长身站起,道:“掌教真人,我等自然是愿意收这少年为徒的,相信在座诸位皆是识得这少年乃是一可塑之材。”说话的正是莫天峰首座“清阳真人”。

“掌教师兄,不是说仍要按我宗宗规行事吗?”玄尊真人反问道。

玄因真人扫视了一眼众人,道:“这近千年来,宗规一直未有过什么大的变动,只是各脉好像都有些不满呐……”

“一切皆有掌门真人定夺,我们哪里有什么不满。我们各脉倒是省了费心劳神了。”清月真人冷冷的道。这清玄宗之中,唯有清月真人敢如此对掌教真人玄因说话。虽然她辈分比玄因等人小了一辈,但是却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诸位真人倒也不去计较,毕竟清月真人月舒峰一脉皆是女弟子,实力与不怎么出众。

玄因真人眉头微皱了一下,接着道:“我自然也是不想多费心劳神的,只是千年宗规,一朝岂能全改?既然如此,不若仍旧是按照宗规,由着少年自己选择了罢。”

玄因真人这话一出口,竟然也再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诸位真人脸上,分明的是并不愿意接受的。

玄回真人见掌教真人已经发话,起身对云惊鸿道:“云惊鸿,你可愿列入我宗门墙,修真炼道,修长生之术,参天地大道?”

“弟子愿意。”云惊鸿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此刻他心绪复杂,有些淡淡的喜悦,却被那家毁人亡之痛尽数压了过去。

“既如此,你且去后山修心堂,各脉师叔会讲给你听各脉所长。你跟随他们修习半月,再决定入哪一脉门墙吧。”玄回真人道。

紫虚真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清月真人也是长身而起,待走出殿外,见紫虚真人背手而立,凭着石栏,眺望这万里云海。

“紫虚真人不必介怀,我宗千年来就是如此,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清月真人道。

紫虚真人微叹一口气,转过身来,道“清月大师可是准备启程了?”

“不知清闲师兄,打算何时启程前往幽冥谷?”清月真人道。

“明日吧,或许早些为好。还拜托大师…莫要怪乎家父,他老人家就是那­性­子的。”紫虚真人又道。

幽冥谷

幽冥谷独特的修炼法诀以及修炼方法,虽然有些邪魔外道的意味,但是却着实造就出了很多高手。六将军,二十八幽都鬼卫皆是。虽然被世人称作魔宗,所修法诀也被斥为妖术,但又有几人知道,天地不仁,万物皆刍狗。人有人道,魔亦有魔途。妖魔之道,亦是有合于天地,隐证大道之处。人为万物灵长,修行神速,确实是有先天的优势的。然而妖魔之道却也是有独到之处,少了对先人的崇拜,不奉师祖,直指大道本源。

云若风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卷,懒洋洋的斜倚着一棵三人合抱的苍老古树。身边,水声喧哗,正是幽冥谷中央那条河流。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却是禹茗冰站在云若风身边,面向那河水,问道。

云若风放下手中的古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道:“在那里都一样了,寂然幽冥谷有心留我,那不妨在此罢……”云若风看了禹茗冰一眼,接着道,“我听鬼珅将军说,你这就要回去了?”

禹茗冰转过身来,道:“他们要请我清玄宗几位真人来此,有事相商。劫我来此,其实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想与正道有什么冲突。”禹茗冰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可想好了?这幽冥谷可是魔宗,这总是不大好的……”

“无妨了,我现在倒是心无所求,随便如何都好。只是…你会中土之后,可否帮我个忙?”云若风道。

“自然可以,你说吧。”禹茗冰看着云若风道。

“若是见到云惊鸿,就是那晚与我一起的那个少年,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不会忘记他这个兄弟,总会回去见他的。”云若风道。

“嘭!”毫无征兆的,河里突然一声大响,水柱冲天而起,窜了老高才缓缓落了下来。

“哇呀龙魉你小子真行,再来比划过了!我就不信赢不过你!”河中蹭的窜上一高大的玄铠甲士,手持紫金大锤,正落在河岸云若风和禹茗冰面前,却不正是凶魑?

云若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凶魑,心里直犯嘀咕:这幽冥谷众人就是如此修行­操­练的啊,当真是糟最啊……正想着,龙魉已经走了过来,也不理会张牙舞爪的凶魑,对云若风道:“公子。”

云若风道:“龙魉兄不必理我,你们继续……”

“那公子,不和我们一起了?”龙魉道。

“喂喂,和你们一起还不整死我啊……”云若风心道。却是凶魑又接口道:“是啊是啊。公子一起来吧,不如跟着我凶魑吧,我额外关照你。”

“呵呵…还是不用…不用了吧。”云若风道。

“既如此,龙魉也不勉强,只是小姐正在山崖下等着呢。若是小姐要两位大将军亲自教授与你……那你整天可就跟我们受一样的苦了。”龙魉这话分明是在威胁嘛,云若风心里暗暗叫苦,但是还是不得不笑着说:“既然龙魉兄想指教于我,那我自然是舍命陪兄弟了!”

“这就是了,如此我们才是兄弟嘛!”凶魑一把拍在云若风肩膀之上,直疼的云若风是呲牙咧嘴……

云若风转头向禹茗冰道:“既是如此,我先去了,那事情就有劳了。”说完转身跟着龙魉和凶魑走了。

“我说龙魉兄你小心点啊!”云若风已然被龙魉一把抓住,腾空而起。凶魑随即跟了上来,嚷道:“公子不必担心!龙魉他失了手,有我凶魑接住你!”

“好,凶魑接住了!”龙魉突然两手一用力,云若风整个身体斜斜飞出,凶魑一把抓住,又道:“扔得好,看我这一扔你能否接住?”说罢,把惊魂甫定的云若风朝前扔了出去。云若风刚开始还是害怕的厉害,后来发现这两人看似简单的扔来扔去,竟然隐隐用上了内力,自己身体中真气流转,缓缓充盈起来。

“喂,有没有搞错,拜托!拿我当沙包啊……”云若风一脸无奈,­干­脆双手环抱,做出一副“随你们吧我认栽了”的姿态来……

禹茗冰站在原地,眼神颇为茫然的看着远去的云若风。心里也是茫然若失。或许,这里对他来说最适合是吧,至少是可以远离那片伤心之地,开始新的生活。又何必,这么关心正魔之分呢……

章七 幽冥清冥(二)

(二)

禹茗冰正自出神,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当即大喜。来的人正是师父清月真人和古兮子。

“师父!”禹茗冰脱口而出,冲到清月真人面前,道:“弟子我能,给师父……”没等她说完,清月真人既截道:“茗冰,不怨你。”说着拉住她的手,安慰了几句。显然这清月真人平时是很宠爱这个徒弟的。

“呵呵,茗冰不必担心了,看来幽冥谷待人之道还是懂的啊,既如此,我也就不找你们麻烦了,哈哈……”古兮子肆无忌惮的说道。

此时,幽魔将军和尤怨雨正站在旁边。幽魔上前一步,开口道:“既然人已经证明无恙,请三位随我来,这次请真人前来,尚有事相商。”

古兮子眼睛一瞪胡子一挑,道:“慢着,我还没有见到我那个徒弟呐!”

“云若风方才和凶魑和龙魉两位将军去了,好像是要一起­操­练……”禹茗冰道。

尤怨雨轻笑一声,开口道:“见到是可以见得,只是那云若风却是不能跟你们走了呢……”

“屁话!为何不可?”古兮子颇是恼怒,“清月真人来带的走他的徒弟,我就不能带走我的徒弟了?”

尤怨雨眉头一皱,反驳道:“只怕那云若风还不是你徒弟吧,我可是没听说他何时拜入你清玄宗门下了。”

古兮子脸­色­发红,只得厚着老脸道:“是我私下收的,不行吗!”

“呵呵,我可没听说你们清玄宗一脉首座,哦,不对,现在凌霄峰首座是紫虚真人了呢。只是一脉首座,都不可私自收徒吧,您又是如何能置宗规于不顾?”尤怨雨一脸笑意的道。清玄宗弟子三千,但收徒甚严,已是天下皆知。更何况魅仙派冰姬仙子与清玄宗交情匪浅。

幽魔见势不妙,开口道:“真人莫要在意,雨仙子不过是说笑而已。既然真人像见云若风,我们这就前去了吧。”

古兮子哼了一声,匆匆跟上幽魔走去。任谁也不愿意和魅仙派这个伶牙俐齿的妖娆女子斗嘴的吧。

待几人来到幽冥谷东北侧的绝壁之下时,古兮子和清月真人皆是暗暗心惊。除却魑魅魍魉四大战将,幽魔、鬼珅两位大将军,在场的四队二十八名幽都鬼卫皆是修为不凡,按清玄宗清玄真诀的修为来说,这里面最差的恐怕也有上清境界的实力。而更有几人隐隐有太清境界的迹象,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心惊。

而更令他们心惊的,是随意的靠坐在一棵树下的那个女子。分明她就在那里的,可是以他们这等修为的灵觉神识,竟然只是若隐若现的感觉到几分她的气息,若不定心细察,决然不会注意到她就坐在那里!

那女子正是郁雪哀。而在雪哀身旁,还四仰八叉的横躺着一个少年,肆无忌惮的喘着粗气。本来那清理无双的女子,与这古老自然的玄荒之景,自成一副美到了极致的泼墨画,可是这个少年往那里一躺,甚是煞风景。

这少年自然是云若风。只是他此刻哪里还管什么煞不煞风景,方才刚到此处,郁雪哀就来了一句“你们放手­操­练吧,不必有所顾忌了”。还没等云若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几十双拳头狂轰滥炸了一番。还没等喘口气,几十双脚又是一番狂踢乱踹,直是把他整的个七荤八素。只是那看似是乱踢乱打,其实没有一拳一脚不是真气充盈,而且找准各处|­茓­位。他心里倒是想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他的第一堂课,先给他松松筋骨,提提真气而已。只是那滋味岂是好受的?是以刚结束他就立马爬到郁雪哀身边,远离那是非之地。

“哈哈,小子不错,几日不见心志见长,修为也是提了不少嘛!”古兮子笑着的走到云若风身边。

云若风一惊,翻身坐起,见真是古兮子,忙站起身来道:“师傅你们到了啊。”语气中似乎有些欢喜吧,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欢喜的?

“好,你小子承认我是师傅,那就跟我回去了罢,我正式收你入清玄宗门下。”古兮子又道。

这时,郁雪哀缓缓起身,淡淡的道:“他也已经入我幽冥谷,不能跟你走了。”

古兮子一怒,道:“我可不管,今天可就要带了他走了!”

“师傅,我确实已经决定了就留在这里,您回去吧。”云若风也是淡淡的道。

“混账!我要收你为徒就是要收你为徒,谁还敢和我争了?你师父是谁,且让我会他一会!”古兮子道。

“若是说师父,只能说是西君大人了。”幽魔在旁边开口道。

一时语塞……古兮子自然知道西君之名,真要交手,恐怕自己也是毫无把握。更何况在这幽冥谷之中,真元受限。虽然自己修为深厚,所受的限制勉强可以冲开,但是也难免受其影响了。

郁雪哀微一思索,又道:“若是真人执意要收这云若风为徒,那也无妨。”

“此话当真?”古兮子­精­神一振,追问道。

“自然当真,只是不知真人可否愿意在我幽冥谷做客几日?”郁雪哀道。

古兮子寻思片刻,心想既然此来无凶,做客几日又何妨?反正自己喜好游山玩水四处云游,当下道:“好,就依你之意!”

郁雪哀表情不变,对幽魔道:“那谈正事吧。”说完,又随意的倚坐在树旁。

幽魔道了一声“是”,对清月真人和古兮子道:“此次邀请两位真人前来,事关这次天乱之象。”

清月真人眉头一皱,道:“此次乱象已现,但分明有你们幽冥谷有关。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幽冥谷要作何解释。”

“还有那天罡璇玑石,你们抢了来究竟为何?莫非当真是为了炼制那柄子虚乌有的‘天劫’剑?”古兮子想起当晚幽冥谷不惜大举前往中土,为的就是那颗石头。

“有些事情,现在还请恕幽魔不能讲。此次乱象,仅是开端而已。两三年后,大乱将起于南疆以及玄荒。相信个中之情,清玄宗各位真人当有所知吧。”幽魔道。

“知道一些,但也只知道你们幽冥谷有北行之意,却不知是何缘故?卦象所现,似乎你幽冥谷又没有恶心,却不知这祸乱之始到底是什么?”古兮子又道。

“此次请几位前来,正是为的此事。三两年后,我幽冥谷可能会离开了这里,谷中众人会前往北域,还望清玄宗莫要误会了。”幽魔道。

“北域?”清月真人开口道。

“正是,魅仙派已经答应,允许我等在北域之地,寻一安身之所。”幽魔说着看向尤怨雨。

尤怨雨淡淡一笑,开口道“正是,师父向来信得过幽冥谷主人,而我那师祖又是与‘西君’齐名的‘北尊’,我这次来此,也是受人所邀呢……”

幽魔点点头,接着道:“至于那乱象原因,恕幽魔只能告知,与南巫有关。其他之事,恕难奉告了。”

“南巫?!”古兮子和清月真人同时道。那南巫一族向来神秘莫测,但却是与幽冥谷类似,不问世事,在世人脑中,几乎都已经遗忘了还有这一族的存在。唯有一个‘南巫’,也只是几百年前偶尔现身,为修道中人所知。是与东帝、西君、北尊共列为四方之主。

“正是。这也是请真人前来的首要原因。那南巫一族,号称能上通于清冥天界,下接于九幽地狱,是以族人不是有一身神秘的所谓天神之息,就是满是一身九幽死气。占卜卦象,并无甚效用。”幽魔又道。

古兮子思索片刻,开口道:“此时事关重大,不如……清月大师带茗冰先行回山罢。”

“掌门真人交代,此来当少生事端,清闲师兄留在此地,还请三思行事”清月真人道,“另外,不要只顾清闲了。”清月真人这话,自然是有所指,意为要古兮子在此做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当然是留意此次天下乱象了。先不说幽冥谷所说到底是否为真,单单是那南巫一族也是值得在乎的。

“知道知道。”古兮子颇不耐烦的道。“唉,那个幽魔将军是吗?不知道你们待客之道是怎么样的,可是管酒管­肉­管着游山玩水了?”

幽魔将军一阵冷战,心道:这还了得,一个云若风来了争他们的酒就算了怎么这老头子也想……但是心里骂归骂,还得好声好气的道:“那个……游山玩水没问题,大鱼大­肉­也没问题,只是这酒……”说着可怜巴巴的看向郁雪哀。

云若风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真没想到这堂堂大将军一谈到酒竟然如此德­性­。郁雪哀看了看幽魔将军,淡淡道:“以后每天增加两坛酒就是,记得好生待客了。”

章七 幽冥清冥(三)

(三)

“只是,若想带走这位禹茗冰姑娘,还是要请真人战败我鬼珅大将军!”不知道何时,鬼珅已经立于场中,威势气魄一时无双!

清月真人眉头微皱,道:“难道这就是你幽冥谷待客之道?话说回来,我虽来此,但我清玄宗未必就相信了你们所言,更难说是否会答应了下来!”清月真人此言显然是有威胁之意,毫不留情的陷鬼珅与进退两难之地。

鬼珅气焰登时降了三分,显得不知如何应答,颇为犹豫。郁雪哀看了看古兮子,开口道:“既然这位真人尚且打算在此做客些许时日,鬼珅将军以后自然多的是机会向讨教清玄宗真法。就让她们师徒先走罢。”

清月真人道:“如此,那我们师徒即刻启程了,多有打扰!”说罢,转身走去。禹茗冰犹豫一下,看了一眼云若风,眼神颇为复杂。随后转身跟了上去。

郁雪哀再不多话,径自走了。古兮子看了看郁雪哀,对云若风道:“我说,这小丫头什么来历,怎么神神叨叨的来老夫都看不明白!真是见鬼了!”

云若风吐了吐舌头,没说话,却是站在一旁的尤怨雨笑着开口道:“清闲真人当真有趣呢,那位你嘴中的小丫头,可是这幽冥谷主人冥天的掌上明珠呢……”

幽魔在旁颇显的不高兴,道:“还请真人对我家小姐尊重些!要是让这幽冥谷中其他人听了去,定会与真人拼命了!”

古兮子怪眼一翻,道:“乖乖!原来是少主人啊!倒也难怪,呵呵……呵。”古兮子­干­笑几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忙道:“不对,还没跟她商量我这徒儿之事!赶紧追去!”说着一把抓住云若风的手,朝郁雪哀离去的方向追去。

尤怨雨和幽魔呆立当场,面面相觑,皆是寻思道:当真是顽劣老儿一个!

“喂,小丫……那个…小姑娘,当真答应由我收云若风这小子为徒了?”古兮子追上郁雪哀道。

郁雪哀停了下来,盯着古兮子看了半晌,直是看的古兮子浑身不自在,方道:“先随我来吧。”说罢,当先走去。

古兮子甩了甩头,跟着走去,对云若风道:“你小子,怎么就想着呆在幽冥谷不走了?我告诉你师傅我可不是随便收徒弟的,想收你了你还不乐意了,真是见鬼!”突然古兮子老脸横了过来,堵在云若风面前,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不会是看上这个冷淡的丫头了吧?”

“啊?”云若风吓了一跳,本来他已经是打定主意听古兮子唠叨去吧,没想到古兮子居然整了这么一句,连忙摆手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古兮子倒也不纠缠,自顾自的道:“不过要是能在幽冥谷这等大荒之地修上个三两年,说不定还真能有所进境呢!呃……恩!就这么定了,起码在此住上个一年,反正有人管吃管喝,哈哈!”

“喂喂,你不会就是为蹭吃蹭喝来这里的吧?有没有搞错……”云若风嘴里呵呵直笑,迎合着古兮子,心里却如是想着。

古兮子虽然是一副顽劣老儿脾­性­,却也不是当真就毫无心思了。以他的修为,心思自然是缜密的。见到云若风这几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是担心云若风还没有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是以有心引他开心。只是他倒没有想到,云若风这几天又是大睡又是大醉的,在幽冥谷一等所谓粗人的感染之下,已经走了出来。虽然,内心深处的­阴­影和伤痕不曾减淡分毫。

古兮子见云若风没有什么事了,可是此刻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当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肌­肉­勉强的抽动着挤出几分笑容,分明心里在嘀咕自己嘛!当下胡子眉毛一竖,道:“你这是什么笑法?先不说别的,你这小子弃明投暗,不愿入我清玄宗门下却要留在这幽冥谷,当真是……岂有此理!”

“师傅别误会了,我是先答应了留在这幽冥谷的,大丈夫自当信守承诺!不过师傅从小教导之恩,若风是时刻牢记在心的。”云若风倒是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了,正魔之分,此刻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那你就舍弃了你那兄弟云惊鸿?他现在可是拜在我清玄宗门下呢!”古兮子道,“云家已毁,你­干­爹又答应了让你们入清玄宗。”

云若风一惊,道:“­干­爹?他现在怎么样了?难道那天晚上他当真回了云家?”

古兮子见若风颇为焦急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将当晚云中天之事大略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干­爹失踪之前,恐怕已经料到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了,所以说什么‘云家已毁,望清玄宗收留两儿子’的话,实际是不想再支撑这个云家了吧。也许,云家早应该不存在了……”

云若风心里一阵难受,低头不语。良久方才问道:“惊鸿现在可好?”

“不由担心啦!他在我清玄宗自然是好的,总不会比你在这鬼地方差了!更何况,他恐怕就要列入掌门玄因真人的天玄峰门墙了,哈哈……”古兮子见云若风又有些失落,故意半开玩笑的说道。

云若风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道:“那就好了,总有一日,我会回中土见他的。今生兄弟,我是决然不会舍弃了的,呵呵。”说完,云若风竟然开怀一笑。是啊,往事如风,让那些悲伤就随风去了吧。至于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自然会在风沙散去之后,显现出来。往事何堪回首,又何必回首!

古兮子看出云若风留在这里是心意已决,心想这样也未尝不好,当下也不多劝,转开话题问道:“我说这小丫头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云若风这才注意到,他们正朝幽都山山上走来。她自然记得,这条路正是通往山腰处的。

“雪哀,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云若风向着走在前面挺远的郁雪哀喊道。

“去你的居处了。”郁雪哀淡淡的道,语气似乎没有丝毫感情。

“喂,­干­嘛这么冷言冷语的?当真是个冷淡的家伙……”云若风心里嘀咕着,对古兮子道:“我现在住在这幽都山半山腰,正好我那里房子空着好几间,不如师傅和我一起住吧。”

“你住在半山腰?哈哈,妙哉妙哉,如此每天上山下山,别的不说体魄倒是首先练了出来!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用那么折腾了,我看谷里风景不错,灵气充盈,我就住那里了,呵呵。”古兮子笑呵呵的道。

说笑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山腰,一座颇为雅致的院落之前。院落之内,几间碧瓦青墙,古朴自然的屋房随意而建,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布局,细看之下却是能发现暗合自然,隐合天道。正是云若风的居处。

“呃,呵呵,你小子住的不错啊,我看我是要考虑是否收回方才说的话了,哈哈……”古兮子一见如此大荒之气汇聚之地,院落布局又隐隐有吸纳之能,怎会不动心?走进院落,果不其然,就连房前屋后的苍松古树,都是上古异种,甚至有洪荒遗种,比如影木等。这等灵树奇木,本身既有无穷的妙用,更何况是生在这阵势之中。就是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睡上几晚,修为真气也会提升不少。

“呵呵,那个,老夫决定了,为了随时指教你这个臭小子,就在这里住下了!哈哈……”玄霄山虽然是灵气汇聚,当得起天下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可是灵气虽然充盈,却多是仙家瑞气,灵秀之气,哪里有这里这般浓厚的大荒之息!如此自然天成的大荒灵气,自是有七分合于自然天道,虽然于云若风来说并不知晓到底有何用处,与古兮子这等修为的高人最是难得,说不定当真能参透一分天机,修为再大进一步!

这时三人已然走进了云若风房中,郁雪哀走到那张古朴的桌旁,转过身来,手扶古桌,盈盈站定,淡淡开口道:“这位…前辈,我是可以答应云若风做你徒弟,不过却是有条件的。”

“早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不简单,说说看吧!”古兮子道。

郁雪哀从古桌上那一摞书中,拿起一本,淡淡道:“就是这个了。你可以传授给他清玄宗真法,但是他还是要修行这些的。”

古兮子一看,那本已经泛黄古籍封面上,隐约可见四个古篆大字,顿时惊呼一声:“九幽玄冥诀!”

章七 幽冥清冥(四)

(四)

郁雪哀脸­色­不变,道:“正是,师父之名,自然是由前辈担了。只是两年之内,云若风是不能离开这幽冥谷回中土的,也就有劳前辈在此多住些时日了,不知前辈可能答应?”

“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就不担心我学了你们幽冥谷这功法?”古兮子反问道。

“清玄宗向来自诩天下正道第一大派,前辈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对这《九幽玄冥诀》当该是不屑一顾的罢。”郁雪哀仍是淡淡的道。

“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姑娘当真有些­性­子,老夫欣赏得很呐!”古兮子如是说着,心里却是早就转了好几个念头:这《九幽玄冥诀》虽是幽冥谷邪法魔功,但所谓天下之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更何况这等妖族魔宗,更是自成一道。而云若风若是同时修习这两种功法心诀,虽然尚难知会如何,但既然有自己在从旁指导,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自己虽然对这魔宗心诀没有什么贪图之心,但只消知得这另成天地的九幽玄冥诀大意总纲,再加上在这玄荒之地呆上两年,恐怕自己清玄真诀的修为,不止能破进一两层的。而最重要的是,云若风这等资质,万不能让这魔宗收了去!

“前辈可是答应了?只是不知前辈可是能不能在此住上了两年。”郁雪哀道。

古兮子又思量片刻,道:“好,老夫答应了!只是云若风这小子从今往后乃是我清玄宗门下,与你们幽冥谷可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郁雪哀答道。

云若风直接愣在旁边,满脸无奈,心道:喂,再怎么说也是在讨论收我为徒的事情吧,你们连我当事人都不问过就这样决定了啊?

郁雪哀话已讲完,正要起身离去了,却看到一脸无奈的云若风,心里依然猜到他在些想什么,开口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这等天大的好事你还有意见吗?”

云若风一愣,慌忙道:“哪里哪里,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你能有什么意见?老夫我辛辛苦苦跑来这破地方,还不就是为了收个徒弟,老夫都没有什么意见你还想有意见了?也真是老夫上辈子欠你的,你说从小我就在你们云家辛辛苦苦教诲你,现在要收个徒弟反而要我不远万里跑来这里!”说着,古兮子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云若风。

“师父说的是,弟子今后定当谨记师父教诲,不负师恩……”云若风像模像样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古兮子脸上颇为得意,可是越想越不对,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收了徒弟的?当下皱起眉头,道:“不行不行!哪能这么便宜了你,你当现行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待三日之后正午,行那拜师大礼!再有,晚上摆下酒宴,备好美酒,宴请……呃,就宴请这谷中之人吧。总之,礼不可废!”

云若风连连应了,心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了还不行吗?至于要不要真的去做,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好了,为师长途跋涉来到此地,早就累了,你就赶紧给为师收拾一间屋子,今晚为师就睡在这里了!”古兮子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刚刚明明说了行大礼拜师后才肯收云若风为徒,可现在立马又拿出师傅的架子来了……

云若风正要答应了,却忽然看到,郁雪哀正缓步向外走去。“雪哀!今晚可是还要去修炼吗?”

郁雪哀站定,缓缓回过头来,看着云若风道:“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你要不要和这位远道而来的师父叙叙旧?”

云若风一时语塞。不知为何,每当看着那双清秀的眼睛,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似乎是有些熟悉,但却又很是陌生。那绝美的容颜虽然让自己颇为惊奇,可是对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总有些难以自拔的感觉。自己初来幽冥谷,第一次醒来见面之时,便心生沧海桑田,世事无常之感。或许当时心绪烦乱没有想那么多吧,两人竟然是足足对视了一刻有余。

古兮子在旁见云若风竟然与郁雪哀直面相视而毫无异样,当下心里称奇不已。要知道就连古兮子这等修为道行,来幽冥谷与这小丫头对视的几眼之中,已然让自己心绪大动!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就连自己太清境界的修为都看不透那双看上去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到底有多少秘密。看似波澜不起,实是无底深渊;表面古井无波,深处广纳天地!如此直面而视,古兮子这等修为都可能道基不稳。

“去什么去!师父刚刚来此,你小子自然是应当伺候师父了!”古兮子对着云若风道。

郁雪哀移开目光,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再不说话,转身去了。

云若风方欲开口,却看到古兮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一阵头大,赶紧道:“我这就去给师傅收拾房间去!”不等古兮子开口,一溜烟钻进旁边一间屋子,翻箱倒柜的收拾起来。

夜深。

经过和古兮子的折腾,云若风筋疲力竭的躺在床上。此刻,整个院子里大荒灵气充盈异常,正无声无息的萦绕着云若风。夜风从窗而入,拂过那张古桌上的几本古籍,书页翻动的哗哗之声传入耳中。

云若风躺了不过半个时辰,已然回复了­精­力。长身而起,走到古桌旁坐了下来,燃起灯来,随手翻阅着那本《九幽玄冥诀》。

“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雪哀会去的吧?”云若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再说,今天有些体悟,去那法阵也是好的!”心意已定,云若风穿上衣服,推门而出。可他却没有出了院门,反而是向一旁的古兮子房间走去。

推开门来,云若风道:“师父,我出去了,您没有什么吩咐了吧?”屋里却是没人。“这老头这么晚了跑哪去了?”云若风自顾自的道,关上门来退了出去。

“你方才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古兮子的声音。

云若风腾地转过身来,慌忙辩解道:“我说……我说师父老是头脑清醒,­精­力充沛,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呢,呵呵。”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过两天找两坛好酒来,师父喝得开心了自然就不计较了。”古兮子道。“这么晚了,来找为师有什么事吗?”

云若风道:“当然是来请教师傅了!”当下,云若风把这两日来从那些洪荒残篇、上古志异等书中看来的乱七八糟一大通东西都证了出来。这下当这是对了古兮子的胃口,这古兮子修为不低,但对这祙­乳­笪牌媸赂适极感兴趣的,当下知道的就宏篇大论一番,不知道的却也是连连称奇。谈到后来,古兮子渐渐发觉,这看似只是无甚用处的孤本残篇,似乎隐隐暗合自然天道,到后来就渐渐谈到了真诀修行之事。

越是谈得多了,云若风却往往能一语道破,一针见血的点破,让古兮子吃惊不。后来­干­脆将清玄宗至高心法《清玄真诀》玉清界初境灵清境的口诀传给了云若风。没想到云若风若有所思的背诵了几遍口诀,竟然撒腿跑了开去,回头对着古兮子喊道:“师父我先走了,有事明日再说!”就头也不回的跑出院落了。

古兮子哪里知道,云若风这几日修行那幽冥谷真法,初有所悟。与古兮子谈论修行道法,竟然发现两种真法看似不同,实是隐约有相合之势。这也是为何他能一针见血的道破古兮子话中之意的原因。待古兮子传了他这清玄宗至高心法清玄真诀,更是心思泉涌,领悟颇多,是以急匆匆跑去了幽都峰山腹大殿,想要借着法阵之力,有所突破。

“这小子,这时不知道尊师重道,世风日下啊!晚辈都不知道尊重长辈了……”古兮子抱怨几句,回房歇着去了。

这一晚,月明星稀,云若风踏着月­色­,急急向幽冥大殿奔去……

章八 相怜相惜(一)

(一)

幽冥大殿。

这大殿之中,并没有燃着什么火炬的,但却是并不黑暗。究其原因,自然是四周二十八座法阵之中以及四周石壁之上雕刻篆画的图腾画纹,黄晕­色­的光芒流转不歇,将这甚是广大的幽冥大殿映的如同是夕阳方才西沉而落,黄晕红霞漫天,虽然略显的昏暗了些……

殿内,石桌之侧,郁雪哀正随意而坐。石桌上还是一壶香茗,几只茶杯,再无他物。

郁雪哀把玩着手里的一只茶杯,眼神有些茫然若失,喃喃自语道:“也不必想那么多了,既然西君叔叔都这么看重他,即使……”声音却是在这时小了下去,似乎内心有些许失落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云若风匆匆忙忙冲了进来。

郁雪哀也不回头,抿了一口茶,也不开口。

“雪哀,你当真来了啊……”云若风走上前来,傻傻的说了一句。

郁雪哀听到此话,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转身,回头,直面相对……云若风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那双眼睛,竟是心下一震,说不出话来。

良久……

“你不用侍候你那师父了吗?”终于还是郁雪哀移开了目光,先开口道。

云若风定了定心神,自己都有些纳闷,为何总会有如此奇怪的感受了?“今日体悟颇多,所以想借着法阵来修习看看如何。”云若风道。

郁雪哀看了云若风一眼,道:“莫非你那师父,已经将那清玄真诀传授于你了?”

“是啊,虽然只传了初层,但我感觉到……咦?你如何知道了?”云若风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反问道。

“可是感觉到了,殊途同归,万法自然?”郁雪哀又道。

这下云若风更是惊奇了,“你这都知道!?莫非你也修习过清玄宗真诀?”他那里知道,郁雪哀并不是自己知道,而是西君大人曾经与她说过,这天下万般真法,虽然是各成天地,各走极端,但是说到最后,皆是不能违背了这自然天道。纵然是魔宗鬼道,也是暗合天道。万物皆刍狗,何分人魔鬼妖,只是人以那修行道法,斩妖除魔;妖魔自然也是用那妖术邪法,残害生灵罢了。

“我自然是不曾修习过正道真法的。只是既然你那师父已经传了清玄宗真诀,那你从今往后,随时来这里吧。若是不想来,不来也是无妨。若是遇到了不明之处,大可请教你那师父。”郁雪哀淡淡的道,言下之意,是说云若风从今往后,可以不再受教于她了。

云若风自然听得明白话中之意,当下道:“那……你以后可还会来这里了?”

郁雪哀看了一眼云若风,道:“你那师父学究天地,修为又很是深厚。纵使是牵涉到《九幽玄冥诀》,相信他尚不能明白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郁雪哀顿了一下,眼神颇为复杂,接着道:“只是,若是当真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大可直接到我居处了。”

云若风一惊,抬头看着郁雪哀。他们居处相隔虽然并不远,可是没想到郁雪哀竟然如此随意的就答应让云若风虽是前去。

郁雪哀依旧那淡漠的语气,道:“至于这里,我偶尔会来的吧……”

又是一阵沉默……

云若风颇感尴尬,开口道:“那个,我先去试试法阵……”说着向法阵走去。只是他所朝向的,是大殿正中的阵眼!

郁雪哀出事还没在意,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此时见云若风竟然欲行直接修习那主阵,颇为吃惊,跟了上去,开口道:“上次你只修习那最弱的法阵,就已经不堪重负了。现在竟然……你可知道,这主阵阵眼,就连魑魅魍魉四位将军同时修炼,都有些承受不住,你可是有所准备了?”

云若风此刻方才露出一脸自信的表情,底气十足得道:“万法自然,万皆归一,无论是清玄真诀,还是九幽玄冥诀,最根本的相同之处,莫过于此!”

说罢,云若风朝郁雪哀笑了笑,道:“不过,现在我没有什么修为,而且两种功法皆是初修,所以我是没有分毫把握的。”

郁雪哀脸­色­罕见的变了变,道:“既如此,你还是决意要试一试?”

“对!”云若风此刻方才显出本­性­中不羁的一面来,倒是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道:“纵然不能成,也必定是大有助益!”

“那你可知道,你可能会­性­命不保?”郁雪哀道。

“自然知道,所以还要请你帮忙啊。”云若风道,“我若是当真有­性­命之忧时,你应当能将我从这阵法之中弄出来吧?”

郁雪哀点点头,道:“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是……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云若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递给郁雪哀,正是《九幽玄冥诀》。“我现在修为尚浅,尚不能……”云若风方才开口,就看见郁雪哀会心的表情,心里一震,道:“你不会又猜到我的心思了吧!”

郁雪哀竟然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有这绝世容颜的嫣然一笑吧。“你可是要我,在旁念诵这九幽玄冥诀,而你要在阵法之中,试图贯通这两家真法?”

云若风一愣,难道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唯有苦笑道:“正是如此。”心里却在暗暗寻思着这小姑娘当真不简单啊!

“那我开始了。”云若风长舒了一口气,定下心神,神­色­严肃的坐在阵法中央。郁雪哀却是随手放下那本《九幽玄冥诀》,同时走到云若风身前站定,随时准备助他脱开法阵。那本真诀,她早就了然于胸了。

法阵红黄|­色­的光晕泛起,幻光流转。随着云若风默运起清玄真诀,周边二十八座法阵同时泛起红光黄晕。郁雪哀再不犹豫,心里暗暗觉察着云若风所运法诀,念诵起了九幽玄冥诀。她本就心思聪慧,淡然天成,又与云若风隐约中有些默契,总能配合着云若风所运法诀,念诵出相合相配的法诀。

随着两种真诀同时在云若风体内流转运行,周边二十八法阵骤然加速流转,光芒越来越是璀璨。而与此同时,大殿四周壁上的石雕图腾文字,竟然也是一一显现!一行文字浮现,接着一洪荒怪兽浮现出来,身形似鸟,竟然是九个脑袋,翼展足有几丈之宽,仿佛在那石壁之上摇头振翅!面目狰狞,手持青蛇火龙,双眼圆瞪的大荒凶神,周身轮廓金光大亮,直欲破墙而出!虚影幻像不断闪现,似有千万凶神恶兽在大殿之中来回飞舞!

随着这异象显现,主阵渐渐流转加快,虽然与周边那二十八法阵相比仍是有些黯淡,但明显可以看出这主阵之中能量正在急遽提升,此刻云若风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已经被法阵映的通红。

郁雪哀也提起了十万分的心神,随时准备着出手。

云若风心里默念心诀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郁雪哀诵念心诀的速度亦是随之加快。当郁雪哀念至玄冥真觉第一层心法末尾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不祥之感,相应的坐在阵中的云若风也是忽的眉头一紧!

郁雪哀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此刻整座大殿之中都充满了虚影幻神,四壁上神魔妖兽闪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然超出了郁雪哀预料!郁雪哀最多看到魑魅魍魉四将军同时炼阵之时,四壁有过虚神幻影,却不曾见过这幻神幻兽会化作虚影冲出石壁的。

郁雪哀再不犹豫,停下正在念诵的心诀,就欲出手!

“念!……”却是云若风猛然抬头,大声喝道。此刻他正修到关键之处,然而心神也承受着沛不可当的巨大压力,此刻心神高度集中在两大心诀之上,同时在法阵的巨大能量之下,就要有所突破,有所体悟。突然停了九幽玄冥诀,自己心神一乱,险些走火入魔,竟是忘了巨大的危险,硬要坚持下去。

郁雪哀却是清醒的,但也知道此刻云若风正在紧要关头,若是拉他出来,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心意已定,郁雪哀已然迈入阵中,一来与云若风共同分担这法阵的巨大压力,二来可以及时出手,于千钧一发之际寻得脱离法阵的机会。同时,口中已念诵起了那第一层心法的终篇,也是­精­华关键所在!

章八 相怜相惜(二)

(二)

幽都峰外的秘道入口处,幽魔、鬼珅与尤怨雨正眉头紧皱。感觉到大殿之内阵法前所未有的运转着,幽魔开口道:“还是赶紧进去看看,魑魅魍魉都不在里面,西君大人更是不在,还有何人能如此催动法阵?”

“废话少说了,小姐好像还在里面,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西君大人和主人交代!”鬼珅说着,当先走进秘道。

尤怨雨和幽魔亦是跟了上去,尤怨雨思索片刻,开口道:“不知这法阵可是单纯以修为真元催动的?会不会是今日前来的那清玄宗清闲真人呢?”

幽魔道:“催动这阵法修为真元是基础,但也不全是靠这些。只是还可以如何催动,就只有西君大人和主人知道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鬼珅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身来。尤怨雨和幽魔颇为奇怪,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该不会是小姐和……和那……”鬼珅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硬生生顿住了没有说下去。只是此刻尤怨雨和幽魔已然猜到鬼珅想说些什么,三人六目相视,三面相觑……

幽冥大殿内。

随着郁雪哀最后一句法诀念诵完毕,主阵猛然剧烈的波动起来。郁雪哀再不犹豫,双手急速伸出,抓住云若风肩膀,欲就势将他扑出法阵。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四周石壁上的虚影幻神迅速黯淡下去,周边二十八法阵也是瞬间失了光辉,而那磅礴之力,向着阵眼处汇涌而来!云若风此刻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是面临灭顶之灾了,慌忙站了起来。而郁雪哀正好借势将他向外推去。但那主阵已然爆发!

“腾!”一身巨响,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冲向大殿穹顶!只是看似气势无匹,惊天动地的那道贯日长虹,在冲到穹顶之时,黑漆漆的穹顶忽然一闪,隐约可见现出繁复纷杂的图案来,隐隐又是一个法阵!那道如长虹般的光柱,竟然如强弩之末一般,无力再前行一寸!然而,云若风和郁雪哀两人身影,已然淹没在那强光之中。

云若风浑身剧痛传来,只感觉自己仿佛就要被撕裂开来,神识一片恍惚,已然不能动弹分毫!郁雪哀虽然修为比云若风好得多,但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她强忍着浑身剧痛,勉强提起真元,身体前倾用力将云若风扑了出去。

那巨大光幕之中,迅疾冲出两个身影,就如两片秋风下的落叶,猛地被狂风卷起,然后缓缓飘落而下……

云若风仰头倒在地上,本来身体就极其难受了,忽然被那坚硬的岩石地面一撞,顿时血气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而忽然又有一重物当胸压下,虽然如水似绵但此时云若风哪里还受得了一点冲击?当下心口又是一阵发堵,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云若风只感觉脏腑俱裂,浑身剧痛,心道这次亏大了受这么重的伤,起码得养个十天半月的……只是,是什么在自己耳边起伏,弄得自己颇为痒痒难受。他方才只顾一心修炼两门法诀,哪里知道郁雪哀竟然会如此费力,而且这么狼狈的才把他从那法阵之中救了出来。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郁雪哀前胸衣衫尽是鲜血!心下立刻反应道,原来她也吐血了啊…不对!方才自己吐的血…难不成是自己吐的?再抬头看去,郁雪哀那冰肌玉颜之上没有丝毫血­色­,微微皱着眉头,不住喘息!而她那身体,竟然在隐隐颤抖,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喂…你…没事吧?”云若风勉强说出一句话,却发现自己声音已然沙哑的不成样子。

郁雪哀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话来,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竟然就这样伏在云若风胸前,不肯起身……其实哪里是不肯起身,方才郁雪哀为了救云若风,伤的并不比云若风轻了,哪里起得来?没直接晕了过去就不错了。而云若风也是懒得动弹,也是无法动弹,就那么躺着直喘粗气。

“小姐!”突然两声大吼几乎是同时响起,却是鬼珅、幽魔两大将军已经赶到。鬼珅一跃而上,就要去扶郁雪哀。他向来比幽魔活跃些,或许是因为不用像幽魔这个第一大将军­操­那么多心的缘故吧。

郁雪哀伸出手来轻轻摇了摇,意思是不必了。云若风见两卫将军都到了,勉强挣扎着想坐起来。郁雪哀却是仍然伏在他胸前不动。

尤怨雨此刻走上前来,眼神闪烁,看着躺在一起的两人,幽幽的开口道:“雪哀妹妹伤的可重?”说着伸手去搀扶郁雪哀。入手冰凉!尤怨雨一惊,赶忙对身后两卫将军道:“你家小姐伤势颇重,快先行疗伤!”语气中已然有了几分焦急。要是说方才她问郁雪哀伤的可重只是句略带讥讽的客套话,那现在无疑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幽魔和鬼珅都是一惊,慌忙上前帮忙,七手八脚的就要扶郁雪哀起来。可是郁雪哀眉头紧皱,贝齿轻咬下­唇­,双眼微闭,显然是难受的厉害。尤怨雨见了,忙推开两卫将军,自己将郁雪哀扶了起来。云若风挣扎着爬起来,却听尤怨雨道:“你扶住了雪哀妹妹,让两位将军给他疗伤!”

云若风一阵头大,自己能不能坐得住还是个问题居然还要扶着别人?不过郁雪哀因为自己受伤,他当然不会推辞,当下忍着剧痛,扶住了郁雪哀。就这样,让郁雪哀轻轻伏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尤怨雨则从旁扶住了云若风和郁雪哀两人。

幽魔单膝跪在郁雪哀身后,让鬼珅让开了。略微一查探郁雪哀伤势,幽魔既双掌合十,压在郁雪哀后背之上,度真元助郁雪哀疗伤,修复受损的脏腑经脉。鬼珅则慌慌张张取出一瓶丹药,给郁雪哀和云若风服了下去。

云若风心里纳闷,好像这郁雪哀伤的比自己厉害的多啊,难道真是方才为了救自己?不过方才那光幕将两人整个遮了进去,就算是郁雪哀想替自己挡下了些许伤害也是难以做到的吧?他却是不知道,方才那大阵之力,真正强大的威力是在后面的,郁雪哀舍身先将云若风推了出去,自己确实慢了一步的。只是这一步之差,所受伤害已经增加了不知有几十倍了。要是再慢上半步,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幽魔鬼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而尤怨雨虽不甚明了,可是经过查探郁雪哀以及云若风的伤势,也已经是明白过来。伤势几乎一样,只是轻重伤却是相差甚远,自然是所受阵法创伤不同所致。云若风方才在阵中时一来过于专心于两门法诀,又受阵法之无匹压力,多少有些意识模糊,甚至连自己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了。

“鬼珅,去将我的玄荒丹拿来!”幽魔沉声道。

“不用……了。”郁雪哀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扶我回居处……就好。”此刻那绝世容颜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如纸;如玉的嘴­唇­也是白的几乎透明,就连眼神都黯淡了几分。

鬼珅和幽魔自然知道,他们的那些所谓丹药,决然是不能与他们小姐的灵丹妙药相提并论的。只是此刻郁雪哀方才稳住经脉,不易走动。幽魔忖度片刻,方才开口道:“小姐……此刻伤势刚稳住,当先休息片刻。所以您居处的丹药……”

“我去取来。”尤怨雨当先起身,向外走去。她自然知道两位大将军不好进郁雪哀居处,所以也只有自己去了。

“不…不必…”郁雪哀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可是哪里站得稳?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多亏云若风此刻服了鬼珅的丹药恢复了些许元气,扶住了她。幽默和鬼珅在旁边看得那叫个心惊胆战啊!可是又不好上去搀扶,毕竟他们两人周身铠甲不说,还是手粗臂壮,更何况主仆有别……

“赶紧扶小姐坐下了!”鬼珅急得哇哇大叫,对这云若风喊道。

云若风赶紧想让郁雪哀坐下来,鬼珅又是一声怪叫:“这样小姐哪里坐得稳!你来当靠背!”

云若风哭笑不得,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让郁雪哀依偎在自己怀里……鬼珅倒也不闲着,赶紧跑到云若风身后坐下,给云若风当“靠山”,也是为了自家小姐舒服些……

尤怨雨已经走到秘道处,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苦笑了一下,转身闪进了秘道。

章八 相怜相惜(三)

(三)

翌日清晨。

太阳早已经老高,阳光穿过窗子照在云若风身上。可是云若风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起床,古兮子来过了两趟,可是云若风一副你打死我我也坚决不会起来的态度,把古兮子搞得颇是没面子。好在这顽劣老儿也是随意惯了,并不在意,早就下山去了幽冥谷,大概是与那几位将军喝上酒了……

云若风“腾”地坐起来,使劲甩了甩头,艰难的爬下床去。勉强的伸手够到古桌上那本《九幽玄冥诀》,‘咚’的一声又一头栽在床上。

昨晚虽然没有伤着经脉元神,可是单单这皮­肉­筋骨之伤,也是让他难以忍受了。要知道常人“伤筋动骨一百天”,筋骨之伤已经是重伤了。虽然云若风修为尚浅,但这清玄真诀和九幽玄冥诀皆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修真法诀,更何况他昨晚冒险试阵,颇有进境。

他此刻回想起昨晚冲阵的情景,越想越是感悟良多,因此忍着剧痛将那《九幽玄冥诀》拿来看了。说也奇怪,本来自云若风母亲去世后,他已经有些想要放弃修真这个想法的意思,但是此刻脑子里体会感悟不断涌现,引得他好奇心大作,不自觉的就像休息下去了。或许从小坚韧的­性­格,还是让他有些不服输的吧……

“玉清界灵清境吗?好像一夜之间……修至第三层了!”云若风自言自语道。清玄真诀玉清界是为第一层境界,玉清界即为清境界,又分为灵、至、圣三境。即为玉清界分灵清境、至清境、圣清境三境。而三境每一境又分下、中、上三层。只要修入了玉清界灵清境下层,既能够驱用法宝,御剑飞行。此刻云若风竟然一夜突破了常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那一突破的瓶颈,是以连他自己都由些不敢相信。

“还是去问问师父的好,要是当真突破了,赶紧休息至清境的法诀,入得至清境一层既能驱宝御剑,恩,当真是不错的事情!”说着,云若风盘膝而坐,在床上运转起清玄真诀。小半个时辰后,只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舒坦无比。

“按师父传我的真诀,看来我是当真修入了灵清境顶层了。嘿嘿,师傅还说什么即使是天资绝佳之人,想修过着筑基的关键一境,也得花上三两年,看来我是……天资绝绝佳了,呵呵!”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来到古兮子房间,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古兮子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云若风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是笨了,那老顽童如何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了?”说着退了出去。关上门,云若风心想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去看看雪哀吧,总要道声谢谢的。主意已定,便大步向外走去。

郁雪哀居处。

郁雪哀正慵懒的倚在那张古木椅中,靠着窗边,眼神淡然的欣赏着窗外景­色­。而尤怨雨正站在郁雪哀身旁,也是眺望着这大荒之景。

“难得的好天气呢,雪哀妹妹伤势可还要紧,要不要出去走走?”尤怨雨油油的开口道。

“不必麻烦了,我在这里歇息一阵子就好。”郁雪哀淡淡道。其实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现在伤势未好,她不愿麻烦尤怨雨而已。

尤怨雨看了看郁雪哀,道:“雪哀妹妹不必顾忌些什么,要是信得过我尤怨雨,就当我是姐姐吧。”说着,搀扶起郁雪哀,向外走去,“出去转一转,引纳些天地灵气,于妹妹的伤还是有好处的呢。”

两人缓步走过那片稀疏的树林,来到两人曾经聊天的那方古岩一侧,坐了下来。玄荒之气,在此处当真是浩荡无际。

“雪哀妹妹伤势如何?”尤怨雨问道。

郁雪哀转头看了一眼尤怨雨,道:“多谢怨雨姐姐挂心,再过一日当无大碍了。”她自然感受得到,尤怨雨是当真关心自己安危的。

“不知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大阵好象不是雪哀妹妹和那云若风能催动起来的吧?”尤怨雨问道。郁雪哀捡了些大概,给尤怨雨说了,末了道:“我也是没想到,两家真诀竟然能在没有多少修为的云若风手中,如此催动那大阵了。”

尤怨雨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不知雪哀妹妹,何以如此…关心那云若风?愿意将幽冥谷真诀传给了他不说,还答应让清闲真人收他为徒。这次还舍身救他,害的你自己伤的如此重……”

“传他真法心诀,是西君叔叔的意思。虽然我倒是不反对。至于为什么要救他……”郁雪哀转头看着尤怨雨,微微苦笑一下,道:“我却也是不知。或者说,没有想过罢。只是当我看到他陷入危险之时,总觉得我是应该要救他的,即便是…我死。”郁雪哀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似乎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听在尤怨雨耳中,却是震惊不已。

“呵呵……”尤怨雨轻笑一声,嘻笑着道,“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雪哀妹妹可是喜欢那云若风的吗?”尤怨雨虽然是有些开郁雪哀玩笑的意思,但其实心里早就想这样问了吧。

“云若风吗?我也不知,是不是喜欢。如果……”郁雪哀出神的望着远处群山浮云,大荒绝景,竟然是看的入了迷。又或者是,自己想什么想得入了神……

又是良久的沉默。

“呵呵,雪哀妹妹,那云若风来看你来了呢……”尤怨雨隔着那片稀疏的古树老林,看到云若风走进了郁雪哀所居的院落。这片树林虽然是稀疏了些,但以常人的目力却也是决然看不透的。“看来他还是有些良心呢……”

郁雪哀只是沉默,连也没有转一下。

不一会,云若风果然从院落里走了出来,看来是没找到郁雪哀。

“我叫他过来此处好了。”尤怨雨说着,立起身来,朝云若风那边走去。郁雪哀倒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斜斜倚在那山岩之上,仍旧是眺望着远方……

片刻之后,云若风与那尤怨雨走了过来。“呵呵,若风兄,这次因为你,雪哀妹妹可是受伤不轻呢……你说当该如何?”

“那个……雪哀,真是感谢你了。昨晚是我不好,非要去试那什么大阵阵眼,连累你受了伤……呃,你现在可还要紧吗?”云若风在这两个女子面前,颇有些尴尬,就像自己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当然还要紧得很呢,雪哀妹妹伤了元神,不过个十天半月,是复原不了呢……”郁雪哀没开口,却是尤怨雨抢先说道。

云若风一惊,他跟着古兮子修行也很久了,虽然没学到什么修为道法,可是这修行之事,却是在清楚不过了。伤了元神,自然是甚为严重的!

“怎么会如此严重?那该如何是好?”云若风万没料到,自己只是筋骨之伤,郁雪哀竟然会伤的如此之重。那焦急之­色­,已然很是明显。

“当该如何?若风兄身无长物,自然是以身相许了,呵呵……”尤怨雨有意戏弄一下云若风,笑着道。

“……”云若风一阵沉默,想要开口却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不自觉的向郁雪哀看去。

郁雪哀本来不欲说话的,此刻听到尤怨雨如此玩笑,也转过头来,看着云若风道:“我不碍事了,修养一天自然会好。你不必听怨雨姐姐瞎说了……”

“我可没有瞎说,雪哀妹妹不也是想让若风兄以身相许吗?呵呵,虽说若风兄不怎么健壮了,但是做个打杂­干­活的下人还是可以的呢……”尤怨雨一脸坏笑,这下把云若风和郁雪哀给一起戏弄了,当真是颇为开心。

“呃啊?”云若风一脸尴尬,心道:喂喂,又耍我?早知道就不来自找霉头了……

郁雪哀倒是不在意,对云若风道:“你来有何事吗?”

云若风此来一是为看望她,二来也是想找她讨论关于九幽玄冥诀和清玄真诀同修之后突然­精­进了许多的情况,此刻却没好意思提,只道:“没……我就是来看望你的。”

“经过昨晚,你是不是觉得突然莫名其妙的修为大涨了?”郁雪哀淡淡道。

“你怎么又知道?”云若风惊讶的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西君叔叔跟我说过正魔心法同修的事情。只是你也不用太高兴了,现在你虽然借助那大阵之力,悟透了几层境界,但你现下真气却是没有跟得上来的,而且元神也不够稳固。所以说,以后还是要慢慢修炼积累真气,稳固元神。”郁雪哀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既便如此,你的修为进境也将远远快于常人了……”

尤怨雨听了这话,颇是惊讶,对郁雪哀道:“那若风兄的进境会有多快?”

郁雪哀却没回答,而对云若风问道:“你现在清玄真诀修至何种境界了?”

云若风道:“感觉好像是修入了玉清界灵清境……上层。”

郁雪哀淡淡道:“你资质还当真是很好的,照现在看来,两三年后当有可能能破入玉清界圣清境顶层了……”

章八 相怜相惜(四)

(四)

“玉清界顶层?”尤怨雨却是惊讶不已的喊出声来。以她现在的修为,也就相当于玉清界圣清境中层。而她可是从小随着冰姬仙子修行的,用了十几年时间方才有现在的修为。但就算如此,她也是魅仙派几百年不遇的奇才了。而郁雪哀竟然说云若风两三年的时间内当可破入圣清境顶层!竟然会超过了她,而她自己要想再修进一层,又谈何容易?这让她如何不惊……

“只是若没有特殊机缘,你的真元应当在玉清界至清境顶层的阶段吧。”郁雪哀又补充道。

云若风也是颇为惊讶,虽然他现在对那三界三境又三层的清玄真诀并没有什么概念,但他是与古兮子谈过的。古兮子也是曾告知他清玄宗三千多弟子,破入上清界的不过一百几十人而已,而且大都是用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光。

只是云若风此时还有一处不明白,就是虽然清玄真诀进境神速,但是那九幽玄冥诀却是有些古怪之处,便开口道:“还有一点,那九幽玄冥诀……”云若风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以为郁雪哀又要猜到他想说些什么。见郁雪哀没有打断他的话的意思,方才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虽然那九幽玄冥诀了然于胸,在我神识中感觉很是清晰明了,可是体内似乎丝毫察觉不到那玄冥真气流转的迹象啊……”

郁雪哀似乎有些疲惫了,低声道:“两种真诀虽然隐隐相合,殊途同归,但所练就的真气却是截然不同,难以在一人体内存在的。你从前随着你那师父修行了些许正道法诀,清玄真诀自然是容易存在下来。而那玄冥真气,实是九幽魔气,方在产生之始就被你那清玄真诀同化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你领悟九幽玄冥诀,反而有助于你加快真气积累了。”

“你如何会知道的如此详细了?”云若风越听越是惊讶,倒不是因为自己将会以多么快的速度突飞猛进,而是,这正魔同修之法,若是没有人试过,如何会如此明白了?

“我说过了,叔叔……说的。”郁雪哀确实有些疲倦了,说完之后便转过头去,不欲再开口了。

云若风惊讶之余,心思不停,已然大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却没说出来。见郁雪哀疲惫的神情,突然感觉心里一紧,竟然是有些心疼,有些怜惜这宛若天成的女子。

“我……能做些什么?雪哀你尽管开口!”云若风不知如何说,傻傻的问了一句。

尤怨雨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两天就少来叨扰雪哀妹妹,让她好生休养就是了。”

郁雪哀转头看了一眼云若风,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只是她还是毫无波澜的语气,道:“这两天你就随你那师父修行罢,有什么事情你找几位将军就是,我想我还是,闭关两天了……”

“那……”云若风不知说些什么,显得颇是尴尬了些。却是尤怨雨道:“若风兄先行回去吧,你师父现在在那幽冥谷中和那几位将军拼酒呢……我就说过雪哀妹妹不该放开了让他们喝的,这下好了,那些酒哪里够他们那种喝法了?”

“拼……拼酒?”云若风虽然颇知几位将军大度豪爽之风,可还是不能相信那古兮子才来一日就跟他们拼上了酒。

尤怨雨呵呵一笑,道:“是拼酒呢,只是这幽冥谷的酒并非凡酒,本就不多,哪里足够他们这般拼法了?我看不过两月,这谷中藏酒就皆尽被他们给喝得­精­光了呢。”

云若风心中一动,喝得­精­光?自己不是尚还记得母亲酿酒调酒的方法吗?那酿配的酒,被古兮子赞为仙酒,就连古兮子的道行,半坛酒下肚也得睡上三天两夜。若是自己将酒酿配了出来,岂不是抓住了六位将军和古兮子的致命要害?想到此处,云若风迫不及待的欲行一试,道:“那好,我先下看看师父了,只是雪哀……”

“雪哀妹妹自然由我来照顾了,若风兄放心去吧。”尤怨雨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既艳且媚;又有万种风情,千般韵味,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云若风。

只是可惜了这千万风姿仙韵,那云若风却是不懂得去欣赏,道:“那拜托了,我这就下去!”说完转身就走,连多看一眼那如仙子般楚楚动人的女子都不肯,就急急向山下走去。尤怨雨愣在原地,嘴角苦笑连连,心里却是暗骂的厉害:还当真是个不知情趣的家伙啊!

就在此刻,却是刚走出几步的云若风突然又停下来,回头道:“对了,雪哀你何时出关?我再来看你吧!”

郁雪哀倒是一惊,答道:“若风兄不必挂心了,我两三日就会出关。”停顿一下,接着道,“你这两日就让两位大将军帮忙张罗你拜师的事情吧,拜得这等名师,也当该是庄重些的。”

云若风应了一声,向山下去了。

尤怨雨愣愣站了片刻,看着云若风早已经消失了的背影方向,微微摇了摇头。信步走到那悬崖边上,任山风吹拂,乱了青丝;随意抬眼望这山峦大川,由浮云入眼,扰了心绪。

郁雪哀倚着山岩,望着这略显清瘦萧索的娇躯背影,眼神虽然还是无甚波澜,心头却是明亮剔透的吧……

不远处,一袭素衣青衫隐于山岩之后,松林之间。青衫随风上下,衣带飘舞翻飞,两只修长玉手随意的背在身后。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入鞘的青铜古剑。剑鞘之上,无分毫纹饰,古朴,而沧桑……

一声幽幽叹息,隐隐传来:“但愿这样做,是对的罢……”

章九 亦师亦兄(一)

章九亦师亦兄

(一)

幽冥谷。

云若风一路急行下来,当真是感觉迅疾如飞,修为提高之益处登时显现了出来。虽然真元很是空虚,有些难以为继,但比之以前的自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行到幽冥谷六位将军吃喝之处,只听那颇为简单但却宽敞的正堂里一片喧哗,显然是那几位将军和古兮子正拼酒拼的火热。云若风也没止步,直接走了进去。

入眼处,那叫个狼藉不堪啊!酒浆洒的满桌满地,几张座椅四脚朝天。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十七八个空空如也的酒坛乱滚了一地!只见古兮子两眼微眯,满脸涨的发红,一只胳膊正拄着桌子,身子几乎是趴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里仍自端着满满一碗酒浆,嘴里嚷嚷着谁不服了再拼!

那张硕大的古木桌下,正躺着一人呼呼大睡,鼾声大作,却不正是凶魑?而更有一人,正是鹏魍,环臂抱着古桌桌腿,一副死都不肯放手的样子,嘴里还喃喃自语的嘟囔着些什么……

“不用这么拼命吧?”云若风可谓是有感而发大脱口道。

仍然没有醉倒的诸位在坐之人,皆是向他这边看了过来。那幽魔和鬼珅两位大将军自然是没有醉倒的,只是也已经带了七分醉意;而那仙魅、龙魉二位将军,更已经是醉了**分,眼看就要不支倒地。

“若风兄弟,来……来得好,一起喝一碗!”

“对!来……­干­了!”众人皆是借着酒劲,要拉云若风下水。或者说是,下酒……

云若风拼命摇头,早心生退意,悔方才不该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要知道,这在场几位,一分的酒量就足以将他方翻十次!这要是被拖下水,那还得了?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拒绝,更不用说退了出去,那仙魅已然一手端着一碗酒浆,另一手拎着大半坛酒,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面前。这仙魅本来生的是极美的,只是常年的修行这幽冥谷心诀功法,又常常与那妖魔凶兽打交道,早已妖媚的是似妖而不似人了。她那姿容,完全可以用妖而魅,媚而艳来形容,与那尤怨雨冰肌玉颜、仙姿玉容中透出的一丝妩媚是截然不同的。

而此刻,她本就醉了九分,玉颊绯红,映着点绛丹­唇­,一双媚眼眼波流转,更是出奇的妖媚撩人。一碗酒递到云若风脸侧,一张玉颜却也是跟着凑了过来,直直盯着云若风,丹­唇­轻起:“这位云兄弟当真是好……大面子呢,不知仙魅姐姐可配敬你……这一碗酒的吗?”

眼前玉颊绯红,眼波流转,点绛丹­唇­更是吐气如兰。云若风被弄得浑身不舒服,一大碗酒浆就在左侧,当该是接与不接?“呃……那个……”云若风支支吾吾,竟然是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呵呵,”却是那仙魅轻声而笑,端回酒去,道:“既然我家小姐都对你另眼相看,我自然是不配的了。那么仙魅就……先­干­为敬了!”说着,仰起头便将那大碗酒浆往嘴里灌。酒浆不住从碗沿嘴角溢洒出来,顺着那玉颈流了下去。沾湿了前胸,她却是已然不理不顾了。

云若风看着心里直犯嘀咕:苍天啊!这不是逼我吗?连这女子敬酒都不敢接了,还有何脸面再呆在这幽冥谷?可是我哪里接得了啊!

仙魅一碗酒喝完,伸出玉臂擦了一下嘴角酒水,开口道:“云……”一句话未完,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登时只觉身体不听使唤,向后倒去……幸好龙魉站在她身后不远,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虚浮,早就有所准备,上前来扶了。可是龙魉自己也是八分烂醉,哪里还能去扶别人了?当下两人扑通坐倒在地,仙魅正好倚在那龙魉怀里。

仙魅倒是颇为舒服,也不起身,将那拎着半坛酒的手伸了出去,醉眼朦胧的道:“若风兄弟……是喝与不喝?”

云若风一脸无奈,看看古兮子吧,在那一只胳膊支撑着桌子,眯着眼看自己热闹;幽魔鬼珅两位大将军则是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按住酒坛,亦是等着云若风将那酒喝了的意思。

云若风再不推辞,大步上前,接过仙魅手中的酒坛,心想­干­一碗没多大问题,更何况自己修为­精­进了不少!只是有句古话说得很对,往往事与愿违。当云若风欲伸手接过仙魅手中那只大酒碗时,却见仙魅抱着酒碗睡了过去!

“不是让我喝了这一坛吧!?喝下去我非死既晕!”云若风心道决然不能喝,心思急转之下,已然有了主意。他将那坛酒一拎,大步走到桌前,重重往桌上一放,顿时一声大响!众醉酒之人也为之一震,只是却没有那么容易醒了过来。

“师父!你可还记得在云家所喝的仙酒?”云若风中气十足的道。

“当然记得,那才叫……仙家之酿。那又……如何?”古兮子已然醉得不轻,反应都有些迟钝。话说出口他才猛然想起,这就不就是云若风母亲所酿配的?当即“腾”地跳了起来,大喊道:“莫不是你知得当该如何酿制!?”

他这一跳不但把云若风吓了一跳,就连几位将军也是一惊。云若风淡淡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古兮子已然不知如何跃到了他的身前,满脸堆笑道:“啊,我的好徒儿……不!好兄弟!那个,这些酒甚是难喝,我们走!若风小兄弟可一定莫要吝啬,这酒……定要拿来与为兄的分享了才是啊!”说着竟然是拉着他向外走去。

云若风心里诡计得逞,颇是得意。只是这古兮子拉着自己走个不停,却是要去哪里?走了片刻,云若风终于明白过来,两人竟然已经来到一个酒窖之中。

只是一进酒窖,云若风一声惊呼:“苍天呐!原来这也叫所存不多?”原来,这酒窖之中竟然是足足藏了有上千坛好酒!想起尤怨雨说什么幽冥谷藏不多那句话,登时知道这幽冥谷众人酒量当真是其深似渊,其广如海!海量啊!

“我总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酿制这仙酒,哈哈……”古兮子­奸­笑一声,道,“你现在就酿一坛来,且让我尝尝怎么样了!”

“喂喂,当真喝醉了吧你?酿酒不用材料不用时间的啊……”云若风心里暗暗道,嘴上却说道:“这酿酒在自然还是需要收集些仙果灵药的。这样如何,我这两天收集了材料来,等两天后我就拿这仙酒为敬,正式拜了师父如何?”

古兮子方才硬跟几位将军拼酒,当真是醉得不轻,只是云若风那一句仙酒,刺激了一下稍微清醒了些。此刻酒意汹涌澎湃涌上头顶,早就迷迷糊糊,道:“如此……也好!”说罢,竟然是趴在一酒坛上睡了过去!

“毁了!不是要我背你回去吧?……”云若风大呼一声不妙,真可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好不容易躲过了喝酒,结果……

正堂之中,方才还勉力支撑的龙魉已经和仙魅抱在一起,睡的天昏地暗。而幽魔和鬼珅,还好一些,总算是在方才晃晃悠悠晃进了自己居处,倒头便睡。一位白衣女子盈盈立在正堂之中,正是尤怨雨。看着一地狼藉,魑魅魍魉四将军竟然尽数醉倒在地,却不见古兮子身影,心道:看来这清闲真人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啊,号称“游遍天下之名山大川,尝遍美酒为不醉酒仙!”

云若风背着古兮子,艰难的走出酒窖,心里暗骂了不知多少遍。正在想着是不是随便找个房间让他在这里先睡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呵呵,原来这不醉仙翁也能醉成这个样子呢……”正是尤怨雨出了正堂,遇上了云若风。

云若风一脸苦笑,道:“什么不醉仙翁啊,是酒不行罢了。呃,尤……雨仙子能不能帮我一把,把这顽劣老儿给弄了回去?”

尤怨雨“噗嗤”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云若风竟然背着师父如此称呼法,道:“那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不知若风兄当会如何答谢与我呢?”

云若风眉头一皱,心里暗道不好,好像又要被耍了。心思一动,答道:“我云若风可是身无长物,唯有一副臭皮囊,若是雨仙子也想要个下人使唤,嘿嘿,我现已是幽冥谷的下人了嘛!”

尤怨雨又是一笑,当真是艳若桃花,胜似天女。“若风兄别当真了,我自然不会要求你以身相许的,你可是雪哀妹妹看中的人呢……”只是说到此处,却不知为何,她那语气中竟然有了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的一丝幽怨……

云若风倒是没在意,却道:“如此说雨仙子是答应了?若风谢过雨仙子了……”云若风此刻修为虽不低,可是无甚真元,要想背着个人上这千丈幽都峰,非得累个半死不可。

尤怨雨白了他一眼,道:“我自然是答应了,只是不知若风兄可否答应了我一件事了?”

“雨仙子请说!”

“……以后若风兄,就叫我……怨雨吧。”

章九 亦师亦兄(二)

(二)

玄霄山,凌霄峰。

“什么?我爹留在幽冥谷了?”紫虚真人听得清月真人此言,当真是惊讶万分。

清月真人却不在意,道:“放心吧,清闲师兄看似顽劣,做事自有分寸的,你自然不用担心。只是不知那云惊鸿可是入了掌门真人门下?”清月真人反问道。

紫虚真人微叹一口气,道:“那也是自然了,掌门真人既然有意要收他,旁人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只希望那云惊鸿能尽快从伤痛中走了出来罢……”

禹茗冰随在清月真人身后,听得云惊鸿的名字,开口道:“师父……我能否去见见那云惊鸿?”

清月真人楞了一下,问道:“你去见他作甚?掌教真人的天玄峰还是少去的好些。”

禹茗冰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那……那云若风与这云惊鸿自小兄弟,我想还是跟那云惊鸿说一下云若风的情况……会好些。”

却是紫虚真人哈哈一笑,道:“多谢茗冰你挂心了,恩,确实是说说好些,不如这样,我紫虚与你同去如何?再怎么说,他俩还是我的兄弟呢。”

清月真人白了他一眼,颇有深意的道:“你和你爹可当真是父子啊!”然后对禹茗冰道,“早去早回!”说完便先行离去了。

天玄峰。

这玄霄山诸峰,最气势磅礴、雄伟高峻的,莫过于这天玄峰了。云惊鸿此刻正立在峰巅,凭栏而眺。而他身边立着的,是一位身躯伟岸,脸庞方方正正的中年道人。

紫虚真人和禹茗冰走上前来,与那道人寒暄几句,便说明了来意。那道人便是这天玄峰大弟子,尚容。本来他是应该对紫虚真人一脉之尊行礼问候的,只是一来这天玄峰掌教玄因真人比紫虚这人大了不止一辈,二来他比紫虚真人也小不了多少,所以也就以平辈论交了。现在正是由他先行教授云惊鸿基本的道法心诀。得知紫虚真人来意,尚容既先行退了下去。

“紫虚真人。”云惊鸿转过身来,对这紫虚真人微微行了一礼。

紫虚真人哈哈一笑,道:“云小兄弟不必见外了,叫我古大哥既是了!此来是告知你那兄弟云若风的一些境况的。”

“当真?”云惊鸿现在家破人亡,当真是很在乎这个兄弟的。

禹茗冰看了看云惊鸿,方要开口,却是不知当该如何称呼。这云惊鸿现在是掌教真人门下弟子不说,又是紫虚真人的兄弟,这辈分可真是有够乱的了……

紫虚真人微微笑了笑,道:“你这位师妹就是和云若风一起被那幽冥谷劫了去的,你且尽管问她。”

云惊鸿转头看向禹茗冰,正是当晚载着云若风的那位女子,道:“若风现在怎么样了?那幽冥谷可有为难你们?怎么他没有随你们一起回来吗?”

禹茗冰看他颇为焦急的神情,淡淡笑了笑,道:“云师兄不必担心,幽冥谷此次劫了我们去是有求于我清玄宗,自然不会多加留难。更何况清闲真人留在谷中,当不会与什么大碍。”禹茗冰不急不慢的,将原委一一道来,末了,才道:“他说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留在幽冥谷了吗?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兄弟,我会等你回来见我的。要是你不回来,等我修为有成,自然会去找你!”云惊鸿自言自语的道,语气颇为坚决。

“好了惊鸿小兄弟,我们要先行回去了。记得有空常来我凌霄峰做做啊,虽说我们不是师徒,但还是兄弟嘛。为兄的指点你一些还是做得到的。”紫虚真人拍拍云惊鸿的肩膀,接着道,“放宽心吧,有些事情总要放下的。”

云惊鸿看着紫虚真人,笑着道:“谢谢古大哥,我知道了,既然我那兄弟若风都放得开,我也没问题!”他本来就是乐观开朗之人,此刻又有紫虚真人关心,也就放开了许多。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好了,今后你和这位茗冰师妹也要多多交流,虽说她虚长你一岁,可是你现在辈分当真是高的离谱,要是当真计较起来她当叫你师叔呢。虽说我清玄宗看重尊师尊长,看重这辈分的,你们也不必计较了,私下里平辈论交就是。”紫虚真人此言之意,是想让云惊鸿在年轻一辈里交往多些,关系好些。

“对了,那洪天师兄可是在云水峰?我当时可以去拜访他的吧?”云惊鸿想起了那晚载着自己的洪天颇为直爽,不由得想要再去见见他。

“洪天啊,他称你师叔尚且不足……”紫虚真人笑道,“去倒是无妨,只是云水峰女弟子众多,颇有不便。再说了那紫盈真人有些小气的,你们要想见面大可来我凌霄峰了!茗冰这里也是了,人家月舒峰只收女弟子,你就别去叨扰人家了。”

幽冥谷。

那日古兮子与众将军拼酒大醉,直是睡了一天两夜,睡醒之后那古兮子毫不留面子的挖苦赖在桌子下的凶魑和鹏魍。他俩倒是并不在意,只是道吾等只求喝得痛快了,醉倒又何妨?古兮子无语,想他不醉酒仙称号都醉得大睡一天两夜,竟然没捞得一点优越感……

此刻,真是晌午烈日当头,云若风正随着几位将军在这幽冥谷中­操­练。

龙魉手下七名幽都鬼卫队列当中,云若风赫然在列,正是站在队列最末。本来这凶魑颇是直爽,也要云若风如他队列的,只是云若风心道你凶魑将军直爽是没错了,要是豪气一来把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给卸了下来……岂不是冤哉?还是感觉这龙魉将军要稳重些,总不会不知轻重的把自己拆了吧?

只是话说事不尽遂人意,今天对云若风可是仍然适用,龙魉哪里讲一点情面了?如何­操­练这七名幽都鬼卫就如何­操­练于他!云若风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腾?早就汗湿衣衫,腿脚酸麻了。古兮子正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朝着云若风指手画脚。

云若风心里那个恨啊,怎奈旁边还盈盈立着一位妩媚惊艳的女子,正是尤怨雨。**面前也不能太过丢脸了嘛,坚持!再坚持!云若风强忍受着这艰苦磨练,还要参加这幽都鬼卫的­肉­搏之战。幸亏龙魉只是找来一名修为不高的普通幽都卫,没有让他对上那二十八名幽都鬼卫。

既便如此,这幽都卫又岂是他能正面对抗的?刚一上前就被那带着忽忽风声的一拳大力打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石墩般的大脚又当胸压下!这幽都卫向来是每战必尽全力,管他对手是强上自己十倍,还是弱上自己百倍,总之是全力以赴。

云若风真元虚弱,本来有些修为也是难以施展,那叫个苦不堪言啊。可是现在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当胸压下的那只大石墩般的一脚方才是当务之急!不过云若风此刻修为,反应倒是不慢的,一个翻身险险让开了那有千钧之力的一脚。

“咚”一声大响,那一脚踩空,终于是踩在了地上。可是还没等云若风庆幸一下,忽然ρi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竟然是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云若风大惊,知道自己被那幽都卫一脚踢飞了起来,赶忙稳住身子平衡,张牙舞爪的好不容易一个翻身落地,站了起来。

“啊…哈哈哈……被踢ρi股了哈,哈哈!”古兮子坐在一旁狂笑不止,那叫个肆无忌惮啊!云若风摸着火辣辣的ρi股,羞得无地自容啊。你说古兮子也就罢了,现在还当着一个大**的面被人家狂踹ρi股……

再看看尤怨雨,正掩着嘴轻笑不止,显然是强忍着不好意思大笑出来……

苍天啊!哪里有地缝啊……我云若风立马钻进去了!云若风看看那名幽都卫,登时一阵庆幸!只见那幽都卫大脚落处,赫然竟是入地一尺!这地面再怎么说也比云若风那胸脯硬了,要是方才被踩上一脚……

那幽都卫转头看着云若风,大脚一抬,人未动风声先起!

“这位大哥手下留情啊!”云若风大叫一声,已然感觉到了那幽都卫从左侧迅疾无比的逼近过来!他此刻虽是真元虚弱,可是修为毕竟不差,神识灵觉非比寻常。只是他此刻那里顾得去想这些了,一声大叫方落,疾行之术已然运起,一出乎意料的速度闪在了那幽都卫的身后。那幽都卫一招落空,似乎是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看似没有什么真元修为的小子还有几分本事。只是幽都卫临敌,向来不会轻敌大意了,这一招落空,后招已然跟上,旋身后击!

“不用这么狠吧!”云若风又是一声怪叫,居然险之又险的又闪到了那幽都卫身后!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闪不过去了,没想到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闪了过去。

如此,一人怪叫连连,一卫穷追舍,却是一直没有交手过招。魑魅魍魉四位将军也是在侧观看,颇为赞赏。过了些许时刻,竟然不少幽都卫都围了上来观看,有的为那名幽都卫打起,有的则是跟着起哄。话说在场的那名幽都卫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也不是庸手了。此刻在众多幽都卫看着,却奈何不了这个少年,如何不羞?更何况还有四位将军在侧观看,自己的前途啊……

章九 亦师亦兄(三)

(三)

终于,随着龙魉一声“停”,云若风从疲于逃命的境况中解脱了出来。

云若风此刻全身上汗湿重衫不说,而且是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多处已经被那幽都卫撕碎开来。云若风满脸青一块肿一块的,喘着粗气走了过来,恨恨道:“做兄弟的不仗义!想折腾死我啊?小心我一怒之下不给你们调配那‘醉仙’酒喝了!”

四将军和古兮子脸­色­一变,显然是很在意这所谓的‘醉仙’。这醉仙正是云若风用了几日功夫,采集这幽冥谷中灵芝仙草,凭着自己从小跟着母亲学得的东西,调配出了这‘醉仙’。这幽冥谷中仙果灵芝岂是他处可比?是以这‘醉仙’酒,比当年古兮子所喝的仙酒更胜三筹!古兮子和众将军是以誉之为‘醉仙’。

“呵呵,若风兄不必介意,这可是雪哀妹妹吩咐的呢,对你修炼­精­进很有益处的!”却是尤怨雨走上前来,仍在轻笑不已。

云若风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赶忙道:“去吃饭,饿了,呵呵!”说着头也不回,慌慌张张的“掩面而去”了。

正堂。

“来,­干­一碗!我凶魑识得若风兄弟,当真是有幸,不然此生也喝不上这等仙家美酒了!”说着,凶魑举碗在前,瓮声瓮气的道。

云若风正用手支着下巴,揉着脸上的淤青,另一只手夹着青菜,艰难无比的往嘴里送。之所以艰难,是因为那腮帮肿的老高,连嘴角都有些肿了……

“啪”的一声,那菜还是没能送进嘴里,就半途陨落了。云若风筷子一放,对凶魑道:“凶魑大哥啊,你今天饶过我行不?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喝酒了……”

“不成!”

“那我明天跟着你­操­练行不?”

“成!”凶魑嘿嘿一笑,­干­脆的将那酒喝下肚中。

“喂喂,不是又要折腾我吧?”云若风一阵头大,只有一种又是中计了的感觉,不知道明日又会有怎样的折磨了…尤怨雨此刻嘴角含笑,离开座椅,莲步轻移,走到云若风身前,竟然是端了一碗酒!

“毁了……在劫难逃啊!”云若风心里痛呼一声,果然,尤怨雨幽幽的开口道:“若风兄,怨雨向来是不喝酒的,只是若风兄拜得清闲真人这等名师,又有四位将军兄弟相称,尽心相助,如此机缘美事,怨雨说什么也是应该敬上一碗酒的!”

云若风虽知道在劫难逃,但还是准备要推辞一番的。负责这头一开,自己哪里撑得住?只是还不等他开口推辞,那仙魅却也是端了一碗酒站了起来,道:“仙魅姐姐上次敬的酒,云兄弟可还是没有喝吧?仙魅先­干­了,云兄弟拿我当姐姐的话,还请不要推辞了!”说着那仙魅手一扬,一碗酒下肚!竟然是丝毫不费力。尤怨雨看看仙魅,有对云若风道:“怨雨也先­干­为敬了。”说着,素­色­薄­唇­抿在碗沿,轻轻吮吸着那‘醉仙’。这姿容颜­色­,喝起酒来竟也是另有三分韵味。

云若风­干­咽了一口唾沫,心道再推辞下去可要失了面子,当下站起身来,豪气冲天的道:“好!”端起一碗酒浆,仰头便灌了下去。这一碗‘醉仙’下肚,登时酒意上涌,虽然感觉美妙无比,可是已然有了两分醉意。

仙魅呵呵一笑,道:“如此才是我四将的好兄弟嘛!”说完坐了下来。而那尤怨雨,此刻方才饮尽那满满一碗酒浆。只见她玉颊泛红,眼神迷离,显然‘醉仙’对这向来滴酒不沾的女子,还是极有劲力的。

尤怨雨再不说话,低垂着眼帘,径自走回自己座椅,坐了下来。不是她不想说话,只是这酒意太浓,又难以用真元内力化解了,是以她担心自己这一开口会失了态的。

“云兄弟可知,明日的­操­练是什么内容吗?”龙魉看着云若风,道。云若风心里又是一声暗呼,心道不好,“还请龙魉兄相告!”云若风道。

龙魉呵呵一笑,道:“明日出谷,猎些凶兽,斩些妖魔,可是实战­操­练。而出谷的,正是凶魑一队。凶魑向来是打先锋的,若风兄弟当小心些了!”

“如此正好,甚合我意!来这幽冥谷有些时日了,我也想出去看看呐!”云若风答道。古兮子听得此言,立刻­精­神一振,道:“如此也正和老夫心意!此等大荒之地,来而不游是为浪费!哈哈”说着又是一晚酒浆饮进肚中。

“恩……”一声轻哼,却是尤怨雨不胜酒力,开口道,“幽魔将军…可是答应了我,带我游览这玄荒之地的呢,明日我可是能随凶魑将军同行吗?”此刻尤怨雨如含羞牡丹,娇弱玫瑰,一言一语,一举一止,皆是娇媚无比,风韵自成,引人无限遐思……

“呃……自然可以了。”凶魑将军竟然也是看得有些痴了。

下午,云若风照例回到居处,潜心修习,以增加真气稳固元神。

古兮子亦是在他房中,坐在那古木座椅之中,指导着云若风修行。古兮子对云若风一夜之间破入玉清界灵清境顶层之事,也是颇为惊奇。只是他真元微弱,亟待修炼,灵清境的道行竟然是发挥不得三分……当真是有些古怪啊,而且那九幽玄冥诀的玄冥真气,竟然会被清玄真诀所同化了。

“恩,照此进境,一年后你的真元当能跟上来,到达灵清境顶层的程度。若是你当真能顺利破入至清境,那两年之后,你修为当真可能接近了上清界,而真元大约能在至清境顶层的水平,当真是进境神速啊!”古兮子道。

云若风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稀罕的?别人是先花时间修真元,在花时间破境界;而我是先破了境界,再花时间修真元,还不是一样!”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古兮子说着,突然凑到云若风面前,道:“但你哪里知道,真元不过积累修行而已,那一重境界,就可能花上十几年几十载的岁月啊!你这反其道而行之的修炼途径,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修真之人了!相传我宗开派祖师天玄道人,可谓是惊才艳艳,还是用三年方才破入上清境界,又三十七年入得太清境界,最终于年逾三百岁之时,方才隐隐悟得那仅在相传中有过的玄清境界。”

“这么说我是很幸运了?只是这种幸运我倒是宁愿不要了。母亲已去,纵然修为再高也已经晚了……”云若风虽然这些日子表现的很是放得开,但哪里又那么容易放开了?只是藏在心里罢了。

“所谓生死自有天定,你也不必太挂怀了。想我宗那天玄师祖窥得三分天机,隐隐修入了那玄清境界,尚且难免这天道轮回。人生在世,与蝼蚁何异?”古兮子又坐回古木座椅之中,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本洪荒志异看了起来。这《九幽玄冥诀》他是自然不会去看的,可是这等上古洪荒孤本志异,他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那师傅传我下一境界的真诀吧,我看看能不能顺便给破了。”云若风不以为然得道。

古兮子听了这话,差点给气晕了过去。他自己尚是清修苦练三载春秋方才修至玉清界至清境,这云若风竟然想要随随便便就再进一个境界,当真是没了天理了!“你小子老老实实修你的真元吧!在真元跟上来之前,先别想着再破境界了,否则可能会耗尽真元而亡!”

“呃,知道了。”云若风不再说话,古兮子却是道:“你可是还记得我清玄宗九层境界,二十七层法诀?”

“三界依次是玉清界、上清界、太清界,每一界之下又有灵、至、圣三境。玉清界之下是为清境,有灵清境、至清境、圣清境。每境分上中下三层。上清界之下是为仙境,有灵仙境、至仙境、圣仙境。太清界之下是为真境,有灵真境、至真境、圣真境。可有错误?哦,对了,还有那传说中的第四界玄清界。要是以此类推,玄清界之下当属玄境,即为灵玄境、至玄境、圣玄境了吧?”云若风一口气说了出来。

古兮子颇为赞赏的道:“孺子可教也!我不过随口提过个大概,你居然能猜个**不离十,当这是天资不错,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即将这玉清界真诀都传给了你了,省的以后还要再麻烦。”

“那上清界和太清界的呢?”云若风天真的问了一句,古兮子没给刺激死了,恨恨道:“你还真是贪心啊!玉清界也足够你修个三两年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过,其实只有玉清界是有法诀的,上清界和太清界全凭个人的悟­性­了。”

“啊?这么说玄清界也是了?”云若风惊讶的问道。

“那是自然。”

章九 亦师亦兄(四)

(四)

清晨,一缕晨曦自东方天际穿云拨雾,照­射­在这幽冥谷中。

凶魑紫金日月大锤扛于肩上,身着玄铁连环铠,脚踏虎头钢战靴,头戴乌钢玄天盔,正审视着眼前整齐列队的七名幽都鬼卫,来回踱步。

“此次出战,当竭力而战,把其他三队比了下去,知道吗!”凶魑脚步一停,往地上一跺,登时似乎连那山川都随着摇了摇;那一句话喊出口,更是连这大地都震了震。

“知道!”七名幽都鬼卫响声齐道,这一声更是震天动地,气势磅礴。云若风站在凶魑身旁,直是震得双耳嗡嗡直响,无奈之下只得用手指堵了耳朵。尤怨雨也是立在旁边,呵呵直笑。云若风也不去理会,对凶魑道:“那个,凶魑老兄,能不能先给我弄一把兵器,我这……”

原来至今为止,他还是连兵器都没有的。灵清境的修为,尚且不能驱用法宝,所以倒是没人在意了。古兮子走上前去,“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古剑金乌横浮于身前。“呵呵,小子想有法宝兵器,先修到了至清境再说吧,哈哈!”

云若风白了他一眼,也不理睬,继续道:“那个,仙家法宝就不用了,有个凡品壮壮胆就好,呵呵……”

“这位小兄弟,我这混沌双斧借你一把如何?”却是这七名幽都鬼卫中的一个手拿两柄巨斧,对云若风道。云若风一看那斧头,差不多有他大了,把斧头柄卸下来给他用都不一定舞的动,更何况这巨斧了。

“呵……呵呵,多谢兄弟美意,只是这等仙家神兵,我哪里受得起,谢过,谢过,呵呵……”云若风笑的脸都僵了。

“若风兄不必担心了,凶魑将军定能护得你的周全的。”却是尤怨雨走了过来,开口道,“更何况还有你师父清闲真人,还有……怨雨。”

凶魑寻思片刻,开口道:“一队长,出列!”随着一声令下,那名最是高大的一队长走出列来。“你且去将龙魉老弟当年用的那柄真钢枪借了来!”

那一队长应了一声,身影倏地模糊,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多谢凶魑老兄了!”云若风道,心想这枪总不会很重很大很沉的吧?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能拿来一用吧……

“自家兄弟何必言谢!你与我们四将即为兄弟,我们又负责­操­练教授与你,当真是缘分!”凶魑道。

“是啊,为师为兄,多谢诸位兄弟师长关照了!”云若风心里如是想着。

玄荒之地,本是无路可走的。到处是参天古树盘根错节,丛草乱生;又有毒蛇猛兽时有出没,古岩斑驳。只是这幽冥谷近处,隐约可见乱草密林之间,有那么一条可以行人的小径。正是这幽冥谷众人时常出谷所行之路。

凶魑一马当先,领头走着。而云若风跟在他身后,肩上扛着一柄一丈长枪,压得弯腰驼背,气喘如牛。云若风心里早就是悔了几千遍了,这龙魉所用之物,即便是一柄长枪,又岂是自己能舞的起来的?这枪看上去倒是没有多少特别,也不是很大,只是此乃大荒真钢打造,重近百斤,直是让云若风吃尽了苦头。

尤怨雨随在云若风身旁,掩面轻笑。古兮子则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不帮云若风一把也就算了,还总是挖苦于他。

这玄荒密林中可谓凶兽毒物无数,只是那些普通的凶兽毒物,见了这气势汹汹的幽都鬼卫一行,哪里还敢露出头来?早就四下鸟散了。而幽都鬼卫经常出行,便是为了肃清幽冥谷周围凶兽妖兽,免得扰了幽冥谷清静。也难怪幽冥谷地处玄荒,却是如此的一片净土。

只是这幽冥谷地处玄荒边缘,并未深入玄荒,是以妖魔凶兽并不多了。要是当真深入玄荒,一头上古异兽也够他们招架了的。

“那个,怨……怨雨啊,你不用回魅仙派的吗?”云若风开口问道。云若风心道,这尤怨雨整天呆在幽冥谷不说,还老是愿意看他出洋相,总让他修的无地自容,不爽啊!

尤怨雨止住轻笑,幽幽的盯着云若风道:“若风兄可是不愿怨雨留在此处?”

云若风慌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是想你都出来这么久了,师门不会担心吗?所以才问问你原因的!”

“原因吗?你何不问问你师父何以也是赖在这里不愿回去,就会知道了呢。”尤怨雨道。

云若风半信半疑的转头向古兮子,道:“师父留在此处,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古兮子呵呵一笑,却不直接回答,道:“你不是自负心思缜密吗?何不猜上一猜。”

“嗖”的一声,突然有一只丈许长的大蛇从那古树上窜了下来,直取云若风而来!云若风一惊,立刻向后躲闪。那条蛇却也不是普通的毒蛇了,身上鳞片闪闪发亮,腹下生有四爪,已然能腾空攀岩。只是一道黑­色­刀气迅疾无比的从那条蛇颈部划过,之后那条蛇倒是没有什么异状,却是不由自主的竟然失了平衡,歪歪斜斜的飞的偏了。

“咚”的一声,终于撞到了一棵古树树­干­之上。这才发现,那蛇竟然已经被从颈部,一刀两断!妖艳诡异的蛇血流了一地,而蛇的那身子还兀自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没了声息。

“轰隆”一声大响,却是前方一棵参天古树被方才的刀气拦腰截断,横在了这本来就不怎么明显的小径上。“这等不知死活微不足道的小妖小兽,算不得功的。”凶魑在前面道了一句,紫金日月锤一轮,那颗横在小径上的大树轰然爆裂,木屑四下飞扬……

“知道,练练手而已嘛!”原来却是方才出手的一名幽都鬼卫答道。只见他手持一柄黝黑的玄铁偃月刀,颇为悠闲的道。云若风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还算不得功的?要是让自己对上了方才那条蛇,棘手得很啊!只是众人都没在意那条微不足道的蛇,继续前行。

云若风静下心神,又开口道:“难道就是因为在这大荒之地有助修行?”

古兮子道:“可算得上是一个重要原因。任谁有机会来到这等玄荒宝地,也会留恋三分那!”

“那……应该是想知道些什么吧?莫不是你们尚且信不过幽冥谷所说之话?”云若风又道。

“若风兄当真好智慧,只是并不是信不过幽冥谷所言。我们留在此处,是想进一步查探一下而已。毕竟幽冥谷所言,事关重大。还有,顺便也好帮些忙的,毕竟留在此处,我们获益匪浅呢。”尤怨雨道。

“唉!我们这是要上哪啊?”却是古兮子朝着走在前面的凶魑喊道。

“今日有两位相随,不如我们前往这片古林外如何?斩得一两头这玄荒凶兽,里的功劳自然是压过了另外三队,哈哈!”凶魑主意已定,说着哈哈笑了起来。虽然他是魑魅魍魉四将之首,是为大哥,但他却是实力稍弱于仙魅和龙魉,只比鹏魍稍强些。

“好倒是好,长长见识自然不错,只是……”云若风在那里嘟囔道,“这杆枪我不要了成不?”

“哈哈,”凶魑和古兮子皆是一声大笑,道:“这可是你要了的,不要怎么成?”

云若风一脸无奈,但也不好意思在唠叨了。却是尤怨雨开口道:“凶魑将军就别为难你这小兄弟了,这样走下去他还不累垮了?到时候可还是要劳烦将军手下背他回去呢!”

凶魑听了,开口道:“哈哈,云兄弟,雨仙子都为你讲请呢。既然如此,老七!那枪你暂且拿去用吧!”

只见队末一个手拿斩马长刀的幽都鬼卫走上前来接过了那柄真钢长枪去,道:“头,这枪可是送给我了?”

凶魑瞪了一眼,道:“想要?自己去跟我那龙魉老弟要去!”那幽都鬼卫一阵失望,退了回去。

尤怨雨靠近了云若风,低声道:“若是有危险,我们来护着你,你只管逃命就是。”云若风心里隐隐有些感动,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要这样护着自己关心的人啊!

云若风淡淡应一声,也不多话。

如此,渐行渐深……

章十 若即若离(一)

(一)

幽冥谷,幽都峰。

郁雪哀伤已痊愈,此刻正站在崖边,任山风吹拂。

纵是大荒之地,亦有人间烟火,思愁念苦,心随浮云凉;虽在玄荒之中,也存尘缘往事,不尽如意,意随微风乱。以风为神玉为骨,眉眼含黛点江山。临高望远,心已若浮云;低眉问心,意已随风乱。只是究竟是何原因,会让自己如此?自问,纵是换了日月,苍生尽灭,与己何­干­?只是那关心的人儿……

“那云若风当这是一夜而破入灵清境顶层?如此看来,主人这一步却是没有错了。”却是一袭青衫素衣,手持古朴铜剑的西君站在了郁雪哀身侧。

郁雪哀只是望着远处,那山峦浮云,并不说话。她哪里,又关心什么对错了?一切,随缘去吧。只是,总感觉有些什么,卡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应该是很在意的东西吧,虽然不知道,究竟那是什么。

“西君叔叔,你没有关心的人吗?”郁雪哀语气里竟然透出淡淡的哀愁,就连西君也有些疑惑了。这位小姐,从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带分毫俗气,只是也因此,少了三分生气。今日竟然会有那淡淡哀愁,却是少见了。

“关心的人吗?雪哀可是还在想那云若风?”西君不答反问道。

郁雪哀收回眼神,转头看着西君。只是西君那张幻化万千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郁雪哀叹了一口气,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叔叔莫要见怪了。”

西君朗声一笑,道:“关心的人自然是有的。我也有少年不知愁苦滋味的时候,也有瞻前顾后不知所以然的时候,结果误了自己,误了她人。”

郁雪哀颇有讶­色­。这西君虽然很是疼爱自己,可是也不曾和她讲过心里话的。今日他竟然……

看到郁雪哀微微惊讶的表情,西君笑着道:“所以说,雪哀也不用考虑太多了,凡事凭心而行,随缘而定吧。”西君脸上变换不定的万千容颜,越来越是清晰,最终竟然停了下来,现出一张坚毅冷峻的中年人脸庞。虽然看不出年岁,却分明看到了那张容颜,显是饱经沧桑,曾经沧海。

“西君叔叔你?……”雪哀见西君竟然现出了真容,很是惊讶了。要知道,除了幽冥谷谷主冥天,没有人见过西极王君的真面孔。

“雪哀,我与你也算是有缘,叔叔今天在这里,传你一门心法吧。你将来注定命运坎坷,或许,将来你会用得到。”西君淡淡道,“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了。”

云若风一行人走了许久,方才走出了这一片密林。

前方颇为开阔,不远处,一条大江横在眼前,正是漫坤江。这漫坤江发于西极山处,在流经之地多是险山陡崖,一路气势磅礴,如潜龙出海,浩荡东来。所过之处切山断崖,形成那飞瀑流湍,绝壁峡谷无数。然而这漫坤江也并不是一路尽是险山恶水,偶尔也有柳暗花明,如玉如带的侍候。只因为这玄荒之地,乃是山原相间,偶尔在这群山之中,也有那么一处平川。而这眼前之地,正是这么一方平川。这里正是处在幽冥谷正南方向上。

“大家小心了!”却是凶魑开口道。这里看似开阔,实是危机四伏,凶兽往往在这等地方出没。

尤怨雨跟上前来,走在了云若风身侧,为的是以防万一。而古兮子看到云若风有人护着了,居然玩­性­大发,跑到前边和那凶魑将军攀谈起来。古兮子打听道:“此次来可是有了目标的?”

“这漫坤江里,有那凶兽异种,上次来的时候那畜生竟然上岸来入了这树林。我等有一个兄弟差点被它所伤了。我们一路追来,分明见那畜生入了这漫坤江了!是以此次来,定不饶它。”凶魑答道。

“那是什么东西?”古兮子又问道。

“却是没看的清楚了,只见那畜生逃入这江中时,露在外面的两条尾巴。”凶魑又道。

“两条尾巴?”古兮子沉思片刻,道:“是尾部分叉吧?”

“那就不知了,只刚刚看到隐入水中的两尾而已。”凶魑答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这漫坤江边。江水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只微风过时,方才皱起一片粼粼微波。江水颇为开阔,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之宽,只是不知其深几许。

江畔水草茵绿,对岸浅滩处,几只独脚水鸟立于沙汀岸边,颇是悠闲自在。要不是知道这周围危机四伏,这大荒绝景当真是绝无仅有。

“那畜生应该就在下面了,龙魉他们也曾看到它在这水中兴风作浪!”凶魑立于江边,大声道:“列队,翻江!”七名幽都鬼卫齐齐列于江畔,手中兵器亮出!微风吹过,七名幽都鬼卫身后所Сhā旌旗迎风猎猎飞舞,当真是豪气冲天,敢翻江倒海!那每一面旌旗之上,隐隐可见笔走龙蛇的写了一个狂草大字:魑!

云若风这才想起,太极门一战中所去的两队幽都鬼卫,身后也是Сhā着如此的旌旗,只是所属文字不同罢了。那两队旌旗上所书,正是“魅”、“魉”!

此刻,那七名幽都鬼卫已然开始凝聚起了真元,准备随时一击。

“翻江倒海!”凶魑一声大吼,猛然高高跃起,紫金日月锤上带着开山断流的千钧大力,轰然砸下!而那七名幽都鬼卫也是一声齐喝,七股大力竟然是同时劈出,合为一处,劈波斩浪一往无前!

一石惊起千尺浪,这翻江倒海的一击,当真是能千军横扫。大江顿起波澜,在那顿时就被那万军之力掀起千尺浪高!待凶魑那紫金日月锤猛然轰下的那一刻,大浪滔天,惊涛拍岸!千尺巨浪轰然而起,甚是壮观!对岸几只水鸟惊声长鸣,慌忙飞起逃命去了。

云若风看得痴了,竟然是忘记了这大浪落下之时,自己哪里还能躲闪的开?果然,大浪落下之时,云若风才突然意识到,有一个落汤­鸡­将要出现!他也不在躲闪,没有必要浪费力气了。再说身旁还站着尤怨雨,不也一样在劫难逃?

哗啦!千尺巨浪落下,威势果然不同凡响,云若风当场就成了那第一支落汤­鸡­!只是,当云若风被当头浇下之前,转眼看向那尤怨雨。只见尤怨雨周身白蒙蒙的光华泛起,笼住了周身,哪里有一滴水能沾湿了她的衣襟?云若风心里一阵暗骂,下意识的还拿手遮了一下头。然后,落汤­鸡­诞生,同时尤怨雨那悠悠笑声闯入耳朵里……

凶魑反身而回,落于岸边,并无丝毫高兴之意。一击无功!

虽然方才全力一击,掀起了千尺巨浪,但却是远远没有够得到江底了。就算那畜生在这江底,也不过是被扰了清净吧。凶魑并不甘心,又组织了几轮攻击,声势越来越大,却仍是无济于事。

“罢了!待来日让我潜入这江中一探!”他虽然是勇不可挡,但要是入了水里,却也难免施展不开。更何况那畜生在水里可谓是占尽了地利,这水里又不知还有些什么怪物,是以不稍作准备,谁也不敢贸然潜入了。

云若风抹了一把脸,开口道:“微微,好好的景­色­让你们给糟蹋了,还要连累了我!”云若风一脸抱怨,拧着衣服道。

“倒是忘了云兄弟还不能御水,这时不好意思啊!好了,大家休息吧!”凶魑喊了一声,随即­精­疲力竭的七名幽都鬼卫倒坐于地,都是抱怨连连,咒骂着那所在水里不出来的畜生。

只是,江底那一只闭着的巨眼,猛然睁开!而那眼神里,分明满是怒意!

古兮子见没有奏效,悻悻的道:“什么畜生,看来是只缩头乌龟罢了。老夫先行游赏一番,片刻后即会回来!”说着脚下乌金光芒亮起,御剑而去了。

尤怨雨对凶魑道:“看来此次还是没有什么大功呢,只斩了些小兽小妖而已呢。”说着,却是走到云若风身前,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对云若风道:“若风兄,擦把脸吧……”

云若风推辞几句,也就接了过来。这时凶魑又道:“说也怪了,这林外之地,本该是多有凶兽的,今天怎么鬼影都没有一只?”

云若风正超江边走去,准备将已经弄脏了的手帕清洗一番,听在耳中,下意识的笑了笑。走到江边,还不等蹲下身来,云若风猛然发现那水中竟然似乎有黑影晃动!其实那合影确实是有的,但是却是在深处的,若不是云若风还有些修为,神识灵觉既是敏锐,决然是难以发现的!只是那黑影极是迅速,转念间江面已经泛起波澜,眼看那黑影将要破水而出!云若风暗呼一声不好,撒腿便向后跑去。

尤怨雨见云若风一脸惊慌的朝这里跑来,心知不妙,冰霜刃已然在手。果然,“腾”地一声,一物破水而出,转眼间又一分为二,竟然真的是两条尾巴!却又不对,待露出水面多了,方才看得清楚,分明是一条巨蛇的尾部,却是分开叉来!

“钩蛇!”尤怨雨心下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分叉的两条蛇尾,已然就在云若风身后,正从两面包抄而来,显然是准备将云若风钩住,拖入水中!

章十 若即若离(二)

(二)

就在那蛇尾将要卷住云若风之时,尤怨雨已然出手,只是还是有些晚了。不过尤怨雨倒不担心,她自信既是云若风被那钩蛇钩住,自己也能一剑将那蛇尾斩断了救下云若风!

只是就在那蛇尾已然从两面包抄成功,将行合拢之时,云若风却是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低一歪,居然间不容发的躲了过去!

“啪”,分叉蛇尾合拢,却是捕了个空!而此刻凶魑也已行动,身影一闪已然向着蛇尾冲来。尤怨雨见云若风闪在了一边,也不欲与这钩蛇纠缠,身姿一闪,已然抓住云若风,向后退去。

那钩蛇一击落空,立马就想再次缩回水中。但凶魑已然立于那蛇尾之侧,哪里会放过了它?当下正好一手一个抓住那分叉的蛇尾,死命的往上拽!同时大喊一声:“给我把这畜生拖上岸来!”

七名幽都鬼卫早已行动,皆是向着这段露出水面的蛇尾奔来。这钩蛇身长近二十丈,要拖出来也不容易。只是现在也是只有如此了,那蛇头还不知道藏在哪处角落,暗中观察着这岸上情形,只有将它逼出水面,方有机会斩杀之!

轰!又是一声破水而出的声音,那钩蛇终于是被逼的现出了蛇头!没想到这蛇头竟然隐藏在十丈开外。当下四名幽都鬼卫停下身来,转而向那蛇头奔去,而另外三人,仍是毫不回头的向蛇尾奔去,显然是欲两处下手!

那蛇头却也是颇为巨大,差不多有一名幽都卫身躯大小了。四名幽都鬼卫躲避着那只变幻莫测的蛇信,竟然好不容易方才将他缠住。

凶魑见三名幽都鬼卫牢牢抓住了蛇尾,腾出手来,拎起紫金日月锤,腾空跃起!紫金大锤举过头顶,朝着那蛇头猛然砸去!这一锤要是中了,非得将那蛇头砸个稀巴烂了!

眼看胜局已定,异变又起!随着哗啦水声响起,居然又是一条钩蛇窜了出来,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凶魑猛噬过去!凶魑全身力贯双臂,哪里那么容易停了下来?只是这要是停不下来,恐怕就要被那蛇一口吞了半截身子去!可是那凶魑却是依然一往无前,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

只因为,他身侧忽然出现的一缕寒光,倏然而至。冰霜刃!

那条钩蛇也是突然感觉到了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寒气,略微停滞了一下。只是它又哪里能够停下?它若是停下了,那另一条蛇注定要命归西天了!

那条钩蛇一口将那冰霜刃吞了,竟然是毫不退缩的继续向凶魑噬咬而去!冰霜刃寒光一闪,从那钩蛇脑袋里窜了出来。随即那钩蛇头顶竟然结满了冰霜!流出的血还没来得及流淌而下,已然被冻住了……

凶魑无奈紫金日月锤脱手而出,失了方向,终于是飞的偏了出去。凶魑赶紧反身一脚踢出,同时双手猛然抓住蛇头前颚。一声脆响,那蛇头竟然已经被冻得如冰般硬脆,生生被凶魑这带着万钧之力的一脚踢得粉碎!巨大的蛇身从高空落下,轰然入地!蛇头已经血­肉­模糊,身躯痛苦的扭动几下,显然是不活了。

“咝!……”另一条钩蛇如受了巨大刺激,猛然吐出一大团毒液,逼退了几名幽都鬼卫;同时疯狂的扭动身躯,竟然将紧紧抓住蛇尾的三名幽都鬼卫甩飞了出去!只是它尾端已经是鲜血淋淋,被三名幽都鬼卫生生撕得不成样子。而那分叉的两尾,亦是断去了一尾。

只是它已然顾不得那些,巨大蛇身腾空而起,丝毫不顾幽都鬼卫巨斧长刀在身上划出的巨大伤痕,向着凶魑直直奔去!凶魑此刻手无寸铁,要想硬接却也是万万不能了,一次身形一转,向后退去。

那钩蛇紧追不舍,凶魑正在急召回那脱出手去的紫金日月锤,却是有些来不及了……

天际寒光一闪而回,有朝着那钩蛇头部冲了过去。正是尤怨雨,­操­控着这柄双刃剑。这等上古神兵,威力效用果然不同凡响,就连这凶兽钩蛇,也是不堪一击!

那钩蛇见同伴已死,没了顾忌,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穿头而过。它蛇颈一摆,蛇头已然让过了那柄冰霜刃,继续朝凶魑冲去。虽然冰霜刃划破了身躯皮­肉­,但是却难以致命。尤怨雨一惊,赶忙飞身而起,欲加以援手,只是已然来不及了。

凶魑身处绝境,那钩蛇竟然满嘴毒气,随着蛇信送了过来!另外几名幽都鬼卫已然来不及阻止,巨斧长刀朝着蛇身再怎么砍,也是难以解了凶魑的所面临的绝境了。云若风只能着急,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凶魑心一横,就打算以血­肉­之躯,硬扛这钩蛇的一击!他心里自然明白,即使是挡了下来,只怕也得重伤,恐怕还会损了修为。只是已经别无他法,唯有挡下了这一击,方才有活命机会!

天际,乌光闪过,其速若迅雷,不及掩耳!

云若风一阵欢喜,而尤怨雨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那凶兽钩蛇,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这钩蛇虽然算不得上古凶兽异种,但在这大荒之地,又不知活了多少年月,自然通了些灵­性­,感知的到。更何况,那道乌光所挟风雷之势,决然非比寻常了。这钩蛇本就打算拼去一死,也要为同伴废了眼前这人,只是此刻却是连这拼死一击,也将难以奏效了。

乌金­色­的光芒如天外而来的贯日长虹,自那钩蛇硕大的头颅贯穿而过,轰然入地!

凶魑双脚在钩蛇下颚一蹬,同时双手借势在上颚一推,自己身体借力迅速向后退去,总算是脱了险境,蛇口逃生。而那钩蛇头顶鲜血直流,已然失了力气,自半空摔落而下。轰然巨响,蛇去身地,它那头颅一侧,正是Сhā着一柄尽数笼罩在乌金­色­的光华之中的古剑。稀稀疏疏长着的几棵小树,已是被它那巨大身躯压得折了。

那柄古剑剑柄雕龙,剑身篆文,此刻雕纹篆刻尽显光华。那剑身上的铭文不断地依次亮起闪过,似乎天地大道皆尽藏于铭文之中;剑柄雕龙犹若现首神龙气势如虹龙吟阵阵,仿佛龙族之威亦是蕴于剑首之内!

金乌!正是这古剑金乌,在古兮子全力御控之下,方才挟天地之威势,斩了这凶兽钩蛇。这金乌列属仙家神兵,乃是古兮子自行炼制。虽是威势难比那上古神器,但却是有个莫大的好处,与主人心意相通。关键时刻,只要修为足够深厚了,其威其能也不比那上古神兵差了。因为但凡上古神兵,都有些自身霸气或是自身灵­性­,并不是那么听使唤的。

古兮子自半空缓缓落下,正立在那金乌之侧。甫一落地,他即哈哈一笑,道:“我说凶魑将军啊,今日这大功可是让我给抢了来了,回去喝酒我可要多分上两坛了!哈哈……”

凶魑也不在意,双手一拱,道:“那是自然,今日老哥相助,来日定要请你痛饮一番!”说着又转头对尤怨雨道,“凶魑谢过雨仙子方才出手相助了,只是若是请雨仙子与我等粗人共饮,恐怕颇为不雅。雨仙子今后但凡有用得着凶魑的地方,尽管开口了!”

尤怨雨轻轻一笑,道:“凶魑将军言重了,小女子这些日来多受幽冥谷照顾,这举手之劳自然是应该的呢。”

云若风见凶魑没事没事,也就放下心来。只是转头看向那两条钩蛇,心里却是泛起一阵难受!倒不是因为那钩蛇血­肉­模糊的恶心,只是……

那条方才落下垂死的钩蛇,竟然凭着仅剩的一丝力气,向着先前惨死的那条钩蛇爬去。那钩蛇巨大的眼眸里一片空洞,但云若风分明能感觉得到,那眼神里已然没了怨恨,只剩一丝失落,和渴望。这条钩蛇周身泛黑,而先前一条则是微微泛红,也许这是一对的吧。那古兮子一剑之威已然动用了全身真元,否则也是难以将它拦了下来。只是这一剑,已然将这钩蛇的元神打散,断了生机!

“它们该死吗?或许这就是人明天定吧,世间万物,有何不是如此!万物皆刍狗吗?我看是强者为生,弱­肉­强食!”云若风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也没有注意身后古兮子他们说些什么。那周身泛黑的钩蛇,在离另一条钩蛇还有不过一丈距离之时,终于是没了动静。只是,两眼还是茫然的睁着!死不瞑目吗?

云若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忍吧,生离死别的一刻,却仍旧是咫尺天涯,若即若离!

两名幽都鬼卫走上前来。只见一人手持一柄玄铁偃月刀,手一扬,大刀落处,已然将那黑蛇剖了腹。另一名手持虎贲开天刀的幽都鬼卫如法炮制,将另一条钩蛇开了腹。两颗如若玉石,绿澄澄的近乎发光的蛇胆现了出来。

云若风苦笑一下,心里却是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既已身死,剩下的又有谁去管了……

章十 若即若离(三)

(三)

“这等宝贝,你幽冥谷得了也是浪费啊,不如就送给我吧!”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云若风这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望去。

一位老者,和一位妖艳少女,正与古兮子、凶魑和尤怨雨相对而立。

那老者前头有些秃了,仅剩的几缕头发遮在前头,却是赤红颜­色­。开口的正是他,丹鹤老君!而另一女子,看上去只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前额短发齐眉,后侧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前胸,灵动之处,颇与尤怨雨有些相似了。只是那双手指甲,竟是血红!

古兮子哈哈一笑,对那丹鹤老君道:“方才还是躲躲藏藏,不敢出来见老夫,此刻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方才古兮子闲游,却是无意之中发现有人。对方隐身不现,他倒也是没有办法。又听到方才此处打斗之声,因此就返身先行回来了。

“恋血前辈也到了呢!”却是尤怨雨道了一句。这恋血成名已有六七十年,却没想到如此年轻,也不知道是用了何种秘法。虽说修道中人多有驻颜之术,但要做到恋血这般,却是绝无仅有的。尤怨雨自清安城一役之后,就对这恋血印象颇深。

恋血并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尤怨雨。她自负容颜绝对算的是美艳不凡,不论是美貌还是妖媚,没有几人可比的上得。只是仿佛眼前这绝世女子,论容颜欺霜胜雪,当真是冰肌玉颜;论妖媚只是她那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魅,已然是令人沉醉,不能自拔。

那恋血就这么盯着尤怨雨,道:“这位姑娘,可就是在清安城当晚隐在暗处的那人了?”她说这话,实是全凭猜测。当晚情况颇是复杂混乱,就连血殇也没能察出暗处之人究竟是谁。只是这恋血颇为细心,见一个外人与幽冥谷同列,自然猜出了几分。

尤怨雨虽然身居魅仙派,身怀些许魅惑之术,却是让恋血这直直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又听她一语道破,心下微惊,开口道:“正是了,敢问恋血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管他何事!来我幽冥谷地方,先打过了再说!”凶魑却是毫不客气。倒也是,此刻他们可谓是占了绝对上风,不仅有一对幽都鬼卫,还有古兮子和尤怨雨这两个强援。

那恋血冷哼一声,道:“却是不知道,这幽冥谷之外,何时也成了你幽冥谷地盘了?”言下之意,竟然丝毫不惧。那丹鹤老君颇是尴尬,赶忙阻止道:“众位莫要误会了,我等同门下弟子前辈前来,不过是要寻这至毒至烈之物,淬炼掌门的那‘无量樽’了。而这凶蛇之胆,再是合适不过。要是诸位愿意将之送与我们……”

“想要先把命留下了!”凶魑又是一声大吼,身后幽都鬼卫已然立于身后,只待一声令下。方才丹鹤老君那句话,自然有威胁之意,说什么同门还有人来。只是没想到凶魑丝毫不惧,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惧还是头脑简单没听出话中之意来。

云若风此刻走上前来,看着那恋血道:“就是你血煞堂,与我云家有血海深仇?”他那语气分明有几分激动。云家那晚之事,尤怨雨倒是曾经说与云若风听了。

丹鹤老君见形势不好,脸­色­微变。古兮子心下知道,此来决然不止他们两人,是以也不欲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因此道:“哈哈!若是你等得了着钩蛇之胆,可就想这么离去了?”此话分明是亮出条件,让对方答复了。

丹鹤老君赶忙接过话来,道:“自然不会了。我奉谷主之命,可是带了些消息来。”

那凶魑此刻却是再不张狂,道:“可好似关于那南巫一族?快快道来了!”这荼神谷所在,正是南疆北缘和西土相交之处。血煞堂则是在南疆东侧,处在南疆与南域、南土交界之处。此两派与南疆巫族距离颇近,交往虽然不多,但消息还是能打探到不少的。

“这么说将军是答应了?”丹鹤老君又道。凶魑一怒,道:“少废话,你倒是说与不说?”

丹鹤老君尴尬的笑了笑,凑到凶魑耳边,将所谓的消息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此时南巫一族虽然看似仍旧挺乱,但差不多已经大局已定了。你们幽冥谷还要多加小心了。”他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这幽冥谷本来乃是南巫族之地,只是族中众人多生活在南疆,才让幽冥谷占了此地。

说完之后,那丹鹤老君既道:“事情已经相告,可否让我拿了那蛇胆,回去复命了?”

凶魑听了消息,似乎心情很是差了,怒目一蹬,道:“赶紧滚!”那丹鹤老君一震,赶忙去拿了蛇胆,与恋血想要离去了。

云若风苦笑一下,心道:看来这正魔之间的利害关系,还当真是并不简单的。不仅幽冥谷众人放过了他们,就连古兮子和尤怨雨也不留难,可见当中厉害了。

只是他的­性­子,虽然不会现在莽撞的上去拼命,但也决然不会一声不吭。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对恋血和丹鹤老君道:“血煞堂和荼神谷吗?我云若风记下了,将来定当登门拜访!”

丹鹤老君尴尬的笑一下,不欲纠缠。却是恋血身子一愣,转回头来看着云若风。端详了片刻,嘴角一丝冷笑泛起,道:“就是我血煞堂与你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这云家小子,将来我也不会放过了!想要拜访我血煞堂山门?就算是整个幽冥谷尽数前来,也未必进得了我血煞堂山门!”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去了。

云若风愣了片刻,心底那一丝坚忍,重又泛起!

尤怨雨见云若风神情,走上前来,道:“若风兄,我们也该回去了呢!”云若风抬头看去,凶魑和那七名幽都鬼卫已经走在前面,踏上了来路。

古兮子立于云若风身后,道:“你小子还不走?落下了我们可不管你了知道不?”说着猛地推了他一把。云若风不由自主的向前奔出几步,回头道:“喂喂!我说师父你别总是这么为老不尊行不?”古兮子眼一瞪,道:“你小子反了你了!敢教训你师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朝云若风追去。云若风疾行之术施展开来,早已一溜烟钻进了树林。古兮子不便御剑飞行,竟然没能立刻追上了。

尤怨雨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远去了的两道身影,眼神有些迷离,幽幽的道:“又何必呢?知道你心里的苦,只是藏在心里,不是会更苦的吗?”说完之后,她却是自嘲的苦笑一下,跟了上去。

恋血和丹鹤老君匆匆的终于快离开了这大荒之地,接近了南疆,当下又现出三道身影。一人正是那清安城一役中的荼神天君,而另外两人,一位身高马大,颇为粗壮,满脸血腥杀气,正是三大血尊之一的“贪血”!另外一人则是看似瘦弱,却是满脸邪气,明明是个男子却是嘴­唇­殷红!正是三大血尊中的“嗜血”!

“多亏恋血妹子机谨聪明了,要不然我们定要亡命于此了!”那贪血瓮声瓮气的开口道。

丹鹤老君却不以为然道:“没有我荼神谷谷主事先准备的那消息,还不是难免一死?”原来此来,就只有他们五人而已。看来上次清安城一役中,血煞堂血殇答应的荼神谷之事,就是遣人帮忙,冒险来玄荒取这至毒之物了。这钩蛇虽算不得上古凶兽,但这雌雄双胆,正是暗合­阴­阳,是淬炼无量樽的不二之选。更何况这两条钩蛇活的年月决然不少了。

而方才,正是恋血提议主动现身。以虚中有实之计,一来可以取了这蛇胆,二来可以全身而退了。他们初来这玄荒之地,在那漫坤江畔,被几只巨兽袭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古凶兽,追着他们到处乱跑了。他们本不欲力战,只想赶紧甩了去寻那钩蛇,没想到越是逃惊动的异兽越是多了。最后几人无奈,分散开来,好不容易甩掉了几头,又击杀了几只,方才得以歇息,但也是耗了不少真元了。也难怪,凶魑等人来时没见到什么凶兽。原来竟是有人替他们引开了!

本来只是那一队幽都鬼卫加上凶魑,他们就不一定是对手了,更何况他们又无缘无故与那凶兽纠缠激战一场。又更何况,还有古兮子和尤怨雨两名强援!

恋血却是不说话,只是在低着头想写什么吧。那贪血似乎颇为不服气,只是好像又不善言辞,涨的脸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对……反正就是恋血妹子的功劳了!”那嗜血冷冷一笑,道:“有何可争的?既然事情办完,就赶紧回去了!”说着当先走去。众人再不多话,跟了上去。

恋血在原地呆立片刻,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句:“云若风吗?算个男儿了,只是……你却必须要死!”

待恋血众人消失,林间隐隐又有一道,黑­色­人影闪过……

章十 若即若离(四)

(四)

众人回到幽冥谷,正好是日沉西方。夕阳余晖尚在,红霞亦是漫天。

一行人忙碌一天,回到谷中自是先行用饭。虽说在场之人皆是修为有成,十天八天不饮不食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毕竟还是没有成仙成神,还是血­肉­之躯,不饮不食的难受滋味却是与常人没有多大区别了。凶魑免不了夸耀一番,此次总算是有些建树,斩了两头不知是活了多久的钩蛇。只是那珍贵的蛇胆却是没有带回来,免不了遭到其他几名将军的唏嘘。这中间自然是免不了古兮子邀功请赏,霸占了凶魑的多碗‘醉仙’美酒。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皆是各回各处,休息去了。毕竟幽冥谷中,每天都是有辛苦的­操­练的。古兮子喝的晕晕乎乎,老脸涨红,云若风无奈,只得搀扶着他。多亏尤怨雨也是顺路上山,帮了他不少忙。这尤怨雨这些日子,自然是住在了郁雪哀的雅致别院中。

凶魑却是没有急着离开,留了下来。幽魔自然也是留了下来,询问今日情况。两人并肩走出正堂,来到这已经被夜­色­笼罩的幽冥谷中。

“大将军,听那荼神谷的人说,那南疆巫族似乎是大势已定,黑巫族……占了上风。”凶魑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只是可怜了我们小姐,到现在尚不知情。”幽魔叹了口气道。

“这件事情,当真不该告诉小姐吗?毕竟小姐可是当事人啊。”凶魑又道。

幽魔看了他一眼,道:“西君大人自有安排,你我就不用瞎­操­心了。小姐冰雪聪明,以后虽然注定坎坷,但也不一定就有事了。好了,此事我自会告知西君大人,我们也就先回去了。”

幽魔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凶魑在原地愣了片刻,才骂了一句:“他妈的贼老天,我家小姐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非要跟她过不去?还有那个混账南巫族,惹怒了老子一锤砸扁了你们!”说着愤愤的走开了。

幽冥大殿。

郁雪哀正盘坐于一座法阵之上。法阵中光华流转,映的郁雪哀脸颊微红。此刻她体内正真元流转,专心休行。这座法阵,虽不是中央法阵,但乃是二十八法阵中最强的一座。

修习已毕,那法阵光华逐渐散去,郁雪哀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待法阵光华全然消失,她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方才所修功法,正是西君所传。之家她眉头轻皱了一下,缓缓起身,边那张放有一壶美茗的石桌走去,边自言自语道:“西君叔叔也当真是用心良苦,只是这功法要是用了,那我岂不是此生都要靠着他人了?只是到了那种绝境,又哪里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一杯美茗已然端起,送到了嘴边,随意的坐了下来。此刻大殿空荡荡的,只是却是并没有什么回音,看来这四壁法阵雕刻,用处还真是多了。郁雪哀品着美茗,心思却是并不宁静。自己的心境向来是静如止水的,何以近来总是感觉有些心事,又有些担忧?将来的事情吗?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而且本也是打算接受了吗?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郁雪哀自嘲的笑了一下。

不早了,是该回去了罢?郁雪哀抬头向那秘道入口望了望,又收回眼神,注视着手里的茶杯。难道,自己是在等些什么吗?

云若风在尤怨雨的帮忙下,终于将古兮子扔到了卧榻之上。云若风连连感谢,本来心想这尤怨雨不知道又要提什么条件了,可那尤怨雨却只是对着云若风淡淡一笑,道了句:“帮若风兄,是应该的呢!”就转身走了。云若风本来就不怎么了解这个古怪的女子,也没说什么,心道走了更好,免得麻烦……只是这尤怨雨都已经将行走出了院落,却又是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道:“若风兄都不留怨雨歇息片刻呢……”这回眸一笑,可谓是百媚千姿,万千风韵。明眸皓齿,玉颜素­唇­,周围昏暗之景­色­都为之一亮。只是这一笑,直是把云若风笑的心里发虚,你说这天都黑了,还说什么挽留……

不过好在这尤怨雨只是拿云若风开玩笑,话音方落,还没等云若风答话,就已经是转身行去并不做停留。云若风摇摇头,也就回了房间。

盘坐在卧榻之上,云若风稍稍运了一遍清玄真诀,却是没有丝毫睡意。今日虽得见仇人,却是只能撂下那么一句场面话,结果还是让人家顶了一句.……本来自己并没有怎么想着复仇的,幼时的­阴­影,让他只是想着如何护得身边的人周全。只是恋血那句话,却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份桀骜,一份坚忍。

云若风跳下卧榻,坐在那古木桌旁,顺手从十几本书中随手拿起一本。看着这古籍孤本,回想这来到幽冥谷的时日,却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他心里一直是有些疑问的,自己和这幽冥谷非亲非故,何以幽冥谷上下如此照顾自己?特别是那郁雪哀,对他的关心似乎是有些过了。

云若风心里想过数次,也只能想到两个原因:要么是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要么就是……云若风摇了摇头,自己从小孤苦,和母亲相依为命,怎么会和幽冥谷有什么瓜葛了?只是若非如此,难道那幽冥谷小姐对自己青睐有佳是当真对自己……

云若风想到此处,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走去。推开门,却是不知该去哪里。也许先去那法阵吧,总之,先提高修为真元,总不会有错的。只是,当真是这个原因吗?云若风下意识的想起郁雪哀舍命相救的那一晚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何必想那么多!”云若风暗骂了一句,再不犹豫,向幽冥大殿行去。

郁雪哀正走在秘道之中,心底却是微微一颤。她停下脚步,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却是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也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行去。只是越是前行,心里越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已经是接近了出口,心绪却是仍旧没能平静了下来。“看来应该,回去修心静神了。”郁雪哀自言自语的道,随后闪身出了秘道。

夜­色­如华,月­色­如水。

云若风立在秘道入口,微微皱着眉,看着秘道一侧的方向。看了良久,方才将两眼合上,微吐了一口浊气。为什么会心神不宁?待再张开眼时,云若风已然跨步向前,迈入了这幽深秘道。昏黄的火炬光芒,似乎隐约有淡淡的幽香,似真似幻。

是错觉吧?云若风暗骂了自己一句。只是当他踏入这幽冥大殿,来到那石桌之侧,却不再如此想了。淡淡茶香隐隐传来,一壶美茗,还尚未凉透了。

云若风坐在石桌之畔,端起那一个尚留有余香的茶杯,心里似乎有那么,一丝隐隐的失落吧。那晚的情形又是不由自主的浮现脑海,挥之不去。站起身来,又是走向了那中央法阵之侧,站定。

云若风观察了片刻,只见法阵中心光华流转,若是跳动的火焰,却感觉不到丝毫热度。而法阵周边,,又有四方突出的刻画图案,分占四象之位。

“应该还有些什么用处,只是……”云若风皱着眉,却是想不出所以然来。抬头环视了一周的壁刻雕篆,只见那图腾幻神隐约可见。云若风突然又有一种想借着这中央法阵修习的冲动,只是他却是将自己的冲动压了下去。这次可是没有人在场救自己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真是要出事了。

想到此处,他即走到另一座法阵之前,坐了上去。只是他却不知,那正是郁雪哀方才修炼时所用法阵!

这等绝世法阵,本就有炼人真元,助其修为之功效。有人借其修炼时,难免留下了自身的一些感悟体会,良久放才会散了去。若是有修为高深之人先行修炼过,另外一位修为低的随后借着同一法阵,则可能修为突飞猛进。只是这法阵之力,尤其是一般修为之人所能受得了得?当然是除了正魔兼修的云若风。不过既是修为相近之人轮流借用这法阵修习,也会相互促进,获益良多。

云若风也不犹豫,当下就选上了这最强的一座。虽说这乃是二十八法阵中最强的一座,但比之中央法阵,自然是差得多了。此刻他已经勉强能独自同时运用那正魔之法,自然直接就选了这最强的一座。

果然,这次修习并没有引得另外的法阵同时运转,更没有引得四壁图腾篆刻满天乱飞,只是却是仍有不同寻常之处。法阵所散发出来的明明是淡淡黄光间或透着火红,可是云若风浑身上下尽数笼罩在一片淡淡青光之中,而且青光之中幻象不断,似真似幻。而那幻像,正是郁雪哀!

时而是那天成女子静静守候在身边,轻颂口诀;时而又是倚在怀中,容颜苍白。只是不知,为何会偶尔现出了那北域雪原;时而又是,一颗冰封的心,一双冰冷的手,彷佛自己是应该去,温暖着的……

这次修习,始终是心绪不宁,心神难定,但觉如梦如画,似真似幻,若即若离……

最后云若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过神来,总算是勉强是站起身来,却发现已是汗湿重衫!郁雪哀吗?到底是为了什么,总是如此挂怀。难道就是因为,她那舍身相救?还是第一次,那对视的眼神……

云若风其实心里很是挂怀郁雪哀,特别是她那日受伤之后。只不过因为郁雪哀近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他也不好多做纠缠了。

云若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此次来这幽冥大殿是毫无收获啊。忽然一个不可遏止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要是雪哀在当该多好……

章十一 略有所悟(一)

章五略有所悟

(一)

翌日,幽冥谷中,一切依旧。

只是云若风又睡了一个懒觉。虽说昨日颇为劳累,但决然不至于睡到这个程度。主要还是,夜不能寐啊。昨夜去了一趟幽冥大殿,不仅没能有些许收获,反而一夜似幻似真,若即若离,搞得自己没能睡好……

云若风在接近晌午时,懒洋洋的来到幽冥谷中。本来今日是应该跟随仙魅­操­练的了,只是虽然郁雪哀吩咐了他们轮流带着云若风­操­练的。但他们一直兄弟相称,也就随了云若风,随便他跟着谁­操­练。不过云若风来的时日不多,一直都没有随着仙魅­操­练过,着实是让仙魅很没面子。本来昨日晚饭之时,云若风已经答应了下来,今日随着仙魅­操­练,没想到他居然睡了个大懒觉,仙魅心中更是不悦,心里早就想着如何整他了。先不说­操­练,就是灌酒也要灌得他不知道了南北东西!仙魅如是想着,竟然“呵呵”笑出声来。

仙魅手下七名幽都鬼卫,皆是齐刷刷的看着这位平日里带刺的红玫瑰,竟然会在­操­练之时出神……这七名幽都鬼卫在这仙魅手里可是没少吃苦头,这仙魅在幽都鬼卫中颇有威名,而在魑魅魍魉四将的比试中列得第二之位,修为自然是不容小觑。

仙魅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手下们的异样目光,抬头道:“嗯?你们看什么呢?想要我亲自­操­练你们吗?”仙魅也不生气,只是这么淡淡的道。

可是这句话可比那凶魑怒吼一通都来的震人心魄,要知道这仙魅要是出手,这七名幽都鬼卫非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因此仙魅只消如此说上一句,这七人从来都是令行禁止,无言不从的。只是这一次,却好似甚为反常,七名幽都鬼卫不仅没有移开了目光,反而看的更加离谱了。而且那目光中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奇……

仙魅正在纳闷,却忽听耳畔响起一个声音:“魅仙子好啊,不好意思啊,我睡过了头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仙魅的修为,就算是幽魔鬼珅站在身畔,自己也是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这声音,分明是云若风!

仙魅本能的跳开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云若风。她总算明白,方才手下的目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云若风嘿嘿一笑,若无其事的开口道:“看来昨晚倒不是一无所获啊,没想到能如此完美的隐去声息,也算是很不错。”

只是仙魅却是惊讶的有些夸张。连云若风见仙魅那一脸的惊愕都有些没有想到,心道有那么值得惊讶吗?只是他那里知道,昨夜他与郁雪哀先后共用一个法阵,所体悟到的隐去声息之法,与那郁雪哀浑然天成的气息竟有了三分相似!而仙魅所惊讶的,正是这如若自然天成的气息,间中又略带死气……

仙魅强自镇定下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云兄弟今天可是悠闲啊,你可知道我在此等了你好久啊!”虽然面上的惊讶已去,但是她心里还在打鼓,难不成小姐当真和这小子同修法阵?……怎么会啊!可是如果不是如此,云若风怎么会悟得如此类似小姐的心法真诀?

云若风打了个哈哈,道:“对不住啊,我昨夜没睡好,今早上起的晚了,呵呵……”

仙魅上下打量着云若风,似要重新认识一番这个少年。天资不错,根骨也佳,只是怎么看也就是这些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就连西君大人和小姐都如此另眼相看呢?想不明白……

“那云兄弟今天可是愿意随我­操­练了?”仙魅又道。

“那是自然。只是……咱不来真刀真枪的对练行不?那也太危险了!”云若风想要讨价还价。

“呵呵,既然是随我­操­练,那就由不得云兄弟了。幽都鬼卫听令!现在开始实战­操­练!”仙魅呵呵一笑,对着七名幽都鬼卫中最末的一名道:“老七,正好你来做他的对手了!”

云若风一阵头大,心道皮­肉­之苦是难免了的……

一个时辰过后,已是晌午,烈日炎炎,正当头。

­操­练已毕,众人皆是向正堂而去。

云若风再次浑身褴褛,破烂不堪,伤痕累累……这­操­练法当真是要人命啊!仙魅拍了一下云若风肩膀,道:“云兄弟果然天纵之才,在如此强敌之手竟然毫无惧­色­,更难得的是受得如此重创竟然还能一直坚持了下来,难得啊难得……呵呵。”

云若风这话听在耳朵里是那个刺耳啊!方才那名幽都鬼卫可是位列二十八幽都鬼卫之列,虽然在二十八鬼卫中处于末端,但即使如此那真元实力也远远不是前几日与他交手的那名幽都卫所能比的。是以他虽是身怀疾行之术,又有不错的修为,但在这幽都鬼卫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方才简直就是惨遭蹂躏。多亏那幽都鬼卫有些了解,没有尽了全力,否则云若风早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仙魅这话,分明是在刺激云若风嘛。龙魉见云若风那个可怜样,上前道:“仙魅啊,你别老是为难自家兄弟,云兄弟现在修为不深,哪里经得起你那么折腾了。”

云若风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好像你龙魉兄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之是谁逮着我谁就疯狂的折腾……

仙魅呵呵一笑,道:“龙魉老弟今日不是说好了要与云兄弟的师父切磋的吗?我可是很期待那,上次你与那清玄宗那个什么紫虚真人大战,我可是没有看到,很是遗憾呢!”

龙魉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道:“只是切磋,呵呵,切磋而已……”其实龙魉上次对阵紫虚真人,可谓是尽落下风。这次说是要切磋,其实龙魉也没有多大把握能胜了。

云若风一听,登时来了兴致,道:“当真?那我可一定不能错过了!”这话是实话,他现在正同修两门真法,要是能亲眼看到两派高手,还是绝顶高手的较量,说不定又能有所进境!

龙魉尴尬的一笑,道:“我说若风兄弟,这事情还是不要张扬的好,只是切磋……呵呵!”龙魉可是不想在幽冥谷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毕竟自己对这有太清境界修为的清玄宗真人,可没有多大把握。虽说这修为与实战是有些差距,龙魉自恃实战经验够丰富。但是这修为的基础也是相当重要的,更何况古兮子常年行走天下,这实战经验也不见得少了。

只是今天,这古兮子却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又是到处游荡去了吧。毕竟这老顽童号称清闲,也就难免随心所欲任意而行了。

云若风呵呵一笑,道:“我哪里会张扬了,只是别人恐怕是都会知道吧。像尤怨雨,怎么会错过了这等事情?咦,尤怨雨呢?”云若风这才发现,一向爱凑热闹的尤怨雨居然不在,倒是有几分不适应了。

仙魅呵呵一笑,道:“云兄弟就不用管雨仙子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对龙魉道:“龙魉,可不要给我们幽冥谷丢了面子,给小姐丢了面子呀……”

龙魉略显尴尬,道:“我说仙魅啊,我龙魉平时可是没有跟你过不去吧?不就是十年前侥幸胜了你那一次吗?不必如此介怀吧……”幽冥谷每隔十几年,便要会武一次,以便在众多的幽都卫中重新选出四队二十八幽都鬼卫。同时四队幽都鬼卫的将领,也就是魑魅魍魉四将军,也要来一次正规的比试,以此来定夺由谁来统帅哪一队幽都鬼卫!十年前,龙魉虽是四将军中年纪排行最末,却是凭着手中上古神兵龙髓魔枪,得了头名!而这仙魅正是败于龙魉之手,屈居第二。

“龙魉兄莫要误会了,仙魅虽是输了,却是心服口服。只是今日,还想请龙魉兄帮个忙……”说着,仙魅凑到龙魉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而且还邪邪笑着看了云若风一眼。云若风心下一凉,心道不好。其实以她和龙魉现今的修为,完全是可以神识交流的,哪里用得着如此了?这分明就是在对云若风说:你有麻烦了……云若风倒是猜到了这麻烦是什么,还能有什么,肯定又是灌酒。每一次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这几位将军,­操­练上加倍,­操­练完灌醉,这时常理……这次云若风睡过了头,方才惨遭那名幽都鬼卫蹂躏,看来这被灌倒的下场仍旧是免不了了。只是没想到这仙魅比另外三位将军还不好惹,居然找帮手!

龙魉修为略胜仙魅一筹,却好似对她有些忌惮,甚至于仙魅凑到他的耳边是,他都显得有些不自在了。听完仙魅的话,龙魉颇是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几人说说笑笑,已经是走到了正堂之中。

章十一 略有所悟(二)

(二)

幽都峰。

古兮子双手于背后,正站在云若风那所别院之外。手中握着的,自然是那一柄古剑金乌。他一身颇为宽大的道袍随风而舞,清瘦的身躯此刻倒是显出了几分鹤骨仙风。

而他身旁站着的,赫然是西君!西君亦是双手背于身后,手中一柄朴实无华、毫无光彩的青铜古剑。脸上仍旧是变幻万千,就算是以古兮子太清境界的修为竟然也是难以看得透了。

“清闲真人,别来无恙……”西君缓缓开口道。只是却不知,古兮子是如何识得了这‘西极王君’了。

古兮子再也不见平日的嬉皮笑脸,反而是少有的一脸严肃。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顽童严肃认真起来,还是很有样子的。古兮子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开口道:“西极王君,其实老夫一直不明白,你却是为何入了这幽冥谷?以你西君一方之主的修为道行,怎会甘心屈居人下,在这幽冥谷主人手下了?”

西君呵呵一笑,道:“清闲老兄啊,天下之大,哪里有什么绝顶绝世了?就算有,那也决然轮不到我了。这四方之主乃是表面文章而已,旁人不知,清闲老兄岂会不知了?”

古兮子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西君会这般谦虚了。西君恐怕不到百岁之龄,比古兮子小了不少,或许在古兮子以前的印象中,西君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只是那份狂妄,却是决然有资本的,只因为四方之主中,西君为首!而这四方之主,其实就是在神州大地尚未开化的蛮夷大荒之地而已。只是没有人真正了解这四方蛮夷大荒之地到底是何面貌,就算这所谓的四方之主,也只是略知其一。

“听西君的口气,这幽冥谷的主人当是位绝世之才,竟然能让西君你甘为其下。天下之大,能让西君你佩服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吧?”古兮子此话之意,乃是在于想要借机了解些这幽冥谷主人的情况了。

“我幽冥谷主人修为自然是少有人能出其右,而且是经天纬地之才。更何况天下之大,自然有你我所不知的存在。就像这玄荒诸山,纵横大荒,连绵不绝。只是山外有山,谁又知道,那最高之山,立于何处?更何况就算是那你我身边,也是不乏高人,我岂敢妄自尊大了?”西君却是岔开了话题,不在幽冥谷主人的话题上多做纠缠。

古兮子见西君不欲多说,也不追问,道:“我是知道些你们西君、东帝、南巫、北尊的传言的。只是知之不详,唯有知道你西君在这四方之主中,实力当之无愧该列第一!至于你们四方之主身后有多少家底,我却是并不知晓。”古兮子这话,又有套知四方之主秘密的意思。

西君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他却没有避讳的意思,道:“所谓我们四方之主,其实只是四方势力的一个象征而已,四方真正的实力其实都没有亮出来。我虽然在这四方之主中占得头位,但四方势力却决然不是如此了。我西君所在西极山,除了我之外,其实只有一父一兄而已了。而那另外三方,恐怕是有几万族人,上百高手罢。严格说来,我们一家其实是隐居于西极山而已,算不上是一方势力了。”

古兮子这次当真是吃了一大惊!若是与之为敌,一个西君就能让清玄宗头疼一阵子了,更何况他还有父兄!而西君之言,其他三方当该是更加棘手,如何不惊!清玄宗自三千年前开派立宗以来,天下虽然是时有动乱,但正道大派当道,自然是不容妖魔宵小乱来。中土大地,一直是为清玄宗牢牢控制着了,不容邪道魔宗染指。而其他诸如西土、南土等开化发达之地,也是为正道诸派牢牢占据。却是从未有人想过了,这四夷边荒之地,竟也能繁盛起来如此势力!

正道诸派虽知四方有些实力,但哪里想到这四方势力竟然已经隐隐有超出了正道心腹大患邪教势力的势头了?这些年来正道诸派只知道斩妖诛魔,锄­奸­惩邪,对这四夷大荒之地并不关心了。却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

古兮子微微吐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西君如实相告,他自然听得出西君是有提醒之意,让这正道诸派也好有些分寸了。

“清闲老兄那日所觉应是没错,不只是荼神谷和血煞堂的人而已,这个凶魑也有跟幽魔说过。只是以你的修为都是难以追踪了,当是南巫族之人……”西君道。

“这南巫族当真是如此难以应付?敢问西君这南巫一族到底有何来头了?”古兮子这次不在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

西君笑了一声,将身后那柄青铜古剑抱于身前,道:“我却也是不知。”

古兮子又是一惊,西君竟然直接说他不知?古兮子又追问道:“那你这幽冥谷的主人可是知道一二?”

“主人自然是知道些的,却也是只知其一二而已。”西君淡淡道,“只是那东帝、北尊,当没有什么争雄天下的野心了,真人大可放心。唯需提防的,是那南巫了,清闲老兄。”

古兮子直直看着西君,脸­色­一变再变。他与这西君并不怎么熟悉了,可是西君不仅告知四方之主的情况,而且就连自己西极山的情况都不隐瞒了,自然令古兮子有些疑惑了。古兮子斟酌再三,终于还是直言道:“西君你告知老夫我这些,应该还有什么要说的吧?但讲无妨,老夫自当尽力而为之!”

西君哈哈一笑,笑声中有几分俯视天下的傲气,又有几分沧桑悲凉。“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只是想托付与你两个人而已了。”

“但讲无妨!敢问可是你家小姐了?只是幽冥谷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却是不知我这老头子能帮到些什么了?”古兮子道,“还有,不知除了你家小姐,还有何人?”

西君并没说话,却是向前迈出一步,手握青铜古剑,直至向前!顿时,西君全身含而不露的威势,尽数爆发!青铜古剑尚未出鞘,前方所指十丈开外的一片树林,无风自动,每一棵古树苍松皆是仿佛活人般战栗不止。西君威势所及,就连古兮子都感觉到了一分霸气。那气势,是俾倪天下!

“呵呵……”一声轻笑,却是一个身姿玲珑,容颜似雪的绝**子从那林中走了出来。

“雨仙子何必如此了,我幽冥谷既然请仙子前来,自然是有诚意。雨仙子大可在此,可以说的,西君自当不会隐瞒了。”西君收了青铜古剑,敛去了一身威压气势,淡淡开口道。

尤怨雨呵呵一笑,开口道:“是怨雨失礼了,还望西君大人莫要见怪。只是我方才经过此处,见清闲真人与西君大人谈话,却是不知打扰了你们是否合适了……”

“经过此处?”西君仍旧是语气平淡,“从此处下山可不是近路了。”

尤怨雨心里一惊,她来此处的确不是因为路过此处了,但倒也不是为了偷听西君他们的谈话了。只是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何行着行着,就来到了此处。云若风的居处!

古兮子呵呵一笑,开口道:“西君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谁家姑娘没有些自家心思了?还是说正事吧,呵呵……”古兮子方才并非是没有察觉了尤怨雨在此,只是他见西君并不在意,也就没有说些什么了。而此刻他这一句‘谁家小姑娘没有些自家心思’的话,着实是让尤怨雨有些又羞又怒。其实尤怨雨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的吧,可是被古兮子一说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却是又不知如何辩解了,­干­脆也不纠缠,岔开话题道:“西君大人可不介意怨雨也在此听了?”

西君再次将青铜古剑背于身后,默然良久方才开口道:“清闲老兄,我欲托付的两人,除了小姐,还有你那徒弟,云若风。”

“云若风?”古兮子和尤怨雨皆是惊呼道。

“正是。雨仙子若是愿意,还望也能帮那云若风一些了。”西君说完,再不多做停留,缓步行去。他行的看似自在缓慢,实则是一步十丈,身影一闪再闪,已然是消失了。

古兮子和营业员呆呆立在原地,竟然是没有回过神来。尤怨雨思量半天,开口道:“你说,这西君究竟是为何如此看得起云若风了?还有雪哀妹妹,当真是奇怪了……”

古兮子反应过来,瞪了尤怨雨一眼,道:“我哪里知道了!管他那么多了,先回去了,今日还要与那龙魉较量过了!”说着转身而去,显然他对这来了也是没有多少胜算了。要知道在这幽冥谷丢了清玄宗面子,回山之后也不好交代了。

尤怨雨见古兮子走开,自己却是仍立在原地,望着西君消失的方向,幽幽开口道:“雪哀和云若风吗?何以感觉有些不安?难道……”

章十一 略有所悟(三)

(三)

夜幕尚未降临,夕阳无限光辉。

只是,夕阳虽美,却如世上爱恋,似那昙花一现……

幽冥谷,西北方绝壁之下,此刻不多不少的站了十几个人。正中而站的,正是龙魉和古兮子。而几十丈开外,当先而立的正是幽魔和鬼珅两位大将军。尤怨雨自然是少不了的了,魑魅魍魉另外三将自然也是在场。另外四队幽都鬼卫的队长也是在场。

至于云若风,一直嚷着看不清看不清,非要上前一些。倒也是了,以云若风现在的修为,那里能在如此距离看得清晰这等高手迅如风急若电的过招了。只是众人死活不肯让他上前了,万一偶尔被一道真气或者是法术余波给波及了,小命危矣!

但是云若风说什么也是不甘心,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棵十人合抱的参天古树,当即一跃而上,攀在了树顶。这幽冥谷大荒之地,这等巨树倒是不缺了。这下视野当真不错,而且距离够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上来还不知道,上来了才知道这巨树当真是颇高,竟然可以看得见绝壁顶端的情形了。

场中,龙魉手持龙髓魔枪,直指向前。背后那一对似铁非铁的龙翼再次展开,而那龙鳍亦是直立竖起!平时,龙魉这龙翼龙鳍却是并不出现的,看来只有临敌对战之时,方才动用了。其实这一对龙翼乃是龙魉元神外化之象,凡是修为高到了一定境界,元神之力得以空前加强,将会超过了真气、­精­血所起的作用。至此,元神得以外化,形成‘元神相’。

古兮子手中古剑金乌光华流转,剑身轻颤,似乎欲马上冲了上去。古兮子脸­色­严肃,丝毫没有平日里嬉笑之­色­。他自然知道,这元神相要成,至少要修到了清玄真诀上清界至仙境了。而就算是修为到了,也是要看个人的悟­性­机缘。多少人依然是入了上清圣仙境,还是没有修成了这元神相了。

他周身真元流转,双腿膝部以下,渐渐盈起光彩,赫然形成了一双五彩祥云靴!旁人看了这一双靴子的元神相,多半是要笑了出来。只是这五彩祥云靴,却是妙用无穷。不只是能腾云驾雾,日行万里,对于古兮子这­性­喜云游之人来说,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而且此元神所化之靴,坚逾­精­钢,兵刃难伤,法宝难破,挨上一脚恐怕也要伤了真元了。

两人竟然一开始,就都动用了这元神相!

幽魔和鬼珅丝毫不为所动,而尤怨雨却是暗自惊讶了。她以为,以古兮子太清界的修为,纵然不能一举拿下了这场比试,也总归不会输了。没想到古兮子竟然如此严肃认真了。

龙魉看着古兮子,开口道:“真人请指教……”一句话没说完,却没想到古兮子竟然持剑上前,剑指面门,直直冲了上来!这倒是颇出龙魉意料之外,本来正道大派皆是自负身价,不论是较量比试还是生死搏杀,总要客道礼让一番,让对方先出手了。没想到这古兮子当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古怪得很啊!

龙魉也不惊慌,他自信这一剑当可从容挡下了。可是当他细细观察这平平无华的一剑时,但见这剑尖处一尺金­色­锋芒吞吐不定,剑尖不断震颤,竟然是无迹可寻,毫无破绽!

龙魉本以为纵然是不能找到这一剑的破绽先占了上风,也能从容挡下了。但现在观这一剑,竟是古兮子全力一击!好似此刻他眼前已经无路可选,要么以他的迅疾身形闪了开来,要么就硬接!要是闪开了,先机自然是丢了。更何况这一剑,当真就能闪得开吗?而要硬接,必然要伤!

然而更为关键的是,以龙魉的­性­子,如何肯闪?只听龙魉一声暴喝,龙髓枪挟苍龙之威,迎着古剑金乌,轰然刺出!这一招一式,没有半点取巧之处,全凭的是一身修为了。

“当!”一声大响,剑枪相交之声远远荡了开去,接着只听一声如若剑中败絮的闷响,却是被先前那大响声掩了去。古兮子身形如浮云轻风,已然闪在了龙魉身后。脚踏五彩祥云靴,身形快了何止数倍?只是,手中古剑金乌轻颤不止,古兮子亦是脸­色­难看,显然方才一击,反震之力不小。

再看那龙魉,仍然是保持着持枪向前的姿势,而胸膛处的玄铁重铠,竟然隐隐有一道剑痕!正是方才古兮子以那金乌古剑,于那剑枪相击之际,剑尖一尺锋芒,破了他这­精­钢玄铠!只是虽是破了,也不过是入甲两寸,痕长一寸而已……

云若风在树上暗叫一声好!他是经常与古兮子讨论这幽冥谷功法与清玄宗真诀的,自然时常谈及两种功法相生相克之处。方才古兮子先发制人,以快制快,正是克制了这幽冥谷身形奇快,先发制人的特点。而古兮子这些日子以来,也是颇为了解了这龙魉和幽冥谷众人的­性­子:宁死不屈!是以他出招之前就已经料定,自己这一剑虽是占得先机,占尽便宜,那龙魉也是决然不会躲闪了。

云若风叫完了这一声好,才发觉了自己有些不对劲。这古树之上,视野虽好,但是距离尚远;而那古兮子和龙魉动作更是迅如风疾若电,他这点修为如何竟是看的清清楚楚了?那古兮子和龙魉快的近乎模糊地身影,在云若风眼里竟然是很是清晰,犹若一招一式的演练一般!

云若风脑海里突然是一阵迟滞,数个念头挥之不去,但就是不能得知,那念头究竟是什么了。仿佛几行文字就要跃然脑海,呼之欲出,却又是心念模糊,若隐若现……

而龙魉和古兮子,此刻却是又交上了手。龙魉站在原地并不转身,全身真元流转,贯注于身后那一对龙翼。原本如玄铁般黑乎乎的龙翼,瞬间罩上了一层蓝青­色­光晕!那蓝青­色­光华于动念间既已经凝炼而成,若有实质!随着龙魉龙翼一振,两道蓝青光华挟风雷之威,激­射­而出,直直向着古兮子冲去!而就在同时,龙魉的身形忽然一阵模糊,明眼人一看便知,原地只留残影,龙魉早已闪身攻去!

古兮子一击奏效,但接下来却是不得不改变了策略。龙魉身形奇快,周身铠甲又几乎是兵刃难伤,是以再选择与他近身­肉­搏式的较量过招,未免显得有些笨了。他先前一击得手,略微破了他那护身玄铠,是以之后只消祭出清玄宗那有天地之威道术法咒,定能伤了龙魉!

古兮子早已身形浮起,也不用有什么动作,脚上五彩祥云靴带着他迅速退去。只是他退得虽快,却也是及不上龙魉那两道龙翼所化真元了。不过他倒也是知道不能快过了那两道真气,只求能离那龙魉远一些,以便抽得时间祭出道法了。只见古兮子右手手掐剑诀,古剑金乌浮于身前,护住了前路;同时口中诵法念咒,周身泛起蒙蒙乌金­色­的光华,护住了周身。而左手掌下,隐隐泛起清亮光彩……

转瞬间龙魉那两道真元所化龙翼已然逼近,古兮子一声大喝,身前古剑金乌猛然光华大盛,化为一条惊天长虹,迎了上去!龙魉那两道真元轰隆一声撞了上来,却是光华一闪,尽数收敛了回去,再无踪迹!古兮子长剑所化惊天长虹,一时失了对手,但气势仍是一往无前,直是摧枝裹石,犁地三尺,冲出了老远。只是龙魉早已闪身而去,不见了踪影……

这一剑,乃是借仙剑之威,引天地之气,日月之力,将仙家道术发挥出来,名曰“断天白虹”。只是这一剑,还是落了空!

龙魉突然现身于古兮子右侧,一丈之高的身躯拔然而立,威势无双,气魄逼人!手中龙髓魔枪高举过头顶,身后一对龙翼蓝芒青光大盛,手中龙髓魔枪泛起幽光,如苍龙般沉声低吟!这一枪,亦是倾尽一身修为了。枪举过头顶,龙魉居然欲以枪作刀,直接斩下!

远处,尤怨雨神情颇为紧张,而身边两位大将军幽魔和鬼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尤怨雨等人看来,古兮子一剑落空,龙魉以上古神兵龙髓魔枪,倾尽一身修为的近身一击,古兮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幽魔鬼珅修为身高,早已经看见古兮子左手间那一轮清光,清亮如水,形弯似月!

云若风此刻紧皱眉头,手中握着的一截树枝差点被捏得粉碎,手指关节处因为过于用力,已显苍白!而头上已经隐隐见汗,却不是因为担心古兮子了。他也是看得清楚,只是越是看得清楚,脑海里那呼之欲出的想法就越是强烈起来。云若风虽说是­性­情坚韧,心志颇坚,但­性­子还是有些急的。不论做什么,总是有些着急,又有些鲁莽的。就像修炼那幽冥大殿的法阵一般,初有所悟就直接用了那中央法阵……

此刻她但知脑中心念已有,必有所悟,只是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得知,如何不急?不过片刻时间,云若风已经是急的额头见汗了。只是他却又不敢移开眼神片刻,生怕错过了那一招一式。

章十一 略有所悟(四)

(四)

古兮子此刻左手间一轮清月渐渐形成,周身青蒙蒙的光华泛起,如海上雾起,山中云生!那伦弯月青光濯濯,似真似幻,此法术正是清闲真人修了几十年,清玄宗内享有盛名的奇术之一——九天月升!原本就是夕阳西沉,此术一成,幽冥谷内顿时有些昏暗了下去!唯有那一轮濯月,于浮云雾岚之中,直升九天!古兮子双手托月,道袍猎猎飞舞,周身云仙烟雾缭绕,犹若天上仙人!

龙魉虽知道古兮子这一击之威之力,亦是感觉到了这清玄宗真法所蕴含的天地灵力,只是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或许,即使是有,他也不会退的吧。就如那日,挺身冷对紫虚真人那清玄宗无上仙法——九霄天雷怒!

一身修为尽数贯注于龙髓魔枪!这上古神兵似乎亦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之敌意,竟然声若龙吟,龙鸣九天!枪身再也不复是那黝黑无光的玄铁模样,而是化出一条苍龙,跃出龙髓魔枪,直直向那一轮清濯明月扑去!

龙魉眼中红光暴涨,手臂上猛然加力,龙髓魔枪轰然击下,已然是先于那丈许长的苍龙一步,击于清月之上!

没有任何声响,那轮清月已然将龙髓魔枪挡在了半空!古兮子身形一沉,脸­色­竟然是一阵潮红!显然这一击之力,非同小可。若是击在他处,足可开山断流了。

幽都峰。

两人并肩而行。

一人青衫素衣,身形伟岸。身后,两手之间,正握着一柄青铜古剑。正是西君。另一人,身姿清瘦,玉颜似冰若雪,浑然天成。自是郁雪哀。

而他们所行方向,正是幽冥谷东北侧绝壁断崖处。郁雪哀眼神漠然,并不见什么表情,淡淡的开口道:“西君叔叔,又为何一定要,去看这场比试了?”今日她穿的,只一件单薄青蓝素衫,微微泛白。也许是洗过多次了……

山风吹过。

素衫微摆,衣带轻舞。原来,素衣旧衫也是这般清秀出尘;方知,如此姿容总会浑然天成。素手轻抬,拨开了那古树垂枝,却是不沾染一丝埃尘;纤腿过处,纵是有丛生杂草,也是不容分毫轻亵。

西君并不停下,边走边道:“总是会有用处了。而且,那云若风也是需要些点拨的吧。”

郁雪哀侧脸看了一眼西君。还是变幻万千的一张容颜,犹如雾里看花,不知其貌了。郁雪哀心里虽是仍旧疑惑,但以她的­性­子,既然西君不说,她也是不会强求了。她向来自负冰雪聪敏,这幽冥谷中除了这主人冥天和西君,恐怕是没有人能及得上她知道的多了。不知为何,这郁雪哀生就有过人资质不说,而且竟然还能窥知半分天意,就连幽魔鬼珅两位大将军不知道的许多事情,她也往往是知得一二的。郁雪哀既是不问,西君自然也不会多说。两人就这般,向前行去。

幽冥谷外,漫坤江畔。

那两条钩蛇的尸体,已然被飞鹰走兽啃食的不成样子。此刻,仍有几只形似秃鹰体型却是大上数倍的凶禽,落在旁边不肯离去了。还有几只凶兽,看来是吃得饱了,伏在旁边,居然就睡去了。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几只凶禽猛然抬头,当看清了来者是何物时,惊慌飞起,几片巴掌大的羽毛缓缓飘落。而那几头凶兽连滚带爬的翻身而起,慌忙跑开……

来的不是其它,只是一条蛇而已。只是这条蛇却决然不寻常了,身体腹部以下分开叉来,竟然分了九叉!九尾蛇……那九尾蛇咝咝之声不绝,嘴中蛇信不断吐出收回,两眼圆瞪。本来这蛇的眼睛是看不出来什么表情的,但见这条九尾蛇两眼,竟然让人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愤怒!

那九尾蛇身后九尾拖行,相互碰撞,竟然是金铁交击之音!只见那九尾中猛然立起三尾!“嗤嗤……”接连几声破空之声响起,也不见是何原因,几只高高飞起的凶禽竟然如断线风筝般,谢谢栽了下来;而那几头凶兽,则是一头栽倒在地,挣扎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九尾蛇立起的三尾之上,现出的洞隙缓缓闭合,渐渐再不可见了。方才,正是从这三尾之上的洞隙中,­射­出的毒沙。

九尾蛇拖着身后九尾,乒乓叮当的爬行至一头凶兽身侧。正欲下口间,却是浑身一阵战栗,蛇头猛然转了回去,身后九尾尽数竖起!

远处,一身着黑袍,全身邪气的黑衣之人掠空而来。这九尾蛇浑身坚逾­精­钢,刀兵斧刃仙家法宝皆是难伤;又有九尾含沙­射­毒,不仅是迅疾无比,中者必伤,若不医治也是必死!不敢说蛇中之王,却也绝对是少见的上古异兽了。方才这九尾蛇只动用了三尾,便瞬间击杀三只凶禽、两只凶兽。这几只异兽凶禽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了,纵然是比不了这九尾蛇,比那钩蛇却是弱不了多少了。能让这上古九尾蛇如此反应的,修为可想而知!

那黑衣之人见前方九尾蛇,只是轻哼一声,身形毫不停留。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掩在黑袍之下的手中不知是握着何种兵器,但见红光一闪。

九尾蛇咝咝之声大作,虽然是竭力做凶恶状,但它那惊慌已经是表露无疑了。一片红光无声无息的泛起,将那九尾蛇整条身躯笼罩了在里面。九尾蛇状若疯狂,九尾之中沙毒狂­射­,击向那道血红­色­光幕!只是那毒沙激­射­而出,一旦碰上那道光幕,就如同石沉大海,拳中败絮,失了力道,缓缓坠了下来……

“区区小妖小兽,也敢横行于这大荒之地?不老老实实修上千年,就敢妄行,死不足惜!”说完,仍不停留,直直向着幽都峰方向去了……

只可怜了那条方才有些成就的上古九尾蛇,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血­色­光幕罩下,却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九条­精­钢般的尾巴那里抽打的动那道光幕?红光终于罩在了九尾蛇身上。只见它周身泛起血红,兀自在地上挣扎不休,终于,体内气血翻腾而出,蛇鳞间渗出了紫红­色­的蛇血!

九尾蛇身躯终于僵直。良久,直到那名黑衣人划过天际的一道血红­色­残痕小散了去。

九尾蛇身之上,猛然爆裂开来一个小孔,细如钢针!紧接着爆裂之声不断,如同是万千小虫破体而出一般。九尾蛇周身再没有一处完好地方!

蛊巫之术!

幽冥谷。

古兮子祭出无上道法“九天月升”,一击虽然又占了便宜,将那龙魉震退回去,但是随后而至的那条丈许长的龙髓枪灵­性­所化苍龙,却是给古兮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最终神兵护主,苍龙攻敌,龙魉元神微微受创,却是没有大碍了。而古兮子受的反创,还有那条苍龙的麻烦,自己也并不好受了。

两方刚一立定,龙魉旋即合身扑上!龙髓魔枪再次声若龙吟,攻向古兮子!古兮子一阵头疼。这还真是有够难受的了,遇上这等上古神兵,自己手里的仙家神兵古剑金乌就略显不足了。那龙髓魔枪不仅威力绝大,而且所化苍龙更是难缠。这神兵又是自能护主,端的是棘手无比了。此刻古兮子若是手上能有那洪荒神兵古剑腾空,当能稳稳掌控住局面。只可惜,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了。

没办法,古兮子只好暂避其锋芒,抬脚一踢。脚上五彩祥云靴微微在龙髓魔枪上一点,自己就借着力道迅速向后退去。要是换做普通的玄铁战靴或者是道家仙靴,定然是一触到这挟着苍龙之威真元之力的龙髓魔枪就会支离破碎了,那踏靴之人也定然非伤即残了。多亏了古兮子这真元相五彩祥云靴强兵难破,法宝难伤。

古兮子拼命想要拉开些距离,以便施展仙术道法,只是龙魉哪里肯再给他机会?一直是紧追不舍,不肯给古兮子一丝机会了。多亏了古兮子脚踏五彩祥云靴,速度身形丝毫不比龙魉慢了。若是换了常人,哪里有这般能耐,早就败于龙魉那如鬼似魅的身形上了!

古兮子与龙魉一追一躲,一攻一防,直是转遍了小半个幽冥谷。云若风在树上两只眼直直盯着毫不放松,随着两人转来转去。只是脑海中那年头仍旧是挥之不去!

喀嚓一声,终于,手扶的那树枝终于粉碎!云若风一个趔趄。本来他已经攀到了巨树顶端,除了脚下踩着的那树枝还算粗些壮些,其他尽是些枯枝弱­干­,哪里经得起云若风手上大力?云若风慌忙伸手去抓住了另一根树枝。又是一声脆响,原来抓住的是一根枯枝。云若风整个人头下脚上,向下栽去……

当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并不惊慌了。脚上用力,已经倒勾住了那稍粗的枝­干­。只是猛然间,绝壁崖顶处的的一抹黑影当先映入眼帘!

那一人周身皆是宽大黑袍,之所以称之为一抹黑影,只因为来速太快,难以看得清楚了。而顺着那去向看去,云若风又是一惊,前方数十丈之外所立着的,正是西君和郁雪哀!西君淡然而立,郁雪哀微微侧头,宛若天成。

只是郁雪哀和西君只是看着绝壁之下,龙魉和古兮子那场你追我赶的比试,丝毫不去理会那越来越近的一抹黑影了……

那黑影发出一阵冷笑,黑袍之下红光隐约可见,速度更是快了。只是,前方人影一闪,一名手持混沌双斧和一名手持玄铁偃月刀的幽都鬼卫已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章十二 初有所成(一)

章十二初有所成

(一)

云若风也顾不得反身上树,生怕是错过了这黑影的一举一动,就如此倒悬于古树之上,死死盯着绝壁崖顶的一举一动,不是还艰难的瞥一眼幽冥谷中追逐不休的两人……

面对凶神恶煞的两名幽都鬼卫,那黑衣之人竟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向那两名幽都鬼卫冲去!掩在黑袍之下的红光终于现出了本来面。一根古杖,顶端不知是镶嵌上的,还是与那古杖本就是生就一体的,是一颗血红­色­的血­精­水碧。

那两名幽都鬼卫见了这根古杖,皆是一惊,但不仅没有丝毫惧­色­,竟然是战意更浓!两人一跃而起,刀斧齐开,当头斩下!两名幽都鬼卫本就是身形高大,这一跃而起,端的是气势如山,当头压向那名黑衣人!

红光泛起,那黑衣人身前渐渐形成了一道红­色­光幕,竟是那名斩杀上古九尾蛇的蛊巫之术!混沌双斧和玄铁偃月刀轰然劈上,足以开山断流的大力竟然如中败絮,只劈入了红­色­光幕尺许,就不得再进了。只是那名黑衣之人也是被生生阻住了去势,与两名幽都鬼卫僵持在原地。

那黑衣人面露怒­色­,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这两名小小护卫给阻了下来!只觉两股大力从那巨斧长刀上汹涌压来,竟然能抵住了他那道巫术光幕!右手法杖顶端血­色­水碧红芒一敛,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只留一道黑­色­残影还在原地。两名幽都鬼卫一时失了压力,两斧一刀轰然落地!两斧一刀‘锃’的一声没入了那黑衣人原先所在的坚硬山岩,阔斧巨刀整个没入石中!坚硬山岩竟然如若枯木烂泥般不堪一击。

只是这黑衣人此刻这一招实是占了下风!方才他在两名鬼卫巨压之下,不得已抽身而出,说得不好听就是逃了。本来他自负凭着自身修为和手中巫族法杖,只要不碰上着幽冥谷主人当可在这幽冥谷横着走了。岂料区区两名护卫,竟然也能占了自己上风?心中怒火渐起,仿佛,那多年前的屈辱再次泛起!

“挡我者死!”那黑衣人怒喝一声,猛然现身于两名幽都鬼卫身后。右手中法杖微微高举在前胸,口中轻声颂咒,身形渐渐离地,浮空而起!左手一招,右手法杖红光大盛,而在他身下方圆七尺之地,红光流转,渐渐泛起了一座法阵!阵中纹路图案繁复庞杂,那红光流转过处,神祇恶魔凶兽一一闪过。最终,其余纹饰图案一阵暗淡,只剩阵中央的一尊血­色­骷髅尤为醒目!

“召死灵骷髅,唤地狱血芒!”那黑衣人断喝一声,手中法杖赫然前指!身下法阵阵中血­色­骷髅忽然黯淡下去,而周边纹饰图案却是猛然大亮,血­色­光芒触目惊心!正是黒巫召唤术……

不远处两名幽都鬼卫立时感觉到了身后巨大危险,再不敢停留,真元提起,只听“锃锃锃”接连三声大响,两名幽都鬼卫已然刀斧提起闪身而去了。留在原地的两道残影,瞬间被七八道血­色­红芒贯穿了不知多少遍!

两名幽都鬼卫现身于不远处,心下皆惊,居然看不清那几道红芒究竟为何物!

黑衣人手中法杖微偏,再次指向两名幽都鬼卫!血­色­红芒转瞬既至,迅如风雷的冲向两名幽都鬼卫!两卫这才看清了,冲过来的竟然是六七尊血­色­骷髅!

无路可退,也决然不能退!两名幽都鬼卫刀斧一举,一脚抬起,猛然落地!石屑纷飞,两人稳稳当当的立于地上,不打算退让分毫!

血­色­骷髅瞬间既至,依然是冲到了眼前。两人斧起刀落,刀起斧落,咔嚓噼啪狂砍一通!当场有三尊骷髅肢解体裂,只是眼看要化作一堆废骨头,那骷髅竟然有自行组合起来,略一停滞便又冲了上来!

远处,云若风目力所及,竟然依旧是清晰可见!而且他所见的,还有另一番景象:皆是倒转了过来的!云若风想到此处,自嘲的笑了笑。他此刻倒挂于古树之上,形象颇为滑稽。这当然不是重点,他也顾不得这些,此刻他只想将脑海中那呼之欲出的念头给揪了出来。而且,他所见的那六七尊血­色­骷髅,不知为何竟然总是有种感觉,应该只有一尊的,怎么会现出了六七尊?只是,连云若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念头吧。若是真的深究起来,或许是他头下脚上,看得清楚了那骷髅脸上的表情了。说也奇怪,本来一张骷髅脸哪里有什么表情了?只是当这是有一尊骷髅脸上血­色­红光流转,显出狰狞之­色­!

然而两名幽都鬼卫哪里注意这些了?端的是头大无比,周身玄铠已经已经被重击过不知多少次,隐隐已经有些开裂了。那尊面­色­狰狞的血­色­骷髅紧随在另一尊骷髅之后,前面骷髅被那名手持混沌双斧的幽都鬼卫劈碎之后,直冲而上!那幽都鬼卫不及应付,只得提起另外一斧,以斧面挡住了。

‘当’的一声大响,斧刃狂震不止,血­色­红芒已然缠上了斧刃斧柄,瞬间又漫上了那幽都鬼卫双臂!而那幽都鬼卫也终于是被这大力,震出了老远。另一名持刀幽都鬼卫怒喝一声,长刀如风狂斩一周,当即断了两尊骷髅头颅!随即也不停留,一跃而起,向那尊血­色­骷髅一刀斩去!

那尊血­色­骷髅立时化作一道红芒,就欲逃开。只是哪里还来得及了?那玄铁偃月大刀带着浑厚真元,凌厉罡风,一刀劈中了那血­色­骷髅的后肩胛骨!“咔嚓”一声,肩胛骨虽然只被那刀锋所及,已然是裂了。只听那血­色­骷髅一声嘶吼,转身就扑了上来!周围其他骷髅更是随即扑上,缠住了那幽都鬼卫。只见那尊血­色­骷髅化做一道红忙,直冲向那幽都鬼卫!

那幽都鬼卫一人之力,如何当得了如此压力?无奈刀柄一横,挡在身前,带那骷髅撞上,自己也被这出老远。他还欲再战,只是赫然发现,周身红芒流转缠绕,竟然欲破甲而入!再看看身边那名持混沌双斧的幽都鬼卫,正在屏息运转真元,对抗着这诡异红芒。自己当下也不敢怠慢,只得停下身来屏息凝神。

那黑衣人也不恋战,法杖一收,那六七尊血­色­骷髅随即向着西君和郁雪哀的方向冲去。他随即身形浮动,身下法阵竟然随着自己身形,不急不缓的向前移动……

只是西君和郁雪哀仍旧是视而不见,或者说是不屑一顾,仍旧是看着谷底战况。云若风颇为纳闷,向谷底瞄了一眼。龙魉和古兮子仍旧你追我赶,偶尔过上一招半式,或者是放一道法术,全然不理会其他。只是,鬼珅和手下凶魑、仙魅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幽魔和鹏魍尤怨雨等人仍立在那里……

那黑衣人越来越快,与西君的距离转眼只剩十丈,而身前的血­色­骷髅更是跨进了十丈之内!只是西君和郁雪哀的身影忽然被挡住了,正是鬼珅大将军丈许身躯立在西君身前!而身前赫然又现出了四名幽都鬼卫,手中大斧刀枪兵器各异,挡住了去路。

这数十丈距离,当真是咫尺天涯!只是他再也不想纠缠下去,只欲直取西君,否则恐怕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方才仅仅两名幽都鬼卫,居然能伤得了他这血芒骷髅,已经让他心惊不已了。

手中法杖红芒一闪再闪,口中颂咒已成,红芒铺天盖地,当头向那四名幽都鬼卫罩下!蛊巫之术!

四名幽都鬼卫一惊,当即运起真元,奋力向那光幕斩去。霸道无匹的真气纵横而去,只是一碰上那血­色­光幕,便如泥牛入海,没了声息。身后,凶魑高高跃起,手中紫金日月锤光华大盛,挟千钧之力,砸上了那道光幕!光幕在这大力之下,震荡不已,层层波纹荡漾开去,光幕前进的势头也是略一停顿。在这紧要关头,四名幽都鬼卫迅速闪了出去。凶魑见好既收,亦是抓住时机闪了出去。

刚闪出了红芒笼罩的范围,那六七尊血­色­骷髅就缠了上来,令几人不能脱身。而那红­色­光幕居然一个回旋,又当头罩下!凶魑无奈,只得再次飞身而起,抗住了那光幕。就在此刻,一道妖异的紫芒一闪而至,直冲向那尊面露狰狞之­色­的血­色­骷髅!正是仙魅!

仙魅手中紫刃,名曰紫灵,乃是与那古剑金乌相同等阶的仙家神兵!紫灵刃刀锋过处,那些胆敢挡路的骷髅一刃枭首!那尊面露凶­色­的血­色­骷髅怒极,凶神恶煞的扑来。一刃断臂,一刃斩腰,一刃枭首!

血­色­骷髅眼中一团红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随即骨架皆散,化为一堆枯骨。其他骷髅在这尊骷髅倒地之后,皆是僵直不动,随即哗啦一声,骨头皆是散落了一地!

章十二 初有所成(二)

(二)

那黑衣人身下法阵一阵紊乱,随即光华一敛,消失不见。黑衣人脸­色­一变,手中法杖也是跟着一阵不稳。他本来竭尽全力­操­控身下召唤法阵又同时施放着蛊巫之术,已经是有些勉强了。此刻召唤法阵已破,自己所受到的反噬也是不轻,嘴角已经流出血来!随即,那道血红­色­光幕一阵动荡,凶魑仙魅合力攻击,那光幕已经是接近崩坏了。

似乎,胜负已定……

只是,在云若风眼里,却是清晰的看到那黑衣人冷哼一声,拭去嘴角鲜血,整个人突然散发出冲天战意!只见他手上法杖一挥,青天白日,忽然间黑云滚滚,从四面八方迅速涌来!黑云顷刻间蔽日遮天,黑压压直欲压将下来!天­色­瞬间就暗下来许多。那黑衣人左手间赫然多了一枚白骨令牌!

令牌之上,血红­色­的字迹图案纷繁复杂,尤为触目惊心!

左手一扬,令牌飘然而出,悬浮半空。右手中法杖一指,一团红光直­射­于令牌之上,同时身下法阵再次形成。只是这次法阵乃是淡淡金黄|­色­的光华流转,却是护体法阵。白骨令牌之上,篆刻图案红光一一流转亮起,整个令牌却是被蒙蒙白光所笼罩!

幽冥谷中,古兮子猛然停下,手掌前伸,大声道:“停——”龙魉随即站定,愤愤的看着古兮子道:“清玄宗当真好手段,居然逃的如此之快!”

纵然古兮子老脸脸皮够厚,也是颇有些挂不住了。他先下两招,占尽便宜,此时竟然还是不得不逃,确实是有些丢脸了。只是他心里自然清楚,要败了龙魉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决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不说龙魉修为,单是他手上那柄龙髓魔枪,已通灵­性­,自己不出杀招决然不能一举得胜了。但这杀招用了出来,后果却也是不能预测了。败了龙魉最好,但龙魉护身玄铠已破,若是伤得厉害了恐怕不好。而更重要的是,即使出杀招古兮子也当真是没有什么把握能败了龙魉,若是当真不能奏效,岂不是再无退路了?

是以他借着这天­色­忽变的机会,道:“咳咳……那个,崖顶有变,不如你我站且打住,如何?”

“不行!”龙魉竟然是毫不犹豫的大叫一声,道:“那里自有大将军应付,你我继续!”说完再不停留,又冲了上来。古兮子苦笑一下,只得再行那奔逃之事……

幽魔几人差点笑出声来,尤怨雨亦是掩嘴轻笑。

白骨令牌周围,白蒙蒙的光华越来越盛。随着那黑衣人口中颂咒一毕,白骨令牌白光一闪而逝,一尊高逾数丈,全身犹若雾气又若有实质的凶神赫然成型!只见那凶神人面兽身,长尾似蛇,右手狼牙骨­棒­左手缠一两翼红头青蛇,煞气冲天!凶神甫一成型,当即一声巨吼,手中狼牙骨­棒­不分东西,不辨南北,乱舞一通,似乎是要发泄他心中无穷怒火!

他这手中巨­棒­一挥,顿时风雷阵阵,天地为之变­色­!凶魑仙魅刚刚趁着这黑衣人施法念咒之机,将那道蛊巫咒术所成的血­色­光幕压倒在地,此刻又来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当真是头疼不已,只得慌手慌脚的躲闪着纵横四方的狼牙­棒­煞气。

那尊凶神不分何人,此刻攻击的主要方向正是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脸­色­微微苍白,缓身落在法阵中央,手中法杖红光再闪!法阵随即一阵金光发起,抵住了那尊凶神的无穷煞气。随即法杖前指,那尊凶神胸膛之中如有感应般红光一闪,正是那枚白骨令牌!随即凶神眼中煞气被无穷无尽的红光淹没……

凶神受控,随即转身攻向凶魑仙魅等人。这凶神当真是很不一般,召唤这凶神之人,及时容易遭其反噬,身陨凶神之手。没有足够的巫法修为,决然是不敢妄自召唤的。这南疆巫族,最为骇人的除了那蛊巫之术,就是这通灵召唤之术!

那凶神不仅是手中狼牙骨­棒­威力煞气难当,左手臂上一条红头青蛇亦不是等闲之辈,是不是喷一口毒炎地火,纵然是幽都鬼卫玄铁铠甲沾上了也得灼烧腐蚀出来一个大洞!凶魑仙魅加上四名幽都鬼卫,方才堪堪抵挡得住,然而也已经是尽落下风了。

那黑衣人见凶神与幽冥谷众人战在一起,慢慢撤去了控制,悄无声息的越过众人,直奔西君而去!要与西君交手,他不能再等了吧……

就在他闪过了众人,欲行向前而去之时,仙魅竟然闪身摆脱了那凶神,直追而来!紫灵刃倏尔飞出,直取黑衣人背心。黑衣人一怒,虽然感觉到了这柄紫灵刃上所蕴真元所含威势,却不停住去势。他转过身来,手中法杖轮转一周,已然形成一淡淡光幕,护住了身前,而身体仍在向后飘动。只是这实属下策,紫灵刃锐利无匹,哪里能硬挡了?闪避才是上策!果然,紫灵刃触及那淡淡光幕,那光幕竟然迅速向内凹陷进去。只是紫灵刃越是向前,受阻越大,最后在离那黑衣人前胸不到三寸的距离,竟然明显慢了下来。只是,却是没有停住,正Сhā在黑衣人左胸,虽然只入­肉­一寸。

那黑衣人全然不顾流洒而下的鲜血,光幕一阵光华闪烁,猛然将那紫灵刃弹了回去!而他则是借力一个翻身,向后飞去。鲜血洒下,触目惊心!他再也不顾身后情形,直直冲向西君处。

手中法杖红光流转,整根法杖居然变得若剔透晶莹的血玉,红芒散发开来,笼住了他全身。他这一击乃是倾尽了全身巫力修为,决心一击必成!

鬼珅出手。只见他踏上一步,稳稳立在西君和郁雪哀身前一丈处。巨大的‘杀伐之钺’自下而上,缓缓举起。

黑衣人身前无尽红光血芒,犹如地狱修罗,带着一股刺鼻腥风迅疾而至。原来方才他所流之血,竟是被那法杖所吸纳!眼前那身躯高大的将军不动如山,手中巨钺举起,朝自己缓缓劈来。似缓实急,看似笨拙缓慢的这一钺,实是凝练到了极点。

无匹血光红芒被毫不留情的中分而开,斩得一丝不剩……

‘当!’一声大响,黑衣之人以杖挡钺,竟然被他硬生生挡了下来!只是,自己已经被震出数丈,浑身­精­血翻涌真元紊乱,一口鲜血又是喷了出来。

“西君,你可敢与我一战!”黑衣人低声嘶喊道。西君和郁雪哀仍是看着谷底情形,毫不在意。偶尔,他们也会抬头看一眼倒挂在树上的云若风。

“西君大人可不是你说战就能战的!”鬼珅一句话方落,已经一闪而至,‘杀伐之钺’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那黑衣人脖子上。那黑衣人手中法杖提起阻挡,却是已然晚了一步。

不远处,四名幽都鬼卫为那凶神所伤,不得已退走了。场中只剩凶魑和仙魅,已经是有些抵挡不住了,正缓缓向这边退了过来。

黑衣人露出一丝冷笑,也不理会架在脖子上的那柄巨大的‘杀伐之钺’,道:“这刀山地狱之凶神,虽然只是一尊幻影分身,然而也不是你们所能抵挡的!”

西君望了一眼倒挂金钩的云若风,终于转过身来,却是毫不理睬那黑衣人,径直向那尊凶神走去……

鬼珅只是制住了那黑衣人,却似乎没有伤人的意思了。西君越过她身旁之时,略一停顿,道:“万物皆法天道自然,又哪里有什么可以脱出了这天道自然!”说完,再不停留,青铜古剑已然握于手中。

云若风紧紧盯着西君,方才那句话,相隔如此距离,却是清晰可闻!他脑子里轰然一响,那年念头又清晰了些许。

郁雪哀容颜淡定,眉宇间古井无波。悬崖千仞,大山峰峦尽数收于眼底;绝壁万丈,云气雾岚此处胜似仙境。只是这一切,仿佛都只为崖顶那一袭素衫的女子,合于自然,隐于天地……

大荒玄风拂过那万古冰肌,千载玉颜;撩起几许青丝如水,拂动无华衣带素衫,恰似九天仙女,却没有那般华贵雍容;正是人间绝­色­,又少了七分尘俗脂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是清丽到了极处,美貌到了极处,又深沉含蓄,神秘到了极处……

云若风似乎也感觉到了那道目光,只是此刻它哪里顾及得了那些。趁着西君还没有与那凶神交手,赶紧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一根枝­干­,翻身而起,总算是正过身来。

郁雪哀淡淡的看着云若风一举一动,自言自语道:“西君叔叔……要亲自指点他了吗?”

她自然是知道,西君方才那一句话,不只是对那黑衣人说的。云若风能听得到,乃是西君有意而为之。一来可以让云若风看清楚了,可以指点他一二;而来也有挫挫那黑衣人锐气的意思,以便他知难而退。

章十二 初有所成(三)

(三)

西君行至凶神身前立定,手中青铜古剑也不出鞘,只是握剑前指,已然威势胜天!凶魑和仙魅再不停留,各自向后退了下去。

那凶神失了对手,略微一愣,随即望见了眼前不远处的西君。此刻这凶神没有了牵制,更胜方才!只是纵然是他如此威势,见了眼前这微不足道的一人一剑,竟然也有一丝畏惧!

那凶神狂暴的嘶吼几声,手中狼牙骨­棒­猛然举起,击向西君!这凶神毕竟是凶神了,不论前面所面临的是什么,都要一搏。

狼牙骨­棒­带着猎猎罡风,无尽煞气,轰然而至!同时左手间的那条红头青蛇,一口毒炎也喷了出来。如此威势,决然不可硬挡了!

然而西君仍旧是静立原地,分毫不动!

那黑衣人张大了嘴,似乎是不敢相信,那道西君当真要硬接?站在他身旁的鬼珅见了这等表情,沉声道:“南巫,你又何必自来讨辱?你的巫力道行,纵然是有这等通灵役鬼的巫法,也不过能与我一战了!”

这名黑衣人,正是南巫!与西君齐名的南巫!只是他却是不加反驳,只呆呆的看着西君。鬼珅所说不错,自己巫法道行虽也算是极高了,但方才鬼珅一钺,已然证明了两人差距。纵然他能召出凶神恶煞,恐怕也不敢保证在凶神败了鬼珅之前,自己不会被鬼珅斩于钺下!

再看那凶神。

那凶神每逼近西君一寸距离,所受到的威压越是巨大,速度也就慢了一分。纵然是凶神,他也感受到了这大荒天地自然之气,威压无穷无尽。如万仞高山雄浑厚重,若汪洋大海滔滔不绝!

只是威压虽重,却是不能阻下了那凶神的脚步了。

只剩一尺距离!

西君前指的青铜古剑斜斜一斩,没有丝毫多余动作,没有分毫华丽可言。

只是这一斩,尽显高手风范,王者霸气!

“铮——”古剑长鸣,狼牙骨­棒­应声断为两截,赤头青蛇当即腰斩!也不知这青铜古剑究竟是上古神器、九天神兵,还是洪荒至宝了,虽未出鞘却已是锋利如斯!

凶神呆立不动!只因,一道淡黄|­色­濯濯剑光斜斜延伸而来,正指向凶神胸膛正中。那里,是白骨令牌所在……

正是西君,擎剑斜指向天,剑光延伸出去,正抵在凶神胸膛!

那凶神终于面露恐惧之­色­,丝毫不敢稍动,死死盯着西君!

西君抬头望了望数丈至高的那尊凶神,嘴角微微动了动,开口道:“散了去吧,大道自然,各有其所。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剑光忽盛,贯胸而入,正击在那枚白骨令牌之上!没有一丝响声,那令牌之上红­色­光华却是一阵暗淡。

凶神悲声嘶吼,震人心魄,凄惨至极。终于,化作一阵白烟浓雾,良久放散了开去。

白骨令牌无声落地,再无丝毫光华,犹若一枯骨而已……

此刻,却有两人脸­色­惨白。一人自然是那南巫,而另一人则是云若风!

云若风已经满头大汗,身子虚浮,头疼不已。那一个念头,在西君斩出那一剑之时,已然闪现了吧。大道自然,直指本源;万物众生,皆有所归……

那他的正魔同修,又算什么?岂不是剑走偏锋,旁门左道?那从今往后,又该如何走下去了?天地万物皆归于一,那么这修为大道,就当如西君那一剑,直指本源,直取天道!只是这念头浮出,却是更加难受了。这几日来自己于这清玄真诀和九幽玄冥诀领悟修行上进境颇快,势如破竹。可是现在,难道要推倒重来?

激烈的念头在内心挣扎不休,自己本来­性­子坚韧,却又有些执着了。已经认定的一些东西,哪里会轻易改变了?一阵头晕袭来,云若风一头栽下树去……

这巨树之高,不到百丈也决然不下数十丈,要是当真摔了下来,后果……不言可知了。云若风此刻只顾着皱眉寻思,两眼紧闭,竟然也不看一看自己的处境!

耳边呼呼风声响过,云若风艰难的睁开眼睛。啊!已经是出了树冠范围,正在半空之中!这下他脑子里那纠葛的念头登时给吓得无影无踪,一身冷汗!

“哇呀!……”云若风大叫一声,两手两腿在空中张牙舞爪,直直向下摔落下来……

郁雪哀一惊,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前去。只是她立即感到有些奇怪了,随即停住,转身看了看西君。西君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淡淡道:“小姐做事,不必过问我西君的……”郁雪哀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随即起身朝云若风飞去。

云若风这一声叫,登时把谷中崖上之人皆是吓了一跳。不过这巨树有够高,落下来的这段时间足够众人施以援手了。古兮子当先停了下来,总算有了借口,道:“救人要紧!”

只是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咯咯轻笑,尤怨雨飘然而过,道:“真人莫要惊慌了,若风兄自有我来照看了……”说着向着云若风将要落下之处飘身而去。幽魔站在原地认识盯着古兮子和龙魉,看来是有意让尤怨雨出手,自己并没有动了。

只是,尤怨雨分明看见,郁雪哀正朝这边而来。她也是来援手云若风的吧?她痴痴的想着,却是停了下来。而郁雪哀见到尤怨雨赶来,身形一转落地,却是立在古兮子和龙魉另一侧。此时郁雪哀、尤怨雨和古兮子龙魉,正好成一三角之势。

只是苦了云若风!他自空而降向地而落,只听耳边风声越来越急,而明明看到了四人皆是近在咫尺,但此刻架势,貌似是没有一人会出手了。尤怨雨和郁雪哀有些愣住了,而龙魉和古兮子以为尤怨雨会施以援手,竟然是又斗在了一起……

“谁拉我一把啊!”云若风心里呐喊着,只是最终还是没能遂了心愿。“咚——”一声大响,云若风落处,正是四人中央之处,整个人砸进了地里。也多亏了这幽冥谷中草软土松,要是坚实地面,云若风非得断上几根骨头,摔个头破血流了……

尤怨雨就在身前,郁雪哀所在亦是不远,然而两人却仍是愣在那里。

古兮子和龙魉遽然一惊,立时停住了手,转头看来。古兮子心里暗暗为云若风叫苦:这两个丫头啊想什么呢,怎么愣在那里居然忘了出手搭救你了?唉,算你倒霉了,哈哈……不对!趁此机会赶紧脱身!

一想到此处,古兮子当先向云若风冲去。不料龙魉居然也是跟了来,好在此时郁雪哀淡淡开口道:“胜负难分,龙魉将孤军就停手罢……”说罢,转身行去,仿佛她来,只是为了说着一句话而已。

龙魉闻言,却没有停下来,不过所为的自然是关心云若风了。

尤怨雨看着那离去的清瘦背影,仍是在**。直到,古兮子和龙魉冲了过来;直到,云若风艰难的支起身子,抬起了那一张狼狈不堪的脸面,鼻子流血,好像还混着鼻涕。当真是灰头土脸,蓬头垢面……

“不……仗义啊!我命休……矣!”云若风吐出这两句话,蜷缩在地,咳个不停,表情那叫个痛苦不堪啊。尤怨雨总算反应过来,低头一看云若风那狼狈模样,还有他落下之地,竟然凹陷了两尺……

‘噗哧’一声,尤怨雨笑了出来。恰似春回大地,花蕾绽放。

古兮子和龙魉上前,下手将他扶着坐定,迅速的给云若风来了个全身检查,同时度入真元为之疗伤。古兮子意外的发现,云若风不过是几根肋骨微折,手腕有些脱臼,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古兮子一巴掌拍在云若风后背,叫道:“哇,你小子进步不少啊,这么高都没摔坏了?哈哈哈……”

云若风一声闷哼,差点晕了过去,心里暗道:喂喂,我是没摔坏,你这样再拍上几次,我非散了骨头架子不可!哎,这师父真不实在啊,还是龙魉来的仗义,一直在给自己度入真元疗伤……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那龙魉居然也是大手一挥,啪的一巴掌砸在后背,爽朗一笑,对古兮子道:“哈哈,这可都是我们四将­操­练筋骨强身固体的功劳,哈哈哈……”

云若风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龙魉劲道,全然不比古兮子轻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尤怨雨见云若风这幅处境了还被两人折腾,微微苦笑着开口道:“清闲真人,龙魉将军,还是先送云若风回去修养些时日得好……”

古兮子呵呵一笑,满脸­奸­诈表情,道:“也是也是,回去再说。呵呵,老夫年迈,不如就劳烦雨仙子送他回去了?龙魉将军!你我斗个胜负不分,日后当再来过,今日与君切磋,获益良多,不如咱们促膝长谈,交流收获心得如何?”

龙魉反应倒也破快,立时长身而起,拱手道:“真人不嫌,还请到我居处一叙!”说着两人扬长而去,将呆若木­鸡­的尤怨雨扔在原地……

章十二 初有所成(四)

(四)

云若风居处。

尤怨雨小心翼翼的将云若风扶上卧榻,随即退后几步,道:“若风兄好生休养了,怨雨先……回去了。”说着转身而去,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云若风却是记得上次被她戏弄,当即忍着疼痛开口道:“雨仙子……歇息片刻吧,招待不周,请见谅……”

尤怨雨楞了一下,转过身来,嘴角微微抿起,显然是心里颇为受用了,“若风兄,先前怨雨多有玩笑之言,莫要见怪了……”尤怨雨说着,竟是双手扶腰,轻轻垂首,微微行了一礼。

云若风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了?又要戏弄于我不成?不妙啊,我都这么惨了,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啊!云若风心里一阵哀嚎,准备迎接接下来被耍的下场了。尤怨雨如此举动,实属异常,也难怪云若风难以适应了。只是出乎意料,尤怨雨只是看着云若风,幽幽道:“只是若风兄,以后就请叫我……怨雨就好了。”说完低眉转身,匆匆离去了。

云若风一愣,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心道:如此最好,总算能好生休养了。于是盘膝坐定,定下神识,先行疗伤了。

片刻后,云若风即进入了那万籁俱寂,空明灵识之境。真元游走,将全身筋骨经脉修复,也不过片刻功夫。随后,云若风也不停下来,继而修炼起了清玄真诀与那九幽玄冥诀。

他倒想试试,这大道归一与自己的正魔同修,究竟是有何不同了!

九幽玄冥诀运起,玄冥真气随即形成,继而接着被已经颇为充盈的清玄真气同化了。清玄真诀运起,清玄真气随即而生,伴随着这清清之气,竟然也会生出些许玄冥魔气!只是正邪本不合,仙魔岂相容,自己为何竟能身兼两法而又不为之所苦所累?

云若风猛然睁眼,也许,既然天道终归一,大道本缺一,那么着这世间万般法诀,不过是求道之途;殊途同归,也没有什么奇怪了。云若风如是想着,双眼微闭,神识重归清明,渐渐感觉两种真法相生愈强,相克渐弱,真元以更加明显的速度积累起来……

或许,至少现在这样体悟,应该是对的吧。云若风虽然心底宗师有着那个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妥,可是既然百思不解,现在的修行方式又是进境颇快,也就没有再去死钻牛角尖了。

此次虽有所悟,却是难以参透了西君那斩鬼灭神的一剑,但所获亦是良多。至少在正魔双修的这条路上,是接近极致了。本来古兮子和龙魉切磋,就有指点云若风的意思了,没想到最后西君居然也是出手,当真是让云若风获益匪浅。今后的修行,注定是又要快了许多了。

绝壁之上,西君洒然转身而去,并不理会那南巫了。鬼珅巨钺一扛,也是随着西君下了山崖。傍晚,又是在这绝壁陡崖,大荒玄风分外猛烈了些。

南巫缓缓起身,双目紧闭,仰头向天!原来,这差距还是如此的明显而遥不可及啊……西极王君,果然是四方之主之尊,其他三方之主唯有仰视了。

“三两年后,当再来会过了!”南巫咬了咬牙,召回了躺在地上的那枚白骨令牌,“看来族师还有族长所言不错了,我还是欠些火候啊……”说完,浮空而起,朝着幽冥谷外疾驰而去,转眼消失。

幽冥谷重新归于了平静。

之后的日子,过得甚是平静了。云若风仍是随着四位将军修习­操­练,整日受那死将军的折腾。­操­练结束,还要与他们大口喝酒。云若风心里都犯嘀咕,他这修行道行­精­进的,恐怕还没有酒量来得快啊!

古兮子仍旧是终日游手好闲,经常随着四将军出谷,偶尔自己也是会出谷游览一番,过的悠闲自在。又有美酒佳肴,当真是乐不思蜀,不愿离去了。他随时随地的指教云若风,甚至是经常半夜三更的赖在云若风房间里不走,口若悬河,论道谈修,直到天明……而他自己的道行,居然也是­精­进不少,看来这大荒之地,当真是绝佳的修行之地,决然不比玄霄山差了。

云若风倒也是过的平凡而充实,没有什么波澜。经常去幽冥大殿修一下法阵,试图­精­进一层。只是,那个自然天成的女子,却是再也没有现身过了。是以他也是再不敢修那中央法阵了。修为越是提高,那法阵之力感觉的就越是明显清晰,此刻他已经隐隐知道了,为何当日郁雪哀会伤的那么厉害了。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一张尽失血­色­的似雪容颜,忍不住还是会去郁雪哀居处探望一番。或许当日舍身相救之事,还是记挂着吧。只是郁雪哀对他,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云若风如是去了几次,见如此情况,也就去的少了。

而那尤怨雨,却也是不再频繁的拿云若风开玩笑了,偶尔有几次而已。这样一来,云若风倒是落得清闲,终日不是随着四将军­操­练,就是随着古兮子修行。时不时的出谷一趟,倒也能长长见识历练一番了。而平时更是与四将军兄弟相称,混的是极熟了,而且经常拼酒……

南巫族人不曾再来,邪教血煞堂和荼神谷等也是没有再出现过了。

如此,一年时光匆匆逝去了。

在这一年里,云若风进境颇快,修为已经破入了玉清界圣清境一层,而真元也达到了至清境中层。当然,这当中功劳,古兮子和四将军功居至首,乃是云若风进境神速的最大助力了。古兮子时常与四将军切磋斗法,云若风自然石看的仔细了。只是古兮子却是并不愿与龙魉交手了,任谁也不愿去惹手持上古神兵的幽冥谷四将之一的龙魉吧。而那郁雪哀几乎并不露面了,西君更是来无影去无踪,难得一见。

又长了一岁啊。这一日,云若风独自立在幽都峰绝壁之上,凭崖远眺。

玄风拂过,一身衣带随风飘起。万里浮云­阴­且晴,千山不绝攀不休!云若风此刻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眼中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童真;脸上又添几分坚毅,而减几分稚­嫩­……

云若风手中,握一柄玄铁古剑。早在半年多之前,他修为已经破入了玉清界至清境,达到了驱物御宝,运使仙兵的境界。古兮子和四将军一商量,当即要帮他取这玄荒之地的千载玄铁,炼制一柄玄铁古剑。只是云若风坚持自己来,结果此剑炼的实在是平凡不过,堪堪能列入四等仙兵之列罢了。

云若风微微闭眼,任山风鼓荡吹拂,或许,在回忆些什么吧。身后,龙魉缓缓行来,手中拎着那柄上古神枪。行到云若风身侧,龙魉高大的身躯难免显得与云若风颇不相称。也是了,云若风虽然七尺多高的堂堂男儿,但与龙魉丈许身材一比,未免是显得矮小了些。更何况,龙魉周身铠甲,更是显得身躯高大了。

龙魉立定,将那只大手搭在云若风肩上。还真是混得熟了,真把彼此当兄弟了。“云兄弟,明日我们将入大荒,查探那大荒玄铁下落了。你可要小心些了,这玄荒深处指不定有什么上古异兽洪荒遗种了。”

云若风长出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随即一笑,答道:“龙魉兄放心就是了,我这别的本事不行,可这匿迹逃命的本事恐怕幽冥谷没几人比得上我吧,呵呵……”在兄弟面前,云若风向来是从不拘谨,有话就直说的。虽然此刻他是有些心事了,却也不会表现出来。

龙魉摇了摇头,不屑道:“就你那点本事,也敢拿出来说了?哈哈,不如今日再与老三过过招试试?”所谓老三,自然石龙魉手下了排行第三的幽都鬼卫了。云若风闻言,脸­色­尴尬的一变,“呵呵……还是算了,我就不去自找麻烦了!”

龙魉爽朗的一笑,道:“你还蛮有自知之名的嘛,哈哈。既然如此,明日我就送你一件玄铁战铠吧,多些保护总是好的!只是你这身形太小了,看来要今日现行炼制了。”

云若风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多谢龙魉兄好意了,你让我穿一身重铠重甲的,不是限制了我逃命的本事了吗?一身布衣足矣,哈哈!”

“这倒也是了,只是你这一身布衣……也太烂了些了。不如这样吧,为兄我就送你一套布衣,总归比你这套要来得好得多了!”龙魉道。

云若风见龙魉有心,再也不拒绝,道:“那如此就谢过龙魉兄了!”

“兄弟之间,何必客气了!好了,回去稍作些准备吧,这次出去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龙魉说完,拍了拍云若风肩膀,随即走开了。

云若风呆呆立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为何天下之人总是说正邪不两立,为何总要正邪相争?到底,是为了天地大道,还是……只是为一己私欲罢了……”

——————卷一前缘今生第二篇完本书首发**文学网——————

章十三 玄荒万里(一)

章十三玄荒万里

(一)

初生的红日暖辉遍撒玄荒,暖暖熙熙,照在人身上颇为舒服。

背着这暖暖的朝阳,六七个人影正向西而行。此次前往玄荒深处查探大荒玄铁下落,幽冥谷所出人数不多,却皆是­精­锐。当然,云若风除外……

西君又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是料理一些事情去了。这次以鬼珅为首,鬼珅手下凶魑、仙魅自然都是在场了。幽魔坐镇幽冥谷,但还是让龙魉跟着来了。毕竟四将战力,龙魉为首!另外,虽然说幽魔和鬼珅分统四队幽都鬼卫,但是近些年月来西君和幽冥谷主人冥天时常不在,幽魔渐渐担负起了总管幽冥谷各项大小事务的责任。而四队幽都鬼卫,基本上已经是由鬼珅负责了起来。这就是幽冥谷遣派出来的人手了,总共就这四人而已。另外古兮子、尤怨雨却也是不甘寂寞的跟了来了,当然云若风是不可能不跟着了。

云若风此时身着一件青黑布袍,先得倒是颇为合身。一条颇为­精­致的丝绦腰带扎在腰间,整个人更显­精­神。右肩处软甲护肩,手臂处亦是软甲护腕,显然是经过了炼制的大荒奇兽皮革所制。前胸斜斜勒着一条棕黄|­色­的皮带,背后所背着的正是那一柄玄铁古剑。头发随意披散而下,背后稍长些的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系起。

此时他们已经除了我幽冥谷有些距离了。

晨阳,将这万里玄荒的浓浓雾气一一驱散,定要将光辉洒遍了每一寸角落;彤日,把这缓缓而行的七人身影斜斜拉长,非要映的人人面颊微红,身笼光辉之中。

犹若,一副泼墨上彩的水墨画……

云若风与龙魉、凶魑并肩而行,时不时聊些什么。说是并肩而行,却是并不恰当了。云若风的肩膀,也只刚刚达到龙魉胸口而已,并肩却是并不上了。而古兮子和鬼珅将军走在前面,这古兮子不仅是酒量奇高,坚实极广,嘴上功夫更是不容忽视。自己当今正道第一大派的长老级人物,在这魔宗幽冥谷居然是混的几乎和每个人都是极熟了。这古兮子在幽冥谷的一年间,早已经与魑魅魍魉四位将军混的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而与幽魔鬼珅来两位大将军和这幽冥谷第二大将军鬼珅居然也是混得熟了。毕竟他的酒量,非得要两位大将军出手方才有机会胜之……

随在最后面的,自然是两位红颜女子。一人魅而妖艳,自是仙魅;一人媚而出尘,却是尤怨雨了。两位绝**子行在一起,聊的是不亦乐乎,自从出谷之时直至现在,两人竟然是没有没有停下来,走了一路说了一路。有鬼珅和古兮子在前开路,他们到也是聊的清闲,没有什么­骚­扰了。偶尔来一只不足道的小妖小兽,也就随手打发了。而前方鬼珅一身魔气滔天,他将魔气只控制在丈许范围,即威慑住了试图上前的小妖小兽,又不会惊动了这玄荒深处的大凶奇兽,恰到好处。那偶尔出来送死的,只是些不知死活,或者是悍不畏死的凶兽而已了。

一行人相隔不远,言谈皆是能听得见了。只是若是不想被听了去,小声一些便可,更何况众人皆有那心神交流之法,暗中传音之术。

“我们此行可是去西极山了?那西君大人不是西极王君,西极山之主,不是应该早就很了解西极山的情况了吗,为什么还要特地遣我们再跑一趟了?”云若风虽说在这幽冥谷呆了一年有余,但对这西君的事情却是仅知一二,而对那所谓的幽冥谷主人,是决然不明所以,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了。

龙魉笑了笑,开口道:“西极山何等广大,高万丈广千里,浚发滔滔大江大河,广延千里万里之躯,哪里有什么主人了?西君大人一家也只是隐居于西极山而已了。”

“哦,这样啊。嗯?西君大人一家?”云若风又道。

“自然是一家了。西君大人也是人啊,有血有­肉­有父母,哈哈……”龙魉笑道,“不死个你说过吗?你别看我们幽冥谷众人自称什么魑魅魍魉幽都鬼卫,我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人啊,不过是自小生在这玄荒之地,水土大异于你们中土,又修习这魔宗法诀终日艰苦­操­练,所以生的是人高马大铜皮铁骨,异于常人了。”

云若风连连摇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想问西君还有什么家人,为什么隐居啊?”

龙魉哈哈一笑,道:“这其中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了。西君大人虽说比主人现身的经常些,但也仅此而已。我们大概就只知道西君大人与父亲还有一个兄长隐居于西极山了。那西极山本是这玄荒极深之处了,常人根本难以生存。而西君大人年少之时,曾离了西极山行走天下,一时无人能敌。自此世人皆知西极山处,有一隐居世家。而西君大人既成了这一世家的代名词,世人称之为‘西极王君’。估计鬼珅将军和幽魔将军知道的多些吧。”

云若风点头称是,这时听到身后那两个一妖一媚的女子好像是正谈论他,不禁凝神静听。龙魉见了云若风表情,开口道:“云兄弟好福气啊,有这么两个貌美红颜关心的无微不至,呵呵……”

云若风一愣,赶忙辩解道:“龙魉兄莫要老是开我玩笑了,那尤怨雨这一年来与我走的并不算近吧?龙魉兄就别取笑我了。”云若风这话倒是实话。尤怨雨这一年来呆在幽冥谷,虽说常常与云若风相见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年月却是很少再拿云若风开玩笑了。

“至于那仙魅,我说龙魉兄啊仙魅恐怕比我娘都大了吧?我平日里叫他仙魅姐还不是拍马屁奉承了啊,哎,这也叫好福气?命苦啊!”

龙魉一愣,猛然站定,不再说话。云若风光顾的说话去了,也没在意,道:“龙魉兄怎么了?”

突然间,脖子传来丝丝凉意,还有浓浓的杀气!云弱风一个冷战,慌忙转身。

“你、说、什、么?我有那么老吗!”仙魅嘴角抽动,一脸怒意的直直盯着云若风。仙魅虽说也是四将军之一,但毕竟是女儿身,只达到云若风下颚的的身高而已。此刻,正对着云弱风脖子吐气如兰的说话,却是寒意逼人,寒入骨髓啊!

“仙……仙魅姐误会啊,我是说……我是说我是出于对仙魅姐的亲近才,呵……呵呵。”云若风看着仙魅那妖艳绝美的容颜抽动的不成样,知道这次可真是大祸临头,影视说不下去了。心里那个悔啊!怎么就把身后的女子给忘了啊?这不是等于没事找事吗?

“好啊你个云若风,亏我仙魅当你是好兄弟,竟然背后说我坏话?看我今后怎么整你,不,只是不额外照顾你而已,哼!”说着一跺脚,转身向尤怨雨走去。尤怨雨见此情形,掩面轻笑不止。仙魅一见尤怨雨在笑,忽然又转回头去,对云弱风道:“还有!今后就让怨雨妹妹不再理你了!哼!”

云若风哭笑不得,嘴角想要硬挤出一丝微笑,却是笑的要多尴尬又多尴尬,心道:喂喂,尤怨雨貌似是本来就不怎么理我了吧?哪里还用的着你说了,额呵……

“额,仙魅姐……啊,以后不额外照顾了,是指什么啊?”云若风心下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然老大老二陪你­操­练罢了!”仙魅头也没回,走开去了。

“不……不是吧?这不是要我小命?”云若风心里嘀咕,却是没敢说出声来了。

这时龙魉才走上前来,揽住云若风肩膀,小声说道:“云兄弟啊,我说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遇上这种事情这么大意啊?”

云若风摇了摇头,苦笑道:“一时大意,一时大意,呵呵……”

“还有啊,我说的两位红颜可不是说仙魅了,你这兄弟怎么好自作多情呢?”龙魉又道,“仙魅这家伙可不是你应该考虑的,知道不?”

云若风一愣,随即笑着道:“喂喂,龙魉兄难说的谁?不是耍我吧。还有啊看你平时豪气­干­云无所畏惧,怎么一碰上仙魅就如此样子了?莫非你是……对仙魅姐有……”

云若风一句话没说完,龙魉慌忙用一只大手封住了云若风的嘴,道:“你不要命了?再让她听到你就等着死吧!”

云若风­干­笑几声,道:“跟老大老二­操­练,跟死没有多少区别了啊,命苦啊!”

龙魉笑道:“无妨,大不了我让老三先行­操­练­操­练你,等你修行够了就成了!哈哈。”凶魑此时伸过头来,小声Сhā嘴道:“龙魉老弟啊,你对仙魅妹子有意思恐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吧?若风兄弟自家人,又何必瞒着自家兄弟?哈哈……”

龙魉脸­色­一变,道:“没有,绝对没有,云兄弟别听他瞎说!”

凶魑见龙魉不承认,也没有继续追问,却又转而道:“那龙魉老弟所说的云兄弟的两位红颜,还有谁?好像我们幽冥谷没有多少女人了吧……啊!难道你是说小姐?”

龙魉见凶魑不追究了,自然不会傻得再去谈自己,有机会转移话题再好不过,当即开口道:“这也是我的感觉啦,小姐这人从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性­子有些古怪,有话是不会说出来的,这你我都知道。而且小姐她向来很少在意他人了。别说他人,就连自己她都不怎么在乎,我们四将还有两位将军头头,西君大人,主人,谁不是当成宝贝的守护着她?”

凶魑肯定的点点头,道:“说的是,继续!”

云若风一脸无奈,道:“喂喂,你们就别扯了行不?雪哀这一年都没怎么见我啊!”

龙魉也不理会云若风,继续道:“那你看云兄弟来了之后,哇,一来就要亲自教授于他。再后来,因为云兄弟还受了重伤,你说这还能是什么原因啊?”

凶魑再次点头,道:“有理有理!继续!”

云若风无奈到脸抽筋,又道:“不要扯了吧?你们这个样子整天来,就有意思吗?”

龙魉仍旧不理会云若风,接着道:“另外,小姐还处心积虑的将那古兮子留下来当云兄弟的师父,还答应让云兄弟拜入了清玄宗门下,你说小姐算不算是云兄弟的红颜知己了?”

凶魑重重点头,道:“算的算的!继续!”

云若风几乎晕倒,也懒得去辩驳,把头一低,心道随你们了吧……

龙魉继续道:“还有……呃,好像说的差不多了,哈哈……”

云若风晕倒……

章十三 玄荒万里(二)

(二)

他们这话说得虽说是声音不大,但身后两位女子却是足够听得清楚了。仙魅听龙魉和凶魑闲扯,只是微笑不语。而身旁的尤怨雨却是眼波流转,低眉垂首,似乎是若有所思。

仙魅见尤怨雨神情,轻声笑道:“怨雨妹妹可是也对云兄弟有心意了?”她说话,可不像龙魉他们那样子大声张扬,而是轻声耳语,只有

尤怨雨近乎自嘲的笑了笑,道:“初时只是有些好奇的,后来……”尤怨雨微微笑笑,道,“也没有什么了,总之是比较欣赏的呢……”

仙魅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龙魉他们其实是开玩笑了。小姐其实是有些……孤僻的,还有,小姐其实将来恐怕……唉,让我我怎么说呢?总之其实怨雨妹子不必在意其他了,想怎样就去做吧。”

尤怨雨看着仙魅,微微一笑,道:“仙魅姐姐误会了。怨雨其实也就是……感觉比较欣赏云若风了,并没有其他意思。仙魅姐姐不是也是很欣赏他的吗?”

仙魅呵呵一笑,道:“我跟你不一样了,我欣赏他,是以破例将他当作好兄弟了,不是你的那种欣赏,呵呵……”

“那仙魅姐姐心里像我这种欣赏的,可是龙魉将军了?”尤怨雨不愿再纠缠,转移话题道。

仙魅一惊,随即辩解道:“哪有!龙魉那家伙修为是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但要是没有手里的那柄龙髓魔枪,我也不一定胜不了他了!有什么可欣赏的?”

尤怨雨呵呵一笑,道:“还说不欣赏了?欣赏就欣赏嘛,怨雨都没有掩饰什么呢,仙魅姐姐何必口是心非?呵呵……”尤怨雨这一年间,与同时女儿身的仙魅交往最是亲密。初来这幽冥谷之时,还是郁雪哀照顾她来的比较多。只是后来郁雪哀不是经常闭关就是随着西君修行,与她接触的也就少了。而仙魅与她倒是很合得来,一见如故。说来也是了,一人是魅仙派弟子,有那么一点点媚惑之术;而另一人更是仙魅之称,可谓是妖魅已极,怎会合不来了?

仙魅听得此话,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显羞涩的道:“其实倒是……算是有一点吧。呵呵,我倒是更欣赏西君大人了,想当年西君大人年少轻狂之际,单人只剑,几乎横行天下呢。”

尤怨雨“噗嗤”一笑,道:“那不是欣赏了,是崇拜呢!你欣赏的还是龙魉将军的呢……”

仙魅尴尬的笑了笑,道:“哎呀我不是要说这些了。我是说你要是真喜欢云兄弟,也无妨了。尽管去吧,小姐那里……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尤怨雨盯着仙魅,颇为好奇,道:“为什么如此说?难道雪哀妹妹……”

“我倒是觉得小姐不会是对云兄弟有心了。虽然说云若风初来幽冥谷之时我家小姐显有些关心的过了,可是接下来这一年时光,不是没有什么的吗?或许……我家小姐也是明白不可能吧。或者,当时也只是像你一样有些好奇?”

尤怨雨又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只是心里却是隐隐明白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她与郁雪哀的接触也算是不少了,虽然并不十分清楚郁雪哀日后究竟是有何要事了,但是方进幽冥谷之时郁雪哀对云若风的关心她可是清楚地看在眼中了。只是她也不清楚为何,后来郁雪哀又对云若风不冷不热了……

东升旭日,渐渐攀的高了。

随着这日光渐渐变暖,万里玄荒虫兽鸟禽也渐渐开始了活动,万古玄荒倒是一派生机,虽说这里的鸟兽虫鱼皆是那中土很少出现过的异种了。

此刻云若风一行人已经越过了上次的古树密林,正沿着漫坤江溯游而上。这一片平川倒是颇为广阔了,滔滔大江怒奔千里,切山断崖所向无可阻遏。但奔流到了这一马平川之地,却是收了汹涌澎湃,敛了波涛怒浪,恰似一条广阔玉带,静若处子;又如千里明镜,水波不起。

众人也不御剑,也不疾行,就这么缓缓向前走着。一来是为了不惊动了那些大荒凶兽上古异兽之类;而来这一行人看似闲庭信步悠闲自在的行着,实是在留心查探着这玄荒四野……

行了有半日,这平川越来越是不平,甚至开始显出崎岖。前方几十里外,万里群山连绵起伏,高的直Сhā苍天云端,笔直而无丝毫修饰,苍岩万古峥嵘;缓的却也是绵延千里,千里之躯若青龙盘卧。已经是行到了,这平川边缘了。

云若风最远也不过是来到过这片平川之地,还是随着几位将军的,哪里里曾经再深入过了?他也是见过些世面了的,玄霄山的雄伟大气,磅礴中又有秀美靓丽,灵气氤氲;幽都峰的倨傲雄奇,桀骜不驯。只是既便如此,一眼望见这万古苍山群峰,仍旧是为之一震!

万古玄山,绵延天际之缘,飘渺雾气萦绕其间;千载古峰,横亘苍穹之下,无尽云岚攀于山峰之腰!

万里玄荒,万古玄山!

方才知道,那广阔幽冥之谷,千仞幽都之峰,不过玄荒一点;这百里平川大原,纵横百丈古林,仅为玄荒片面……

众人沿江而行,终于是走到了这百里平川的尽头处。

江水早不平静,随着这地势的起伏,这滔滔大江波涛汹涌鼓荡,正显现出他那豪放奔放的气势来。而到了这平川边缘,前方所见,气荡乾坤!

漫坤江横切诸山,成万尺深渊,千丈峡谷!于那出峡谷处,千尺银河如落九天,恰如天河荡荡,万古大江滔滔而至,轰隆而下!

前方已无路,唯有那天河垂瀑,如千尺白练,百丈珠帘。巨瀑之下,乃有碧水深潭,足有十几丈方圆,但见碧波翻滚,荡漾开去,却是不知其浅深。

滔滔巨瀑轰然而下,水声隆隆,震人心神,憾人魂魄!那瀑布流下的那座高山险峰,倒是郁郁葱葱,藤蔓植物颇为茂盛了。由此倒也是多了几分灵气。

云若风立于潭边,临潭兴叹:“当真是万古玄荒啊,中土之地,哪里有这般险峰飞瀑,这等大荒绝景了!”

此时,众人皆是停了下来,行到一处。古兮子走到云若风身前,道:“确实是大荒之地啊,有如此万古绝景,当真是大异于中土了。大气磅礴,当不下于玄霄山;万古沧桑,更是不用说了。哈哈,向我古兮子云游天下,曾远至西域,东涉东夷,南到南域,北及北域之地;这大荒之地,虽是来过但也只是初入边缘之地了,那里曾深入着玄荒之地了?当真是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

鬼珅此时开口道:“西君大人有所交代过了,真人和雨仙子乃是我幽冥谷贵客。而清闲真人又是我们云兄弟的师父了,那就是自家人!但此次来寻这大荒玄铁下落,恐怕还是要劳烦两位助我幽冥谷一臂之力了。在这玄荒绝地,还是要相互照应些为好了。”鬼珅随人修为甚高,但深入这玄荒之地,也是并没有多少把握了。

古兮子哈哈一笑,道:“鬼珅将军哪里话,这些时日幽冥谷可谓待我们不薄啊,有诸位将军拼酒,又能与诸位将军同游这万古玄荒,当真是逍遥自在。幽冥谷之事,既是我古兮子的事了,将军不必客气了!”古兮子这话倒是实话了。虽说古兮子和尤怨雨留在幽冥谷,是有深入了解这天下乱想的意思了,但经过这一年有余的时间,已然隐约肯定了这幽冥谷并没有什么恶意了,该当不会是乱象之根源。另外,所有迹象皆是指向了那一向极为神秘莫测的南巫一族!再加上他与这幽冥谷众人皆是相交甚好,所以才如此说了。

这时,尤怨雨上前,向着鬼珅微微行了一礼,幽幽开口道:“鬼珅将军言重了,怨雨虽然是修行低微,但也是自当尽力了。”尤怨雨此话却也是实话了。在幽冥谷这一年时光,她的修为大进,直指上清境界的水平。虽说她修的不是清玄真诀,但以清玄真诀的境界论之,她现在的修为,已经隐隐达到了玉清界顶层!只是纵然是如此,在这大荒之地,还是显得很是不足了,毕竟除了云若风,就数她修为最低微了。只是他手中上古神兵一等的神器“冰霜刃”,实在是世所罕见的至宝,有了这冰霜刃在手,纵然是上清修为的清玄宗修士,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了。

鬼珅又道:“雨仙子莫要过谦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入这万古玄山,沿着这漫坤江所成的深渊峡谷溯游而上了。西君大人交代过,只要一路沿江而行,自会抵达那西极山了。只是这深渊峡谷之中,我们也只能御空而行,可能会一连几日都没有了歇息的机会。所以我们今天暂且停下,明日再行。”此时倒是还未及傍晚,太阳只微微西斜,天­色­尚早。

“如此也好,但听将军吩咐了。”尤怨雨淡淡道。古兮子也是开口道:“甚好甚好,总该要休息片刻,哈哈……”说着就在那潭边捡了一处­干­净地方,当先坐了下来,还倚老卖老、装模作样的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走了不过半日就累得我腰酸背疼,也没有人来伺候一番啊……”

云若风白了他一眼,道:“又要我给你捶背?我说师父啊,我比你要累好不好啊,你那修行怎么可能累?”

却是尤怨雨走到古兮子身旁坐下,像模像样的给古兮子捶着肩膀,道:“前辈,还是让怨雨来吧。”在幽冥谷这些时日,尤怨雨可谓是与这古兮子颇为投缘,古兮子也不吝啬的经常指点一二尤怨雨的修行,是以两人倒是有些师徒之情了。

“还是怨雨好啊,”说着看向云若风,故作感叹道,“人心不古啊,这亲徒儿都不知道尊师重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尤怨雨掩面轻笑,凶魑龙魉则是哈哈大笑,肆无忌惮……

云若风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去理会,找了一处­干­净处坐了下来。随后,众人皆是相对坐定,准备商议接下来之事。

章十三 玄荒万里(三)

(三)

东方,南疆之地。

西君独立于一方古岩之上,任山风吹拂而来,一身素衣青衫,猎猎作响。前方,矮树丛林,灌木青草,藤蔓攀爬四处。随处可见,碧草水塘,沼泽泥淖。碧眼毒蛙,赤­色­蟾蜍,时不时浮出水面,或是窜出长草灌木。蜥蜴蛇蝎,毒蛇怪鱼,更是在所多有,随处可见。

这里便是,那南疆万里沼泽。

西君身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首,皆是死相恐怖,死不瞑目。那尸首周身衣衫乃是灰白布袍,此刻已经是混着泥浆,染满鲜血,污秽不堪。几人的七窍之中,流出的却是暗红血液,面上痛苦挣扎之­色­仍旧是不减分毫。

西君闭目长长呼吸,仰头向天。此刻别无他,他那一脸如真似幻的千变容颜,已然隐去,现出了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庞来。

西君走近了那几具尸首,手轻轻一挥,尸首身上,那混着鲜血的泥淖污秽的烂衣破衫撕裂飞起,露出了半边身躯。

触目惊心!尸首竟然似乎是枯­干­而亡,肤­色­发黑发暗。而更重要的是,满身尽是如同被蛆虫钻过了一般,尽是小孔!

又是蛊巫之术……

西君手握住那柄青铜古剑,又是轻轻一挥,一具趴在地上的尸首腰部衣衫尽裂,飞扬而去。只见腰处左侧有一白­色­印记,形似青蛇盘踞。

西君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懒得再去费心劳神了吧,长身而起,向西御空而去了……

幽冥谷。

郁雪哀一脸倦­色­,正倚坐在那棵大树之下的一方青石之上。幽魔大将军立在一侧,似乎是担心自家小姐会出什么意外。幽冥谷现在出去了好些高手,虽然四队幽都鬼卫都未出去了,但若当真是西君那样的高手,亦是可以轻易取了他家小姐得­性­命了。西君不在,幽魔自然担当起了保护郁雪哀的差事了。虽说郁雪哀修为颇高,但毕竟年龄尚小,最多不过能有上清境界得实力了。

远处绝壁之下,鹏魍正­操­练着留下来的四队幽都鬼卫。这次几位将军都出去了,而没有带着各自的手下,当真是苦了鹏魍了。

“小姐,修炼固然重要,但也不要……累坏了身子才是啊!”幽魔对郁雪哀道。郁雪哀来天资绝佳,修为已经是甚高了。只是这一年来,郁雪哀不是闭关就是清修,几乎有些残忍的在修行了。只是幽魔虽说知道些郁雪哀的事情,但还是百思不解。就连西君大人居然也是不管不问,甚至还经常亲自教授郁雪哀。要知道郁雪哀从小就受到这幽冥谷众人溺爱,特别是西君更是待之如同己出,不会勉强郁雪哀什么事情了。郁雪哀更是算不上是什么勤勉刻苦的人了,总是漠视一切的态度,事不关己的举止,哪里肯刻苦修行了。当然不会有人勉强她了,她的修为,几乎全是凭着自己的天资悟­性­修来的了。

而现在,西君时不时的就要指导教授郁雪哀修为,而郁雪哀更是离谱,竟然是终日闭关不出,要么就是一下子就要清修数日,当真是难以理解了。

郁雪哀似乎确实是有些倦了,几乎懒得开口,只淡淡的答了一句:“嗯……谢谢幽魔叔叔关心了。”说完,双眼微闭,倚在了身后的那大树上。

阳光从西侧洒落下来,透过茂密繁盛的树冠枝叶,一缕缕的透了下来。柔和的阳光映着郁雪哀那冰雪容颜,更是显得美得不可方物,清得不需修饰!

幽魔也不再多话,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

良久,东方出现一个素衣身影,隐约间依稀可见,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驰而来。郁雪哀睁开双眼,素衣轻摆,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西君叔叔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郁雪哀淡淡的自语道。

来者正是西君了。片刻之后西君已然立在了郁雪哀身前。幽魔踏上一步,双手抱拳微微一躬身,行礼道:“西君大人!”

西君淡淡应了一句,即对郁雪哀道:“雪哀早该是出来走走散散心了。纵然是终日苦修,有些事情,该发生的还是难以避免了。”

郁雪哀淡淡一笑,反问道:“既然西君叔叔知道,这有些事情是注定了得,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有我­干­爹,更是应该明白的吧,何以你们还是强行为之了?”

幽魔自然是知道些这幽冥谷以及郁雪哀的事情的,但所知不详。本来他还以为关于郁雪哀之事,西君是不会轻易告诉了她的,但照现在情况看来,恐怕郁雪哀所知,不会比自己少了。只是他哪里知道,郁雪哀生就具有占星测卦之能,不用起卦,只凭观星,仅靠天象,就能知得一二。虽说这种天生的能力并不很准确了,但因此西君向来是并不瞒着他什么的,不论是什么事了。

西君摇了摇头,道:“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才是我等男儿本­色­了。更何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与主人却是不能不去做些事情了。至于是成是败,就看天意吧……”西君见郁雪哀一脸倦­色­,颇为关心的问道:“雪哀你随我来吧,以你的进境,这几天当能有所成了。”

幽魔一愣,这西君大人怎么这样啊,明知道小姐已经是心里倦的很了,还要修行吗?其实西君自然是知道郁雪哀已经是身心疲惫了吧,只是让她疲倦些或许也不是坏事了,累了才会忘却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吧……

郁雪哀也不说话,只是随着西君缓缓去了。幽魔摇了摇头,却是很不理解了……

玄荒深处,云若风一行正坐在那千尺深潭之畔。方才之时,众人本是想歇息片刻,吃饱喝足之后在周围找个歇息的地方,以便晚上凑合着过夜了。只是正在此时,那滔滔巨瀑之后,突然是一阵­骚­动,竟然是窜出来一只形似貂的青­色­小兽!只是那小兽个头颇小,瀑布水势又湍急的很,只见那小兽被瀑布急湍水流带着直直坠了下来,咕咚一声栽进了潭水里。

众人皆是一惊,随即都是向那小兽落水之处望去。只是潭水颇深,哪里还有那它的身影了?一直过了好一阵子,方才从水底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小兽颇为滑稽的以前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随即四下张望。见云若风一行好些人站在此处,随即向另一侧岸边游去。

“瀑布后面有洞|­茓­?不如我们进去看上一看,如何?”古兮子看着游的远去了的小兽,开口道。

鬼珅思量了片刻,道:“那就我先进去探查一番看看,再行出来告知你们。”说着起身便要进去了。古兮子一急,赶忙道:“我也进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了!”说着跟上了鬼珅。鬼珅也没有反对,吩咐龙魉凶魑要小心保护好云若风以及尤怨雨安全之类的话,御空而起,超那瀑布飞去。待飞近了那滔滔瀑布之前,鬼珅手中巨斧一挥,顿时那千尺垂瀑中分而开。鬼神也不犹豫,闪身而入。古兮子倒是很会沾光了,紧随着鬼珅也是闪了进去。

鬼珅方一进入了那帘瀑之后,周围顿时略有­骚­动,想来是那些震慑于鬼珅威势魔气的凶兽已经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只是龙魉手中上古神兵倒Сhā于地,那威势也不是这些小妖小兽敢于以身犯险的。尤怨雨则是立于潭边,手中冰霜刃提在胸前,也是凝神戒备着。那深潭看似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潭底究竟卧着何等鱼怪蛟兽了。云若风、仙魅和凶魑倒是落得个清闲,乐呵呵的站在尤怨雨身旁,望着那一潭碧水荡漾,微波泛起。

这一等倒是等了颇长时间,云若风等人都是有些不耐烦了。凶魑走到龙魉身前,蹭了蹭他,道:“老弟,不如先来两口美酒再说吧,怎么样?”说着,摘下腰上挂着的一个兽皮酒囊,递给了龙魉。龙魉竟也不推辞了,接过酒囊拔去塞子就是仰头一口。

龙魉本是相对沉稳的,不会像凶魑那么莽撞了。他现在虽然感觉到周围不少野兽小妖之类蠢蠢欲动,但并没有对他们构成实质­性­威胁的。再说这也行了大半天了,喝口这美酒‘醉仙’润润也着实不错。

凶魑见龙魉喝过,也接过酒来,仰头咕嘟咕嘟居然喝个不停!龙魉一惊,心道:不是吧,你这酒量要是这一酒囊下肚非倒下不可!赶忙夺过酒囊,怒道:“你喝酒要有数知道不?这种喝法,非醉不可,这要是一醉不醒给凶兽叼了去可不就窝囊大了!”龙魉说着将酒囊塞上了,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总共就带了这么几袋美酒,你都喝了以后喝啥去?”

这声音虽小,可是决然瞒不过众人耳朵了。云若风强自忍住不笑出声来,脸上表情已经是极为古怪,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了。此时仙魅转过身来,很怨念的道了一句:“真拿你们这些人没办法!”

云若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龙魉见云若风笑得如此肆无忌惮,也不多话,走上前去递上酒囊,道:“咱兄弟有酒同喝的,来吧!”于是,云若风推辞,凶魑亦是上前劝酒;于是,又是在幽冥谷的那一幕幕重复开来,最终还是云若风投降罚酒……

仙魅站在水潭边掩嘴轻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劝酒逼酒的。现在云若风已经是他们中间的一员,亲如手足了。

只是,尤怨雨此刻却是仍旧怔怔出神的望着那碧潭碧波荡漾。为什么还是要留下来?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或许,自己该回去了吧……

章十三 玄荒万里(四)

(四)

直到夕阳渐下,暖日西沉,古兮子和鬼珅终于是走了出来。但令人颇为不解的是,两人居然都是灰头土脸,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以他两人的修为,就算是来一头上古凶兽,也决然不是对手了,这垂瀑之后,究竟是有些什么了?众人不禁猜想连连……

古兮子见众人脸上皆是面露疑惑,老脸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鬼珅则是巨斧一震柱在地上,道:“今日过夜就在那瀑布之后的洞|­茓­里了,里面已经被我们清理的­干­净了!”

随后鬼珅也不多话,转身对仙魅道:“我与古兮子真人这就去打些猎物来,你们几人留在此地,弄些­干­柴来,再把洞|­茓­里收拾一下就好,切莫走得远了。”说完与古兮子急匆匆的走了。之所以吩咐仙魅,主要还是他女儿家心思细密一些,还有就是这凶魑、龙魉和云若风都是颇为忌惮这女子了,交代于她再好不过了。

众人见古兮子和鬼珅两人匆匆离去,心下的疑惑更是浓了,当即都想进那水帘洞一观,看个究竟了。只是仙魅却是对龙魉和凶魑开口道:“两位兄弟,就去劈些柴火吧,这整理洞中的事务,就交给我和怨雨妹妹还有云兄弟吧,呵呵……”

凶魑和龙魉一阵不愿之­色­,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道:劈柴也用得着我们吗?真是了!

不过当真要劈柴了,凶魑和龙魉手中的家伙可当真是并不好用了。凶魑自不必说,紫金日月大锤一锤下去,整棵树木都化为齑粉了;而龙魉手中龙髓魔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枪刺去,树木倒是洞穿了,可是那里劈得出像样的柴火来了?两人这才想起,原来这种安排,是有意为难他们啊!想想仙魅手中紫灵刃,尤怨雨手中冰霜刃,或者是云若风手中的玄铁古剑也行啊,那个不是劈柴的好工具了?唉……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凝聚真气,单以真气凝聚成锋,好歹能劈出来像样点的柴火来。他们那里曾­干­过这种活计了?是以一身修为无处施为,当真是郁闷难当啊。要是让幽冥谷中­干­这杂活的弟子知道了,定当会大呼一声:“天哪!居然用上古神兵来劈柴!有没有天理了啊!”

云若风这边御剑而行,进了这垂瀑之后的洞|­茓­了。方进了洞中,登时漫天灰尘土气迎面扑来,把几人呛了个够呛。抬眼一看,登时惊得呆了:这洞|­茓­本是颇为宽敞的,只是不知为何,到处是坍塌了的土墙,狼藉不堪!

仙魅看着这几乎被整个摧毁的土墙残留在地上的复杂阵列形式,愣了片刻,总算是明白过来,呵呵笑道:“看来二大将军和清闲真人今日是进了这迷宫了,最后走不出来一怒之下竟是把这迷宫阵势整个摧毁了呢……”

云若风此刻却是走了进去,仔细的查探着那残存的阵势。尤怨雨也是颇为好奇,轻轻以袖掩鼻,跟上去问道:“若风兄可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云若风一边看一边答道:“这土墙虽然颇为规整,但看来并不是人为修建的。你看,墙上方的残痕分明是与这洞|­茓­连为一体的,下端就更不必说了。而且这土墙两端微厚中间却是略薄,没错的话应该是何种动物所挖掘的吧……”

他如此一说,仙魅和尤怨雨也是注意到了。“而且,这墙上好像是兽爪的痕迹呢……”尤怨雨开口道。

“莫非是方才那一只小兽?应该还有其他的啊,说不定有一群呐!”云若风寻思着说道,“要是这样,这岂不是毁了别人家了?不好啊,不好,现在还要鸠占鹊巢,呃……”

“这大荒之地,但凡能生存下来的鸟兽虫鱼,不是有超凡的能耐,就是有奇特的能力了。如此说来,今晚还要小心一些了呢。”仙魅说道,“只是方才见那只小兽,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能耐了。就算是以我的修为感觉不到,那二将军总归不会不知了。”

“说的是,所以说这洞|­茓­多半是那小兽鸠占鹊巢在先了。恩,这里还是交给我和两位兄长吧,毕竟是有些……太脏了。”云若风道。

“好啊,那也好,这样我和怨雨妹妹可就闲着了,求之不得呢。”仙魅答道。

云若风随即转身向外行去。只是走到了那瀑布之前,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双手已然握在了背后玄铁古剑剑柄之上。

“喝!”云若风一声轻喝,玄铁古剑呛啷离鞘,带着凝而不散的真元轰然而下。气势无匹的巨瀑瞬间中分而开,现出了一道缝隙来。云若风毫不犹豫,几乎是紧跟着那一道剑气合身冲上。方才闪出那千尺巨瀑,中分而开的那道缝隙就已合上了。随后一声破空之声,显然是云若风御剑而去了。

仙魅与尤怨雨此刻已经走到了那滔滔垂瀑之前。瀑布水势是极大的,流速自然也是颇急,偶尔有那么些许水珠溅了上来,沾湿了两女的秀发衣衫,两人却也是不去在意了。

望着这如天河般的千尺垂瀑,仙魅开口道:“云兄弟进境不慢啊,照这样下去,再有两年应该会赶上了怨雨妹妹了。”

尤怨雨淡淡笑了笑,道:“应该,用不上两年了吧……”他这句话,说的似有些许苦涩。要知道她的修为在这一年时日里也是连破两层,提升了近一个境界的修为,已经是快的不可置信了。只是与云若风比起来,还是显得慢了些了。

云若风方出了那千尺巨瀑,却是让凶魑龙魉搞得哭笑不得。凶魑身旁几棵大树皆是被砸的粉碎,龙魉更是搞笑,将几棵巨树洞穿了无数孔洞,就是劈不出来一块像样子的柴火来了。云若风上前道:“龙魉兄,你们先歇着,让我来,我来……”

没想到龙魉却道:“停!我堂堂龙魉,连个柴火都劈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你闪开我自己来!”凶魑也在那附和道:“正是如此!”只是看这架势,劈到天黑也没有劈出来像样的柴火的可能了。

云若风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洞里还要等我们去收拾那,这里交给我了。”说罢,手起剑落,立刻便出现了几根四四方方、规规整整的木柴。

不一会功夫,一堆柴火已然搞定了。云若风开口道:“好了,我们进去吧,里面还等着我们收拾呢。”

凶魑和龙魉老脸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悻悻的抱起木头,向潭边走去。

西方日已近沉,薄辉尚余,淡淡夜­色­已经开始笼罩过来。

云若风和凶魑、龙魉进了洞|­茓­,将那木柴放在一旁,就开始收拾这乱糟糟的洞|­茓­了。开始凶魑和龙魉也是一惊,只是云若风与他们两人便忙活边聊,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其实具体情况与云若风所猜的相差无几,洞|­茓­里石壁土墙看似杂乱排列,实是一座天然迷宫。古兮子虽说所知渊博,修为道行够深,但向来是懒得去学习那些绕来绕去的阵法九宫之类了。而鬼珅将军更是不必说了,空有一身修为,却是于这五行八卦迷宫阵图一无所知了。

云若风他们将这一地的碎石土墙残垣断壁尽数收了,扔到了那巨瀑之下,水潭之中了。这洞|­茓­看似是土墙土垒,但那只是表层而已,实则是坚石硬岩。随后几人又引水泼洒一番,将那漫天尘土压了下去,总算是焕然一新,颇为­干­净了。

而仙魅和尤怨雨则是来到那千尺深潭之畔,边聊着天边等着鬼珅和古兮子归来。随手间两人竟然是捕了三两条大鱼上来,正好是准备用作晚餐了。

章十四 相生若风(一)

章十四相生若风

(一)

篝火兀自燃烧着,偶尔有几根燃尽了的木柴倒了下去,发出一阵劈啪声响。随即,火光也是随着略微黯淡了几分。水声轰隆,只是这洞|­茓­颇深,在洞中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隆隆水声了。

千尺垂瀑,如人世轮回,自古如一趋于恒久;若天上日月,从来不曾为谁停歇……

已经是中夜时分了……

凶魑鼾声大作,竟然将这本就隐约的隆隆水声都给压下去了。云若风睡在凶魑身旁,本来的一丝睡意也给着响雷般的鼾声给驱散了。

“还是出去吹吹风吧!”云若风如是想着,起身向外走去。

立身于潭边,夜风习习。皎月并不十分明亮,淡淡的清辉铺撒了一地。碧水深潭,水波微微荡漾,笼着的一层清辉若纱似雾,如真似幻。

云若风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大荒深处的玄风阵阵拂面而过,当真是神为之清,心为之爽了。虽说是身在他乡,但并不是无所依靠了。能与幽冥谷上下几位将军亲如兄弟,也是难得了。

鬼珅本来正斜倚在石壁上睡着,云若风已方才离去了,他即睁开眼睛,道:“龙魉,你出去看看吧,这大荒之地毕竟不会安全了。”

龙魉此刻已经坐了起来,闻言道了一声:“头放心,我这就去了,不会让云兄弟有事了!”说着站起身来,就欲跟了出去。而那凶魑见没有自己什么事,竟然又是倒头便睡。

“我随将军一起吧,没有什么睡意呢……”却是尤怨雨走了过来,开口道。她与仙魅睡在不远处,想必是这巨大鼾声也是影响到了她们吧。

龙魉笑了笑,道:“也好,我自然是……”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一块四四方方如拳头大小的石头横空飞来,直取正在装睡的凶魑!看着石头力道也不是很大,只是众人竟然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兽或是人的气息了!

龙魉也不去拦住,这石块纵然是砸中了凶魑,也决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了。凶魑更是不屑了,一动不动的等着那块石头袭来,准备将那石头反震回去。

只是那石头却是诡异的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凶魑头上……

凶魑本来是不欲理睬的,只是敲在他头上这一下,却是大大影响了他睡觉的兴致,当即暴跳而起,怒道:“哪里的畜生给我出来!”

他这一叫,倒是安静了片刻,只是片刻之后,突然几十上百颗石头如雨而至,当头砸下!凶魑一怒,紫金大锤随手拎起,朝着石头来的方向轰然砸下!

只是那石头犹如有灵­性­般,居然又是绕了一道弧线,直取凶魑脑门……

凶魑更加恼怒,这石头力道不大,却是分明在戏弄于他!凶魑手中紫金日月锤也不停下,仍旧是朝着石头所来的方向猛然砸下!至于当头砸来的那些石头,哪里能伤得了凶魑了?

轰隆一声,两丈高的洞顶处土石纷飞,坍塌了一片,碎石散落了一地。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凶魑聚­精­会神的提升起了灵识,却是捕捉不到任何可疑的踪迹了。此刻就连古兮子和鬼珅将军也是站了起来,眉头紧锁。他们居然也是没有发现什么。

良久之后,洞顶那被凶魑砸出来的大洞中,极是滑稽的突然伸出来两条后腿,看似像是貂或者狐之类了,只是那毛­色­却是青­色­……

只见那两条腿滑稽的挣扎两下,倒似乎是快要掉了下来似的。终于那小兽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那一地乱世之间。只是落地时正好踩在了一颗石头上,很是滑稽的摔了一跤。

小兽一跃而起,很是懊恼的甩了甩身上尘土。接着人立而起,伸出两只前爪一边挥舞着一边吱吱乱叫,倒好像是在示威了。

“风……风生兽!”古兮子略微动容,开口道。

“风生兽又是什么东西!为何我居然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了?”凶魑明明就看到风生兽立在身前,却是无法用神识捕捉得到它了。

“这是……风生兽,又叫风狸,可以说是百兽之尊啊!只是,不是应该早就灭亡了几千余年了吗?没想到这大荒之地还能再找到一只啊!”古兮子感慨道。

此时那风狸居然把头一仰,好像是听懂了古兮子的话,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凶魑见了,那里还能容忍了?当即手提紫金日月锤,冲了上去。

那风狸也不惊慌,尾巴一翘,前腿一挥,满地的乱石竟然是腾空而起,皆尽向着凶魑冲去!凶魑毫不理会,单‘锤’直入,直取那风狸兽而去。本来凶魑身形迅疾无比,只留下一道残影,就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石头皆尽落了空。可是当他堪堪冲到那只风狸身前,那风狸却是一个跃起,躲过袭来的大锤,同时居然又一脚踩在凶魑头上的玄铁盔。随后四足点地攀岩,迅速向出口逃去了。

到了出口处,那风狸居然回过头来又是一阵张牙舞爪,不知是示威还是在嘲笑了。随后扑通一声,那风狸扎进了水潭,再不见了踪影。凶魑简直都要抓狂了,愤愤跃起,追了过去。

“出去看看去,这奇兽可是千年难遇啊!”古兮子也不多话,紧跟着追了出去。众人见古兮子都跟你了出去,也就都跟了出来。

云若风正很是惬意的欣赏着大荒夜景,心情颇为舒畅了。四小静谧无声,唯有那千尺垂瀑隆隆水声,四下回荡着。那风生兽跳进深潭,声音虽说是几乎微不可闻,但在这静谧的夜晚却是颇为清晰了。

随后凶魑先行冲了出来,古兮子等人紧随其后。只是凶魑修为虽高,却是难以寻到那奇兽踪迹,没有办法只好守瀑布之下,等那风生兽冒出头来。只是等了良久,仍是不见风生兽踪影。

古兮子等人停在云若风身旁,都在看着凶魑呵呵直笑。云若风颇为好奇,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只小兽,好像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只吧!”

仙魅止住轻笑,道:“凶魑他被那风生兽给戏弄了啊,呵呵!”

“风生兽?好像在哪本古籍里看过,……想不起来了!”云若风皱眉道,“凶魑老兄居然会被一只小兽戏弄?还真是有趣,哈哈!”

凶魑虽说察觉不到那风生兽的踪迹,岂会听不到他们谈话了?心里那个羞啊,直是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不再出来了……等了良久,那风生兽居然从远远的的水面钻了出来。只是那小风狸兽显得有些有恃无恐,居然也不逃跑,就那样浮在水面,冲着凶魑张牙舞爪的示威!

“我看搞不好是凶魑老兄打扰了那风生兽睡觉,才会被这只可爱的风狸戏弄呢……只是我们要不要阻止?这样下去那小兽恐怕会……”尤怨雨倒是颇为担心那只风生兽了。只是她一句话没说完,古兮子便开口道:“不用担心了,那风生兽可是有名的不死神兽,那里那么容易死了?哈哈,我看你还是担心凶魑吧!”

凶魑毫不犹豫,见那风生兽一露头,举锤便砸了过去!凶魑本以为那风生兽会立刻潜到水里,所以紫金日月锤上凝聚了浑厚真元,足以翻江倒海了!

风生兽居然一跃而起,闪向一边去了。就好像,水底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它踩着一般……凶魑收势不及,这一锤狠狠地砸在了水面之上!

凶魑突然感觉到不对!那水面似乎遽然间若有实质,不仅不再清澈见底,居然透出青黑之­色­!

“咚!”凶魑这一锤如同砸在了一方坚硬之极的巨石之上,居然将自己这千钧之力的一锤挡了下来!登时水花四溅,波涛涌起……

那风生兽跃出的并不远了,也是被溅了一身水。只是它居然站立水面之上,如同水下有什么……凶魑居然亦是立在了水面之上!

原本颇为平静的水面顿时波涛震荡,好像就要有什么从水下冒了上来!同时,两道如明月般的光辉从水底**上来,令人胆寒心惊!

水面中分而开,水潭中缓缓耸起的事物,犹若一座平缓小山!水声哗啦,四下分流开去。凶魑哪里还会再呆在那里了,早已纵身上岸,立在了岸边云若风等人身前。而那只风生兽却是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了,居然还神气得很,趾高气扬!

水声哗啦不断,那座小山终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居然是一巨大的玄龟龟壳!这大荒玄龟,也不知道是在此活了多少岁月了,龟甲足有近十丈许方圆,整个龟甲呈现玄青颜­色­。龟甲上有龟纹十三片,正是龟纹中为尊者。而那两盏明灯,赫然就是玄龟的一双眼睛!

只见这玄龟嘴如鹰喙,头上长有犹如羽毛般的五彩羽冠,正是几千年玄龟之象!这头玄龟,不知道是不是洪荒遗种了,但绝对算得上是上古异兽了。

那风生兽立在玄龟背上,颇是得意的人立而起,朝着凶魑比划着,同时口中还吱吱的嘶叫,又在扬威了!看来这玄龟和这风生兽,倒是蛮合得来的。

章十四 相生若风(二)

(二)

轰隆一声,那玄龟猛地抬起前身,扑上岸来。众人皆是后退数丈,暂时也没有想跟这两头奇兽过不去了。虽说那风狸没有什么真正的威胁了。

玄龟两只前爪竟然扒在岸上,这才看清,这玄龟与众不同之处。前肢颇长也很是粗壮,腿上生着倒鳍,爪锋而利。它这一站,哪里有半分老乌龟形象?简直不下于那洪荒凶兽!如鹰喙般的嘴里吐出的水汽都若有实质,呈现出淡蓝颜­色­!

凶魑提锤向前,就欲上去拼上一拼!这幽冥谷之人,遇强愈强,总不会有退后的道理了。

古兮子赶紧拦道:“凶魑将军且慢!此地不宜多生事端,我们不如暂且回避一下。”此话刚落,那玄龟背上的风生兽吱吱叫了两声,那玄龟立时停了下来。风生兽随即一跃而下,跳到了云若风等人面前。

“蛮可爱的小兽呢,呵呵……”尤怨雨见了这奇兽,不禁颇是喜爱。那小兽听了此话,好像是颇是得意了,连连点头摇尾。看来这风生兽倒是听得懂人话了。

古兮子毕竟见多识广,知道这风生兽已然是通灵之兽,对那小兽开口道:“我们并无恶意,在此借宿一晚便会离开,至于毁了洞|­茓­之事……还请见谅!”

那风生兽听得此言,竟是连连摇头,又是人立而起,朝着凶魑张牙舞爪,吱吱叫着。云若风此刻已然猜到了个大概,心道看来这风生兽对那洞|­茓­被毁倒是毫不在意了,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凶魑的鼾声也让这风生兽头疼不已……

云若风哈哈一笑,居然走上前去,开口道:“不妨,不如今晚我与凶魑老兄就睡在洞口处好了,自然不会影响到了里面。凶魑老兄,没问题吧?”云若风隐隐感觉到,对这小兽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凶魑面­色­一窘,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得开口道:“哪里好意思让云兄弟陪着我,我自己睡洞口就是了!”

那风生兽瞪着一双大眼盯着云若风,寻思片刻,居然纵身跳上云若风肩膀!云若风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小兽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站得高些罢了。随即它又朝着凶魑怪叫两声,结果发现还是比凶魑矮了一截,又跳了下去,跃上了玄龟甲背。此时那玄龟已经上了岸,居然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对眼前一众高手视而不见。

大概是喊的累了,也发泄够了,那风生兽像模像样的坐了下来,两只前爪抹了一把脸。

“都回去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看来这风生兽不过是顽皮好玩了些,居然把这几千载玄龟都惊动了出来。”鬼珅开口道。只是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玄龟身后的千尺深潭中突然传来一声低鸣!

那玄龟猛然睁开眼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仍旧坐立在他背上的风生兽一时不察,连翻带滚跌了下来。水潭中水波翻涌,随后一物冲天而起!赫然是一条黑蛟……

那千年玄龟凝神相对,显然这黑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四下里本来有些小妖小兽的还蠢蠢欲动,此刻早就套的不见了踪影了。

只是那风狸似乎毫不把那黑蛟放在眼里,再次跳上玄龟,对这黑蛟吱吱乱叫,倒好像是因为被打扰了很是懊恼。

那黑蛟自空中落入水潭,伸出半截身子看着玄龟背上的小风生兽,表情颇为古怪。怎么看也不见这只小兽有什么不同之处了!那黑蛟将头伸的近了些,左看右看,仍旧是毫无头绪。

玄龟此刻严阵以待,不过并没有多少惧­色­,反而似乎有意思不屑。那黑蛟终是没有看出什么,仰头向天一声龙吟般的长鸣,甩起巨尾狠狠朝玄龟背上的风生兽砸去。风生兽吱吱不停地叫嚷声戛然而止,小风生兽转身向后,一跃十丈,直接跳到了云若风身前。,

玄**一缩,黑蛟那一尾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玄龟背甲之上。只是它那如小山一般的身躯纹丝不动,而且它抓住时机,如鹰喙般的巨嘴狠狠在那黑蛟尾巴上咬了一口……

黑蛟吃痛,嗷嗷乱叫着潜入水中又浮上来,到处乱窜。那风生兽见了,颇是兴奋的又跑了过去,准备再次攀上玄龟甲背之上。此时古兮子开口道:“那黑蛟也就不过几百年的修行,还算是小孩子了,尚未成什么气候。跑到这里来找玄龟的麻烦,倒有些像小孩子的顽皮心­性­了,哈哈……”

这话其实当真是不错了,这黑蛟不过是生活在漫坤江下游处的一条黑蛟而已,时常上来找找这只老乌龟的麻烦,顺便取点经验,随后便会大败而归……

那黑蛟得了教训,却仍是不甘心,腾地一跃而起,疾若电光般的冲向玄龟。那玄龟可谓是老­奸­巨猾,头脚一缩,等待时机。黑蛟不甘,如同大蛇般的将玄龟整个缠住。只是那风生兽刚刚爬上了玄龟的甲背,直接被黑蛟缠在了龟甲之上!只是风生兽既不惊慌也不挣扎,倒是一脸无奈相。

黑蛟拿玄龟没有办法,却是仍旧不肯放开,死命的晃动着这座小山。毕竟黑蛟的身躯也是颇为庞大了,终于,玄龟被它整个拔起,侧翻过去……小风生兽这才意识到危险将至,黑蛟堪堪将身子抽了出去,而风生兽整个被压在了龟壳之下!这玄龟决然有千钧之重,这一压还了得?只是那黑蛟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它临逃时候玄龟嘴爪并用,差点没把黑蛟给拦腰截断了!黑蛟嗷嗷叫着,一脱身就死命的往下游逃去,再不回头。

尤怨雨掩嘴轻呼,显然是担心那只风生兽了。云若风直接向前冲了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吧,或许是对那小兽颇有好感罢……

只是那玄龟的举动让云若风捏了好大一把汗!玄龟笨拙的挪动了两下,在地上挪啊挪的,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风生兽不会给碾成­肉­饼了吧?云若风满头淌汗,心里那个寒啊!

果然,玄龟翻过身来之后,直接都没有了风生兽的踪影。那玄龟将头伏在地上,到处搜寻着风生兽的踪迹,终于,找到了!原来那风生兽竟然被整个压进了地里……

古兮子走到云若风身边,开口道:“不用担心,那风生兽没有这么容易死了,不过可能要你帮忙啊……”古兮子一脸­奸­笑,听的云若风心里发寒:这还叫容易?都被这玄龟压成那样了……

那玄龟见众人都在看它,倒似乎是害羞了,也不知道是尴尬的不好意思了……总算它将‘压扁的’风生兽从地里挖了出来,而且似乎听到了古兮子的话,于是将风生兽放在了云若风和古兮子身前。

古兮子哈哈一笑,道:“哦,看来是让我们帮忙了,让我看看……问题不大,有我这徒弟出手保管没问题了,哈哈!”云若风看了一眼那狼狈的风生兽,只见当真是被压得扁了,这还叫不严重?真是搞不懂啊!

玄龟放下风生兽后就转身向深潭走去,随后哗啦水声响起,它已经是沉入了水底了……

“敢问真人,要怎么就活这只小兽?”尤怨雨等人也走了过来,却是尤怨雨开的口了。古兮子却不作答,只是笑呵呵的道:“诸位先随鬼珅将军回去吧,这小兽就交给老夫和我这徒弟了,哈哈……”

鬼珅见古兮子不想说明白,也不强求,开口道:“都先回洞去,明日还要赶路,好生休息!”说罢当先行去。众人见鬼珅都已经走了,也都随之而去。尤怨雨和仙魅落在最后,看了看那可怜的小风狸兽,方才离去了。

“师父,这个要怎么……救啊?”云若风心里发虚,不知道古兮子这老家伙又要搞什么了。

“这个简单啊,关键是你肯救吗?”古兮子嘿嘿直笑着说道,直笑的云若风浑身哆嗦,脸上肌­肉­抽搐:“师……师父啊,这个,我是想能救这小兽最好,可是要是,那个……呵呵……”

“算了,直接跟你说了吧,看把你吓得。你往它嘴里吹口气就行了!当然度点真元给它更好了,呵呵……”古兮子道。

云若风顿时松了一口气,道:“早说啊,就这么简单啊,吓我一身冷汗!”随即云若风抱起那只小风狸,就准备吹一口真气。只是,一个极其令人反感的声音响起,古兮子果然又开口道:“这个,一定要嘴对嘴吹才能有效啊,哈……哈……”

“啊哈?!”云若风当场晕倒……

章十四 相生若风(三)

(三)

云若风一行人折腾了一晚上,早上难免起得晚了一些。只是云若风醒来时却是一惊,昨晚救得的那风生兽竟然睡在他的身旁。云若风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眼睛,接着是一条红舌头朝自己舔了过来……

“啊!”云若风一声惨叫,跳了起来。正是昨夜所救的那风生兽,只是昨晚救活它之后,明明已经离开了,却不知为何又跑来这了。

见云若风醒来,小风生兽满脸兴奋,围着云若风跳来跳去,时不时的咬一下他的衣角。云若风一脸苦笑,对古兮子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

古兮子伸了一个懒腰,答道:“啊?我昨晚没告诉你吗?这风生兽很是认生,一般的人或是兽它都会隔的十万八千里了。但这灵兽又很是记情的,你昨晚救了它,它恐怕要认你为主了呐……”古兮子嘿嘿一笑,接着道:“再说你昨晚都……”

“打住!”云若风赶忙喊住了古兮子,冷汗蹭蹭的往外冒啊!嘴角抽搐,笑的尴尬无比,心道:喂喂,你哪有跟我说了?感觉上当了啊!好像根本没有必要嘴对着嘴吹啊……

古兮子虽说是有些骗他的行为了,但实是良苦用心。让这千年不遇的奇兽欠着云若风这一份情,以后云若风才有真正做它主人的机会了。

大峡谷,山险水急,当真是猿猱难度,黄鹤难过。

然而此地绝非穷山恶水,只是绝险之地罢了。绝壁断崖,飞瀑激湍,此峡谷实乃天堑之险,若不是修为有成之人,欲过此处,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东升之日光辉万里,自东方天际铺撒过来。众人正御剑的御剑,御空的御空,驾云的驾云,在这万里峡谷之中飞行。峡谷其长万里,其险绝天,其势磅礴若斯!或是崖高百仞,壁立两侧,浊流激湍砯崖转石喧豗争流;或是峡深千尺,但见峡顶一线天际,峡底浪翻滔涌滚滚而逝……

云若风修为毕竟低微,御剑尚有些吃力,众人走的倒是不快了。古兮子脚下生着两朵祥云,悠闲自在,毫不费力的飞在云若风身侧。那风生兽却是没有跟了来,看来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了。

“你这个笨徒弟啊,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会抓住了呢?那风生兽可是万兽之尊啊!它要是跟了你了,那风狸杖就不难弄到手;风狸杖到手,天下群兽任你驱使啊!”古兮子恨不得去敲云若风的脑袋,咬牙切齿的道。他还当真是有“­阴­谋”啊,只不过这“­阴­谋”却是为了云若风着想了。

云若风却是颇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啊,驱使百兽有什么好了?难道要我当兽王啊……”这一句话直是把古兮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小兽如此厉害吗?”尤怨雨听得古兮子的话,却是颇为好奇的问道。

古兮子正要发泄一番,当即怒气冲冲的开口道:“那是当然!这风生兽刀兵不伤,水火不侵,可是不死灵兽!纵然是被砸扁了,有风从口入则立即可复活了!更相传这风生兽族中有一神物风狸杖,禽兽随指而毙;有所欲者,指之如意。就是受有得到的,当可号令百兽,你说如何?”

“当这是不错呢!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小兽满是可爱的,真有它陪着倒也不错。”尤怨雨又道。

“别想了!现在可好,我这个笨徒弟啊你把他带着多好啊,真是浪费啊!”古兮子突然神情一变,压低了声音道,“另外,这风生兽可还有另外一个用途了,不知你们想不想听?”

云若风见古兮子神情颇是诡异,心下好奇,道:“要说就说吧,不会又是什么馊点子吧?”尤怨雨也是有些好奇,凑了过来。

“什么馊点子!我只是说说古籍上所载的事实,知道不?这风狸兽的脑子混上掬花,食足十斤可寿五百!”古兮子怒意未消,可是说道这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云若风和尤怨雨同时失声惊呼道。

“嗖”的一声,一道青影迅疾闪过,正好掠过了古兮子左肩处,朝云若风扑去!古兮子竟然是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那青影逼得近了,方才感觉到风动听得风声,慌忙侧身闪躲。

云若风却是看得清楚了,可不正是那风生兽?于是伸开手臂,正好接住了它。

古兮子左肩处衣服已然给那风生兽撕裂了一道口子,不仅骂道:“小东西!居然敢作弄老夫?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上前教训那风生兽了。那风狸倒是机灵得很,嗖嗖的爬到云若风肩膀之后,只露出一个头来,冲着古兮子示威那。

却是尤怨雨开口拦道:“真人何必与这小兽为难?岂不是贬低了真人您的身份了!”云若风也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师父何必与这小兽计较!”说着放慢速度,企图与古兮子拉开了距离。古兮子没能发作出来,哼了一声,道:“唉,你说我怎么就忘了,这风狸兽天生具有风之灵气,隐于自然。奈何你再高修为,也是难以察觉了!算了!老夫看在我徒弟面子上,不对!看在雨仙子面子上,今天放过你这小畜生了。”说罢转身而去,赶上了前面鬼珅等人。

其实古兮子见风生兽跟了来,着实是很高兴了,当然是为他这个徒弟高兴。风生兽动若疾风,片刻百里,想赶上他们到也是没有什么难处了。古兮子此时有了台阶,自然是赶紧下了,生怕把那风生兽再给赶跑了。古兮子虽然是看似老来顽劣,不理世事,实则是有心的很。他看出那风生兽与云若风颇是有缘了,因此有此心意。云若风见师父如此轻易地罢手了,自然也就猜透了三分,口里虽是没说,心里却很是感激了。

风生兽见古兮子离去,‘蹭’的有窜到云若风怀里,朝着古兮子乱舞一通。云若风哭笑不得,只得抱住了它了。尤怨雨本就很是喜欢这只小兽了,此刻凑到云若风身边,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小风狸很是可爱呢!”

风生兽却是躲了开来,闪到云若风另一侧肩头。尤怨雨也不在意,幽幽开口道:“看来这小风狸兽当这是很怕生呢。不过真的是很可爱了,恭喜若风兄有了这么个好伙伴……”

云若风道了声谢谢,随即将风生兽抱了起来,强行送到尤怨雨身前。小风狸开始还挣扎了两下,见尤怨雨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也就静了下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尤怨雨看。尤怨雨小心翼翼的伸出玉手,轻轻摸了下小风狸的脑袋。风生兽把眼一闭,倒是显得有些胆怯了。没想到这小家伙整天耍威风,搞了半天倒很是胆小了。

仙魅随即也靠了过来,非要摸上一摸。谁知道小风狸死活也不肯了,钻到云若风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云若风一抬头,原来此时龙魉和凶魑也凑了过来。龙魉倒还好了,凶魑瞪着风生兽,恨恨道:“看在云兄弟面子上,不跟你这小畜生计较了。再敢戏弄本大爷,哼……看我不砸扁了你!”

龙魉此时开口道:“我说凶魑老兄啊,这小兽既然跟了咱们云兄弟了,也就是跟了咱了,以后该多照顾才是啊!哈哈,这等灵兽为伴,云兄弟你当真是有福气了啊!不如让这小家伙当咱们兄弟了如何?哈哈……”

云若风还没开口,却是风生兽跳上了他的肩膀,手舞足蹈一番,好像很是得意了。只是一见这么多人,又趴到了云若风肩膀之后,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当真是颇具灵气,可爱得很。

众人如此行了近一日,两侧绝壁险崖不时变换,峡谷时而狭窄无比,时而宽广开阔。只是脚下奔流江水总是翻腾不休,不曾止歇。

日过中天,偏向西斜。两岸猿猱悲啼,青天鹰鹤长鸣。又有走兽凶禽无数,在峡谷之上的两岸来回走动。峡底江水之中,亦是隐没着怪鱼恶蛟,偶尔现身于浅滩礁石之上。鬼珅选择沿江而行,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避开了上下两方的险境,二来沿江而上当可直到玄荒深处之西极山!

玄荒景虽绝,于这风生兽来说却是没有什么稀奇了。它正趴在云若风肩膀上,舒舒服服的睡着觉呢。其实云若风也是很喜欢这只小兽了,只是他心里却是有些顾虑了:它若是跟随着我,我自然必须是要守护它的了。只是,又要多一份守护的心事了。凭我的这点本事,又谈何守护他人?

虽然如此想着,云若风看着肩上的风生兽,还是感觉很是亲切了。玄风迎面扑来,他的头发迎风乱舞,却是分好不去理会了。风生兽细软的青­色­毛发亦是随风舞动,贴在侧脸,很是舒服了。兄弟吗?有了幽冥谷几位知交,也算是有幸了。只是不知,惊鸿现在可好……

章十四 相生若风(四)

(四)

玄霄山,凌霄峰。

云惊鸿正立在绝壁之边,举目远眺。

这凌霄宫大殿之外,正南而向,乃是一片颇为宽广、白石所砌成的广场。广场南缘,便是一道悬崖,绝壁千丈,群山远峰尽收眼底!

这崖边,又有朴素石桌一张,周围四张石凳,上有棋盘一张。相对而坐的,正是紫虚真人与玄回真人,两人正专心弈棋。而侧座上,却是坐着一位绝美女子。朴素纱衣白蓝相间,身后一柄仙剑瑞气蒸腾,一看之下也知绝非凡品。

她双手间正握着一只古瓷茶壶,不时的为两位真人斟满了身前的两只紫砂茶杯。古瓷茶壶提起,抬手间,风情已生;紫砂茶杯水满,落手间,神韵不减。眼前这位有三分仙女姿容,七分天女神韵的女子,却正是禹茗冰了。

云惊鸿身侧,还立着一人,结实健壮,正是洪天了。一年前三人也算有缘了,这一年来,洪天、云惊鸿和禹茗冰三人可谓是颇为交好。只是掌门天玄峰规矩甚多,其他各脉弟子皆是不愿随便前往了。其实不光掌门天玄峰,清玄宗辈分最高的玄字辈四脉,天玄峰、清玄峰、通玄峰、九玄峰,皆是共同执掌清玄宗门户,虽说其他三脉只是听令于掌门而已了。而那紫盈真人的云水峰又是女弟子居多,月舒峰更不必提了,只收女弟子……

因此三人便经常来这凌霄峰了,毕竟与紫虚真人还是颇为熟悉了。而云惊鸿更是号称与紫虚真人结拜兄弟……

紫虚真人也不是古板之人,对云惊鸿等人可谓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好保留了,清玄宗门墙虽是广大,各脉皆有些长所专,但归根结底各脉所修皆是清玄真诀了。于正道大途上,既是没有什么相悖,那各脉所长所专不过是大道之外,雕虫小技尔。

但这各脉所长,于大道上可以说是细枝末节,旁门左道,但在世人眼里可皆是仙家手段,不世奇术了。而紫虚真人修为,清玄宗内皆是知道的,恐怕要超过了几位玄字辈真人。纵然是将那些个长老古董皆算上了,他也足以入得前五之列了。是以能得他指点一二,于初入大道的三人而言,实是莫大的机缘。

禹茗冰以及洪天所在两脉,积弱已久,两脉真人的修为恐怕也是在这清玄宗中垫底了。既然紫虚真人愿意指点门下弟子,清月真人和紫盈真人当然不会反对了。更何况,紫虚真人凌霄峰一脉,辈分最低,向来很是谦逊了,与其他各脉关系皆是很好,特别是与这辈分较低的几脉,更是相交匪浅了。

“惊鸿,想什么呢?”站在云惊鸿身边的洪天见平时很是活泼的云惊鸿也不说话,瓮声瓮气的开口问道。

此时的云惊鸿外貌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了,只是那气度心境,修为道行,早就远非当年可比了。身后背负一柄长剑,虽是留在鞘中,那仙家瑞气却是难以遮掩,蒸腾外张!

云惊鸿收回心神,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没什么,想起了我那兄弟了。不知道他在魔宗,会不会受苦了……”

“你放心啦,茗冰师姐不是说过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再说还有清闲真人在那里吗?云若风兄弟不会有事啦!”洪天又道。

禹茗冰正在给紫虚真人斟茶,那一双纤手,竟然是微微一颤,几滴茶水微不可查的溅出了紫砂茶杯,落于青白石桌之上。禹茗冰脸­色­不变,默默的抽回了古瓷茶壶,仍是在旁边静静观看两位真人弈棋。她那微不可查的动作,又哪里瞒得过两位真人了?只是两人正专心弈棋,杀的旗鼓相当,却也没有去理睬了。偶是换做平时,紫虚真人定然要戏弄一番。当然玄回真人是不会了,毕竟他德高望重,地位辈分皆是很高了。

本来这玄回真人就常来这凌霄峰与古兮子弈棋了,古兮子走后,闲来无聊就与紫虚真人来了两局。本来他以为后生小辈,纵然是修为不凡,于这弈棋之道上定然是难免浅薄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轻敌之心,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占了下风,连输两局!

之后这玄回真人便是常来此处了,这紫虚真人当真是棋力绝佳,平时不怎么见他弈棋了,没想到居然能胜了号称清玄宗第一的玄回真人。

这一局,玄回真人总算占了一分若有若无的优势,步步紧逼,总算是将紫虚真人其实给压了下来。紫虚真人略显窘迫,极力坚持这。能到此刻,其实已经是苟延残喘了。此刻听得洪天与云惊鸿谈话,心神又有些旁骛,终于在玄回真人落下一子时,定了乾坤。

“真人好棋力啊,奇谋百出,怪招不断,晚辈我是自叹不如了。”紫虚真人终于是服输了,将两手一摊,就欲再战。玄回真人棋力­精­湛,自是不必说了,只是要胜的紫虚真人,却也是必须要全力以赴了。这几局下来,已然是有些疲倦了。玄回真人端起那杯美茗,细细品味,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与紫虚真人对弈,当真是受益匪浅,获益良多啊!”

紫虚真人却道:“玄回真人可真是会算计啊,赢了这局,今日五局你三胜,可是占了上风啊!呵呵。”

玄回真人也不介意,答道:“正是此意啊,与你紫虚弈棋,能占个上风当真是不易啊。如此劳累了,不如我们就品茶赏景,指点一下这几位天资绝佳的弟子吧……”

“如此也好,哈哈,那就等明日再行战个高下,真人可要来啊!”紫虚真人亦是端起紫砂茶杯,细细品味着这清泉之水所沏玄霄山美茗。

此时云惊鸿和洪天走上前来。见两位真人弈棋已毕,云惊鸿开口道:“古大哥,我与洪天兄弟先下山一趟去了。修行的事,嘿嘿,您就先指点茗冰了吧!”

禹茗冰微微抬头,寻思片刻,开口道:“不如我与你们一道去吧,反正我也不常下山,下去看看也是好的。”说到此处,禹茗冰微微皱了皱眉,接着道,“再说,你们两个别又是喝的酩酊大醉,连鞋子都不穿就回了山门……”

云惊鸿面上一窘,讪讪道:“呵……呵,这个,茗冰可千万不要让师尊知道了啊,不然我可就惨了……好了好了,这次答应让你一起下山就是!”洪天在一旁急得要命,可是口才不好,Сhā不上嘴。但还是担心他那点事给师父知道了,于是瓮声瓮气的道:“茗冰师姐,千万不要告诉了我师父等人啊,到了山下请你到我家做客!”

禹茗冰微微笑了笑,道:“也好,我还没有去拜见两位老人家呢。”

却是在此刻,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我也要去!整天闷在这里都快闷死啦,惊鸿哥哥你带我去!”一身紫衣,眉清目秀,正是紫虚真人之女小清竹。这一年下来,也出落得有些韵味姿­色­了,虽说还是个小女孩。

云惊鸿一见清竹,顿时一阵头大如牛。要是给这个小家伙缠上了,非得给烦死了不可。一想到此处,云惊鸿拉上洪天,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小清竹平日里不爱修行吃苦,此时她的修为连一年前的云惊鸿也赶不上了,因此­干­着急却是追不上云惊鸿他们的了。要知道云惊鸿此时修为,已经快赶上洪天了,破入了玉清界至清境。只是小清竹哪里会死心?当即开口喊道:“哼!不带我去,我去告诉掌门师伯去,看你怎么办!”

当场愣住。云惊鸿和洪天愣在当场,极为不情愿的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极为僵硬的笑容,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清竹妹妹,我带你一起吧!”却是禹茗冰开口道。

云惊鸿笑到脸抽筋,“茗冰……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你带上她可要看住了她,我们两人可就……不管了。”洪天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搞得小清竹很是不乐意。

“这个当然是交给我了,你们两个不必担心了。”说着,禹茗冰又转向紫虚真人道,“紫虚前辈,不知可否让清竹妹妹随我一同下山一日?”

本来禹茗冰还以为自己如此做了,紫虚真人会不同意,没想到紫虚真人当即答应:“如此甚好!在洪天家住上几日也无妨了!”

禹茗冰一愣,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下山之后,禹茗冰才体会到云惊鸿那句话。这小姑娘当真是顽皮的不成样子啊,东跑西蹿,要这要那,真是让禹茗冰头疼得很了。“下次打死我也不带他来了!”禹茗冰心里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他们所到之处,正是洪天家。这里也是那件茶铺了,一年前云惊鸿与云若风两人初上玄霄归来之时,曾经在此歇息。那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是洪天双亲了。这件茶铺,其实倒是颇为宽敞了,除了供客人喝茶的茶桌,后面还有几间阁楼似的房子了。此地玄霄山下,行人也算不少,这间茶铺生意倒还不错。

至于云惊鸿,自然不是第一次来了,早已经熟悉。两位老人见洪天带了不少朋友,也是颇为好客,还挽留他们留下住上些日子呢。当然,清竹把这里闹腾个­鸡­飞狗跳却也是不可避免了……

章十五 如影随从(一)

章十五如影随从

(一)

幽冥谷,幽冥大殿。

日,早已西沉;月,已是黄昏。夜深,人静。

空荡荡的幽冥大殿之中,四壁光华流转不歇,二十八座法阵亦是光芒大盛。中央法阵之中坐着的,赫然正是郁雪哀!西君负手而立,正站在郁雪哀身侧,关注着阵中郁雪哀的的变化。

那张本是如冰似雪,天然剔透的绝世容颜,此刻却是映的绯红。就好似是,冬日里暖阳照耀下的,三尺寒冰……

“雪哀,停下来吧,不必勉强了。”见雪哀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西君淡淡的开口道。

只是郁雪哀却是并不回答,似乎,仍旧是在坚持着什么……

西君面上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了,只是此刻他心里,已然有些波动震惊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居然连自己都不能完全看得透了。要知道,修炼这中央法阵,能坚持到现在的恐怕这幽冥谷中超不过五个人了。

再坚持下去,已经是再不会有什么突破或是进展了,反而徒增危险。西君斟酌片刻,随即定了心意。左手微微抬起,翻转间,已经将郁雪哀轻轻拉起。

郁雪哀只感觉一阵微风扑面,说不出的舒适自在,坚持下去的心志终于涣散了开去。她微微睁开眼睛,顺着那道柔和的劲道,向后退去,刚好坐在了那张石桌之旁的石凳之上。

大殿四周石壁之上,堪堪出现的幻兽凶神,缓缓暗淡了下去;二十八座法阵,亦是慢慢失了光华……

西君不知何时,已经闪身于郁雪哀身前,开口道:“雪哀,你虽是天资绝佳,但毕竟没能身兼正魔两重法诀,强修这中央法阵,却是没有什么益处了……”

郁雪哀单手支着额头,显得很是疲倦了。只听她那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西君叔叔,心里有些烦乱了,可能是有些不服气那云若风的修为进境吧……”

她说这句话,恐怕自己都会觉得奇怪了。自己向来是漠视苍生,不理世事,又哪里会有这等与他人一较高下的心思了。西君自然听得出郁雪哀心中的苦楚,开口道:“虽说凡事自有天定,命数亦是注定,但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吧。坚持走了下去,或许会有些变数了。即使不能改变些什么,总归也能不留什么遗憾了。”

郁雪哀抬起头,望着那张变幻万千的容颜,低声道:“真的可以吗?只是,西君叔叔教我的心法,雪哀却是猜不透有何用途了……”

西君淡淡一笑,道:“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了。若是当真到了万不得已,雪哀你也不妨拼上一拼,或许还有些希望了。至于之后,按照你的心意去走就好了,不必有什么顾虑。其他的生死因缘,随他去吧,但也不必尽看天意了。”

郁雪哀低下头去,微微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

石桌上仍旧是一壶美茗,几只古瓷茶杯。西君捡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随即亲手将郁雪哀眼前的茶杯斟满,并不在说话。

过了片刻,郁雪哀方才睁开眼睛,端起了茶杯。茶有浓香,醒脑提神,缓去疲惫。只是此刻,郁雪哀却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细细品茶,抿了一口,道:“西君叔叔是打算明日启程吗?”

西君呵呵一笑,道:“还是瞒不过你啊。我是要前往玄荒,只是不是明日,再过三两天吧。”

“是担心南巫?其实西君叔叔做事很是谨慎倒是没有什么了,只是……好像真是如几位将军所说的,少了些一往无前的气概和傲气了。”郁雪哀又道。

“鬼丫头,你还不是心神不宁的在想着云若风那小子了?居然开始教训你叔叔了啊!”西君少有的用溺爱的语气说道。

郁雪哀倒也不见有什么难为情了,反而开口问道:“那西君叔叔可否告诉我,那云若风究竟是何身份了?”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这个现在还是真不能说了……不过你也不必顾虑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好好珍惜现在,才是更重要的罢……”西君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你命数多舛,你以后的事情,就连主人都看不清楚了。所以你还是更应该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了,至于你心里的那些纠结心念,不必太过计较了。”

郁雪哀嗯了一声,低声道:“多谢西君叔叔了,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今后,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郁雪哀微微出神,却好似是突然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有转过头来,对西君道:“西君叔叔离开,只有幽魔将军,着的是没有什么问题吗?”

西君爽朗的笑了一声,道:“一年之内,那南巫是决敢来了。主人在尚在,何人敢妄动我幽冥谷一人?”

郁雪哀抬头盯着西君,纵然是看不清楚他的那张容颜,看不见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也是有所感受了。沉默良久,郁雪哀方才开口道:“义父他……”

西君道:“这些日子……主人偶尔会回到峰顶居下一日。近些日子,或许会来看看你了。唉……”

郁雪哀再不说话,只是抿嘴,品茶。然后轻轻抬头,似乎是又在想着什么了吧……

“怎么又有些心乱了!”云若风翻身坐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中天圆月,皎辉洒下,映的洞口处一片清霜。身边,风生兽却是不见了踪影。

“我说你不困啊!整晚上折腾什么,老夫可是困得很啊。”古兮子抱怨着翻身坐起,嘴里不停嘟囔道。

此处这山洞,却也是绝好的栖身之所了。洞口开于深峡绝壁正中,下离滔滔江面尚有好些距离,上距崖顶也是百步之距,甚是安全了。虽说本来这里是几只凶禽所居,但看上去似乎荒废已久,正好是方便了云若风一行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洞|­茓­确实是小了些,以至于云若风要和古兮子挤在了一起了。

云若风只感觉有些心神不宁,随即站起来道:“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古兮子有抱怨道:“要走就走,着外面可是千尺绝壁,有什么好走的?不好好睡觉,瞎寻思什么呢?”说着就欲反身再睡,只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风生兽呢?

风生兽本来就是生若自然,奈何你修为再高,灵觉再敏,也是拿他毫无办法了。只是古兮子方才转身间一瞥,却是没有见到那风生兽了。古兮子堪堪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来,道:“风生兽哪去了?”

云若风却没在意,道:“出去溜达去了吧,谁知都了。我也出去透透风,又有些心神不宁了。”说着也不理会古兮子,就走了出去。

古兮子见云若风爱理不理的样子,叹了口气,自语道:“你这小子,真不知道那风生兽的珍奇了啊,老夫一片心意,就浪费在你这根木头上了!那风生兽看来还没有认你为主了,恐怕是好奇心起,随着你出来玩了。唉……”古兮子狠狠的又躺了下来,嘴里嘟囔不停。耳边一声破空之声,云若风已经御剑去了。

龙魉沉重的战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也跟了出去。随后传来龙魉一声抱怨:“云兄弟真是夜猫子啊,我龙魉算是交了一个好兄弟啊,沾你的光晚上睡觉都省了!”

崖顶,子夜玄风忽缓忽疾,吹不动龙魉周身玄铠,却是将云若风一身布袍,吹的猎猎作响。

云若风静了静心神,极力眺望着远方。虽然月­色­朦胧,不见天日。也许自己不是想看到些什么,只是想将心神融于这沧桑大荒,让心境静了下来吧……

“云兄弟,怎么又睡不着吗?”龙魉开口道。

“龙魉兄不用担心,先回去睡吧,老是连累你睡不好觉,很不好意思了。我有点心烦,静一会就好了。”云若风缓缓道。

龙魉拍了拍云若风肩膀,又道:“我知道云兄弟有些心事了。只是既然都过去了,就随他去吧。你现在心神不宁,有碍修为啊!”龙魉这倒是实话了。云若风心结未解开,虽说天资机缘皆是好得很,修行却是没有像想象中的进境那么快了。

云若风苦笑了一下,道:“多谢龙魉兄关心了。或许是我想的多了,以后还是随天意了吧,我就只管修行­精­进,哈哈……”

“这就是了!大丈夫有酒有­肉­有兄弟,逍遥自在,也就是了!哪里管得了那许多乱七八糟的?走了,回去睡觉去……”龙魉可是困得很了,硬拉着云若风回了山洞之中。云若风本来有些烦躁的心,也已经静了下来。龙魉这个兄弟,还是很知心的,这也让云若风安慰了许多。

“那风生兽呢?”龙魉随口又问了一句。

“哦,可能出去玩了吧,不用管他。”若是那风生兽当真走了,其实云若风倒是有几分不舍。但心里却又有些矛盾了,或许不跟着自己会更好了,总之何必强求?随他去吧……

章十五 如影随从(二)

(二)

云若风一行人又行了三日有余,此日已经是接近西极山,当可在日落之前到达了。

两岸陡崖绝壁早已逝去,此处山谷异常广阔。此处大江之水清冽,两岸群山青葱,飞鹰走兽四处可见;漫坤江江水奔流,东去,所过之峡谷,没有了深渊处绝壁陡崖的鬼斧神工,却是多了玄荒深处独有的一分大气磅礴!河谷深有千丈,宽逾百丈,浩荡大江自谷底而过,竟也是让这两岸群山万钧威势,千载气势给压了下去……

山渐高,谷渐深,大荒之息已尽极致!穿行于这万古玄荒群山深谷之间,顿生沧海一粟,宇宙微尘之感,浩浩荡荡玄荒之气,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压了过来,让人心生敬畏,不敢不恭!

群山层叠,分不清究竟是有多少山峰,多少深谷。漫天雾霭云岚,萦绕盘回……

远处,西极山似乎已经是隐约可见。山未见,威已临!

峡谷两侧密林之中,偶尔可见庞大身躯自林中穿行而过,显然是大荒凶兽了。四野飞禽也是穿飞往来,偶尔也是可见凶禽怪鸟。

数日行来,众人皆是有些累了。此刻刚过正午,天­色­尚早;西极山又遥遥在望,众人即决定再歇息片刻,其实主要是照顾到云若风和尤怨雨两人,毕竟他们还是修为有限。

这大荒极深处,要找出来一片空地都不容易了,众人寻了许久,方才找到一处歇脚之地。此处乃是谷底,临近漫坤江边。江畔的浅滩之处沙石满地,岩石­祼­露,还算平坦宽敞。别的不说,正适合歇脚了。而浅滩之上,就是那亘古密林,不见其貌,不知其深。

“好像有什么,如影随从的跟着我们……”云若风低头皱眉道,却是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了。在场之人,神识灵觉皆是比云若风强了不知多少,除了风生兽那等奇兽怪胎,恐怕没有多少东西能瞒得过他们的神识灵觉了。此刻风生兽不在,众人第一反应自然石那只奇兽了。

“莫非是风生兽还一直跟着?只是都三两天没见它露头了,早就去了吧……”古兮子颇是不满的道。此话方落,下游处江畔的林中忽而一阵­骚­动,窜出了一只浑身青­色­的小兽。

却不正是风生兽?只是此刻那风生兽原本光鲜的皮毛却是略显凌乱,而后腿处,居然挂着鲜血!风生兽见了云若风等人,呜呜叫了几声,随即撒腿奔了过来。

随后林中又是一阵微微­骚­动,三道黑影闪了出来。

三名巫族之人!当先而立的,正是南巫……

云若风心下一惊,赶忙上前抱起了那迎面奔来的风生兽,却不知自己所面对的危险了。鬼珅立即跨步上前,一步踏在了云若风身前,手中巨斧‘杀伐之钺’轰然Сhā地!凶魑龙魉随即上前,分立鬼珅两侧,成掎角之势护住了身后几人。

南巫一见鬼珅,分外眼红,道:“鬼珅将军!我南巫上次败于西君之手,可并不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今日既然再见,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了!”他那法杖已然握于手中,准备动手了。

“此次我们奉命前来,何必多生事端?南巫你又要冲动了……”立于南巫身侧的一名巫族开口道。听他这语气,隐隐竟然有责怪南巫的意思,却不知这人是何身份了!

“族师,你们常年不曾外出,但也应该听过了幽冥谷之事。这几人,正是幽冥谷之人!他们此来,恐怕正是在寻那大荒玄铁下落了!”南巫转身道。

“正是!既是你们不愿一战,我幽冥谷又岂会放手?南巫一族与我家主人过不去,还要牵累我家小姐……当诛!”鬼珅虽然知道这几人决然不是简单角­色­,恐怕自己能不能应付了都难说,只是……他的­性­子,定要一战了!

另一名南巫族人嘴角邪恶轻笑,道:“如此,甚好了!我武巫和族兄法巫多年未曾出来,看来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名号了!”

武巫和法巫!这两人虽然没有像南巫那般名声在外,修为却是决然不低于南巫。这两人正是南巫的授业族师,只是南巫一族中不称师父,而称族师而已了。可想而知,其修为之高之深了!

鬼珅这边,仙魅也已经走上前来,与凶魑龙魉何在一处,凝神警惕着。

南巫见武巫亦是有意一战,面露喜­色­,看向法巫。法巫虽然是与武巫同辈,但是一他来年岁较长,二来他处事沉稳,族中之事向来是由他处断,因此此来,隐隐就是以他为首了。南巫看向他征询意见,他略微思索片刻,便开口道:“既然是在此遇上了幽冥谷众之人,那就收拾了吧。只是不知另外几人是何来历了?”说着看向鬼珅等人身后的古兮子、云若风和尤怨雨。

此话一出,鬼珅已然心生怒意。竟然不把自己放在了眼里,好像随手就能收拾了一般!当即鬼珅也是不甘落了下风,冷冷一哼,道:“大言不惭!”

仙魅更是嘴上不饶人,道:“没见过世面,只知道乱吠!”

鬼珅那一句还好,仙魅那一句当真是气的南巫族几人几乎吐血!要知道南巫族内,他们也是地位颇高,权势颇重之人,如何受得了这般侮辱了?当即南巫怒喝一声:“不知死活!”随即手中法杖红光亮起,嘴中巫咒轻颂,一道迷离血­色­光幕已然成型,向着幽冥谷众人当头罩下!

鬼珅冷笑一声,道:“你这蛊巫之术,还没修炼到家呐!”随即腾身向前,手中‘杀伐之钺’暗黄光芒流转泛起,带着凌烈罡风,轰然劈出!

本来该是柔弱似水,不会为重击所破的那道血­色­光幕,竟然是犹若破布烂纱,无声撕裂!

鬼珅这一击,有立威之意,因此­干­净利落,一举而破!并不像那一日凶魑和仙魅来两人合力,方才将这道巫咒压翻在地。一击之后,鬼珅并不停留,继续向着南巫攻去,手中杀伐之钺划过一道暗黄而泛红的流光弧线,斜斜斩向南巫左肩!

然而南巫却并不闪避,竟然还在不慌不忙的想从怀里往外掏出些什么……

鬼珅心下恼怒,竟然又被小视!随即真元汹涌灌入手中巨斧,这一斧,凭南巫手中古杖,决然是当不下了。只是南巫认识若无其事,甚至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了!

“当!……”一声大响,鬼珅竟然被震得倒退而回,心下惊诧不言而喻!南巫族中竟然有人能硬当下鬼珅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待鬼珅定下心神,向前看去,只见一张巨大的勾镰,挡在了南巫身前。顺着血红的的镰背、淡黑­色­的镰刃一路看了下去,握着这柄巨镰的,正是一个看似瘦弱的身躯——武巫!

这鬼镰可谓是奇大无比,镰柄之长,不下于鬼珅手中的龙髓魔枪;镰刃之宽,能比得上鬼珅斧刃了。

“武巫果然厉害,我鬼珅倒是想会上一会了!”鬼珅未尽全力,自然不会服输。说罢,手提巨钺,再次冲上前去!武巫手中地狱鬼镰一擎,却是打算只守不攻了……

果然,南巫借机而动,闪向了鬼珅身后,直取云若风等人!与此同时,站在原地的法巫手上一翻,赫然飞出一枚白骨令牌!

鬼珅暗道不妙,只是此时已然冲到了武巫身前,片刻间手中斧钺与那鬼镰已经交击数次,竟然是不分上下!武巫看似悠闲,实是压力颇大了。要压下鬼珅,谈何容易!只是要缠住了他,争斗个半个时辰倒也是难分胜负了。

鬼珅挡下凭空出现。斜斜斩来的那柄鬼镰,虽然没有转身,身后状况也是心知肚明了。天­色­已变,浓云遮日蔽空,狂风大作!正是那白骨令牌召唤死灵凶神之兆了。要知道巫法修为越高,所能召唤的凶神厉鬼亦是会越是厉害了,以法巫之能,还真是不知道会召唤出什么恐怖东西!

此时南巫巫法充盈,一道蛊巫之术所成光幕劈头盖下,凶魑与仙魅两人合力,方才堪堪撑住了。此时南巫口中颂诀,半悬空中;手中法杖微微前指,身下法阵红光流转:骷髅血芒,召唤阵!

随着巫咒颂毕,那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召死灵骷髅,唤地狱血芒!”

龙魉早已经屏息凝神,全神戒备了。死灵骷髅甫一现身,他即以一人之力横在云若风等人身前,将六七尊血­色­骷髅尽数挡了下来!古兮子轻轻侧身对尤怨雨道:“我对付那凶神,你与云若风两人要护得自己周全了!”说罢,合身而上,立于那绕着白骨令牌渐渐形成的凶神之前!

果然是大凶之神,决然不是上一次南巫所召唤的凶神可比了。凶神尚未现世,头顶云翻雷动,四下罡风烈烈,纵然是以古兮子修为,居然也隐隐有些心生畏惧!这可能是,人类对于神鬼魔仙天生的畏惧之心!

法巫手上,握一根颇为奇特的法杖,两端皆有水碧玉石镶嵌其上,握住的正式中间处了。上端所镶的,乃为火红颜­色­玉石,犹若一团小小的火焰,熊熊燃烧!下端所嵌的,却是蓝白雪­色­水碧,正似一方小小的万古玄冰,寒气袭人……

此杖,整是与武巫手中地域鬼镰齐名的南巫族至宝,日月巫灵杖!

章十五 如影随从(三)

(三)

凶神终于现世!云若风等人终于知道,何谓三首六臂,何谓铜皮铁骨!

这凶神胸膛之上,赫然是伸出一个猛兽巨头,碧眼长须,青面獠牙!三尺獠牙尽数­祼­露在嘴外,凶相毕露。这凶神明明不过一尊幻化而成的分身而已,然而此刻却是逼真至极,口中腥臭无比。

胸膛之上的脖颈处,又生一头。此颗头颅虽是小了许多,却是生有两只弯曲长角,颇似牛头。此颗头颅却是灵动许多,显然是真正的头颅所在。另又有一颗头颅死气沉沉,高高生在了背后,与其说是一颗头颅倒不如说是一尊雕像了。

凶神共生有六条臂膀,解释粗壮异常,中间一对臂膀尤其粗壮,手中握有地狱刀叉!如此的凶神恶煞,好不威猛!

南巫一人,已经将凶魑和仙魅缠住,而龙魉一人对付六七尊血­色­骷髅,本该是没有什么困难。但此刻的血­色­骷髅,明显已经空前加强,六七尊皆是相同实力!云若风看在眼中亦是惊讶之极,上次六七尊骷髅仅有一尊为真身本尊,此次却皆是真身,龙魉虽强,却也是头疼不已了……

凶神既然现世,古兮子一人哪里是对手了?尤怨雨再不犹豫,对云若风道了一声“保护自己!”便上前助古兮子一臂之力。除却云若风,幽冥谷众人已经是尽数上阵,却是占了下风!一尊凶神已经不是古兮子能对付了,是以古兮子与尤怨雨且战且退,哪里敢正面当其锋了?

然而,法巫却是闲了下来,召出凶神之后便是一直立身一旁,静观战局,却不急着参战了。云若风看看场中,又看看法巫,隐隐感觉不妙,于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放下风生兽就欲上前帮助龙魉。

一道火红光芒­射­来,不缓不急,直取云若风前额!云若风虽惊不乱,背后玄铁古剑‘呛啷’出鞘,狠狠朝那道挟带着巫咒法术的红焰斩下!

“噗嗤……”一声怪异的声音,那团光焰总算被斩落下来,只是云若风那柄玄铁古剑,却是不停震颤,微微低鸣!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痛楚……

云若风猛然抬头,望向法巫。只见法巫手中日月巫灵杖微微前指,顶端火红血玉红光隐隐闪烁,显然方才一击既是又法巫所发!此刻法巫仍是立在原地不动,脚下有淡淡纹饰若隐若现,显然是一座护身法阵,为的是防止那凶神反噬自身了。

他虽不动,却是掌握全局,偶尔发出一两道巫咒法术就已经让人头疼得很了。云若风环视一番,凶神已然是稳稳占了上风,古兮子与尤怨雨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这倒也是了,这凶神浑身铁骨铜皮,又生着三头六臂,那里是人间应有之物?

而鬼珅与那武巫大战正酣,全然是不理会外物,皆是投入了一万分的­精­力,不敢有丝毫大意了。只是纵然如此,鬼珅居然是占不得一丝上风!

先帮龙魉吗?云若风朝龙魉看去,凝视良久,总算看出一丝端倪:除非能一枪洞穿所有血骷髅,否则你打散几尊,也是会重新组合了!

“先帮凶魑仙魅!”云若风朝古兮子和尤怨雨大喊一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有先联合了凶魑仙魅,几人联手,方才能破了那血煞骷髅阵!之后才有可能援助鬼珅,战败武巫。若不如此,恐怕是没有丝毫胜算了……

话刚落,身已动!云若风脚下步法展开,直取南巫!

远处,法巫露出一丝颇为欣赏的笑意,随后冷冷道:“倒是洞察秋毫的小子了,只是你们没有机会!”手中法杖一举,口中巫咒颂起,两端水碧玉石同时大亮!瞬间两道暗光自两端­射­出,一­阴­一阳。随后,一道炽热如火一道冰寒似雪的两道巫咒居然融合一处!

随着这一道巫咒逼近,云若风只觉得忽然坠入毒炎地狱,炙烤难当;忽而又身处玄冰寒窟,几若冻僵,身形不由自主的迟滞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巫咒朝自己冲来。

只能一拼!云若风举剑凝重,关注全身劲力,准备拼了出去硬扛这一击!其实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玄铁古剑方才接触到那诡异巫术,云若风只觉得全身突然气血翻涌,犹若万千虫蚁遍布周身经脉,狂嗜不已!若是此时心神一懈,心志定然崩溃,承受万虫嗜体之苦而亡。死后周身还会溃烂洞穿,就似是真正被万千蛆虫所嗜咬过一般……

好在云若风心志坚定,不是常人可比。虽说修为低了些,心志上却是决然不低了。只是这还是不够了,这道巫咒,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下了,一样是要落得万虫嗜体而亡的下场,只是早一刻晚一刻得差别而已……

虽然不想放弃,仍旧在苦苦支撑了,可是云若风心里已经几乎绝望。又能如何呢?还不如放弃了,来的痛快些了!

只是此刻,一道铺天盖地的冰寒之气汹涌而来,随即在片刻间凝聚、凝练,正是尤怨雨所用‘冰霜刃’!尤怨雨飞身而来,冰霜刃几乎是与云若风手中玄铁古剑同时,斩在了那道诡异巫咒之上!

一阵光华闪烁,却并没有任何声响,那道巫咒终于缓缓泯灭、消失……只是玄铁古剑已经斑驳不堪,就连上古神兵寒冰刃之上,也覆了一层淡淡红芒。寒冰刃微微震颤,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一般。尤怨雨落于云若风身侧,深受接回了寒冰刃,将之贴于身前。

寒冰刃慢慢泛起冰寒之气,缓缓将那层红芒驱散了开去,正是尤怨雨灌注真元,与那寒冰刃驱除了邪气。

云若风随即定下心神,与尤怨雨对视一眼,低头道:“多谢了。现在先帮凶魑仙魅要紧!”

尤怨雨看了云若风一眼,并没开口,随即向凶魑仙魅方向而去了。

云若风略微一愣,心里微微疑惑,随即转身看了一眼那凶神。原来如此啊!

只见古兮子脚踏五彩祥云靴,四下乱窜,总之是坚决不与那凶神交手了。那凶神虽恶,却是犹如老虎抓苍蝇,无能为力了!偶尔劈出的几道刀气,或是吐出的煞气,总是被古兮子险险躲了过去,也是拿古兮子毫无办法了。

云若风摇头苦笑,仿佛又想起了古兮子与龙魉较量斗法之时的情景了。云若风转身,径直向南巫冲去,不再去理会那法巫了。

南巫本来并没有把云若风和尤怨雨放在了眼里。只是方才见尤怨雨居然硬挡下了法巫的那一道威力绝大的蛊巫咒,脸­色­一变,已经有些退意了。他也是认得尤怨雨手中的那柄冰霜刃了,天下有数的几件上古神兵之一了。本来凶魑和仙魅已经够他头疼了,再加上这冰霜刃,恐怕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法巫此时却是一阵无名怒火!居然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小辈,破了自己的蛊巫咒,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了?当下他凝心诵咒,手中法杖倒转过来,准备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了。

只是此刻,尤怨雨已经与凶魑和仙魅何在一处,总算是借着冰霜刃神兵之能,凶魑和仙魅身后修为,破了那道光幕。此时云若风也赶了上来,与几人一同向南巫追去。

南巫并不慌张,身形迅速后退,向法巫所在之处退去。同时,口中颂咒,蛊巫之术再次施展开来。此时,法巫颂咒已毕,手中法杖自左向右,在身前虚空缓缓划过。随即,一道冰火共存的光幕凭空而成!

法巫这蛊巫之术,比之南巫强了何止一筹!凶魑和仙魅大惊,已看出了这蛊巫之术绝非人力可以抵挡了,随即大喝一声:“快退!”

南巫嘴角冷冷一笑,法杖再次轻挥,蛊巫之术再出,正好截断了几人退路!两道光幕各成一个半球,正在缓缓合拢。

“强攻!”凶魑大喝一声,举锤便砸。此时若不攻破,待两道血­色­光幕合拢,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仙魅随即跟上,手中紫灵刃脱手而出,紧随着尤怨雨冰霜刃之后,定要一举攻破了!

只是,云若风却是愣在几人身后,心里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侧头向后,紧紧皱眉,眼前的一切,突然变的无声;众人的动作,亦是变得极其缓慢……

云若风眼里。

远处,凶神依旧在咆哮,动作异常迟缓;只是此时,古兮子的踪迹却是清晰可见;鬼珅和武巫再没有了幻影般迅疾的身形。原来,鬼珅与那武巫的动作,竟然是如此笨拙,虽说是招招惊险,几乎一斧一镰,皆是贴身擦肩。龙魉手中龙髓魔枪挥舞不停,长枪过处,必有一尊血­色­骷髅倒下,随即又组合复原……

风生兽正呜呜叫着,一起一伏的朝自奔来,显然是焦急异常了……

眼前突然一阵刺眼光华流转闪过,云若风梦若然猛然抬头!怎么会,身前的光幕怎么会冰火交融,斑斓光华流转不停?难道……

云若风眉头紧皱,回头。最不想见到的,终于还是现在了眼前:什么都没有!

章十五 如影随从(四)

(四)

障眼法而已啊,原本以几人修为,当是能够看得透了。只是方才形势的确危急,哪里容人考虑了?法巫和南巫正是看透了这些,方才借助巫族障眼法,早已经将南巫蛊巫之术的光幕和法巫的融在了一起。

云若风心念急转,眼前景物瞬间又恢复了速度,眼看众人就要攻了上去。若是强攻那道光幕,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小心身后!”云若风大叫一声,已然顾不了许多,手持玄铁古剑全力冲上!众人皆是吃了一惊,转身间,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脸­色­都是一变。因为已经是有些晚了,能不能逃得一命恐怕要看那不长眼的老天了!

凶魑随即大喊:“快、撤啊!”

生死一瞬间,云若风已然手提四尺长剑,合身冲上!全身那可怜的些许真元尽数灌注于此剑之上,奢望能以一己之力,能阻挡住那光幕哪怕一瞬!

众人皆退,唯有云若风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云若风速度倒是决然不慢了,以至于凶魑等人身已后退,方才反应过来……唯有尤怨雨,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尚未后退,愣在原地,只见云若风从自己身侧急速冲过……

此时那光幕渐渐弯折,正欲当头罩下!

没有任何声息,云若风这一剑如中败絮,不过倒是当真将这无匹光幕阻了一阻!凶魑和仙魅就地一滚,总算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一道光幕。两人随即翻身而起,焦急喊着云若风和尤怨雨两人。

只是云若风这一剑,虽然是阻了这光幕,却是被牢牢的吸附其上。剑身正一寸一寸迅速的没入光幕之中,自己想松手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光幕正一寸寸逼近自己的鼻尖!

尤怨雨脸­色­有些苍白了。回头看了一眼即将闭合的光幕,随后贝齿轻咬下­唇­,脸上已经尽是决绝坚定!只见她毅然冲上前去,冰霜刃很有灵­性­的回到她的手中。

“铮——”金铁交击之声响过,尤怨雨这一刃却是没有斩向那道光幕,而是斩在了云若风那柄玄铁古剑之上。固件今日本就已经遭受了多般折磨,又仅仅是凡兵一支,堪堪能列入四等神兵就不错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上古神兵一击?当即应声而断!

这玄铁古剑一断,云若风登时一阵轻松。只是此刻前进之势不止,距离这光幕已经不过三寸,却是没了回旋余地,仍旧是难逃一死之局!本来云若风已经打算拼却一死了,正要闭目待死。却是此时,一只纤纤素手抓在肩膀,将他向后,轻轻推去……

云若风转头,但见一张略显苍白绝美容颜,尽是绝决之意,嘴角却是挂着,一丝淡淡笑容……

云若风想说些什么,又或者想做些什么。应该,是要抓住那一只素手,救下了那决绝的女子吧……只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而去……

尤怨雨只是淡淡的望着云若风,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那道光幕。冰火相生,若是撞了上去,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只是不必说抵抗了,尤怨雨却是连回头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盯着云若风,就好像,要将那张容颜,刻印在了灵魂深处!

云若风挣扎着,想要嘶喊,声音却是早已沙哑;想要抓住些什么,眼前却只有自己前伸出去的那一双手。记忆深处,那一层层的悲痛泛起,犹若汹涌波涛海浪,冲垮了内心最后的一道堤坝。

尤怨雨望着云若风,仍只是淡淡一笑,略带苦涩,略显忧伤,却是依然决绝……

云若风几近疯狂,内心的声音不停嘶喊:我是,要守护身边的人啊!为什么关心我的人,还是要离去,还是要离去了吗?

喊声,已嘶哑;泪水,决了堤……

光幕轰然合拢,将云若风和尤怨雨皆是罩在里面了,随后开始渐渐收缩。顿时重重压力排山倒海般压来,云若风只感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意识逐渐模糊……也许,他也不想在挣扎些什么了吧。隐约间,在意识完全泯灭之前,似乎看见天际一摸橙黄流光闪现,随后便沉沉睡去……

那抹流光,正是西君!

尤怨雨已经触上了那道光幕,只觉浑身经脉寸断,­精­血几乎耗尽,元神就要泯灭!万虫嗜体之苦,又有何人能够忍受了……只是片刻,尤怨雨就已经昏迷过去。

只是西君此时如风而至,手中古剑啸声震天,显然是动了真怒!立身于那光幕之前,一剑斩空,西君身前虚空寸寸裂开,迅速蔓延开去。那道光幕层层断裂开来,尚未缩小到接触到云若风之际,已然毁去……

凶魑和仙魅慌忙上前,照看昏过去的尤怨雨和云若风两人。西君则是与法巫相对而立,手中青铜古剑已然出鞘,直指向前!

“西极山下也敢妄为,可是当真以为我西君没有脾气了吗?!”话音方落,西君古剑向后一划,一道濯濯剑光破空而去,直取身后那几尊血­色­骷髅!

哗啦声响,七尊骷髅竟是被这一剑破去了六尊!龙魉早已怒了,当下抓住时机,将于下的一尊骷髅一枪洞穿,又一枪当头劈下,中分为二!云若风等人遇险,自己却是只能­干­着急,心里的怒火早就熊熊燃烧而起了,此刻一得时机,哪里肯放过了?

“再不走且休怪我出手无情!”西君虽是如此说了,又岂会如此便宜了南巫族几人?手上并没有闲着,古剑一震再震,嗡嗡长鸣,直取南巫。南巫大惊失­色­,见西君动了真怒,哪里敢硬接?当下展开身法,且退且战,口中颂咒,手中法杖­射­出一团团暗红泛黑的污浊雾气,企图能将西君阻上一阻。

只是西君运剑如风,古剑三尺青锋尚未触及迎面而来的那道巫咒,已将之中分为二,随即消散了开去……而西君身形,哪里有半分迟滞了?但见原地留下道道残影,显然快的已近极致。

“喝!”南巫怒喝一声,嗤的喷出一口­精­血来,尽数洒落在手中古巫杖之上。随即只见他巫杖一挥,登时黑气腾腾而起,凝而不散,竟是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护盾,若有实质!只一面护盾,纯属是由他的本命­精­元所化,甚是耗费心力元神,其能自然不同寻常了。

只是西君却是只在那道黑顿之前,留下一道逼真残影,本人早已闪身冲向武巫!武巫正与鬼珅战在一起,围绕两人周身十张范围,已经是一片狼藉。树折花摧,岩裂石碎,地面沟壑纵横。正当这胶着时刻,武巫突然感到身后一道凌厉杀气如电袭来,尚未至而威已临!杀气之盛之烈,直是激的武巫后背冰凉,如芒在背!

鬼珅手中巨钺与武巫手中鬼镰一触既分,后退一步,闪在一侧。武巫此刻须发皆张,一身黑袍无风自鼓,口中怒喝一声,手里地域鬼镰猛然抬起,用尽了平生修为,猛然向后斩去!

在他身后,确实是立着西君,值不够那也只是一道残影而已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斩,开地三尺之深,登时激的沙石飞走,土木飞扬……只是,武巫却是僵直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西君身影一闪,居然又转身攻向了法巫!法巫见西君那一剑,已然知道武巫恐怕是巫力受到重创,甚至是元神也已经受损了。当下手中日月巫灵杖横在胸前,并不释放什么巫法,将全身巫力凝聚于巫杖之上,打算以杖挡剑!

西君看在眼里,却是暗暗赞了一句。看来还是法巫老辣些,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以西君的速度,法巫若是还想施咒,哪里还来得及了?因此这一挡,实是正对路数了。

只是西君却也不在意了,他这一集意在立威,并没有真动杀机,更何况方才已经伤了武巫。一剑斩下,正斩在了日月巫灵杖之上!那巫杖也不知是何材料所造,居然仅仅现出一丝裂痕,并没有斩断。

西君折身而回,沿着原路退了回去。在经过南巫身前之时,还不忘挥出一剑,破了南巫身前那道黑气腾腾的法盾。刚开始立在原地的那道残影尚未消失殆尽,西君已然回到原地。若不是其他几道正在淡去的残影,当真以为他不曾离开一般了。

法巫和武巫其实倒也不是那西君毫无办法了,但此时对方实力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己方,是以没有再战下去的道理了。只是手中那根巫杖上的那道裂痕,当真是让法巫心里疼的流血啊。

“那枚白骨令牌,可还想留下了?再不拿走休怪我剑上无情!”西君有时冷冷的道了一句。其实那尊凶神乃是洪荒凶神分身,西君虽是如此说,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将那凶神击散了。

武巫痛哼一声,拄着鬼镰,单膝跪地。左肩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嫣红渗了出来,沾染了左边衣袍。方才一剑,竟然将他左肩洞穿!

法巫狠狠地看了西君一眼,手中巫杖前指,身下法阵立时一阵大亮,光华急速流转!远处的凶神顿时发出一阵震天嘶吼,声嘶力竭狂舞乱砍,身影却是渐渐淡去……

“走!”法巫恨恨道了一声,收回了那枚白骨令牌,身形随即远去……

章十六 大哉西极(一)

章十六大哉西极

(一)

郁雪哀没来由的心头一紧,秀眉微皱……

“小姐,你不去看看主人吗?”幽魔立在郁雪哀身侧,开口问道。此处正是幽冥大殿,幽默和鹏魍侍立在侧,郁雪哀正坐在那张石桌之前。自西君离去之日,幽魔便几乎寸步不离幽冥谷一步,其实也是有些担心了。

郁雪哀并没有回答,却是怔怔望着大殿中央的中央法阵,自语道:“怎么会……”下意识的,伸出纤手握住胸口,仿佛心口,有些难受了……

“小姐……”幽魔欲言又止,是不知道该说此而什么了吧。郁雪哀转头看了他一眼,总算开口道:“我先回去了。­干­爹……该当会下来看我吧。恩,我也有些想念他了呢。”

幽魔和鹏魍愣愣的看着郁雪哀离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就无奈的离开了。

云若风昏昏沉沉中悠悠醒了过来,虽说仍然是头脑混乱,意识不清,但头脑中仍是记得,那个离自己远去的女子……心口闷得难受至极,只想大声呐喊一番啊!记得自己,也被罩在了那道蛊巫之术之中了,自己已经入了轮回了吗?

还未睁开眼睛,云若风却感觉身上居然没有什么大碍,居然真气充盈,元神稳固!难道,在这­阴­间地府,也是有修为高下之分?还有,这到底是­阴­间地府还是天堂仙境?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大殿穹顶。殿颇高,看着石壁穹顶,怕是不下于幽冥谷幽冥大殿了。方要起身,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躺在了一张简单的石桌之上。翻身做起,才看的清楚了,这大殿可谓是宽敞广阔,周边白玉石柱撑住穹顶,再无他物。

西君负手而立,殿上不远处,古兮子、鬼珅等人皆是聚在那里。

原来自己没事啊。那么,尤怨雨呢?云若风一念及此,腾地站了起来,脱口道:“尤怨雨呢?”

这时自大殿里侧的一道石门,走出一人。一身素衣青衫与西君无异,身躯比之西君略显高大了些。面上居然也是变幻万千,不见真容。那人立定,对身前众人道:“诸位先休息便是,那位姑娘……已无大碍,请各位放心。”随后那人手一指,引着众人退了下去。

西君缓缓转过身来,开口道:“你不必担心了。我兄长既然已经说了没事,那尤怨雨自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她在哪里了?”云若风略显焦急,话说出口才意识道,自己是在跟西君说话,略感有些不敬了。随后他头一低,微行一礼道:“西君大人,可否带我去看看了?”

西君沉默片刻,终于是轻叹了一口气,道:“你随我来吧。”说罢转身行去。云若风随即跟在西君身后,正是入了方才西君兄长走出来的那道石门。

这间石室,却是颇显狭窄,倒是很像一间居室。朴实无华,仅有一张古木桌椅,靠墙而放。不过墙上倒是挂着一副气势磅礴的水墨山水画,只见画中山势崔巍,隐于云雾缭绕之间,若隐若现。另有几柄古剑,斜斜挂于墙壁纸上。

只是云若风眼里哪还有这些?只见,尤怨雨正平躺在一张靠墙的石床之上,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石床上倒是铺了些被褥,睡在上面应该也是很舒服的吧。云若风心下一紧,只觉得喉头发­干­,身体有些僵直,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丝的胆怯,却是不知怕的是什么……

西君已经坐在了那张椅子中,看着有些懵住的云若风,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终于,云若风艰难的迈步走上前去,半跪在了床前。伸出双手,将尤怨雨那一只纤纤素手,紧紧握住!他脸上神­色­数变,从挣扎到痛苦,终于定格在了,自责与懊悔之间……

“她……没事吧。”云若风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轻轻开口问道。

西君却是随手斟满了一盏茶水,放在嘴边。这西君看来到时对饮茶品茗颇为有心了,他在的地方,总是不离一壶清茶,一只茶杯。饮了一口,他才徐徐道:“你放心,南巫族蛊巫之术虽然狠辣,倒也不是必死之局。尤怨雨她的心脉元神已经被我兄长全数镇住了,蛊巫邪咒侵扰不得的。”

“心脉元神……都被镇住了,那她现在不是等于修为尽失?”云若风吃了一惊,经西君这么一说,才察觉到尤怨雨周身没有丝毫真元波动,就像凡俗人一般。

“那又何妨?我西君和幽冥谷众人,自然会护得她周全了。只是……”西君略微一顿,接着道:“只是不止如此,这心脉真元虽说是镇住了,但是那巫咒是驱除不了的。蛊巫咒每隔些时日,便会侵攻心脉元神一次。”西君仍是淡淡的道。

云若风回头,看着西君,脸上尽是担忧,道:“那会怎样?”

西君却是站了起来,负手于背后,向外走去,“也没有什么,就是要承受万蛊噬体之苦了。不过你放心,只要她心志坚定,便不会心神崩溃了。过些日子,蛊巫咒自然会自行散去。”

云若风眉头紧皱,显然是内心挣扎自责,握住尤怨雨的双手,更是紧了……

“要……多久?”云若风略显吃力的问道。

西君一脚已经踏出了门外,却是回过头来,道:“一年有余。”云若风心里一阵悸动,常常出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能做些什么?”

“蛊巫咒发作,刚开始间隔大约一日。一月后,约为三日,越往后发作间隔越长。但是,发作时所受的痛楚却是会越来越剧烈了。挺过最后一次,也就是第四十九次,即可解脱了。她明日即会醒来,这种事情,没有办法代之受罪,但是……”西君却是止住不再说下去,转身行去。

良久,方才传来他的声音:“她应该很是需要有人,从旁关心安慰了……”只是不知为何,他那声音里,却是有些许无奈,几丝悲凉。

云若风哪里像得了那么许多?现在心乱如麻,早已经是不知该如何了。若是说自身修为,实在是不成气候,哪里能护得尤怨雨周全?西君言下之意,自然是有幽冥谷照看于她,只是从旁安慰关心,却是要云若风照顾于她了。自己也不是木头,在尤怨雨舍身救了自己那一刹那,他已经有些许察觉了。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却是仍旧有些挣扎……

“无论如何,总该照顾好她的……”云若风闭上双眼,将那只素手攥紧,放在额头,对着自己内心深处,暗暗说道。随即,松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出石室,走出大殿。

殿外,西君正凭崖而立,眺望远方。

这大荒极深处,万古玄山苍茫沉浮,不只是经历了多少风雨,多少劫难。只是巍巍山躯,仍旧是屹立天地乾坤!虽然已是沧桑之气,纵横交生,却也独有一分天地之气!

今日云若风心神不宁,纷乱如麻。有些许庆幸尤怨雨没事,又有几分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也许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一些事,一些人……

只是虽是心境极差,得见这天下群山之最者,仍旧是为之震撼。终于知道了,原来这山之最者,是你身处山中,却是不知身在何处;但见玄山一角,难窥山之全貌!

身在此山,不知云深;这方才是,神龙见首而不见尾之磅礴,之大气,之合于天地,之隐证大道!

浮云万千,群峰俯就;雾岚迭起,万山屈膝!

回过头去,才发现这西极大殿,竟然是开在了绝壁之上,隐于山体之中!与山一体,与峰共存!殿前不过十步,已是万丈深渊,绝壁陡崖。

“西君大人……”云若风站在西君身侧,淡淡的行了一礼。西君微叹一口气,道:“你虽然是天资过人,只是注定坎坷,倒是与雪哀很是相似了。只是你心中执念牵绊太多,恐怕有些违了心意的事情,你也是会义无反顾罢……”

云若风没有说话,只是与西君并肩而立,目视远方。脚下,苍茫浮沉乃为万古深渊絶崖;入眼,万千雾岚是为千载峰峦苍山!此种景­色­,充塞胸中,荡气回肠,总有些许冲击神识,激荡思绪之力了。

“所谓海纳百川,壁立千仞,人生而立于天地间,又何苦自寻烦恼,自苦己心?山虽高,难挡雷霆之威;水再深,不能万古不枯。世间云变风起,万千变化,人生却是难免一场轮回。你又何苦兀自坚持了?且由他去了,凭心而行,岂必顾大道苍生……”西君淡淡说道。

云若风微微闭眼,良久方道:“总是有些不同了。既是生而为人,自然应该有些责任,有些执念。我的执念,纵然是不合大道,也是应当……对得起本心了。若是苍天的大道是为天道,我的执念当为人道……”

西君不再劝说些什么,却是爽朗一笑:“好一个天道人道!你既是执念若此,也无妨了。年少轻狂也是应当,且有你去了。更何况想我当年,尚不及你一半。明日你且照顾尤怨雨吧,我与鬼珅出去探查一番就是!”说罢,青衫一摆,转身行去。

空余云若风呆立原地,方才虽是如是说了,只是内心的挣扎又岂是如此轻描淡写了?

章十六 大哉西极(二)

(二)

风生兽伏在云若风肩上,正呼呼大睡。

云若风站在尤怨雨居处的石门前,略显犹豫。尤怨雨醒来已有两日时光,期间蛊巫咒发作所受苦楚,自然是不会小了。更何况她此时元神心脉皆被镇住,不能以自身修为抗衡减轻苦楚,是以每次发作之后,都是疲乏不堪。这几日都是仙魅在旁照料,云若风却是一直没有来过了。

西君和鬼珅二人也已经离去二日,在这大荒之地西极深处查探那大荒玄铁下落了。

终于,云若风还是轻轻敲了敲门。仙魅的声音随即传来,是让他进去了。云若风推门而入,只见仙魅正坐在石床之前,陪着尤怨雨聊着些什么。尤怨雨则是一脸疲倦之­色­,坐倚在石床之后的石壁上。

“怨雨……感觉可有好些了吗?”云若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多谢若风兄关心,怨雨没有大碍了……”尤怨雨声音颇为虚弱,显然是所受折磨不小了。此时仙魅却是站起身来,拉了云若风就向外走去,也不给云若风说话的机会了。一直走到了石门之外,仙魅才停了下来,开口道:“我说云兄弟,这话本来是不该我讲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要问问你了,云兄弟可要跟姐姐明说了!”

云若风点了点头,道:“仙魅姐请说,我自然不会隐瞒什么了。”

仙魅点点头,开口道:“恩,那我就直说了。怨雨妹妹这次也是因为你才受的这些苦了,你怎么想?”

“我……”云若风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仙魅姐的意思是?”

仙魅笑了笑,道:“怨雨对云兄弟你,云兄弟应该多少明白些吧?那以后你又打算怎么面对怨雨妹妹了,可是应该好好考虑些了啊……”

云若风沉默不语,似乎是自己也有些犹豫了。此时仙魅似乎是看透了些云若风心思,又开口道:“其实你倒不必想太多了,照着自己心里的意思去做就好了。小姐的事情……其实你到不用想太多了。”

云若风抬头看着仙魅,道:“我会照顾她。”

“出于什么?只是感激吗?”仙魅道。

“总之关心我的人,我自然是要去关心了……”云若风语气颇为坚决的道。

仙魅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笑了笑,道:“那我们先进去吧,云兄弟你多陪陪怨雨妹妹。还有,怨雨妹妹今天……蛊巫咒可还没有发作呢,云兄弟可要多用心了。”

说罢,两人再次回到尤怨雨居处。仙魅坐在了尤怨雨身边,而云若风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很是拘束了。仙魅轻笑一声,开口道:“云兄弟坐吧,我们又不是生人!”说着指了指墙侧的那张坐椅。

云若风坐定,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怨雨……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他终于还是只说了句谢谢,并没有多说什么了。

尤怨雨艰难的笑了笑,开口道:“不用了,其实我……也没能做什么,多亏西君大人了。”她虽然仍是满脸的疲惫,嘴­唇­也是苍白而没有了血­色­,但那笑容依然倾城,且带了三分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风生兽懒懒的动了动,总算是抬起头来,回头看了看。看来趴在云若风肩膀上睡觉是不怎么舒服了,见眼前有张桌子,也不管那许多,爬上去就继续睡了去……

仙魅咯咯直笑,对云若风道:“我说云兄弟啊,你这小兽跟你还真是对脾­性­了,都是这么能睡,呵呵……”就连尤怨雨此刻依然是嘴角微抿,微微笑着。

云若风本来是感觉很没面子了,正想反驳,可是一想自己在幽冥谷确实是整天睡到烈日当空,却也是实话了。尤其是轮到了随着仙魅­操­练之时,更是赖着不起,现在又哪里好去反驳了?而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尤怨雨嘴角淡淡的笑意。也许这样也好了,毕竟是为了尤怨雨来的,能让她开心也就好了。

“仙魅姐说的是,不脾­性­相投又怎会走到一起了?呵呵……”云若风也就顺着仙魅的话,不去争辩了。

仙魅倒似乎是没想到云若风会如此说了,愣了片刻,方才起身道:“那好吧,你现在这里陪陪怨雨妹妹,我也该回去歇一会了。”尤怨雨闻言,却是伸手牵住了仙魅左手,开口道:“仙魅姐姐……还是等一会吧!”

仙魅自然明白尤怨雨担心的是自己蛊巫咒发作的问题了,只是这几日来陪着尤怨雨倒是了解了个大概了,蛊巫咒虽狠厉霸道,却是决然冲不破西君兄长所下的禁制了。只是尤怨雨也是因此修为皆被镇住,所受的折磨更是难以形容了。也许云若风来陪她会更好些吧,仙魅如是想着,随即低头对尤怨雨道:“怨雨妹妹,有云兄弟陪你没事的,你放心了我去去就来!”说罢起身,就向外走去。

云若风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支支吾吾的道:“那个……仙魅姐还是留下来吧!”仙魅却并没有回答,仅仅是笑了笑,仍是向外走去。

尤怨雨颇有些为难的盯着仙魅离去的背影,直到石门声响起,仙魅那艳媚的身子消失。好在方才的尴尬有所缓解了,云若风和尤怨雨也都不是很拘束。

尤怨雨犹豫片刻,即开口道:“若风兄……坐吧。”她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云若风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又坐回了座椅中了。“我……恩,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的吧!”云若风没话找话,开口问道。

尤怨雨微微点头,道:“是啊,若风兄有事情可是不愿意说出来呢,总是爱自己扛着。其实若风兄要是信得过怨雨,当怨雨是……朋友的话,不防跟我说了,怨雨还是很愿意倾听的……”

云若风苦笑着微微摇摇头,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只是说道心里话,好像怨雨你也不曾跟谁说过了吧?”

“话是如此,那只是因为,怨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尤怨雨说着皱起眉头,似乎是回想着自己从小至今,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的岁月。

垂首间,尤怨雨见云若风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将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道:“若风兄莫要见怪,其实……怨雨自从有了记忆以来,便是随着师傅终日修行了,十几年如一日,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呢。”

云若风低头,内心满是歉意,道:“对不住了,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害你一载岁月修为尽被镇住了……”他这句话,其实是发自真心。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尤怨雨又怎么会看不出了?

“若风兄不用自责的,其实终日枯燥的修行,也是无聊得很。借着这些日子,正好可以偷懒了呢。”尤怨雨淡淡笑着道,倒是成了她来安慰云若风了。

云若风也是感觉颇有些不对,随即又问道:“那你都不知道父母亲人吗?”话一出口,云若风那个后悔啊,尤怨雨方才所说,明摆着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的,自己这么问不是自找没趣吗?

尤怨雨却是没有在意,开口道:“是啊,师父说我是孤儿了,至于究竟是如何,她却是不肯告诉我……”

云若风自然不会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岔开话题道:“那不知,这蛊巫咒于你的修为……会不会有影响了?”

“不妨,我的元神虽说是被镇住了,但仙魅曾与我说过,西君的兄长在镇住了我的真元同时,还助我修行。这一年间我虽然是不能勤修苦练,真元却是会不减反增。而那修心之术本就是重在体悟,没了真元倒也没有多少大碍了。”

她虽是淡淡说着,但云若风心里自然明白,纵然是真如他所说得西君大人兄长所助真元无损,但那清修之术虽是体悟为重,却也是要有真元流转方能有所体会、事半功倍了。这几句话自然是不想让云若风担心自责罢了……

云若风沉默片刻,心里始终是有些沉重了。见尤怨雨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便起身倒茶,想来尤怨雨应该是渴得厉害了吧。

“若风兄……先回去吧,怨雨有些累了,多谢若风兄关心了!”尤怨雨声音微微颤抖,看来是却是累了些。只是云若风却是并不放心了,道:“你一人怎么可以?万一蛊巫咒……等仙魅她回来再说罢。”说着端起茶水,走到尤怨雨卧榻之侧,递上了茶水。

尤怨雨颇为艰难的伸出手去,接过了那一只古瓷茶杯。两手交接间,似有淡淡温柔传递过去,只是却转瞬即逝。只因,茶杯递过,两手便随即抽回去了……

“那就劳烦若风兄……知会仙魅姐姐过来吧。”尤怨雨不知为何,仍是坚持着。

云若风抬头,直视着尤怨雨,尤怨雨却也不避讳,两人目光相接。云若风眼里,尤怨雨那双明眸几许倦意,几许媚惑,几许温柔……而尤怨雨眼里,云若风浓眉下黑瞳中,些许沧桑,些许坚忍,些许怜惜与内疚……

两人目光错了开去,各自低头不语。云若风也不好再坚持,随即转身,“那我这就去叫仙魅姐过来了。”说罢向外行去,也不理会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风生兽了。

章十六 大哉西极(三)

(三)

仙魅此刻正与龙魉立于大殿之外,似乎是闲聊着些什么。云若风见了,快步走上前去,跟仙魅说了尤怨雨之事,要她赶紧赶过去了。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担心了,就怕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事,急匆匆的跟仙魅说了个大概。

仙魅见云若风来,先是一愣,待听他说完,微微怒嗔道:“笨蛋!云兄弟啊,你不是脑袋挺灵光的吗?怎么难道连这都猜不到?真是……”不待说完,仙魅已是转身向大殿内冲去,只留下云若风和龙魉傻傻的站在原地。

云若风其实已经是有些感觉了,尤怨雨坚持要自己离开,恐怕是那蛊巫咒行将发作了。只是方才尤怨雨坚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龙魉已经大概猜到尤怨雨的事了,随即重重在云若风肩膀上一拍,道:“还不快去了?”

云若风终于醒悟,也不顾龙魉一掌大力震得自己肩膀剧痛,赶忙向大殿内冲了去……

偏室之内,尤怨雨居处。地上一小滩茶水溅洒开去,间或有些许古瓷茶杯碎片,与这间整洁­干­净的居室极是不相称了。尤怨雨一只玉手紧紧扳住了石榻边缘,另一支素手则是紧紧抓住胸口衣襟,脸上尽是痛苦之意……

风生兽竟然是没有被这动静惊醒过来,仍是兀自贪婪的睡着,两耳不闻身外事。只见它微微喘息,躯腹缓缓起伏,看来这张隐隐散发着古木檀香的古董旧桌,对它来说拿来睡觉却是极为合适了。

尤怨雨强自忍着万蛊噬心的煎熬,秀眉紧皱,额头已经尽是汗水。贝齿轻咬下­唇­,苍白的嘴­唇­隐隐已经见血,而紧紧攥住石榻边缘的那只纤手,早已是关节苍白,是太用力的缘故罢……多亏她现在真元皆被镇住,否则这一握,纵然是金铁钢石也要化为齑粉了。

隆隆声响起,仙魅随即闪了进来,娇喘吁吁。从大殿之外到这间居室,距离虽说不短,但也决不至于让仙魅感到累了。唯一的原因,是她心里着急了。

尤怨雨微微抬头,脸上尽是痛苦煎熬之­色­,一双明眸美目中亦是含着泪水,那揪心的痛楚可想而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就连仙魅看着尤怨雨痛苦表情,也是有三分不忍,七分心疼……

“你也真是傻,不用担心,不会有事了……”仙魅说着,正要上前,却是云若风闪了进来,气喘如牛。

不仅是仙魅一惊,就连尤怨雨竟也是略微停顿,看着云若风呆了片刻。当然只是片刻,那钻心痛楚游遍全身四肢百骸,攥着石床边缘的那只手松开,旋又握紧,直至指甲陷入皮­肉­,却是没了感觉。随即尤怨雨低眉垂首,呻吟出声……

云若风再不犹豫,闪身在石榻之前,紧紧握住了尤怨雨双手……

仙魅微微笑道:“如此才对嘛,早该如此了!”有云若风再次,也就省得她再去­操­心了,随即她也就坐在那张古旧桌旁的椅子之中。桌上正卧着的风生兽仍是没有反应,可见这家伙嗜睡到了何种程度……

“我来……守护你,不会有事了!”云若风一字一顿,但却是语气坚决的对着尤怨雨,如是说道。尤怨雨此时已经反过来紧紧攥住了云若风双手,手上用力,指甲难免也就刺入了云若风皮­肉­之中。云若风唯有心中挣扎,早已忽略了这微不足道的皮­肉­之痛。毕竟,尤怨雨此刻所受的痛楚,自己是无法替代了,那么这又算得了什么!

尤怨雨不只是痛楚,更折磨的却是那万蛊噬心的煎熬。仿佛四肢百骸无处不在,经脉血液周身皆是,如此苦楚岂是常人所能忍受了?而又偏偏尤怨雨全身真元皆被镇住,除了心志坚定了些便是与常人无异了。

云若风又哪里会好受了?看着眼前斯人为己受得如此苦楚,直欲以身相代,怎奈却又无法可施?随着所受痛楚加重,尤怨雨双手已经开始想要挣脱出去了。仙魅见了,开口道:“别松手了,否则她会伤了自己!”

云若风心里又是一阵痛,怎会如此,要让眼前这个不相­干­的人为自己承受这般苦痛?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拥护罢!任她那双素手抓破了自己的衣衫,指甲陷入背后肌肤;任她那素­唇­贝齿紧要肩头衣衫,银牙嵌入了臂上肌­肉­……

尤怨雨玉颜粉颊之上,已经尽是泪水,轻声哽咽。或许是这苦楚当真煎熬,又或许是,从小就一直不敢奢求的温柔,竟会如此靠近了。

仙魅面露微笑,总算是放下了心了。目光落处,却是仍在呼呼大睡的风生兽,嗔了一句:“你这小兽,你家主人现在境况你也不知道帮忙,就知道睡觉!”随即伸出手去,就要摸上一摸那光鲜柔和的青­色­皮毛。谁知道仙魅的手刚刚触及那光鲜皮毛,风生兽竟然一跃而起,向后跳了开去。随即在那张古桌上人立而起,张牙舞爪的比划一通,嘴里还吱吱呜呜乱叫着。

仙魅见着小兽倒还认生,碰都不让自己碰,随即好胜心泛起,怒嗔道:“好你个小兽,你家主人还是我的小兄弟呢,你居然还不让我碰,我今天就偏要摸上一摸了!”说着站起身来,就朝风生兽扑去。风生兽倒也不惊,随即一跃而起,跳下了古桌去了。随后还回过头来,又是一通比划,显然是非常不满了。只是见仙魅只是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或许他自己也是感觉没意思了吧,随即用前掌抹了一把了脸,懒洋洋的朝云若风走去,爬上了尤怨雨那张石榻,蜷在床尾处继续睡了……

如此,近半个时辰过去,尤怨雨哽咽声止住,手上的力道也已消失了。原先紧绷住的身体,已经几乎是瘫软了下来,只是无力的倚在了云若风怀中。

仙魅此刻也走上前来,开口道:“扶她躺下休息吧,你也该休息了。”云若风轻轻扶起尤怨雨,终于看到了那张冰肌玉颜,苍白若纸;素­唇­­干­裂,沾染血迹。这种凄美,震人心魄……

只是她双眼微闭,秀眉微蹙,不知是睡了,还是倦了……仙魅帮忙扶着尤怨雨躺了下来,见尤怨雨仍是闭着双眼,随即转身对云若风道:“云兄弟,先回去吧,怨雨……没事了,就交给我了!”

云若风起身,目光在尤怨雨那张苍白玉颜上停留了一刻有余,方才开口道:“那……就拜托仙魅姐了!”说罢,再没停留,转身离去了。风生兽此刻却仍是在贪婪的睡着,居然也不去理会离去的云若风了。看来这床头比那张古桌要舒服得多了。

尤怨雨微微张开眼睛,口气虚弱得很:“仙魅姐姐……多谢你了。”仙魅正擦着尤怨雨额头的汗水以及脸颊上的泪痕,听得这句话,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小傻瓜,真是够笨的!哎……”

尤怨雨只是淡淡微笑,并不再开口说话了。或许是因为,真的是疲惫了吧。仙魅自然明白,大概的整理了一番,这间居室便又恢复整洁­干­净了。

“那怨雨你先好生休休息了,我就先走了。”仙魅开口道。尤怨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仍是没有开口说话了。仙魅看了看床尾处的风生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离了大殿,云若风心里仍旧是有些堵塞烦闷,竟然就顺着大殿之侧的一条小径向山上走去。此地高寒,愁云惨淡,众鸟高飞难绝此间,唯有日月方在其上。风过云浮动,万里浮云­阴­且晴,结成过眼云烟矣……

此西极山果然是与众不同,山躯广延千百里方圆,山高一时不可知其尽头!山中气象万千,千种奇树异花杂草,自山脚始变化万千,似乎此山藏尽了天下万物,不仅崔嵬高耸,而且广博大度!山中有沟壑深谷,绝壁悬崖,深渊幽谷,时而白雪皑皑,寒风凌厉,苍劲古老;时而又苍松挺拔苍劲,万花齐放,百鸟争鸣……

山若此,乃为山中尽头,峰中至极。雄踞西方玄荒至深之处,名曰——‘西极’!

章十五 如影随从(四)

(四)

障眼法而已啊,原本以几人修为,当是能够看得透了。只是方才形势的确危急,哪里容人考虑了?法巫和南巫正是看透了这些,方才借助巫族障眼法,早已经将南巫蛊巫之术的光幕和法巫的融在了一起。

云若风心念急转,眼前景物瞬间又恢复了速度,眼看众人就要攻了上去。若是强攻那道光幕,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小心身后!”云若风大叫一声,已然顾不了许多,手持玄铁古剑全力冲上!众人皆是吃了一惊,转身间,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脸­色­都是一变。因为已经是有些晚了,能不能逃得一命恐怕要看那不长眼的老天了!

凶魑随即大喊:“快、撤啊!”

生死一瞬间,云若风已然手提四尺长剑,合身冲上!全身那可怜的些许真元尽数灌注于此剑之上,奢望能以一己之力,能阻挡住那光幕哪怕一瞬!

众人皆退,唯有云若风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云若风速度倒是决然不慢了,以至于凶魑等人身已后退,方才反应过来……唯有尤怨雨,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尚未后退,愣在原地,只见云若风从自己身侧急速冲过……

此时那光幕渐渐弯折,正欲当头罩下!

没有任何声息,云若风这一剑如中败絮,不过倒是当真将这无匹光幕阻了一阻!凶魑和仙魅就地一滚,总算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一道光幕。两人随即翻身而起,焦急喊着云若风和尤怨雨两人。

只是云若风这一剑,虽然是阻了这光幕,却是被牢牢的吸附其上。剑身正一寸一寸迅速的没入光幕之中,自己想松手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光幕正一寸寸逼近自己的鼻尖!

尤怨雨脸­色­有些苍白了。回头看了一眼即将闭合的光幕,随后贝齿轻咬下­唇­,脸上已经尽是决绝坚定!只见她毅然冲上前去,冰霜刃很有灵­性­的回到她的手中。

“铮——”金铁交击之声响过,尤怨雨这一刃却是没有斩向那道光幕,而是斩在了云若风那柄玄铁古剑之上。固件今日本就已经遭受了多般折磨,又仅仅是凡兵一支,堪堪能列入四等神兵就不错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上古神兵一击?当即应声而断!

这玄铁古剑一断,云若风登时一阵轻松。只是此刻前进之势不止,距离这光幕已经不过三寸,却是没了回旋余地,仍旧是难逃一死之局!本来云若风已经打算拼却一死了,正要闭目待死。却是此时,一只纤纤素手抓在肩膀,将他向后,轻轻推去……

云若风转头,但见一张略显苍白绝美容颜,尽是绝决之意,嘴角却是挂着,一丝淡淡笑容……

云若风想说些什么,又或者想做些什么。应该,是要抓住那一只素手,救下了那决绝的女子吧……只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而去……

尤怨雨只是淡淡的望着云若风,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那道光幕。冰火相生,若是撞了上去,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只是不必说抵抗了,尤怨雨却是连回头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盯着云若风,就好像,要将那张容颜,刻印在了灵魂深处!

云若风挣扎着,想要嘶喊,声音却是早已沙哑;想要抓住些什么,眼前却只有自己前伸出去的那一双手。记忆深处,那一层层的悲痛泛起,犹若汹涌波涛海浪,冲垮了内心最后的一道堤坝。

尤怨雨望着云若风,仍只是淡淡一笑,略带苦涩,略显忧伤,却是依然决绝……

云若风几近疯狂,内心的声音不停嘶喊:我是,要守护身边的人啊!为什么关心我的人,还是要离去,还是要离去了吗?

喊声,已嘶哑;泪水,决了堤……

光幕轰然合拢,将云若风和尤怨雨皆是罩在里面了,随后开始渐渐收缩。顿时重重压力排山倒海般压来,云若风只感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意识逐渐模糊……也许,他也不想在挣扎些什么了吧。隐约间,在意识完全泯灭之前,似乎看见天际一摸橙黄流光闪现,随后便沉沉睡去……

那抹流光,正是西君!

尤怨雨已经触上了那道光幕,只觉浑身经脉寸断,­精­血几乎耗尽,元神就要泯灭!万虫嗜体之苦,又有何人能够忍受了……只是片刻,尤怨雨就已经昏迷过去。

只是西君此时如风而至,手中古剑啸声震天,显然是动了真怒!立身于那光幕之前,一剑斩空,西君身前虚空寸寸裂开,迅速蔓延开去。那道光幕层层断裂开来,尚未缩小到接触到云若风之际,已然毁去……

凶魑和仙魅慌忙上前,照看昏过去的尤怨雨和云若风两人。西君则是与法巫相对而立,手中青铜古剑已然出鞘,直指向前!

“西极山下也敢妄为,可是当真以为我西君没有脾气了吗?!”话音方落,西君古剑向后一划,一道濯濯剑光破空而去,直取身后那几尊血­色­骷髅!

哗啦声响,七尊骷髅竟是被这一剑破去了六尊!龙魉早已怒了,当下抓住时机,将于下的一尊骷髅一枪洞穿,又一枪当头劈下,中分为二!云若风等人遇险,自己却是只能­干­着急,心里的怒火早就熊熊燃烧而起了,此刻一得时机,哪里肯放过了?

“再不走且休怪我出手无情!”西君虽是如此说了,又岂会如此便宜了南巫族几人?手上并没有闲着,古剑一震再震,嗡嗡长鸣,直取南巫。南巫大惊失­色­,见西君动了真怒,哪里敢硬接?当下展开身法,且退且战,口中颂咒,手中法杖­射­出一团团暗红泛黑的污浊雾气,企图能将西君阻上一阻。

只是西君运剑如风,古剑三尺青锋尚未触及迎面而来的那道巫咒,已将之中分为二,随即消散了开去……而西君身形,哪里有半分迟滞了?但见原地留下道道残影,显然快的已近极致。

“喝!”南巫怒喝一声,嗤的喷出一口­精­血来,尽数洒落在手中古巫杖之上。随即只见他巫杖一挥,登时黑气腾腾而起,凝而不散,竟是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护盾,若有实质!只一面护盾,纯属是由他的本命­精­元所化,甚是耗费心力元神,其能自然不同寻常了。

只是西君却是只在那道黑顿之前,留下一道逼真残影,本人早已闪身冲向武巫!武巫正与鬼珅战在一起,围绕两人周身十张范围,已经是一片狼藉。树折花摧,岩裂石碎,地面沟壑纵横。正当这胶着时刻,武巫突然感到身后一道凌厉杀气如电袭来,尚未至而威已临!杀气之盛之烈,直是激的武巫后背冰凉,如芒在背!

鬼珅手中巨钺与武巫手中鬼镰一触既分,后退一步,闪在一侧。武巫此刻须发皆张,一身黑袍无风自鼓,口中怒喝一声,手里地域鬼镰猛然抬起,用尽了平生修为,猛然向后斩去!

在他身后,确实是立着西君,值不够那也只是一道残影而已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斩,开地三尺之深,登时激的沙石飞走,土木飞扬……只是,武巫却是僵直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西君身影一闪,居然又转身攻向了法巫!法巫见西君那一剑,已然知道武巫恐怕是巫力受到重创,甚至是元神也已经受损了。当下手中日月巫灵杖横在胸前,并不释放什么巫法,将全身巫力凝聚于巫杖之上,打算以杖挡剑!

西君看在眼里,却是暗暗赞了一句。看来还是法巫老辣些,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以西君的速度,法巫若是还想施咒,哪里还来得及了?因此这一挡,实是正对路数了。

只是西君却也不在意了,他这一集意在立威,并没有真动杀机,更何况方才已经伤了武巫。一剑斩下,正斩在了日月巫灵杖之上!那巫杖也不知是何材料所造,居然仅仅现出一丝裂痕,并没有斩断。

西君折身而回,沿着原路退了回去。在经过南巫身前之时,还不忘挥出一剑,破了南巫身前那道黑气腾腾的法盾。刚开始立在原地的那道残影尚未消失殆尽,西君已然回到原地。若不是其他几道正在淡去的残影,当真以为他不曾离开一般了。

法巫和武巫其实倒也不是那西君毫无办法了,但此时对方实力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己方,是以没有再战下去的道理了。只是手中那根巫杖上的那道裂痕,当真是让法巫心里疼的流血啊。

“那枚白骨令牌,可还想留下了?再不拿走休怪我剑上无情!”西君有时冷冷的道了一句。其实那尊凶神乃是洪荒凶神分身,西君虽是如此说,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将那凶神击散了。

武巫痛哼一声,拄着鬼镰,单膝跪地。左肩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嫣红渗了出来,沾染了左边衣袍。方才一剑,竟然将他左肩洞穿!

法巫狠狠地看了西君一眼,手中巫杖前指,身下法阵立时一阵大亮,光华急速流转!远处的凶神顿时发出一阵震天嘶吼,声嘶力竭狂舞乱砍,身影却是渐渐淡去……

“走!”法巫恨恨道了一声,收回了那枚白骨令牌,身形随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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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六 大哉西极(四)

(四架了,请支持

云若风行了不远,却是见了龙魉和古兮子正站在了前方。那里,一棵参天古树苍翠挺拔,树­干­之粗壮,没有四人决然是合抱不过来了。

“师父、龙魉兄,在此处商议何事了?”云若风走上前去,立在了古兮子身侧,开口问道。其实龙魉与古兮子已经是沉默了一刻有余,云若风自然是不知大他们所的是何事情了。

龙魉微微侧身,道:“西君大人和头已经回来了,但是没有探得大荒玄铁的下落了。近几日当会再次深入这西极山中,查探一番了。”龙魉一直是在鬼珅手下,因此也不叫鬼珅什么二大将军,直呼其曰‘头’。不只是他如此,这幽冥谷一种幽都鬼卫称呼自己的队长皆是如此叫了。

云若风哦了一声,并没有太过在意了。只是龙魉却又开口道:“还有,西君大人之命,让我等先行赶回幽冥谷去。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幽冥谷只有幽魔将军,还是小姐安危为重。”

“那何时启程?”云若风又问道。“明日!”龙魉淡淡回答,却是让云若风一惊。若是明日,谁来照顾尤怨雨?古兮子看出了云若风脸上有些许难­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放心了,魅仙派的那个尤怨雨由老夫和仙魅来照顾就是,没有什么问题!再这次是要尽快返回幽冥谷了,有我的踏云祥靴,一日足矣!”

龙魉也是开口道:“正是如此了,我们如此多的人照顾尤怨雨一个,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至于云兄弟……西君大人的意思是,要你随他去了……”

云若风眉头微皱,奇道:“要我去?这是为何?”

“大概是担心我们几人照顾你和尤怨雨会力不从心吧。毕竟这玄荒之地,进来容易些,想出去却是难免要与凶手纠缠一番了。留你在此,等西君大人和头与你一同回去,会安全些吧。”

云若风本想争辩,可是一想自己有没有多少本事,要是强要护着尤怨雨,搞不好回连累了她了。或许让尤怨雨先行会幽冥谷才对吧,毕竟幽冥谷更适合于修养了。是以他也没有争辩,只是道:“龙魉兄的意思是,我在此等候西君大人他们还是……与他们一起去探查那大荒玄铁下落了?”

却是古兮子开口道:“当然是一起了!有此等好机会,你可别不知好歹了,老夫我可是想去都不可得啊……”

龙魉却是哈哈一笑,不去理会古兮子的抱怨了,对云若风道:“西君大人的意思,是借这次深入西极的机会,将你那柄玄铁剑再行铸炼一番,当可成一柄仙家神兵,至少也能成为仙品了。”

“那该当如何铸炼了?那柄剑已经差不多毁了,哪里还能再铸炼了……”云若风却仍是紧皱眉头,有些不解。

“那你倒是不必担心了,等明日去了,自会知道。西君大人肯为你亲自铸剑,可是我们给你清的结果啊,兄弟到时候记得要好好酿上几大坛美酒,犒劳犒劳做兄弟的!”龙魉到了这时候,还是不忘跟云若风要那美酒佳酿,醉仙之名,当真是对这好酒之人有着极大地诱惑力了……

“那自然是没问题,只是……怨雨就拜托给你们了。明日既要启程,有些匆忙啊。”云若风道。

“自然是越早越好了。云兄弟也会去准备一番吧,稍后西君大人应该会去找你了。”龙魉答道,随即转身走去,道,“我也得要回去准备了,明日即要启程会幽冥谷。哈哈,虽然这里是西君大人的地盘,可总是感觉比不上幽冥谷啊!”

云若风愣愣的看着龙魉离去,竟是有些出神。也许,自己的心神还是没能静了下来了。古兮子却是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回去,差不多也该要回山一趟了。在幽冥谷带了也有一年岁月,总该要回去看看。”

云若风回头看了看古兮子,道:“该做的差不多也都做完了,至于关系到这大荒玄铁,西君大人恐怕是不愿让外人知道了吧……”虽然心绪烦乱,但这个中利害,云若风还是看得清楚了。

古兮子心下赞赏,嘴上却是没有出来,只是接着道:“你不随我一起回山去?”

云若风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当初做了,自然是不能随着师父回去了。”

“那也好,等你和西君他们回了幽冥谷,过了一两个月,就由我护着尤怨雨那丫头回北域吧。”古兮子道。

云若风一惊,开口道:“尤怨雨也要回去了?可是她现在……”了一半,云若风已经转过念来。尤怨雨在幽冥谷住的这一载时光,其目的和古兮子没有什么两样了。既然古兮子都打算回去了,尤怨雨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再呆下去的理由了。至于这大荒玄铁,幽冥谷又岂会随意让外人知道?

云若风心念转动,将事情大致理顺了一遍,心里却是又一惊,开口问道:“莫非西君大人他们……已经有了大荒玄铁下落了?”

古兮子负手身后,迎风而立。风过,宽大的道袍随风而鼓,略显灰白的长发胡须,亦是迎风而动。此时的他,居然真有几分鹤骨仙风,犹若真仙。只是他一开口,便将这仅有的一点风骨给埋没了:“定然是了,幽冥谷这群家伙,特别是西君,怎么会甘心无功而返了?依我所见,所谓什么给你重新铸炼那柄破剑,大概也是与这大荒玄铁有关了。”

云若风寻思片刻,心里大约是明白了。只是他于这正魔之争,并没有多少兴致了。因此他也没有再问,转身走去,想要将那柄破烂的不成样子的玄铁剑找了回来。只是放行了几步,他却是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对了,师父回山后记得代我……问候惊鸿了。”

“这自然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是打算何时离开幽冥谷了?其实我看得清楚了,你就算是现在想走,西君等人也不会阻拦与你了。”古兮子道。

云若风答道:“再吧,不是幽冥谷近两年内会有劫难了吗?既是如此,那无论如何也要等过去再了。几位将军待我不薄,不到时候我是不能走的。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幽冥谷那个小丫头了吧?”古兮子笑着问道。云若风微微苦笑了一下,道:“哪里,师父不要再戏弄我了,我只是,更何况现在我也无处可去,幽冥谷倒是更像是自己的家了。有兄弟朋友照顾关心,又能把酒言欢,其实让我离开,我倒是有些不舍了。”

“这也无妨了,到时我自然会再来,再怎么你爹也是与我结拜兄弟,我照顾你倒也是应该了。你就放心在幽冥谷潜心修行就好,毕竟有西君等人指点与你,你的修为进境恐怕当该会不可思议了。”古兮子罢,与云若风并肩而行,向西极大殿走去了。

一边走古兮子还一边着:“我也得去找那几个家伙商量一番了,毕竟这回去的路上恐怕还有艰险,得商量好了让他们去负责一路安全,我就只管着尤怨雨那丫头行了,哈哈……”。

章十七 离火玄锋(四)

(四)

一股酸乏疲惫的感觉涌上全身,但最强烈的感觉,却是那五脏庙已经闹翻了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清晰起来,似乎还伴着丝丝风声。

云若风睁开一双朦胧睡眼,却看到了蜷在自己身边的风生兽正睡得香了。窗外虽然­阴­云漫天,却也可以看出已是白昼了。

云若风坐起身来,心道:看来昨日喝酒喝得确实是多了,居然睡了这么久,而且连自己怎么回的居处都不知道了。只是他哪里知道,他睡得何止是久,已经睡了一日两夜了。而这窗外的雨丝,也是始终不停的飘洒到现在。

前日也算是为了庆功吧,那酒是没有什么限制了,众人自然皆是喝了个酩酊大醉。云若风心绪总算是理顺了些,心胸也开朗了许多,结果却是豪气过头,喝了足足有近两大坛酒,睡到了现在倒也不稀奇了。

“先找东西吃去,肚子抗议的厉害啊。也该……去看看尤怨雨了吧。”云若风如是想着,随即翻身下了卧榻,随手披上了件青袍外衫,向外走去。门开,雨声忽而大了许多,涌了进来。原来这雨,还不小啊!

云若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回身去拿了一把雨伞,方才撑开了走进雨里。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逼开这万千雨丝倒也并不困难了,只是既然有伞,何必再去浪费了真元?走在这雨中,虽然浓云满天,云若风却是心情不差。入了这一趟玄荒,不只是修为又有所提升,还得了这一柄神兵玄锋,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虽尤怨雨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了些苦,好在也是没有什么大碍。而自己的心境却是开阔了不少,也平静了不少,这才是最为难得了。

本来这大道之修,首重修心了,或许是玄荒深处西极山上,西君一席话与那万载沧桑大荒绝景,让自己心胸豁然开朗了吧。

­阴­云低沉,虽然知道这是白昼,却难以辨出究竟是何时辰了。直到来到了正堂,方才知道已是过了晌午时候,众人方才吃过了午饭散去。唯有古兮子,却是提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前,正欣赏着门外雨景。而手边却是端了一只海碗,碗中自然是那美酒醉仙,身侧还有一只酒坛。赏雨品酒,却道是悠闲了。

见云若风行来,古兮子不忘嘲弄道:“哈哈,我的好徒儿还真是能睡啊,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云若风也不去理会古兮子的冷嘲热讽,径自走了进去,先打发了肚子再了。

“你不去看看尤怨雨那丫头吗?你回来也有两日了,却是光知道睡大觉,悠闲得很啊!呵呵,倒是有你师父我的风范了!”古兮子也不回头,仍是享受着那美酒佳酿。

云若风自顾自的伏在桌旁扒着冷饭,听了这一句却是略微一惊,方才知道自己原来睡了如此之久了。只是他仍是不停下来,边扒饭边道:“哦,今天去看看她吧,没想到我都睡了这么久了,嘿嘿!”

“那就一起去吧,过个月余时日,我也该回山一趟了,想必那丫头也该回去了,看来还得要麻烦老夫送她回去啊。”古兮子喝了一口酒,接着道:“你当真不随我回去吗?”

“唔,不回去了,师父记得代我跟惊鸿问声好就好是,我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相信他在你们清玄宗应该也不会差了吧。”他仍是扒饭,声音都有些不很清楚,支支吾吾了。

古兮子见他显然是已经放开了,略感欣慰,“清玄真诀我也已经都传与你了,接下来如何修行就看你自己了。我此次回山,恐怕会久一些,今后要是西君不在,多请教郁雪哀那丫头,当会助益良多!”

听到这个颇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云若风心里不禁略微一震,却是不知是何缘故了。只是此刻他却是心境颇佳,也没有在意,抹了一把嘴,答道:“看来我应该再去冲冲那幽冥大殿的中央法阵了,这一趟玄荒之行,感觉心境大好,心志唯坚,真元大概就要冲入圣清境了!”

古兮子一怔,心下又惊又喜,转回头来道:“哈哈,看来老夫当真是教徒有方,你真要是能只用两年时间破|­乳­了上清界,可就是前无古人,就连天玄师祖都不及你了!老夫如此可就是千载来我宗第一名师啊,哈哈哈……”

云若风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噎着,心道:“喂喂,那里是你的功劳了?分明是我拼命修行、拼命­操­练的结果。就算功劳,也是幽冥谷几位将军来的多些吧,你这顽劣老儿不过是传了我一套心法,平时都是只知道自己逍遥自在,都不怎么指点我……”云若风一脸尴尬无奈,一口饭还是含在嘴里没有下咽,脸上肌­肉­却是僵在了那里……

古兮子见了这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自然猜得到云若风心里想的什么,但他却是并不在意,继而道:“所以,为师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可万万不可偷懒,我这千古名师的名号,可就指望你啦,哈哈……”

云若风哑口无言……

吃过了饭,云若风与古兮子便起身向尤怨雨居处走去了。尤怨雨初来幽冥谷,是住在了郁雪哀别致院落中的,只是后来郁雪哀时常闭关或是跟随西君修行,加之尤怨雨又与仙魅相交甚好,便下了幽都峰,与仙魅住在了一处。

至于这仙魅居处,却也是雅致的很,并不似其他几位将军简单粗陋了。烟雨朦胧中,一栋五丈高的木竹楼阁立在那里,迎着空中万千雨丝,犹若那仙人所居楼阁。这玄荒之地偏居南方,自然难免有些湿热,这楼阁也是分了两层,四面开有窗子,可想而知居于此处,当会有多么惬意舒服了。

四下里还零散的建着几栋小了许多的竹木阁楼,规模显然是小了许多,看来是这幽冥谷仙魅手下诸将所居之处了。仙魅女子之身,自然是对居处挑剔了许多,占得此地可是风景绝佳之地。楼阁东临既是谷中那条不算宽广、却也算秀丽的河川,北侧则是千丈险峰,想必居于楼阁之上,开窗即见如此景­色­,心境自然是不会差了。

“西君大人似乎已经查知了大荒玄铁的下落和出世时辰,师父不想弄明白了再走吗?”云若风望着眼前的阁楼,开口问道。

“不防了,异宝出世必定异象冲天,倒是不难找到。至于出世时辰,我宗自然有能人可勘得一二,没有大碍了。”古兮子随口道,罢却又反问一句:“你不担心我宗与这幽冥谷相争这大荒玄铁,让你两难了吗?”

云若风只是笑了笑,道:“未必是坏事了。此等异宝出世之日,正邪鬼巫妖魔,恐怕都回去Сhā了。多些人去,把水搅得混些,未免不好。更何况,清玄宗与幽冥谷当该不会直面为敌吧?既如此,不定却是相互助力了。”

古兮子哈哈一笑,道:“果然有见地,不愧是我的徒弟那,的正是!若真是难免相争,也要先拿下了那异宝,不可让其他宵小得了便宜。”

云若风也是一笑,“正是如此了。毕竟清玄宗也当是知道,幽冥谷毕竟是没有什么恶心了。至于其他,可就难了。”话间,二人已经行到了这竹木阁楼之下,随即收伞抬步,踏上了这松木台阶。仙魅已经是开门相迎,立在了门口处了。

楼上,窗子微开,一双幽幽眼神落在了云若风身上,久久不曾移开。靠窗处,一张竹榻之上,倚窗而坐的,正是尤怨雨。而床边竟然还坐着一名绝美女子,却是郁雪哀……。

章十七 离火玄锋(一)

章十七离火玄锋架了,请支持

眼前,是千丈绝壁深崖,崖底正是一处幽谷,云雾缭绕,密林葱茏;身后,却是嶙峋怪石,苍老古树。抬头望去,一片银装素裹的山峰尽是积雪笼罩,低头而观,这幽谷却是四面闭合,正是被群山环绕而成。

云若风身边两人,正是西君和鬼珅了。今日早早就被叫起,向这里赶来。甚至他都没有与尤怨雨等人道别,就背上古剑,拉上风生兽,匆匆行来。山路虽是崎岖,三人却徒步行来,这自然是因为担心惊扰了这西极山中上古凶兽,惹了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只是这山中哪里有路,哪里平坦了?三人一路行来,几乎是在攀岩而行,途中云若风多次差点就失足摔下了深渊绝壁。有你了近一日时光,终于到了这里的一段路才略显平坦,走起来总算是心里有了着落了。只是这才走了几步,居然眼前就是一道悬崖……

“下去吧!”西君淡淡的开口道了一句,随即身形轻飘飘的浮空而起,竟然也不用御剑驾云,直接御空而去了。鬼珅和云若风对视一眼,随即也不让云若风御剑了,拉上他旧纵身而下!云若风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鬼珅好像还没有御空的本事吧?

鬼珅虽然不能御空,直直向下坠去,只是他在空中不断变换着脚步身形,下坠的速度居然越来越慢,最后总算是稳稳的落地……

云若风抹了一把汗,开口道:“这是……到了吗?在不到的话可就天黑了啊!”

忽然间大地似乎一阵颤抖,整个幽谷都是一阵摇晃……云若风心下吃惊,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却是几块碎石从那道绝壁之上翻滚落下,正落在了云若风几人身前。

“就是这里了。不过接下来收了真元神识罢,惊动了这谷中的洪荒兽,你我可就不得善终了……”鬼珅如是着,身上的真元气息迅速弱了下去,直到微不可查。云若风已然明白这幽谷是有洪荒兽镇守的了,赶忙也收了真元气息。只是即便他不收,这点微弱的真元恐怕也不会被洪荒异种放在眼里了吧?

“你这隐去声息的法子,倒是真与我家小姐有三分相似啊!”鬼珅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云若风如此隐去声息,但还是了如是一句。

“大概是……那天晚上吧,我也觉得好生奇怪了。”云若风支支吾吾,却是没有出什么来。这一身潜去生息,摒去元神的本事,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眼前密林丛生,根本就辨不清方向了。三人又不好御空而行,不便动用神识,全然是凭着本能的感觉在前行了。好在西君在前领路,不用云若风费心了。

三人行了不过十几张距离,眼前地面居然赫然显出一道裂痕!从这裂痕看来,才知道原来地面土壤后不过三尺而已,之下已经是苍岩坚石。这倒裂缝大不大,笑也不算小。在密林的重重掩盖下,若是从密林上方掠过,决然是不易察觉的。但立于裂隙之前,可见裂隙宽度足以容纳一人下去了。另外这裂隙显然是新近断裂的,岩石断折处皆是新近的断痕了。

云若风转头看向鬼珅,道:“莫非……鬼珅将军与西君大人,前几日已经发现了这裂痕?”

鬼珅方要开口,没想到却是西君已经开口道:“鬼珅,你在此取地下离火之源,玄铁之­精­,将那玄铁剑再锻造一遍罢。”罢也不回头,跨过了这道裂痕,继续向前走去。鬼珅低首恭声道了声‘是’,直到西君走的远了。

鬼珅接过云若风手中的那柄不成样子的玄铁剑,道:“前几日我与西君大人深入这西极山腹地查探,在途经这幽谷的时候,感觉此谷虽去清幽,但实际上却是充斥着玄天离火气息。而那大荒玄铁,出世必然是在地脉汇聚离火之源,玄火之­精­之处,是以我们便下来查探一番。”

鬼珅着,探身向这裂隙深处探身望去。云若风好奇,亦是向下看去。只见地脉深处暗红火光涌动,若隐若现,那里便应该是地火外泄之处了。

“之后就发现了这里?那为何今日还要再次回返了。该不是惊动了那异兽了吧?”云若风又问道。

鬼珅一边思考着该如何下去这深渊,一边随口答道:“猜得差不多都对,那日我与西君大人探查之时,没有敛去身上真元气息,结果惊动了那一头洪荒奇兽啊。那异兽尚未现身,只一声嘶鸣,一脚踏地,已经是地动山摇,这道裂隙便是被生生震了出来的。”

鬼珅用手中的玄铁剑东敲敲西碰碰,总算找到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地方,道:“这里不错,就从此处下去吧!哎,不能动用真元还真是难受啊!”着将玄铁剑别在后被,伏身攀岩而下。

云若风再不多问,跟着鬼珅向下攀去。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了,既然惊动了那洪荒异种,自然是趁早开溜为妙了。但既然是见了这地火外泄之相,此处幽谷又有洪荒蛮兽镇守,那这大荒玄铁多半是要在此处现世了。至于究竟何时现世,只须深入地脉,取这离火之­精­,便可明白大荒玄铁何时将成而出世了。

只是此处地脉,仅是一只小小的支脉了,这也是西君继续深入的原因吧,正是要探查清楚这地脉状况,放才能弄得明白大荒玄铁何时出世了。至于在何处,倒是不必麻烦找寻,必然是那洪荒异兽所守之处了。

云若风与鬼珅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是攀到了这道深渊底部,立稳了脚步。这裂隙下部倒是颇为宽敞,不像上面仅容一人通过了。只是此处接近地火外泄处,热度登时高了不知多少倍,两边绝壁也是被映的暗红浮动……风生兽倒是灵敏至极,三跳两跳就已经跃到了底部了。

脚下的岩石略显炽热,显然此处也是不能久留了,得要尽快取得离火之­精­,玄铁之源离开才是。两人也不话,急速前行几步,便见到了一处七尺余长、三尺余深的裂隙,裂隙之下地火岩浆涌动不休,整个裂隙的热量,便是从此处散发法出来的了。鬼珅凝神望着这地脉中涌动的岩浆,手中已然握住了那柄玄铁剑。

风生兽“蹑手蹑脚”的行了两步,吱唔叫了一声,跳上了云若风肩膀。显然这炽热之地,让它很是不舒服了……

岩浆中地火涌动,间或有细小的电芒红光闪过,此乃离火之源;偶尔又可见一颗黑子浮于其中,在如此热度之下却是没有融化了。这正是玄铁之­精­!

有一颗黑子浮过,显然是比前几颗大了不少,价值虽比不上大荒玄铁,但是铸炼这柄玄铁剑还是有余了。只是,鬼珅却仍是没有动手的意思,直到这玄铁之­精­将行浮走之际,地脉岩浆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紫红电芒。鬼珅再不犹豫,玄铁古剑探出,已经将那玄铁之­精­截住,同时将之一拨,送入了那紫­色­电芒闪现之处!

玄铁古剑忽的一黯,随即光华泛起,整个剑身旋即变得赤红,剑身之上还有细碎电芒劈啪作响,闪现而过!那玄铁之­精­和离火之源,已经尽数融于剑身之中!鬼珅已经放开了禁制,正以自身真元控制炼化,古剑缓缓成型。只是他手掌处玄铁手凯,也已经被灼的不成样子,几乎毁去。

裂隙上岗方,忽的一道人影闪过,同时西君的声音传了下来:“速速离去了!“

鬼珅闻声,手中之剑倏然腾空脱手,直直朝上而去,同时口中喊道:“我们走!”一把抓住了云若风,腾身而起!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鸣声骤然响起,整个幽谷接连三颤,狂风骤起!鬼珅堪堪跃出了那道深渊,接住炼化成型的玄铁剑,还未及御剑而行,已是被猛烈罡风卷着朝谷外飞出去了。云若风心惊之余,回头望去,只见乱石飞走,巨树腰折,身下大地隆隆震颤,轰隆一声,那道裂隙已然坍塌合上,再也难以下去了……

狂风突然倒卷而回,挟砂裹石,将鬼珅向后拉去!好在鬼珅此刻已经御起‘杀伐之钺’,顶着罡风,正急速逃离这是非之地。罡风凌厉,显然内含五行风力,若这不是鬼珅带着云若风,他恐怕早就被狂风席卷而回了。即便如此,罡风仍是刮面生疼,压得他几乎不能喘息!

云若风正担心肩头的风生兽受不了这凌厉罡风,想要将他抱在怀里了,转头一看风生兽倒是若无其事,正四下张望,丝毫没有受到这罡风影响了。云若风暗叹一声,心道:我倒是忘了,你这风生兽乃是属风中至尊灵兽,这点风自然是奈何不得你了!

又是一声冲天长鸣,显然是洪荒凶禽鸣叫之声了。这一声长鸣直是震得云若风两耳嗡嗡,两眼发昏。隐约中,仿佛那不是一只凶禽嘶鸣之声,而是有**只凶禽齐鸣!云若风使劲摇了摇头,心道怎么会超过一只了?天下灵**之处,或是至宝藏处,多有罕见妖兽守之,只是这等妖兽已经近乎神兽,孤傲得很,哪里肯与其它妖兽共守一处了?。

章十八 无语的离别(一)

章十八无语的离别

“雪哀妹妹,不知道可否劳烦你帮怨雨一个小忙呢?”尤怨雨缓缓转过头来,将视线从云若风身上移开,淡淡开口道。尤怨雨此刻所在的居处,乃是仙魅所腾让出来的。虽刚到幽冥谷的时候,尤怨雨多是和郁雪哀住在一起,可是后来因为郁雪哀总是随着西君,不是闭关就是清修,反而搞得尤怨雨不好意思再住在那里。

这也间接造成了后来尤怨雨跟仙魅越走越近,以至于这一年时间,反而是与仙魅情同姐妹,而与郁雪哀却不可避免的有些疏远了。

“怨雨姐姐尽管好了,雪哀……自然愿意帮忙。”郁雪哀虽没转头看向窗外,但却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云若风的到来。这也难怪,毕竟郁雪哀再灵识感应或者是隐藏自身气息上,确实是有些变态了,这是云若风给的评价!因为云若风曾亲眼看到郁雪哀曾经在鬼珅身后刻钟都不会被鬼珅察觉,而且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也发上在除了西君之外任何人身上……当然,云若风自己也有过这种经历。

尤怨雨淡淡一笑,虽然还显得有些疲累,却更加衬托出她的楚楚动人,魅惑天成:“那……还请雪哀妹妹把外面那人拦下了,我几日后回师门,在这之前……不想见那个人呢!”

郁雪哀略微抬头,波澜不惊的眼神中似乎也如古井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虽然仍旧深不见底,却是荡漾起了一丝涟漪。

“为何?”郁雪哀只是淡淡的了两个字。

“如果我,是为了雪哀妹妹你呢?”尤怨雨笑了笑,颇有深意的盯着郁雪哀,似乎是想看到那永远古井无波的眼中看到那么一丝涟漪……

只是,结果注定是失望,郁雪哀不仅没有丝毫反应,反而开口道:“我不介意,所以我想怨雨姐姐也不必在意。”

云若风此来并不知道郁雪哀居然也会在尤怨雨这里,所以当他站在两女面前时,一瞬间大脑完全处于空白状态,看样子照这样下去,如果没有什么以外,恐怕一刻钟之内他也不会有所反应……

尤怨雨幽幽的盯着他,似乎并不急于开口,显然是想看他的反应了。郁雪哀却扭头看向窗外,只留下了一个侧脸,略微散乱的青丝随意披洒下来,鬓角的几缕青丝或许是被窗外的雨丝打湿,留恋的贴在侧脸上,为这张本来就绝世倾城的绝美容颜,平添了几分凄美,几分楚楚动人,更有几分风韵成熟之美。

“她……更是美得让人,无可抗拒了!”当云若风转头看到郁雪哀时,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却看到尤怨雨正用一双略显幽怨的眼睛盯着自己……

云若风脸上肌­肉­微不可查的**了一下,随后再次把目光移开,低下头去,却仍然是相对无言……

僵持片刻,谁也没有先开口话的意思。云若风自然不是不想些什么,只是心里已经转过几十个念头,可是仍然没能找出一个可以应付过眼前情况的方法,似乎唯一的方法就是……开溜!可是纵然心里极度想要掉头就走,可是两条腿却死活不能移动分毫……

“若风兄是来看怨雨的吧,那……雪哀就先离去了。”却是郁雪哀当先开口,也不理会对面站着的云若风,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便慢慢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雪……”云若风不由自主的向着郁雪哀伸出手去,口中的话却始终没出来,一只手身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就尴尬之极的场面此刻变得更加尴尬……

郁雪哀也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但也仅限于抬头看了云若风一眼,之后便不再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房中仅剩两人,云若风的手却仍然伸在半空中,尴尬的停留在那里。转头,看到尤怨雨正在颇有些怨念的盯着自己,云若风只好­干­咳了一声,退回伸出去的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却还是不知道该放哪里……

“你……好些了吗?”云若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尤怨雨也不话,仍旧是直直的盯着他看,似乎一定要看出些什么来一样,但死活就是不肯开口。随着两人对峙的时间越来越长,云若风本来淡漠的脸上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尴尬,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些什么……

“噗嗤……”尤怨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个……我,你……好些了吗?”云若风又问了一句。

“若风兄不必担心,怨雨没什么事了,而且……过两日便要动身回去了。”尤怨雨收起笑容,淡淡道。

云若风一惊,“这么开就要回去?可是你身上的巫术还没……”

“不碍事的,怨雨回山之后,师父自然回照顾于我的,而且就算留在幽冥谷,也没什么区别了。”尤怨雨道。

“可是……”云若风似乎还想些什么,但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挽留对方,尤怨雨回山之后,自然会得到魅仙派上下很好的照顾,而留在幽冥谷,好像幽冥谷自己还有不少麻烦吧……

“你是,我师父和你一起回去的吗?”云若风想了想问道。

尤怨雨淡淡笑了笑,“是呢,没有清闲真人帮忙,我自己确实也有些不方便呢。”

“那……”云若风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保重!”

“那么,若风兄离开幽冥谷之后,会来看我的吗?”尤怨雨笑了笑,淡淡的道,眼神中却似乎隐藏着一丝莫名的期盼。

云若风虽然嘴上只了一句保重,但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留了尤怨雨的一个位子。只要是关心自己的人,自然都会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的吧。

“一定会的!”云若风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直视对方,眼神中却有种莫名的坚定。

尤怨雨自然也看到了云若风眼神中的那一丝坚定,略显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随即展颜一笑,犹若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浮云飘过幽冥谷南方的唯一入口,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投**下来。只是这一缕阳光却犹如投入了黑暗,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光线反­射­回来。幽暗的玄铁铠甲,从来不会反­射­光线,即便是烈日当空,下面站着周身全裹在玄铁铠甲之中的幽都鬼卫也会反­射­出一丝光线。

自从西君等人与南巫两次交手之后,幽冥谷便不再对一切熟视无睹,一反常态的加强了幽冥谷的守卫。四队幽都鬼卫轮流看守,同时带了足足有几十名幽都卫一同把守。幽都鬼卫的战力自然不用多,即便是看似一般的幽都卫,其实也不乏高手所在。这样的阵势只做把守幽冥谷所用,倒是给人小题大做的感觉。

或许不只是因为南巫过于活跃的动作,更多是因为幽冥谷现在已经开始自己的秘密了吧。

幽冥大殿现在已经成为禁地,即便是云若风也没办法随时进入,因为这个禁令,是西君亲自定下的。自从幽冥大殿成为禁地,云若风便隐约感觉到,也许自己已经差不多该离开了。虽然魑魅魍魉四将仍旧和自己亲如兄弟,虽然幽冥谷上下仍是一片平静,但古兮子已经在半年前与尤怨雨一同离开,而幽冥谷的重要人物,不管是西君,郁雪哀,还是幽魔鬼珅,这半年里几乎都是没了踪影……

云若风自然不好多问,可是这当中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毫无所觉?只是他在等,等他可以离开的那一天。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离开,会是以这种形式……

风狸兽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一大早就折腾个不停,整个山谷里窜来窜去,甚至于跑到正在悬崖之下­操­练的幽都鬼卫那里!今天负责看守幽冥谷出口的,是鹏魍和龙魉,凶魑和仙魅两队幽都鬼卫则在悬崖下方­操­练,而且正在相互厮杀……

旁边,凶魑得意的哈哈大笑,他身边的仙魅则一脸铁青,原因很简单,凶魑手下的一队幽都鬼卫居然稳稳占了上风!

“我妹子啊,虽然我到现在还没能赢过你一场,但看来我凶魑­操­练手下的本事可不比你差了!哈哈!”凶魑得意的哈哈大笑,对身边的仙魅夸耀着。

“少废话!不服的话就打一架,看看我仙魅能不能把你打趴下!”仙魅越来越不爽,话她虽然比凶魑年轻许多,但自己的修为确实比凶魑要高不少,仅仅比龙魉差了那么一线而已。不够要到­操­练手下,毕竟女子之身的她还是很不擅长,甚至于可以很差。论手下幽都鬼卫的实力,仙魅毫无疑问是倒数第一……

“哈哈,虽然我凶魑打不过你,但俺输得起,嘿嘿……”凶魑笑了笑到。这话可就再明白不过了,分明是在仙魅输不起

章十七 离火玄锋(二)

(二)

云若风胡思乱想间,鬼珅已经带着他急掠而去,只听周围四下离妖兽异种怒吼连连,却是少有能赶的上鬼珅速度的了。要知道鬼珅的修为,若是不欲恋战,天下间没有几人能留得住他了……至于西君,更是不必多了。

只是他们速度虽快,仍是不免有几只蛊雕或者骨鹰俯冲下来,­骚­扰一下。这也无伤大雅,鬼珅和西君也不去理睬,能避则避,只要那洪荒凶禽不离开幽谷追来,其他的他们自然是也就懒得管了。然而风生兽却是不同,见偶尔俯冲下来的蛊雕之类,显得颇为兴奋,居然伸出前爪想要抓伤一抓。好几次先谢摔了下去,却是被它死死抓住了云若风衣衫。

这风生兽越玩越开,居然据在云若风肩膀,蓄势待发,看那架势恐怕是想一跃而起了!云若风虽是知道这风生兽不会有什么事,但仍是有些担心,不愿多添麻烦,随即深受将它搂在怀里。这小风狸却是不依,在云若风怀里挣扎片刻,见没有用,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这也不错,风狸只露出上身,两只前爪搭在云若风手臂上,倒是颇为舒服了。

来时虽慢,那都是因为徒步行来,担心惊扰了四下凶兽,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了。是以行了近一日,此时返回日已西沉,只余红霞漫天。古兮子等人,已经快到了幽冥谷吧。古兮子这一路倒是悠闲,驾五彩云,载尤怨雨,兀自悠闲前行。至于其他一切,自有龙魉等人料理了。

待云若风三人返回了西极大殿,已是明月高悬,接近深夜了。西君吩咐了几句,几人用罢了晚饭,也就各自回去歇着了。西君的意思,此间事了,明日即启程会幽冥谷。

云若风回到居处,躺在石榻上,却是不得入睡。心事烦乱,随即坐了起来,顺手拿过了那柄重新炼制的玄铁剑,仔细端详着。

这古剑仍旧是通体玄黑,但是却有了隐隐青光电芒流转其中,剑身所蕴含的离火之源,玄铁之­精­,让这柄本来稀松平常。毫无光彩的古剑厚重深沉,剑锋处更是隐约有玄青­色­光芒流转不歇……

“确是好剑,只可惜不是由我亲手炼制了。今后你跟了我,便听我的吧,不能心意相通,也总要为我所用了!”云若风剑横身前,轻轻拂拭着四尺余长的剑身,自言自语道。

那小风狸此刻早就趴在云若风枕侧,呼呼大睡起来。来也怪,这天生灵兽,怎么就如此嗜睡?想想当初,因为被凶魑打扰了美梦,居然不惜叫出千载玄龟,真是怪胎啊!

云若风望了那风生兽一眼,起身下床,手持玄铁剑,推门而出。他的意思,是想要月夜习剑,先与这新朋友熟悉一番再!

步出大殿,眼前不过十步宽敞的地方,再往前就是那道绝壁深崖了。只是十步方圆足矣,借着月光清辉,却也是另成一种意境。修道之人重修心,尤其重视与万物合一,引天地灵气,固自身基元。此处意境,于修心来,可谓绝佳!虽云若风所修不只是清玄真诀,还有那幽冥谷九幽玄冥诀,但随着时光推移,云若风已经明显的偏重修行清玄真诀了。至于那九幽玄冥诀,更多时候是配合着清玄真诀休息的。

此时云若风心境破入玉清界圣清境,真元内息却仍停留在至清境,当务之急仍是稳固真元,步步提升了。当然有了这柄仙剑神兵级别的至宝,于实战之上可谓是助益良多,因此相较之下,先与这柄剑混得熟了似乎更为重要些。

“铮——”古剑一声长鸣,轻颤不止,清越声音远远荡了开去,将这西极山寂静的不显生气的夜,生生划破!云若风长剑前指,清辉月­色­之下,剑刃上那一摸玄青­色­光华更是明显了,隐隐可见锋芒逼人,吞吐不定。云若风缓缓收回长剑,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又开口道:“剑锋玄青,锋芒却没有毕露,可谓是颇有大气的一柄剑了。如此,就为你取名‘玄锋’吧!玄者在剑锋,蕴者在剑身,玄锋出则锋芒露,斩敌于锋芒之下,十荡十绝,锋不可当!”

云若风着,豪气顿生,心中杂念一扫而去,腾地一跃而起!玄锋古剑举过头顶,直直向下斩去。这一剑没有什么变换,纯粹是云若风直抒胸中豪气,要将那杂乱无章的心绪斩断!

“铮——”玄锋古剑长鸣不止,一路向下斩去,在云若风那不怎么浑厚的真元催使下,居然留下一路残影,轰然那斩落!正前方正是一方苍岩,从山体上突兀而出,这一剑斩下,訇然中开!

云若风飘然落地,单膝跪下,口中微微喘息。随即站起身来,向那方苍岩走去。中开之处,切面光滑平整,就如同刀切豆腐,剑气真元居然没有一丝外泄!

这一剑虽然威势尽出,无所保留,但玄锋剑却是将云若风一身真元凝于剑锋,猛然而出!单单这份灵力功效,就足矣羡煞旁人了。

“果然好剑!”云若风大喝一声,再次纵身而起,玄锋剑挟风雷之威,蕴离火之息,剑气激荡而起,四­射­而出!顿时皓月之辉也是为之一黯,茫茫苍野月­色­之中,唯余万千青­干­剑芒来回激荡,纷繁乱舞,斩却了的却是纷乱心绪。也许,过了今夜,那份绝决豪气,坚韧之心,便会回来了罢!

有此剑相伴,当敢拔剑弑天!尘世纷乱,天下苍生,好男儿自当仗剑而行,管他天涯海角,蛮荒西极!

碎石纷飞,树木乱扬,许久方才平静了下来。云若风大口喘息,正坐,玄锋古剑斜Сhā在身侧岩石之间。他也不顾地上脏乱,坐了片刻,居然向后仰头,躺在了地上……

任这大荒深处玄风吹拂,乱了头发;任自古皓月月辉披散,洒遍全身……

“何必……想那么许多!该怎样做,我去做了就是!”云若风喘着粗气,顿的道。此处无人,或许,是对着自己内心罢……

突然,风生兽窜了过来,跳到了云若风身侧。云若风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环手将它抱了起来。

小风狸这可是罕见的不睡懒觉,居然半夜跑了出来。虽云若风也是好睡懒觉,而且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但他与这风生兽却是有些不同的。风生兽睡觉,可谓是随时随地,不分昼夜,就连云若风的肩膀,也算得上不错的地方了。而云若风却是夜晚时候不易入睡,总是胡思乱想一直到深夜,以至于第二天不愿起身了……

所以仙魅他与这风生兽臭味相投,有几分道理,却也不完全如此了。只是云若风此时却是好奇,对这小风狸道:“你怎么不睡懒觉,跑了出来?”

这风生兽早已通灵,自然是听得懂人的话了,随即跳了开去,跑到那柄玄锋古剑之前,拨弄了几下。然后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做出‘恭喜恭喜’的姿态来……

云若风先是一怔,随即爽朗大笑,道:“原来你是来恭喜我获此仙家神兵啊!哈哈……有你相陪,当真是犹如多了一个兄弟!”随即站起身来,捡起玄锋古剑,顺手将风生兽抱了起来,“你我名字之中,却都有一个‘风’字,也罢,以后我就叫你小风如何?”

风生兽吱吱叫了两声,连连点头,显然是颇为满意了。云若风呵呵一笑,摸了摸它那青­色­的脑袋,随即向大殿之内走去。浓浓夜­色­随即掩盖过来,将他身后一切皆尽笼罩其中,纵然是皓月清辉,似也是穿不透这大荒苍野处的那一抹黑暗了……。

章十八 无语的离别(二)

(二)

这也难怪,仙魅今天一冲动,居然拿两坛酒做赌注,这一输可是让她心疼不已啊。眼看场中形势越来越没有悬念,仙魅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一柄双刃大刀猛地抡起,向着一个手中拿着阔斧,身形不住后退的幽都鬼卫砍了下去。那手持阔斧的幽都鬼卫明显已经受了重创,这一刀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了。

“哈哈,那阔斧幽都鬼卫还是不错的,只是你那套训练方法,可不适合我们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哦!要是在我首先,他不定已经可以做一队之长了!”凶魑仍然毫不客气的挖苦着对方。

眼看双刃大刀落下,这两人的胜负也将会见了分晓,可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头青灰­色­小兽突然猛地窜了出来!

不仅是在场的幽都鬼卫眼前一花,就连站在旁边的凶魑仙魅都没反应过来!这也难怪,风生兽与风相生,可以是来无影去无踪,全身又没有丝毫异样的气息,即便修为达到上清境界,恐怕也拿这小东西没办法吧!

小风狸在那柄双刃大刀刀锋上轻轻一踏,身体犹如一片树叶般轻巧,一个旋身跳了出去。手持双刃大刀的那名幽都鬼卫一分神,拿手持阔斧的幽都鬼卫本来是败局已定,有这样的时机当然绝对不肯放过!一个下摆腿,已经将对方撂倒在地!

凶魑玄铁头铠下脸上的肌­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他自然认识那只小风狸,该死,这小东西阵势跟我过不去啊,第一次见面就跟我对着­干­!凶魑心里无奈的悲叹,可是自从小风狸跟了云若风,在这幽冥谷中定居下来之后,凶魑就没少和这小东西头疼!

当然头疼的不仅仅是凶魑一个人,整个幽冥谷,基本上所有人都对这个小家伙极为头疼,不为别的,风狸兽的酒量可绝对不比古兮子少啊!话半年前古兮子走的时候,幽冥谷众人最大的感慨不是什么分别的伤感,而是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计算:古兮子的酒量每天至少三坛,那么也就意味着每个月可以省下九十坛!

天文数字啊,可是当众人发现云若风所酿的“醉仙”美酒在古兮子走后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的更快时,才知道送走了狼,引来了虎啊!小风狸的酒量大得出奇,少也有两个古兮子的量!

云若风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又过了半年,他的修为也开始不如正常轨道,不想原来那般突飞猛进,大概才刚到玉清界至清境上层而已。而自身的真气的雄厚程度却是提高了不少,大概提高到了至清境下层!但这些并不足以弥补他与风生兽的巨大差距……

“喂喂,把小风拦下哇!”云若风急得哇哇大叫。小风狸一早起来就躁动不安,折腾个不停。本来以风生兽的本事,也是用不着云若风担心什么的,可是毕竟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也有些心意相通,云若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风生兽的躁动不安,恐怕是真有什么事情了!

只是小风狸似乎有意要引云若风跟着自己,此刻也不急着离开,反而一脚踩在了一名幽都鬼卫的脸上,飞身一旋居然有踏在了另一名鬼卫脸上!被踩的两名幽都鬼卫可是惨了,本来战局还在掌握之中,可是这一踩,陡然就被对面的人翻了盘!

“哇呀!小风狸好你个畜生!看我怎么教训你!”凶魑终于忍无可忍,蹭的跳了起来,准备再次与这只风生兽大战一场!虽凶魑颇为强悍,修为更是决然不低,可是奈何人家风生兽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号称不死灵兽,凶魑那紫金大锤即便偶然能砸中了风生兽,人家小风狸也是一口气就能再次活蹦乱跳……

“等等!”云若风一急,跳到了凶魑面前,赶紧开口道:“凶魑老兄,小风今天有些异常,让我来吧,抱歉,以后一定给老兄酿几坛好酒赔罪!”着也不停留,急忙朝风生兽追去。

凶魑看着远去的一人一兽,一脸的无奈,虽然这无奈的表情掩藏在沉重的玄铁头铠之下。仙魅却是笑的合不拢嘴,被小风狸这一闹,场上的形式急转之下,仙魅手下幽都鬼卫居然抓住时机,来了个反败为胜!这自然要全归功于小风狸兽了,刚刚小风狸每一脚踩的幽都鬼卫,背后Сhā着的旌旗上都用狂草大书着一个“魑”!

“噢呵呵,看来仙魅姐姐我平时没少心疼那小风狸,关键时候还知道帮姐姐一把呢!”仙魅笑呵呵的将手搭在凶魑的肩膀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当然,她的主要目的,还是那两坛“醉仙”。

凶魑当然心里不甘,可是又不好意思跟仙魅计较这些,最终也只好自认倒霉。哎,谁让人家仙魅有先见之明,一直以来都对小风狸关爱有加,甚至忍痛割爱舍得将自己的美酒让出些来给小风狸了。

龙魉这两天来是有些无聊了,虽然负责看守幽冥谷也算得件颇重的责任,但终日这样守在谷口,也缺是有些无聊了。如果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猛兽来找点麻烦,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但结果这些日子幽冥谷却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到一点风波都不曾涌起。

“头,反正闲着没多少事,不如咱们跟鹏魍他们那一队­干­一场吧!”龙魉手下一个体型颇为高大的鬼卫开口道。

龙魉正愣愣的盯着山谷外云雾缭绕的远方**,话这半年来他也有些郁闷的。云若风倒还是跟着他们­操­练,但整个幽冥谷似乎突然之间就没了主心骨。西君消失了倒没什么的,毕竟西君平时也不经常露面,可是就连一直以来主持大局的幽魔鬼珅也是半年未见,就确实有些让人头疼了。

“头,老大!喂,龙老大想什么呢!”那鬼卫见龙魉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魉转头看了一眼,鹏魍正蹲坐在一方黝黑的山岩上,黝黑的玄铁战甲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鹏魍似乎也是显得发慌,居然把玄铁头铠摘了下来,冲龙魉呲牙咧嘴一笑,挥了挥手,意思就是同意了。

“随便你们了!”龙魉转身向谷内走去,挥了挥手,可是手却停在半空中……远处一团青­色­的影子突然出现,速度之快就连龙魉都有些愕然!

不过看清了那是风生兽之后,龙魉也就不奇怪了。只是风生兽的方向似乎直奔这边而来,身后还追着一个人,当然是云若风。龙魉愣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拦下了这小风狸,云若风气喘吁吁的叫声已经传了过来:“小风你……给我停下来啊啊啊!”

龙魉一愣神间,小风狸已经擦身而过,冲出了山谷。其实本来龙魉也是不打算阻拦这小风狸的吧,整个幽冥谷中,没有几个人愿意得罪这小东西。虽龙魉跟小风狸关系不是很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的。整个幽冥谷中,也就仙魅跟小风狸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吧,但也仅限于能摸摸它而已那么多。

“我那个,若风兄……这是?”龙魉没拦下小风狸,却是把云若风拦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云若风吐了口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话他追着小风狸几乎跑遍了整个幽冥谷,虽有点修为,但毕竟真气太弱了点,现在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有问题!”云若风没头没脑的了一句,然后又自顾自的大口喘气。

“有问题?”龙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云若风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喘息了一会,才抬头道:“小风狸好像有事,我得跟上去!龙魉兄不用管我了,回头见!”完也不多话,疾行术施展开来,抬起腿来又追了出去。

龙魉愣在原地,没头没脑的抹了抹后脑勺,当然摸到的只是那玄铁头铠而已。鹏魍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把手搭载龙魉的肩上,看着云若风离开的方向,开口问道:“老四,云兄弟又去哪里?”

龙魉耸了耸肩,看来对云若风经常离开幽冥谷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也难怪,这半年来云若风当然不会整天憋在幽冥谷中苦修,也经常随着魑魅魍魉四将出谷的。有时候他也会单独出谷去见识见识,现在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不仅是真的经历过生死­肉­搏,还见识了这玄荒之中的种种异兽奇闻。

甚至有一次,他在与一头双头大雕生死­肉­搏之后,差点没送了­性­命。要知道那可是一头修为达到三级的魔兽!当然关于那头双头魔雕的记载描述,是云若风之后在九州四方志中看到的。此书倒不是像《洪荒仙魔录》那样的孤本,却是在修行之人甚至世俗中都极为普通的。

这《九州四方志》所载,并非《洪荒仙魔录》里那些上古奇兽,洪荒仙魔,而是当今天下九州各地的风土人情,修行门派,地理风貌,还有当今妖兽仙魔的大致分类!。

章十七 离火玄锋(三)

(三)

西君正御剑而行,脚下踩着的正是那柄经常握在手中的青铜古剑。毕竟御空之术消耗甚大,不适于长途跋涉,而西君的修为,御剑也不会比御空慢了多少了。

云若风虽有神兵在手,却是没有御剑而行,而是乘着鬼珅那柄巨大的‘杀伐之钺’,急速前行。究其原因,自然是嫌云若风修为太低,行的太慢了。而那风生兽,则仍旧是伏在云若风肩头,呼呼大睡……

此时三人已经行到了幽冥谷外不远处,熟悉的那滔滔漫坤江再次映入眼帘,犹若盘龙玉带,浩浩汤汤东流而去。越过了那片原始密林,便到了幽冥谷了。只是,云若风与西君和鬼珅却是在西极山呆了两日,方才回来了。本来并没于什么事情,只是西君什么要与家兄家父好好聚聚,才耽搁两日。

方一回到幽冥谷,云若风竟然感觉无比亲切了,这里虽也是玄荒之地,但与玄荒深处相比,自然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了。更何况,这里已经有些许家的感觉了。云若风放一落地,小风狸登时来了­精­神,一跃而下,蹦跳着倏然而去。看来它对这里也是颇为喜欢了!

云若风也不去管它,别这幽冥谷中没有丝毫危险了,就算是大荒深处,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它吧?

幽魔和魑魅魍魉四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西君返回,皆是躬身行礼,口称大人。西君也不理会,兀自行去,看那方向是上幽都峰去了。

众人皆是习惯了,待西君走远了,及七嘴八舌的开始问云若风和鬼珅这个那个,大致就是大荒玄铁下落如何了。鬼珅闻声瓮气的开口道:“都累了一天了,还问这问那,先喝酒去啊!”随即又向幽魔道,“老兄,可有准备好那美酒醉仙?我这几天可真是度日如年啊!”

众人听了,皆是哄笑,但却是没有谁反对了。于是,众人便向正堂行去,但这次,却是不见仙魅和尤怨雨的身影了。

两碗酒下肚,云若风顿时豪气直冲头顶,居然一改常态,端起酒碗,主动去敬酒!众人虽然吃惊,也不多话,自然是喝的个痛快了。这片刻工夫,已经是喝得不少了。

“鬼珅将军!我敬你一碗,这柄仙家神兵是你一手炼成,我云若风在这里谢过了!”着将背后那柄玄锋古剑按在桌上,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

鬼珅亦是一饮而尽,开口吐一口酒气,道:“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多?这次西君大人查知大荒玄铁出世时间,我等也总算没有无功而返,快哉!再来,喝!”

于是,碗罐交错,酒香四溢,美味当前,又有兄弟把酒言欢,云若风不知所谓的居然喝了有一坛酒!只是喝是喝了,喝完之后却是没了知觉,睡得犹若死猪一般……

至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次深入玄荒可谓是大功一件,众人如何能不痛饮一番了?

但是终归有些人是不能痛饮的,比如西君。

此刻他正与郁雪哀并肩而立,望着幽都峰下万里浮云翻涌不休。天边,一抹黑云滚滚而来,虽然范围尚小,却是挟着龙蛇威势,看来,是要变天了罢。

西君微叹了口气,道:“关于尤怨雨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郁雪哀却没有丝毫在意,脸­色­不变,淡淡道:“西君叔叔,其实我没什么了,倒是让您­操­心了。对云若风,只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吧。或许是我多想了,至于以后如何,正如西君叔叔所,随天意吧……”

西君倒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如此最好!看来到时我瞎­操­心了啊。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也不必顾虑太多,随心而行罢……”

郁雪哀只微微点了点头,眼波流转间,开口问道:“西君叔叔可是探得了大荒玄铁下落了?”

西君又是一笑,道:“瞒不过你了。再过十九个月,无月之夜,就是那大荒玄铁出世之时了。相信这等消息,知道的正邪门派断然不会少了,只是或许他们了解的并不很清楚罢了。”

西君顿了顿,继续道:“此等天地奇珍出世,必然是大有异象,到时只需循之而去,并不难找到了。更何况,清宣宗掌教真人此时修为恐怕已经深不可测了,不准他真是能参透了这天地大道,得道飞升了。而那­精­于占星卦象,紫微斗数,五行运势的通玄峰玄极真人,也有堪得天意之能了,即便清闲真人不在此处,清宣宗上下也能了解个大概吧……”

郁雪哀听罢,却是轻声一笑,道:“只是西君叔叔和­干­爹,仍是要试上一试了!”

西君转头看着郁雪哀,缓缓道:“是不能放弃啊,但还有一丝希望,也该去试试的。这也是……为了你吧。主人可曾与你见过了?”

郁雪哀点点头,道:“见是见了,只不过都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也不要在意了,主人东奔西走,终日劳顿,终究还是挂念着你的……这一切,若真能成功了,于你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了!”西君显得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成功的可能,近乎没有。

“雪哀自然明白,对­干­爹,我是只有感激的……西君叔叔劳顿许久了,先回去歇息吧,不用担心我的。”郁雪哀仍是淡淡着,不见喜悲。

西君呵呵一笑,道:“还无关紧要的啊,看来主人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比我这苦口婆心的上一通要管用多了!哈哈,如此也好,总算少了一些心事了。”罢,转身行去,郁雪哀却不话,只是默默站着,目送西君离开了。

天际有云,形似长蛇,自东向西,迤俪千里。紧随其后的黑云翻涌,层层叠叠,天空缓缓­阴­暗了下去。郁雪哀却不打算回居处,反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立身于崖边,视野更为开阔了。风中已然饱含湿气,吹面而来,却是颇为舒服了。

天际雷声闷闷响起,风乍急,雨欲来。这玄荒之地,多雨的天气并不少见了,只是像这般风起云涌,雨未至而风云变换的,却是并不很常见了。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郁雪哀纤弱的身子在风中伫立,若风中百合,堪堪欲折,惹人怜惜。山风愈急,只是这风中的独立的绝世女子,却是不肯稍退,仍旧是坚持着什么,立在崖边。难道,即便是雨来,她也是不肯离去了吗?

脸颊,一丝冰凉缓缓滑落而下,一直滑至腮边,挂在了下颚处。风吹过,那一滴水珠随风散去,仿佛不曾来过……

终于,下雨了……

随着第一滴雨水落下,雨滴便开始漫天飞舞,洋洋洒洒飘洒而下。天­色­已暗了下去,虽未至夜玩却也是万物皆暗,雨点越来越大,敲打着树枝草叶花瓣,哗哗作响。

郁雪哀微微仰头,任那雨丝万千洒落在玉颜冰肌之上,竟然慢慢张开双臂,似乎是要融入了这雨丝万千的天地之中。仰承淋雨,雨却无锋……

鬓角青丝略微沾湿了,轻轻倚贴在那张绝世玉颜之上,不舍离开……

天际雷声隆隆响起,预示着一阵疾风骤雨马上将至,只是那道身姿仍是立在那里,若雨中荷花,不肯稍退了。任是谁站在这里,也会心生怜惜,担心这冰凉雨水,淋坏了这天成佳人……

好在,一把墨­色­雨伞撑起,遮在了她的上方,挡去了那肆无忌惮的万千雨滴。正是仙魅,站在了郁雪哀身侧,撑着的墨­色­雨伞,还算及时的为郁雪哀挡了雨,没有让这大雨侵湿了这天成佳人。

郁雪哀微微转头,见是仙魅,素­唇­轻启,道:“仙魅姐……”一个姐姐还没叫完,仙魅已经开口道:“小姐注意身子,赶紧回居处休息吧!”

郁雪哀微微笑笑,知道仙魅是关心自己了,也没有拒绝,便与仙魅并肩向自己的居处行去。行了片刻,郁雪哀方才开口问道:“尤怨雨她……没有事吧?”

仙魅却是一阵沉默,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自然也是知道,当初郁雪哀也曾因为云若风受伤,现在若是尤怨雨和云若风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妥……

郁雪哀何等聪敏,自然看得出仙魅在犹豫些什么,随即开口道:“那我改日去看看她吧,她回来至今,我还不曾见她了,正好我这里有些养身补元的灵药,送一些过去吧。”

仙魅张口结舌,半天方才出声音来:“小姐……你是……难道小姐对云若风真的是……”郁雪哀仍是语气平淡,开口道:“没有什么了,我不过是……恩,因为西君叔叔交代,才处处帮他了。至于其他,或许是我多想,今后就看天意了罢。若是他与尤怨雨有缘,也是不错。”

仙魅愕然……。

章十八 无语的离别(三)

(三)

比如这《九州四方志》中当今九州大地的修真门派,清玄宗、天梵寺、紫凰宫赫然在列,并且记载了不少邪魔外道,血煞堂、荼神谷、幽冥谷也都有提到。虽只是记录了个大概,却将这天下九州的大概风貌概括了出来,甚至此书中对修仙实力层次的划分、妖兽等级的定夺等,隐隐成了人所共知、并被广泛接受的法!

这也难怪了,此书为七千年前天梵寺开派始祖所编纂,而且当时这位得道高僧已经隐退世俗,不理世事,编纂此书其意不在私,仅仅是为了这天下队种种纷繁复杂的事物有一个统一的法,让天下人形成一个共同的认识。而后又有天梵寺历代得到大师在辞去世俗职务,隐退归隐之后负责此书的修订。

在修真界中天梵寺虽然威望实力不及清玄宗,但其在世俗凡人眼中,却犹如在世佛祖,形象光辉庄重。即便是在修仙界,这本书的地位也因为天梵寺与世无争的做法,而得到大家公认。毕竟此书却是有用的很,而天梵寺历代高僧记载修订之时,又只是客观记录,即便是对魔道邪教,也不做主观判断的!

比如那对凡人修炼程度及实力的划分,和九级妖兽魔兽的分类,就是人所共知的。一旦野兽机缘之下获得修为法力,能像人类一般修炼,则进入了一阶魔兽。这倒与凡人修仙有些类似,有天资身具灵根的凡人机缘之下步入修仙之途,则进入了初仙境,从此将踏上一条与凡人不同的道路了。

只是魔兽的等级划分明显比人类修仙层次的划分简单得多,魔兽一共划分为九级,九级魔兽身具大威大能,甚至能与上古异兽的实力相提并论了。毕竟上古异兽洪荒遗种,已经到了几乎脱离了凡间的地步,所以世人皆称之为神兽、圣兽!

而凡人修仙层次则大致分了三个境界,是为初仙境、上仙境、神仙境,每个境界又分九层。凡人口中“上仙”之称,便是修为达到上仙境之人。这个划分若是与清玄宗的清玄真诀相比,倒有七分相合!

清玄真诀前三个前三个境界,是为玉清界、上清界、太清界,正好对应初仙境、上仙境、神仙境,并且其实力高低却是也相吻合的。而清玄真诀每个境界亦分九层,只是这九层又被三三分,成了三个小境界。玉清界分灵清境、至清境、圣清境,各个境界又分上中下三层,总的来,天下万法归一,这两种分法倒是暗中相合了。

大概是清玄宗名门大派,所以分的繁复了些,而这《九州四方志》本来就是方便天下之人,因此分的简单得多吧。当然这两种分法看上去没什么不同,明眼人却都知道清玄真诀在太清界之上,还有一个子虚乌有的玄清界,虽然不知道到底这个境界整个清玄宗九千年传承以来又有几个人修炼到了。

但是,还有一点是必须的。《九州四方志》对境界的划分,可能是为了简便和统一,标准时一个人的真元雄厚程度。白了,就是可以被明明白白感知出来的,一个人拥有真气的雄厚程度。拿云若风来作比方吧,他现在虽然修入了清玄真诀玉清界至清境上层,相当于《九州四方志》中的初仙境第六层,但由于其真气匮乏,真元不足,刚达到玉清界至清境下层,所以在大多数修仙者眼中,他只是初仙境第四层的水准。

云若风一边追逐着小风狸,脑子里关于在幽冥谷中看的这本《九州四方志》又一次浮现了出来。他不是第一次单独出幽冥谷了,幽冥谷众人似乎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也不担心玄荒万里,他会遭遇什么不测。其实或许是人家有意让自己历练一番吧,上次被那头双头魔雕差点弄死了,但自己收获却是也不小!

此刻龙魉和鹏魍正闲聊着,鹏魍摘掉了头铠,露出一张颇为英俊但略显邪气的脸来,嘿嘿笑了笑道:“哎,云兄弟还真大胆,上次没被那三级魔兽双头魔雕撕了,现在居然还敢往外跑!”

龙魉也笑了笑道:“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云小兄弟可不是一般的稳重机谨,就算是四阶魔兽,只要他不恋战,相信也没多大问题了。上次那双头魔雕,不就被活生生拔了毛,断了嘴爪,成了我们云兄弟的炼器材料了吗?”

龙魉这话倒是不错,云若风这半年来不仅­精­进修为,在炼器之术,丹鼎之术上也颇感兴趣,而且有了一定得造诣。上次要不是为了那头魔雕身上的材料,他也不至于受伤那么重了,毕竟他整天跟着小风狸跑,学到的身法速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追上的。当然他也真遇到过四阶魔兽,结果一时的贪念差点要了自己小命,之后撒腿便跑,他可不会不知道取舍。可以,现在的云若风也是有过生死经历,甚至能与真正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所承受的压力相比了。

龙魉鹏魍正谈笑着,却突然都浑身一震,站得笔直!

“西君大人!”两人同时行了一礼,齐声道。原来西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后!

西君淡淡点了点头,脸上虽然仍旧是变幻不定的千百张容颜,却隐隐透出一丝疲惫。他没话,而是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着云若风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

龙魉和鹏魍想些什么,却始终不敢开口,或许是怕打扰了这位他们眼中极为尊崇的西君大人了。就这样一直过了足足有一刻钟,两人感觉浑身的压力压的自己喘不过起来,甚至玄铁重铠下的后背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西君大人何以如此凝重?他俩自然想不明白,甚至没有空隙去想,单单是喘息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了!

西君终于动了,他微微仰起头,淡淡叹了一口气,顿时那凝重的威压忽然消失!龙魉鹏魍两人身上一轻,一直紧绷的神经却差点崩断掉……

“是缘是劫尚未可知,随他去吧,看来是天意如此了!”西君淡淡开口,自言自语的了一句,再也不顾没头没脑的龙魉鹏魍两人,飘身回了幽冥谷去了。

风生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云若风只能凭着自身与风生兽的一丝天生的感知联系,大概判断出那小东西的方向,正东!

当做出这个判断时,云若风莫名其妙的有些焦虑,这种焦虑来的毫无预兆,仿佛在那个方向注定会发生些什么,而自己却注定无能为力。

到现在为止,云若风已经凭着那若有若无的感应,全力施展疾行之术追逐了风生兽一个时辰有余。要知道云若风现在至清境顶层的修为,虽真气略显不足仅仅到了至清境下层,但现在疾行术施展起来,一个事成的功夫,少也离开了幽冥谷二百余里。

周围的环境已经越来越陌生,云若风虽曾深入西极山玄荒深处,也曾多次独自出行,但向东这个方向上却是一直未曾涉足!不仅如此,整个幽冥谷似乎对东方也没有多大兴趣,甚至可以有些忌讳!即便是魑魅魍魉四将率领幽都鬼卫外出历练,也决不向东!

“该死,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小家伙怎么搞的!”云若风心惊胆颤的躲过一只五­色­蟾蜍吐来的毒液,自言自语的道。那也是一头一阶魔兽了!他并不是不想御剑飞行,只是如果到了空中,由于森林的阻隔,他与风生兽的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就会淡去,无从追踪了。

他毕竟有些真元不足,一个时辰下来一斤有些疲倦了。不过好在疾行术这种低阶法术几乎不会耗损多少真元,再坚持半天也不是什么问题,当然事后会累个半死,浑身肌­肉­酸痛,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周围的环境不似玄荒那般,蕴天地灵气磅礴雄浑,大气无匹,而是充满了潮湿瘴气,令人浑身不自在,这让云若风更加有些担心了。

在刚进入这种环境之时云若风也曾犹豫过是不是应该继续追下去,可是他分明感觉到小风狸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似乎还在焦急的催促着他赶紧追上去!

云若风当然不会再犹豫,这半年来,他与风生兽同吃共饮,又同睡一个被窝,起来这之中的感情不比和魑魅魍魉四将浅了。他当然不可能让风生兽孤身犯险,即便知道那小东西是万兽至尊,不死灵兽。

云若风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就仿佛踩空了一般!开始他还不太在意,以为只是一个坑而已,因为眼前一片杂草丛生的小片草地,草地对面则是一片树林。就算有危险,也该是在森林里吧?

云若风这样想着,踩空的脚上运上轻身法术,如蜻蜓点水般攒了出去。可是随着一脚踏在那看似坚实的草地上时,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可恶!食人泥沼!”云若风脑子里刚蹦出这么一句话,两条腿便深深陷进了泥淖之中

章十八 无语的离别(四)

(四)

这食人泥沼中的泥泞,并不是普通的沼泽可比,即便身怀法术的修道中人,也很难轻易挣脱!据《九州四方志》记载,这食人泥沼是由成千上万的蔓箩草聚集生在一处,年久腐朽而埋于地下形成。只是这蔓箩草根茎不腐,若有活物落入泥沼,就如同蝇蚊落入蛛网之中,男友挣脱可能,是南疆极为危险的险地之一。更有甚者,这蔓箩草虽腐朽于地下,若身怀修为的有道之人或已具备灵力的魔兽灵兽落入其中,则会被其根茎穿Сhā而过,吸取­精­血真元,然后撕裂化为肥料。而后蔓箩草不仅可以化腐朽而重生,更能进化到更高形态,形成一阶魔物——食人花!

食人花不仅可以自行移动位置,更有一定释放毒粉迷惑猎物的能力,主动攻击而且成功率大为提高!这食人花虽不是魔兽,但却也与魔兽类似,被划为了一阶。只是一阶魔兽若一个不小心,多半要成了这食人花腹中美食了!由此可见,其危险程度。

“倒霉,不会让我做这些死物的肥料吧?”云若风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的情况似乎很糟糕,但他却虽经不乱。玉清界至清境顶层,即便放在当今修仙界第一大派清玄宗,也绝不是垫底的。更何况手中还握有仙兵玄锋剑,对付这种低阶的野生蔓箩草,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玄锋剑“锃”的一声出鞘,握在云若风手中!只是他眉梢微不可查的挑了挑,不知何时,眼前居然多出一个人来!

“祸……祸国殃民啊!”云若风不知为何,脑子里自动蹦出来这么一个词!这也不能怪他了,只能怪眼前这女子,虽然犹若笼在一层淡淡的薄雾水汽之中,但那一头略显湿漉漉的齐腰青丝随意披洒而下,虽然有些凌乱却更生七分媚惑!半遮住的脸颊雪白柔­嫩­的如初生的婴儿,却泛着淡淡的潮红,这才叫祸水容颜!眉眼中浓浓不散的痴情画意配上那琼鼻薄­唇­,一丝略显忧郁却更有媚惑之­色­的若有若无的微笑,足以令上清修士心神瞬间崩溃!双眉之间一朵形似狐狸尾巴的淡红­色­印记隐隐有光滑流转,好吧,云若风承认,以自己能抵挡北域魅仙派绝顶魅术的心志,居然也愣在了那里……

嗓子有些发­干­,云若风定了定神,低头,想要避开这张祸害全天下男人的绝艳容颜,只是低头见,不经意此人全身曲线风姿竟然又闯入眼帘!

颀长白皙的玉颈已经够要命的了,可那玉颈之下,锁骨微凸,香肩之下雪白玉体横陈,魅惑天成!更要命的是此女的衣着!

“这也叫……衣服?”衣服无可奈何的腹诽了一句,脑子有些发热,开始充血了哇!

的确,这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是一道不规则形状的宽纱,随意的缠在那极具诱惑的玉体之上。胸前看看遮盖住那两座丰盈,却让人惊叹那种高度!大片娇­嫩­的冰雪肌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被终身淡淡的水汽滋润的略微有些潮红,更加美艳的摄人心神!

平滑如玉的小腹居然也没有衣衫遮盖,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之下,浑圆诱惑的丰臀上斜斜缠着几道宽纱,将极度喷血的身材勾勒的签到完美!两条修长的**横陈眼前,那薄纱堪堪裹住了左侧的**,右腿却几乎完完整整的映入眼帘,一直能看到底的样子……

喷血的冲动!­精­血仿佛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开始灼烧着云若风那万古玄冰一般的心神!

只是云若风很不和谐的皱了皱眉,似乎虽然脑子充血,气血翻腾,那颗心却仍旧裹在玄冰之中。如此大荒之地,危机四伏的南疆,怎会出现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绝美女子?

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双赤­祼­着的美到了极致的玉足之上时,云若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双赤­祼­着的玉足,居然离地一寸悬浮于空中,未曾沾染分毫尘土污泥!

可是……云若风却是有点迷糊,脑子似乎因为过度炽热的血液有些迟钝,为何自己明明只是平视向前,看到的确是一双玉足?他艰难的抬了抬头,阵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了,居然需要仰视?

“妈呀!”云若风极不和谐的怪叫一声,猛地惊醒过来!这哪里是女子变高了,分明是自己正被腐朽的满落草根茎死死缠住,死命的往泥沼里拖去!此刻自己几乎全身没入泥淖之中,只剩肩膀以上的部分还在外面而已。更糟糕的是,手中的玄锋剑居然不知不觉中被满落草夺了去!

“好在我已经学会了驱物法诀,并将御剑术练的纯熟了!”云若风心中暗暗想着,再不犹豫,右手一掐剑诀,玄锋剑随即在泥淖里嗡的一声,斩断了将它缠住的蔓箩草根茎,随即“嗖”的绕着云若风转了三圈,已将缠住云若风的根茎尽数斩断!随即玄锋剑冲天而起,云若风也不迟疑,伸手紧紧握住了剑柄,在玄锋剑的助力下,满身泥浆的冲出了泥淖。

他借势向前一跃,然后轻轻下落,正好落在那女子身前。“谢天谢地,这里的土地是硬邦邦的,好踏实的感觉啊!”云若风心里想道,却没注意自己一身泥浆,差点溅了面前女子一身。

只是那绝艳绝美的女子一双幽幽的目光盯着自己,他这才想起,自己全身泥浆的样子,绝对比落汤­鸡­还狼狈难看百倍啊!

云若风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居然对眼前女子痴迷了片刻!他恨不得再转身跳进那食人泥沼,钻进去不出来了!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其实他刚才虽然略微有些出神,但以后的事证明,这样的表现绝对算得上是坐怀不乱真君子,稳如泰山真英雄!其后见到这女子的男人,比他难堪丢脸何止百倍……

“这个……我无意冒犯,姑娘见谅!”云若风自然不会傻得认为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迷了路,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女子会使自己能够应付的,更何况还有风生兽要追,他只盼望这个妖­精­千万别着自己麻烦就要烧高香感谢那高高在上的三清道尊了。因此话一完,就听着头皮,向前走去。

此时那女子眼中已经有些异样之­色­,在他面前还能如此理智清醒的男人,恐怕屈指可数!更何况她又明确的知道,这个小子的修为低的可怜,当然这是与她自己相比了。

“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那女子突然对着走出了好几步的云若风问道。

云若风心里一跳,该死,难道这女子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可自己浑身上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贪图的吧?

“在下云若风,还有些急事,恕难奉陪,刚才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完,云若风仍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前方隐隐有水声传来,哗啦哗啦的,仿佛是一条大川!后面那女子居然没再话,云若风当然求之不得,脚下疾行之术展开,几个大步便冲出了那片树林,眼前正是一条大江,自西向东,浩浩汤汤!

云若风自己所在之处,是江岸一处颇高的峭壁,峭壁之下便是滔滔江水,漫漫东流!虽此江气势磅礴浩荡,却丝毫没有吸引云若风的眼睛,因为眼前峭壁之上,江边正卧着一只通体青­色­皮毛的销售,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小风!”云若风心里一沉,大叫一声,冲了上去。躺在那里的,却不正是风生兽?

“喂!小风!小风!”云若风将风生兽搂在怀里坐在地上,使劲的摇晃着,却发现小风狸没有任何反应,登时心里就急了!

“云若风?”一个充满媚惑却又有着绝对美感的声音传了过来。云若风一愣,却不正是方才那女子?那女子冲着他淡淡一笑,顿时千娇百媚,风韵横生!

“放心吧,这小风狸兽如此可爱,我怎么舍得伤了他呢!只是这小家伙太过顽皮,我略施秘术,让他小憩一会罢了……”那女子幽幽道,声音如通在耳边响起一般,悦耳之极!

云若风悬着的心放下,又悬了起来!折腾!看来小风狸总算没事了,这倒让他心放下了大半,虽这风生兽号称不死灵兽,但却也并不是绝对,至少那《洪荒仙魔录》就有将风生兽全身入药的古老秘法。而眼前这女子,一点都看不出其深浅,还不知是敌是友,如何让人放心啊!

“那可否劳烦姑娘,让这小风狸先醒过来了?”云若风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那女子水润的薄­唇­动了动,居然小嘴一撅,“那道没什么,只是云兄弟可要管好了你这小风狸哦!”着嘴角颇为暧昧的笑了笑。

云若风心里一跳,虽然隐隐猜到了什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那是自然!”。

章二十 武斗会(中)

章二十武斗会(中)

云若风没回答,却反问道:“那么你们,曾经离开过这里吗?”

格尔勒和尼雅都是一惊,随即皱了皱眉:“没有。”两人解释回答,这倒也是实话,他们还年轻得很,最远也没有出过南疆之地了。

“那我了我来自哪里,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对了,你们不是整个部族都一直窝在这里的吧?那些族长什么的不会也没出去过吧?”云若风好像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哦,我们巫族是有禁令的。不过千年之前我们一族可是很强大的,但却一直遵循那个古老相传的禁令的。千年之前好像出了点意外,之后我们整个不足分崩离析,现在来参加这个祭酒大会的,也只是实力被大大削弱的十几个部族而已。”格尔勒倒也不隐瞒,如是道。

“恩,记得父亲大人跟我道,其实我们一族原来是有几件圣器的,后来都遗落了。而现在来参加祭酒大会的这十几个部族,共同掌管着唯一剩下的一件圣器。听这件圣器不仅能帮助帮助族人巫力大进,还是一件威力绝大的法器呢。只是……我们子巫一族已经没落多时了,那件圣器一直在申巫族族中掌握着。”确实小尼雅也开口道。

“没错哦,这件圣器就是祭酒大会上武斗获胜的一族才能保管的!来也有些道理,哪一族年轻族人有潜力,就可以得到这件圣器帮助年轻族人快速的增强巫力。”格尔勒笑了笑道,可是随即话锋一转,“但这圣器威力巨大,年轻族人在圣力的帮助下,巫力修行速度至少提升一倍!那,别的族人就没多少机会再赢了吧。”

云若风愣了愣,怪不得非要自己参加这个什么武斗会,原来事关他们族中圣器。

“那跟你比的话,这十几个部族中实力最高的能有几阶?”云若风问道。

“哦,大概就是申巫族那个萨顿,已经有七阶巫力了吧。哎,如果我自己有圣器帮助,至少能到八阶!”格尔勒发了一顿牢­骚­,他现在四阶巫力也算颇具实力了,但跟七阶相比还差太多!

云若风心里一惊,自己也不过相当于六阶的水平,而且真元只达到了四阶而已。

“我,你们族中的那些老家伙话算数不算?我能夺魁他们真的会放我走?”云若风见这个格尔勒还蛮豪爽的,便借着酒力随意的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格尔勒却尴尬的一笑,和尼雅对视了一眼,支支唔唔的道:“额……这个,你放心吧,族长他一言九鼎,肯定没问题的!”

云若风心里暗骂了一句,已经大概有了计算。至少自己尽力吧,等着祭酒大会散了,想走的话应该还有希望。而且现在看来,这个格尔勒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

正胡思乱想间,这空地中央的人慢慢散开,空出了那中央的一块地方。载歌载舞还有肆意拼酒的人都停了下来,围了一个大圈,看来武斗会马上开始了。

子巫族族长站起身来,颇为严肃的朗声道:“武斗会开始,下面开始随意挑战,只要是没有挑战过的人,皆可对敌!”这子巫族毕竟是千年前首领一族,仪式的主持上向来都是由子巫族族长来做的。

随后,每个部族选出的年轻人,就自愿开始组合。这种比试看上去似乎有些奇怪,但却又有其合理的一面,毕竟愿意组合在一起的人,实力相差不会河大。

“哎,要不咱俩先来一场?嘿嘿,虽然咱是一个阵营的,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深浅呢!”格尔勒笑呵呵的道。

“不要,我得先看看他们的比斗才好,七阶的实力……我恐怕还真赢不了!”云若风笑了笑道。

“那也对,我陪你看好啦,看完后正好在陪你实战一下试试!嘿嘿。”格尔勒着和云若风一起站到了人群里,开始看场中的空地。这空地颇大,被分成了四块,也就是可以同时容纳八人武斗了!

“那个长的特别像狗熊的家伙就是我所的萨顿了!见鬼,看来传他七阶的巫力果然不是瞎的,货真价实啊!”格尔勒无奈的道。

与萨顿站在一起的,却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女生。只见这女子一身略显暗红­色­的魔法长袍一般的衣服颇为惹眼,不知道使用什么妖兽的皮毛炼制而成的。不过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特别的植物,因为那暗红的长袍上蔓延着丝丝缕缕的绿­色­!

“咦?这位姐姐是辰巫族族长的女儿呢,去年好像还没参加这武斗会吧,今年怎么一上来就直接挑战萨顿呢?”尼雅也跟了过来,小声嘟囔道。

云若风已经展开灵识,试探了一下那女子的实力。居然不知深浅!那女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云若风的方向!

“这小妮子不简单,居然能隐藏自己的实力。没记错的话,至少七阶实力才能有这样的本事吧?怪不得这家伙敢挑战萨顿了。”云若风暗暗想道,却不去避开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直接回望了过去。

这身穿法术长袍的女子,正式辰巫族族长之女梅莎。此刻她自信满满,苦修十年,几乎每天都跟着族中的师傅在拼命苦修巫法,或者与高达四五阶的魔兽生死相搏。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享受到丝毫的父子之情,族长为了这一天,甚至一年都不会跟她见上几面。

萨顿吗?没错,这个凭借巫族圣器将自身实力疯狂提升到七阶水平的家伙,其实主修的是力量系的巫力,法术域几乎毫无天赋!要知道巫族最为强大的力量,莫过于巫法,这上面没天赋的话,即便力量系修炼比自己高一两阶,她也完全有把握赢了。因为手中的那柄法杖,杖上镶嵌有七颗宝石,名为七星法杖!

这七星法杖,是巫族之中仅剩不多的几件宝物,此物虽然仍列属凡品,但却是高达九阶的罕见宝器。现在除了那件巫族圣器,这跟七星法杖当之无愧能位列第二。

“我自己的巫力已经踏进了八阶的门槛,加上法杖的助力,这次第一已经如同囊中之物了!”梅莎正这样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道神识掠过她的身体!她跟对面的三墩早已经相互审视过了,明显是另有其人!

她也不犹豫,顺着那道神识的方向就看了过去!个极为陌生的英俊脸庞映进了眼帘!“呵呵,哪里来的小子,长的倒是不错呢!”梅莎正这样想着,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陌生人。

梅莎眼中,那陌生男子面无表情,苍黑­色­的头发静静垂下,一直延伸到嘴角,一双幽深的眼睛却似乎看不到整个世界,而且有一只被遮挡在苍黑­色­头发之下!

“好特别的眼神!”梅莎本来笑盈盈的表情略微僵硬,猛地发出一道风系法术!只是,明显自己本身是偏向于火系,这一道风波却是温度颇高,滚滚向着云若风袭去!

苍黑­色­发丝猛地飘起,然后又缓缓落下……

“漠视……对整个世界的漠视!还有,无底的深邃!”梅莎心里突然仿佛被那双黑洞般的双眼掏空了一般,居然怔怔的站在那里,足足愣了半刻钟!她自然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自己其实也有这么一点这样的眼神的。从小独立的­性­格,没有父爱的苦修,几乎在生死边缘与魔兽的搏杀……

似乎无所谓了,一切都没什么,既然没什么可在意的,那就苦修吧,拼命提高自己的修为,或许,只是想继续孤独的走下去而已……

可是,那种深邃,那种古井无波的沧桑,那种毫无理由的偏执……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少年的脸上,或者,那张仍稍微有些稚­嫩­的脸上搭配这样一种眼神,没有理由……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感觉到了对方嘴角轻微的动了动,然后好像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耳边是萨顿粗重洪亮的嗓音,好像武斗应该开始了吧?

“到底要不要打,我可要动手了!”一声闷喝传入了耳中。梅莎一愣,总算反应过来,这才看了看面前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萨顿。

“哦,尽管动手吧!”梅莎没心没肺的了一句,好像蛮心烦眼前这个人一般。然后也不理他,转头看着云若风,伸出了手中的七星法杖……意思很明白,下一场,是你!

此时的萨顿已经满腔怒火!眼前这女子长的妖娆妩媚,在这巫族之中倒是算得上绝­色­了。可是这小妞对自己这个连续称霸几年的风云人物居然视而不见,还对着一个毛头小子眉来眼去,上火!

“呔!看招!”但他确实也不想戴上偷袭女人的帽子,大叫一声,手中一根狼牙骨­棒­猛地一挥,带着猎猎罡风向着梅莎当头砸下!梅莎嘴角冷冷一笑,脚下不知踩的什么步法,身影瞬间消失!

萨顿一惊,但随即稳住身子,刷的转过身来!果然,梅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萨顿心里暗骂了一句,却来不及反应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根珍贵的七星法杖居然被拿着当棍子一般用,一棍子抡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看来这法杖不光巫力很高,而且还很结实,那萨顿坚实无比的肩胛骨咔嚓一声,看来是骨头碎了!

“这身法可是我在跟高阶妖兽死斗时练出来的,那一棍子抡下去也是近身­肉­搏的不二法门,对付你这种蛮牛再适合不过了!”梅莎笑着想到。

“有意思,哈哈!”那萨顿却是毫不呼痛,反而更加兴奋,猛地抡起手中狼牙骨­棒­,身子一顿,通的一声,地面都震了三振!

突然一股极大的束缚力猛地四面而来,让梅莎身形一滞!只是这略微一停顿之间,萨顿已经带着凌厉罡风,手中狼牙鼓­棒­刷的一下扔了过来!

梅莎眉头一皱,似乎也有些惊讶对方的举动,但已经来不及多想,伸手举起法杖,将狼牙鼓­棒­挡开了去。

“看刀!”只听一声大吼,不知何时萨顿双手中居然多出来一柄黝黑的弯刀,弯刀虽然通体黝黑,刀锋却隐隐泛着寒光!

梅莎只感觉四面发放寒气如刀锋般袭来,已经无处可躲!萨顿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这可是将一身巫力凝成刀气,铺天盖地的斩出去,没有丝毫可能被躲开的!

“扑扑扑……”一连串的轻响传来,萨顿的心却沉了下去!只见梅莎周身居然好像被罩在一个蛋壳里一般,晕黄的光滑随着刀气斩在上面,一阵明灭不定,却始终没有被破掉。

八阶巫法,巫法盾!眼前这女子,分明已经有八阶的实力,而且这仅存的几套巫法之一的巫法盾又是极为难学,萨顿根本就没办法破了这个防御的!

“百鬼哭!”萨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该怎么弄,却突然又听到了这个让他透心凉的巫法……

七星法杖之上的七颗宝石次第亮起,只听一声鬼哭般的唳叫响起!萨顿头上顿时汇聚起一团不断旋转的黑雾云气,里面似乎都是黄泉厉鬼,隐约间一个个白­色­骷髅次第出现,而那骷髅眼中居然闪着红光!。

章十九 部落(上)

章十九部落

那女子不再话,缓缓走到云若风身前,微微一欠身,居然蹲了下来!这可不比刚才远观,如此近的距离,女子身上淡淡的税务几乎将云若风也给笼罩来了里面,女儿家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四五几点的往鼻子里钻,若不是云若风从小有锁魂玦稳固心神的缘故,就算那颗心再怎么冰封,也搞不定眼前这个妖­精­啊!

那女子胸前的两座丰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几乎都要挨到了云若风的膝盖,白纱所做衣裙几乎有些半透明,女子的整个身子都在云若风脑海里若隐若现,包括那胸前的两点嫣红!

女子玉手前伸,轻轻抚在了小风狸毛茸茸的头上,同时盯着云若风,口中呢喃道:“云若风是吗?恩,以后我就叫你小风吧!”

云若风听了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极为尴尬的笑了小,:“这个……还是算了吧,我们并不熟,姑娘直接叫我姓名便是了!”

那女子掩嘴轻笑,似乎看穿了云若风的心思:“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是叫你小云吧,你可以叫我……恩,就叫我九姑娘吧!”

云若风无奈的笑了笑,心道小云就小云吧,总比小风来得好……

“呜……”小风生兽呜咽了一声,在云若风怀里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而且居然还学着人的样子将两只前爪往上一伸,伸了个懒腰!

“呵呵,我们小风真是个小可爱呢!”九姑娘笑呵呵的摸着小风狸的头道。

云若风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以为小风狸遭了不测,大声呼喊小风的时候,早就应该被这女子听了去了。

云若风还没话,小风狸却突然翻了个身,双眼盯着那女子仿佛在发光!云若风还没反应过来,小风狸已经蹭的一下跳到了那女子怀里!云若风刚要阻止,却没想到九姑娘居然对小风狸的动作不加阻拦,随着小风狸一扑之下,九姑娘居然顺势倒了下去,完全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一般!而且这女子居然还笑意盈盈,躺在地上和小风狸嬉闹起来!

这一闹不要紧,九姑娘那玉体横陈,本来就很单薄很稀少的衣衫,纷纷皱起、滑落……

云若风直接愣在那里,这九姑娘也太……不知道矜持了吧?穿这么少就罢了,还毫不在乎女孩子家的私密处,就这么毫无遮掩,胸前衣衫几乎滑落,两条修长**几乎能直接看到底!而她对云若风似乎视而不见……

“可恶,我也是个男人好吧?”云若风苦笑着心理腹诽道。只是现在云若风年近二十,不仅是个男人,而且血气方刚!

“好了好了,小风你跟姐姐这么嬉闹,可都便宜了你家小主人了哦!”九姑娘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还是将小风狸搂在怀里,“只是这风狸杖,却还是不能给你了,要知道怀璧其罪,你的小主人实在太弱,就算是你也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呢!”九姑娘又笑着对风狸兽道。

云若风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女子身后腰间,挂着一根两尺余长的短杖,小风狸似乎对这短杖极为眼红啊!原来今天的焦虑不安,是因为这风狸杖了。也难怪,风狸杖本来就与风生兽相伴而生,而且其能颐指天下万兽的法力,让它当之无愧的成了只有在传中才会出现的神物!

云若风倒也知道,《洪荒仙魔录》确有记载,只不顾也是言之不详,不怎么详尽了。

不过听了这话,小风狸反而伸出前爪,挠了挠后脑勺,仿佛想通了一般!这小家伙随即咧嘴一笑,就往九姑娘怀里钻……

“还不快把你的小风狸带走了?”九姑娘被小风狸蹭的咯咯娇笑着,走到云若风身前,示意云若风把他带走。

“哦……”云若风冷冷的应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接。九姑娘也不多话,往前一俯身子,就要把小风狸递过去了。

女人的身子是水做的,特别是这种女人,千娇百媚、祸国殃民的祸水啊!当云若风伸手接过小风狸时,不知道这九姑娘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往前一蹭,让云若风的手贴在了自己丰盈的酥.胸上!本来云若风满身泥泞,双手自然也是沾满泥浆,这一触之下在对方纯白的衣衫上留下了很不和谐的泥手印……

“我#¥@%!……”云若风心理一通破口大骂,他可不认为这样的便宜使自己能随便占得了的,赶紧将小风狸扯了过来,心理还不忘腹诽几句。

“多谢九姑娘,那我们……就此别过!”云若风着也不犹豫,掉头就走。他不是没听到九姑娘刚刚所的风狸杖,也不是毫不动心呢,只是现在不能动心!当然如此绝­色­女子当前,也不是毫无反应,只是现在云若风只感觉到了眼前女子一身恐怖修为,这眉毛哪里敢看?

“小云哦,你刚才可是看到我的身子了把?”九姑娘突然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云若风当即心道不妙!

“九姑娘,你刚才……那可不是我的错吧?”云若风表情很严肃,也很诚恳的道。九姑娘本来板着一张脸,只是无论他怎样装严肃,似乎都遮不住她骨子里的那股绝艳媚惑!

突然间嫣然一笑,本来就别具一番风韵的严肃脸上突然化为了万千妖媚,令人头晕目眩!

“放心吧,我又不会杀你的,只是……”九姑娘忽然妩媚的又一笑,“小小惩罚一笑好了!”

云若风还想争辩,突然间一股沛不可挡的强大拉力凭空而来,拽着他“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那方向正是朝着峭壁之下的滔滔江面!

云若风心里那个苦啊,这叫什么情况?被祸国殃民的一女子跟拎小猫小狗一般扔进了江里,而原因是自己看了她身子……又不是我愿意看的,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嘛!而且那女子比自己修为高了太多了,自己被一拽之下居然毫无反抗之力,而且真元一点都提不起来,看来是被暂时下了禁制了。

“扑通”一声,云若风和小风狸一同头下脚上,扎进了这茫茫大江之中。

九姑娘转头看了一眼,仍是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的道:“没想到,天狐秘术居然也会有没用的时候,不教训一笑怎么行呢?”嘴上虽然这么,但眼中又有刘站的水波,却似乎在,我对着小子有些兴趣了!

一阵风起,那女子瞬间消失。

只是云若风现在却满腹牢­骚­,本来他还心想等那九姑娘走了,自己御剑术以实战,想走也不难的,只是那女子哪里是什么善主了,居然暂时封住了他的真元,一身法术却是无法施展了。

这也倒没什么,关键还有最为要命的一点……

“爷爷的……我不会游泳啊!!”云若风惨叫一声,几口水已经进了肚子。于是在十几口江水喝下肚子之后,云若风半死不活的趴在一根枯木上,这枯木还是人家小风狸弄来的。

云若风又吐了几口水出来,睁眼看了看这茫茫江面,自己还真像一片树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啊。

小风狸倒是毫不在乎,反而站在那根枯木上学着人的样子,捧腹大笑!而且两只前爪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呢。云若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小东西给害的!这下倒好,风狸杖没到手,反而被人家扔了江里了!”

小风狸突然停了笑声,人立而起,转身向着前方望了望,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伸出前爪拉了拉云若风的衣衫。

“­干­嘛啊,”云若风有些不耐烦的道,又趴在木头上闭目休息了。小风狸吱吱叫了两声,仍然扯着他不放。云若风没办法,只好抬头看了看。小风狸正保持着人立的姿势,一只前爪前指,云若风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瀑布!云若风僵硬的转过头来,与小风狸四目相对,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站了眨眼睛。小风狸一咧嘴,居然也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叫啥来着?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么倒霉吧?”随着云若风一声痛呼,伴着轰隆隆的水声,一人一首再一次头下脚上,栽下了瀑布……

其实这条大江,正是漫坤江一条大支流,在此处横切了一座颇为高耸的大山,形成了这等峭壁瀑布。

瀑布之下经过长年累月的水流冲击,自然是形成了一方深潭,这深潭四周地势倒是开阔,除了这一面一到悬崖峭壁,另外三面就是层层叠叠的森林,或者略微起伏的山丘,或是成片成片的沼泽泥泞。

水潭的面积还颇为广大,除了中央被瀑布水流冲击的深不见底的丈许方圆,整个水潭也足有半里方圆大小,当然越是靠近潭边的地方,水深也就越浅。潭水清澈,水底皆是鹅卵形状的碎石铺就成底,看来这自然造化之功确实令人惊叹不已。

云若风一头栽到了水底,虽然一身修为都被封住,但闭气的本事还是有的,因此顺着水底下的暗流,慢慢漂了出去,漂到了岸边

章二十 武斗会(下)

章二十武斗会(下)

“该你了!”梅莎身上还散发着淡淡杀气,已经站在云若风身前,淡淡道。

云若风看了看一身妖娆法袍的梅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双眼发直的萨顿,七窍流血,四肢抽搐着被几个人抬了回去。他尴尬的笑了笑,“我……”

“还是我来领教一下,辰巫族梅莎阁下的高深巫法吧!”却是格尔勒踏出一步,大大咧咧的开口道。随即他又看了云若风一眼,抛了个眼神,意思是看好了,找到她的弱点!

梅莎瞥了格尔勒一眼,虽然知道两者实力的差距不小,但毕竟武斗会的规矩有挑战就要接受的,既然现在形成了三角关系,那也只是谁先来的问题,她不介意先收拾掉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小俊男。

“那就来吧,刚才我没消耗多少巫法,吃掉你再吃这个小子吧!”梅莎居然毫不客气的道。

格尔勒嘿嘿一笑,也不好反驳,只好装作没听见。

云若风看这梅莎确实不是好对付的主,要能再看她打一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没想到这格尔勒虽有些傲气,但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蛮对自己胃口的!

“那,咱们点到为止怎么样?我知道你八阶的实力比我高太多哈,但是手下留情一点嘛,别把握搞残废就好啦……”格尔勒一脸无赖相的道。

“既然挑战了,那可由不得你哦!”梅莎没心没肺的道。

“哇,不是来真的吧,我跟你你要把握弄残废了,我可要你养着我啊!嘿嘿……”格尔勒耍起无赖来也是没得的。

“好了啦,我可没空跟你废话,后面还有个漂亮的小哥要吃呢!”梅莎着手中七星法杖微微举起,已经准备施法!

格尔勒毕竟刚才也看了一场,知道一旦被对方是发成功,那是一分一毫赢的把握也没有了,还是试试他那根七星法杖到底是不是够硬!

主意已定,他便嗖的一声冲了上去,他也是真正拼过命的人,这种近身缠斗还是很有办法的。

“乒乒乓乓……”只见格尔勒身形颇快,虽然梅莎极力移动脚步,却也没办法完全摆脱了他,只好用手中的七星法杖硬当下对方手里那一根奇怪的铁杖!铁杖看上去通体泛白,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所制,总之是坚硬异常!

梅莎心里那个心疼啊,这铁杖两端还带着锋利的刀锋,看来是为了近身搏斗所用。而打在七星法杖上每一下,那法杖都似乎会发出一声悲鸣!

“混蛋!”梅莎怒喝一声,突然法杖上爆发出一阵火光!这火焰却是她的本命巫力所化,这样的近身缠斗没办法用出巫法,她真是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用出巫力盾了。

只是这本命巫力相当于修仙之人的本命真元一般,极为珍贵,而且用一分就少一分,以后要补充回来却是要耗费大力气了。

但威力自然也是不同凡响,这一震之下,格尔勒差点被烤熟了,又被一杖结结实实的捣在胸口,直接飞了出去!

“白鬼哭!”格尔勒还没稳住身子,就听到这令他浑身不寒而栗的巫法名字。

“我投降哇!!”格尔勒惨叫一声,抱头就跑,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云若风大概看出了蹊跷,知道如果被那道巫法打到,定然会巫力受损,一段时间是很难恢复的了,萨顿就是下场!更何况,格尔勒的巫力比萨顿还差了不少。

云若风对格尔勒感觉还不错,当下跨出一步,身形却是刷的移到了那团成型的黑雾之前,却不反抗,任由那道巫法将自己包裹在了里面。

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施展这道法术的梅莎也是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小尼雅更是捂着小嘴,吃惊的不出话来。格尔勒啪的拍了一下额头,悲叹了一声:“不是吧老兄,你救我也不用这样自残吧?”

可是梅莎却是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居然颇为凝重的念了一串法咒,将巫法盾祭了出来。果然,随着那一团黑雾中鬼唳声越来越刺耳,凝而不散的黑雾却渐渐淡去……

“他输了,接下来换我来了。”云若风仍是站在原地,淡淡开口道。

梅莎眼中掠过一丝异­色­,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开口问道:“阁下果然有些实力,怎么称呼?今天是吃定你了哦!”

云若风无奈,这女子还真有趣,不过刚才他挡下那道“白鬼哭”其实也不轻松了。这种巫法的攻击,其实纯粹是元神意识上的攻击,考验的自然是一个人心神的牢固程度。云若风别的是不怎么样了,修为也算是一般吧,但是从小的经历已经锻炼出了稳如磐石一般了。

不过那种任凭百鬼嗜心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无比难受,若是一个不小心元神失守,下场便是萨顿那副样子了。

“姓云,名若风。”云若风仍是淡淡的道。

“中土人!?”梅莎却是听他师父过不少天下的奇闻异事,这种明显带有中土特­色­的名字,他倒也是知道的。

云若风一皱眉,却是没话。梅莎呵呵笑了笑,又开口道:“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今天一定要吃掉你这个稀有的中土小子呢!呵呵……”

云若风皱了皱眉,感觉到对方一身巫力已经提到了顶峰,他也不敢怠慢,玄锋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梅莎“咦”了一声,似乎对这柄剑颇为惊讶,剑上附着的丝丝灵力以及偶尔腾起的一朵赤红­色­火焰和劈里啪啦闪过的几道微小的电芒,都昭示着这柄剑并非凡品!经过大荒深处地火赤炎的锻造,还有那离火之­精­玄火之源的灵力,这已经算是仙品中的上品了!

梅莎手中七星法杖微微转动,一个法咒已经念了出来,却是这七星法杖专有的法术,“星芒击!”这三个字从他的口里吐了出来,随即法杖上七颗宝石瞬间依次亮起,一颗耀眼的星芒从法杖上脱离出来,‘刷’的一声朝着云若风窜了过去。

云若风也不犹豫,一闪身冲了上去!虽然看的出这颗星芒上蕴含的巨大星力,但却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先硬抗下这颗星芒,才能有机会贴身缠斗了。刚刚看了这七星法杖虽然还算坚硬,但硬抗玄锋剑,就不可能了!刚才硬抗格尔勒手中的铁杖都不行,那么自己的机会也只有贴身缠斗了。

只是那颗星芒上的力道还是出乎想象!云若风玄锋剑一剑斩落了那颗星芒后居然狂震不止,自己一整条手臂都几乎麻木掉了!但是这一瞬间,自己已经完全欺到了梅莎身前!梅莎有了先前的教训,本来是应该最为忌讳这种近身缠斗了,但现在她却仗着有巫法盾的护持,居然也不躲闪!

云若风脸­色­略微有些凝重,手中玄锋剑灌注了全身修为和力道,却是没有半分取巧,这一剑是硬生生向那道巫力防御盾捅了进去!

“四阶的实力,居然想不用法术招式就硬破我的巫力盾,自不量力!”梅莎心里冷笑着,已经又开始念动星芒击的法咒来!刚刚那一击虽然被云若风挡下来了,但很显然对方吃力不轻,而这星芒击借助七星法杖的灵力,不仅威力绝大,而且消耗的法力也少得多了。

可是这一句法诀刚念了一半,突然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从小腹传来!于是这一句法咒,终于是没有念完!当她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到自己小腹时,终于发现那巫力盾在那柄有些黝黑的铁剑猛力的挤压之下已经凹陷的不成样子!剑尖几乎就要碰触到了她的小腹,剑脊上偶尔闪过的丝丝电芒劈啪作响,肌肤被刺痛的难以忍受!

“怎么可能……这柄不起眼的铁剑,居然……是仙品!”梅莎惊讶之下,终于显出了一丝惊慌!

云若风这一剑,完全是成于魑魅魍魉四将以及那些幽都鬼卫了。想来那幽冥谷众人对战,招招式式都没有什么华丽可言,但是凌厉霸道之处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华丽的法术了。特别是西君出手那两次,都是一剑而出,直取要害!

梅莎惊呼一声,身上护盾‘砰’的一声,终于寸寸碎裂!好在她也是真的经验丰富,一错身间,两人擦肩错开!

梅莎也不回头,猛地加速向前冲了出去,为的当然是争取时间再次施展法咒!可是她没想到,身后那人居然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贴而至!而且这家伙出手毫无顾忌,居然抬起膝盖,朝着女孩子家丰盈的挺翘臀部狠狠撞了上去!

这让她如何不怒!本来还放出话来要吃掉人家,现在居然被对方用这么暧昧的姿势攻击女孩子家那种部位,好像是自己要被吃掉了吧?

无奈之下,她只能反手将七星法杖朝着对方膝盖骨砸去!云若风却毫不退让,似乎这一撞是死了心的要撞了,手中玄锋剑一挥挡下了她的法杖,终于一声闷响,**相接的声音传进了旁边每个人的耳朵里……。

章十九 部落(下)

部落(下)

“哇!憋死我了!”云若风一直憋着一口气,从水底爬到了大概水深能齐腰的岸边,蹭的一声窜了起来,还没顾及上擦一把满脸的江水,眼睛自然也没睁开了。

“呀——”一声尖叫突兀的传入了耳朵里,好像还是女子特有的高音!云若风抹了一把脸,总算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面前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此刻因为吃惊整个人完全蹲进了水里,正用一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云若风无奈的扭了下头,这女孩虽然竭力要挡住自己白­嫩­的身子,可是潭水清澈见底,那里挡得住?

“咳……”云若风­干­咳了一声,伸手挡在额头前侧,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小妹妹见谅,我不小心掉进这潭水中,并不是有意冒犯……”

“大胆!何人竟敢冒犯我们族长女儿!”还没等云若风完,岸边突然传来两声呵斥!这两人虽然冲了过来,站在潭边,却似乎不敢再往前踏一步,而且用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中拿着长矛朝着云若风挥舞,好像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了!

“原来这是哪个部族族长的女儿啊,看来岸上两人是这小姐的贴身侍卫,而且似乎对这小女孩不敢有半点不敬。真是死脑筋,要是我真不怀好意,你们忌讳这忌讳那的,小丫头有十条命也没了!”云若风心里暗暗想道,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嘴上仍旧很客气。废话,现在自己真元被封,不客气那不找死嘛!

“这位小姐,两位大哥,在下确是无意之失,还请见谅,在下这就离开!”云若风着就要开溜。

“等等……”那一脸惊恐的小丫头这才开口喊了一句,云若风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女孩正缩在水里,有些害怕的看了看云若风,又看了看岸边的衣服,然后似乎一脸很是犹豫的表情……

云若风立刻会意,原来那两名侍卫此刻正站在那小女孩衣服旁边,而且外面似乎又有­骚­动,看来是更多的侍卫正往这边赶来了。

云若风再不犹豫,在水中拖着沉重的脚步冲到岸边,抓起小女孩的衣服就转了回来。两名侍卫刚想动手,却似乎明白了云若风的意思,居然老老实实的又后退了两步。

“来穿上!”云若风一把搂住小女孩的肩膀,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同时将衣服瞬间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女孩总算有了蔽体的衣物,赶紧伸手将衣带草草的系了起来。

云若风当然不肯再停留,他可不想自找麻烦,因此一给小女孩披上衣服,迈开腿就要走。只是他刚走两步,小女孩居然从后面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一阵无力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在小女孩这一抓之下,云若风一身力气居然丝毫也提不起来!

“哎,看来今天倒霉到家了!”云若风心理暗骂了一句,刚才那两个侍卫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押住了他的肩膀,云若风就此成了阶下囚……

“喂,我了是无心的,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云若风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当然他其实也已经感觉到了这两名侍卫并不怎么强大,好像最多初仙境二层修为的样子,若是自己恢复了应该不难逃脱。

既然族长千金的贴身侍卫不过如此水平,那么看来这个部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不行,你……要跟我回去见父亲大人的!”反而是那个女孩俏生生的道,语气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胆怯与迷茫。而押着云若风的两名侍卫,此刻却是奇怪的闭口不言了。周围果然又出现了不少侍卫,都是一般的装束。

这些人的装束明显有些原始的味道,衣衫都是粗麻布所制,还有兽皮做所炼制的简易铠甲,腰间都系了一条绿意盎然的不只是什么树木的枝条做腰带!

就连那小女孩,此刻也捡起地上的一根柳条模样的枝条,却隐约开着许多粉­色­花朵,慢条斯理的缠在了腰间。这才看得清楚了,原来这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出落的清丽可人,身材也已经略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既然交涉无功,云若风也只好任人摆布,反正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之后自己若是想强行离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小女孩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只是怪怪的跟在云若风身后,偶尔还用颇有深意的目光打量一番眼前这个男子,那里有什么大小姐脾气了!

云若风当然没察觉,他只是无奈的想,看来自己是要被带回他们的部族,听凭族长发落了。不过这些人根本就没走什么道路,穿过一片低矮的山丘,越过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后眼前是一片沼泽。而沼泽之内……

云若风有些目瞪口呆,这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部落?没错,眼前是一个部落,但是其规模的宏大程度,已经不下于一个城镇!

远远望过去,只见密密麻麻一排一排不规则排列的木屋楼阁错落分布,居然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这里,少也住有上万人吧?

而且这个部落,仿佛是建在这一大片的沼泽之上!

“就是这个家伙看了小姐身子?”云若风此时已经被带进了这个部落中,眼前是一个长的颇为健壮的年轻族人,虽然线条总的来有些粗犷,但那张脸却还勉强算得上是美男的标准了。

“是的,格尔勒阁下!”两名侍卫齐声答道。这两人也当真有趣,仿佛每句话都的一摸一样,但还总不肯一个人开口,总是两人异口同声。

被叫做格尔勒的年轻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听到回答后重新又打量了云若风一番,没错,眼前这个明显不是自己组人的小子长了一张小白脸,是英俊都有些不够,甚至有那么一点漂亮!若不是那双漠然深邃的眼睛和坚毅有力的脸部线条,还真会让这个在族中叱咤风云的大长老之子对他嗤之以鼻。

“你,来自哪个部族,受何人指使要做些什么,老实交代,我给你一个痛快!”格尔勒指着云若风问道。

云若风本来不打算与此人废话的,只是看来这家伙在族中还有些权势,便开口问道:“我老实交代,你就能决定我的去留?”

格尔勒似乎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颇为沉稳,随即大咧咧的一笑,道:“那是自然!你看了我们族长大人女儿的身子,免不了一死,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格尔勒阁下,这件事恐怕要族长大人定夺吧,你……莫要擅作主张了!”却是那小女孩怯生生的开口道。

云若风皱了皱眉,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心里变打定了主意拖延下去,等真元封印解除立刻开溜。他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格尔勒的能力,大概也就是三四阶的水准,想从他手下逃命并不如何困难。

格尔勒却是有些讶­色­的看着那小女孩,开口道:“尼雅,你不会……”到这里却是一顿,撇了撇站在身边的云若风,对两名侍卫道:“先把他押下去关进地牢!”

那两名侍卫又是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是”,于是云若风便被压着走远,身后格尔勒凑到尼雅身边似乎在低声询问这些什么,自己却是听不见了。

周围­阴­暗潮湿的厉害,腐朽的霉味四下蔓延,墙壁已经生满青苔,不对,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青苔,而是常年累月的­阴­湿之气滋养出来的黑苔藓,剧毒无比。

不知名的貌似蚯蚓的软体动物不时从墙缝里、泥土里钻出来,蟑螂等普通的生物都无法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了。

这地牢果然够­阴­暗,本来就是建在沼泽之上的部落下方,居然还挖建了这么一处地牢,真是折磨人的好地方啊!云若风无奈的挤在墙角处唯一算得上­干­燥的草席之上,虽然今天郁闷之极,但平静如水惯了,却也不怎么生气。

小风狸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此刻好像也很是讨厌这周围的环境,钻进云若风怀里就再不肯出来了。

“元神已经恢复了七成多,只要他们将自己**这个鬼地方,就想办法逃走吧!”云若风一边休养生息,一边想着。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到处都是昆虫吱吱的鸣叫声,这个部落的人也真有点不人道了,到现在为止居然连一顿饭都没给送来。

云若风倒不是不想出去,只是那牢房的栅栏门不知是用何种奇异的树木所制,居然丝毫不曾腐烂,甚至有片片新生的绿叶点缀其上!

当云若风按耐不住,试探­性­的砍了一剑后,终于明白,这些树木天生具有灵­性­,更经过法术加持,你一剑砍了过去,剑锋还没完全离开木头,那被砍断之处就已经愈合!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这么等着了。不过小风狸身子跟一只小狗差不多大小,却是能轻易钻了进来了

章二十一 ­阴­谋(上)

章二十一­阴­谋

无比的尴尬气氛蔓延开来,格尔勒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尼雅。只见这小丫头似乎也尴尬无比,红着脸低着头,左手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小巧的臀部,只是没人留意罢了。

此时梅莎憋得满脸通红,小嘴撅的老高,怒气冲冲的对云若风喊道:“小子!今天我吃定你了!”完嘴里又是一串咒语,法杖却高举过头顶!云若风或许不知道,但格尔勒却知道,接下来的一道法咒,名为“七星连珠”,正是借助这七星法杖之力,接连发出七颗星芒,而且每一颗都会是前面所有星芒力量的叠加!也就是,最后第七颗星芒,相当于二十一颗星芒击的威力!

云若风虽然不知道她要施放什么法咒,但哪里肯给她机会?梅莎咒诀刚念了一半,他又冲了上去,再次贴身缠斗!

既然已经开了先例,这次下肆无忌惮,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朝着女子的胸部、侧臀、小腹甚至大腿内侧招呼了过去。

梅莎又惊又怒,可是云若风的身法成自风生兽,那更是无人可比,他那里拉得开距离?虽然勉强挡下了几轮攻击,但还是被结结实实的砸了几拳在不该碰的地方……

云若风手中的玄锋剑已经剑做棍用,只用剑背在对方身上乱拍一通,或使用剑柄捣上两下。梅莎无奈之下只好用七星法杖来抵挡,可是她法杖一出,云若风立刻毫不犹豫的用玄锋剑剑锋斩在法杖之上!

这玄锋剑何等锋利,更何况属仙兵之列,七星法杖顿时就多了一道剑痕……

处处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梅莎只好动用本命巫力,希望靠着瞬间爆发的威力将对方逼退,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不简单,居然使出一道护身的御水诀,就这样抵消了她大部分的本命巫力所化真火。而剩下的那些真火,云若风竟然凌然不惧,动作居然丝毫不慢仍然肆无忌惮的攻击。

云若风这一道御水诀,自然不是一般的法术,那可是从古兮子那里学到的上清界法术。虽自己修为差了老远,但这毕竟有古兮子那么一个名师,提前把这法术学会了倒也不难,只是威力发挥不过一成而已吧。只是毕竟这法咒是列属上清的仙法,若不是这种简单的防御法术,他还真很难学成了。

梅莎虽然看不出这是什么法术,但也知道这法术的厉害,心里已经知道这小子,不光是近身缠斗有一手,而且就算是两人硬拼法术,她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的。

梅莎突然感觉手腕一痛,手中气象法杖居然被夺了过去!而且一愣神间,腰间好像一紧,看来是被这小子占了个便宜,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你!——”梅莎脸上通红,指着云若风气结。

“你输了。”云若风将手中的一条绿藤蔓一般的腰带慢慢举了起来,举到接近鼻端的位置方才停下,开口淡淡道。

那条腰带,正是梅莎缠在腰间的那条。虽她一身法袍,但这族中标志­性­的腰带,他还是系着的,而且绿­色­腰带上,还似乎开着深紫­色­的小花。此刻云若风手中握着这条腰带,才感觉到这藤蔓仿佛棉布腰带一般柔软结实。

梅莎撅着小嘴,很不爽的道:“算你厉害!”

“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比你厉害。”云若风毫不客气的道。

格尔勒此时看的目瞪口呆,突然用很奇怪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云若风。他就真是想不明白了,这小子看上去不过四阶上下的实力,怎么居然能轻易打败了这个八阶实力的梅莎?而且人家梅莎还有七星法杖!

众人都看到了这边激烈无比的武斗,不别的,梅莎那一道“百鬼哭”就起到了完全的威慑作用,能把萨顿一招打趴下的,绝对不是他们能轻易挡住的。因此在云若风赢了梅莎之后,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敢上前挑战了。

偶尔有个打算上前试试的,却被梅莎一句话顶了回去,“要不要姐姐现陪你试试呢?”

就这样,只有最后同样有几个保持不败记录的家伙还是硬着头皮跟云若风交手了。不过这几个家伙明显比梅莎差了很多,甚至连格尔勒的水平都有些不及,自然轻松解决了。

“呵呵,看起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巫族圣器就该由我子巫族掌管了。”子巫族族长此刻站了起来开口道。这句话看起来像自言自语,当然是给在做的各族族长,特别是申巫族族长听得。

此刻云若风等人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正看着那一脸憋屈的申巫族族长。只见他站在那里也不话,一只手紧紧攥着的拳头青筋暴起,却暴露了接近狂怒的心情。

“哼!算你们走运!一年而已,看你们子巫族能怎样!”申巫族族长怒气冲冲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简单啊,没想到你还真能轻易夺魁,嘿嘿,刚才谢谢你啦,帮兄弟挡下了那个该死的白鬼哭,要不然我恐怕要躺上两天了!”格尔勒倒是自来熟,坐在云若风身边一边喝酒一边道。

“啊,不用客气,但愿你们族长的­阴­谋达成后,能话算话。”云若风道。

格尔勒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话。

所有人都在祭酒大会结束后陆续离开,云若风也在等待时机,他可不认为应该相信那个所谓的交易,能自己离开再好不过。

正当云若风认为机会不错的时候,那族长走了过来,开口道:“今晚的事情,还要多谢小兄弟了。不过还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不知道能否在这里多留几天?”

云若风无奈苦笑,似乎并没有听下去的耐心了,右手已经握在了玄锋剑剑柄之上,“我倒是想试试,单凭你们子巫族,能怎样把我留下了?”

“呵呵,年轻人倒是很有自信。不过有谁过,其他族长都走了?还有,你不想知道我留下你来的原因嘛?”那族长不紧不慢的道。

云若风想了想,身边的格尔勒尴尬的笑了笑,明显是知道这个­阴­谋,而刚刚的尼雅……不对,尼雅此时一脸的惶恐,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内疚胆怯,风生兽!

云若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风生兽已经不在尼雅怀里了,“你们,对风生兽有办法?”

“知道吗?族中古老相传的秘法中,就有关于风生兽的。而且,关于风狸杖,那才是我们最想要的,若是有了那风狸杖,南巫族的重新统一,指日可待!”道此时,他的语气中已经略微显得有些疯狂!

“不过这些,你应该不方便让其他几个部族知道吧?那么你敷衍他们的借口呢?”云若风虽然心里有些没底,但却仍面不改­色­。

“很简单,我们子巫族掌握圣器,可以允许其他各族共享使用。”族长淡淡道。

“哦,这就是­阴­谋的全部?刚才你……南巫族没错吧?”云若风又问道。

那族长脸­色­突然变了变,变得有些怅然、无奈,嘴中似乎喃喃自语的嘟囔了几句,最终闭上了眼睛,口中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动手吧!”只见他手中白骨法杖一举,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空地四周隐隐亮起了几道光亮,并且缓缓逼近!果然,是方才几个老家伙,手中法杖隐隐泛着各­色­光华,将云若风围在了中间。

云若风脚下隐约有几道红光闪过,但却是一闪即逝,而且似乎还隐约可以看出一个诡异的图形!他自然知道,那是一个法阵!

“对了,你手中的那柄剑可是不多见的仙品,就算仅仅是为了这柄剑,也值得杀人夺宝,你可知道?看来,你好像并不常出门啊,是中土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吧?”族长又了一句。

“风生兽在哪里!”云若风却不理会他,反而转头对着尼雅问道。语气平淡的似乎没有丝毫感情,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寒!

“我……”尼雅胆怯的把目光移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族长那里一声令下,已经打断了她的思绪。

几位族长同时举杖施法,刚刚地上隐约闪过的红**案法阵猛地亮起!云若风已经有了防备,身形一闪就朝看上去最弱的一个族长冲了过去,心想这法阵不知有什么用处,先放倒一个人破了这阵法再。

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猛地袭来,随后浑身气血翻涌,­精­血一阵翻腾,噗哧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云若风皱眉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法阵,红光流转,居然隐隐有吸嗜之力,引得体内­精­血翻腾不止,根本没办法出手!看来这明显是个限制­性­的法阵,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只有束手待毙了……

子巫族族长随即念了一串法咒,手中白骨权杖闪了闪,猛地白光大盛!云若风被刺目的光芒刺得左眼微眯,随即猛然瞳孔收缩!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方发出来的居然是一张巨大的白­色­巨网,正朝着自己当头罩下!

云若风突然闭上了双眼,强压下­体­内不断翻腾的­精­血,随后将仅有的一点修为提了起来,灌注于剑锋之上!

“铮——”一声金属相击的刺耳响声传入耳朵中,仿佛云若风这一剑砍中的不是一道法术网,而是一道铁网!玄锋剑毕竟列属仙兵,而且以锋锐见长,居然将这道网给硬生生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随即云若风也毫不犹豫,玄锋剑居然倒握在左手,右手迅速的掐了个剑诀,只见黝黑的玄锋剑剑身之上,居然泛起淡淡青­色­光华,虽然云若风已经松开了握住剑柄的左手,玄锋剑却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上下起伏!。

章二十 武斗会(上)

章二十武斗会

天上繁星点点,夜空却颇为美丽。

此刻,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十几堆篝火熊熊燃烧,篝火旁围着这个部落里的年轻男女,正载歌载舞,每一堆篝火旁边都堆着高高的十几坛烈酒,场面颇为热闹了。

今天正是子巫族一年一度的祭酒大会,这个全族上下最为盛大最为庄重的盛会。

“尼雅小姐,让我们一起跳舞吧?”格尔勒很绅士的站在尼雅面前,伸出双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尼雅目光有些许紧张,却没伸手答应,反而是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云若风,又看了看坐在高台椅子上的自己的父亲。

云若风被关了整整两天,今天夜里直接被带到了这里,因被逼着要参加这个什么祭酒大会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子巫族的族长还真是颇有几分实力,至少七阶的水平!这是云若风的感知告诉他的。这就相当与清玄真诀圣清境下层的实力,比云若风还要高一个层次了!

而且这个族长还颇有几分决断。当他第一次到地牢看过了云若风之后便下了这个决定:留下他的­性­命,让其参加祭酒大会!这之中的因果,自然是族中的势力争夺缘故。南疆之地,不仅仅有着子巫族一族而已,而是分不了大大小小十数个本来一脉相承的巫族。千年之前子巫族曾是这里十数个巫族小部落的头领,并且当时也只有子巫族这一个名字,所有小部落不过是子巫族的附庸。

然而现在,子巫族却已经衰落了,不经失去了首领的地位,而且在这分化出来的十数个部落中,实力居然位列末尾,处境极为尴尬。

比如那格尔勒,已经是族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人了,全族上下居然再找不出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年轻一辈。而祭酒大会一项最为隆重最为重要的仪式,便是武斗。

各族派出两名年轻一辈的族人,出场武斗,采用完全循环比斗的方法,最终以累积胜得场次最多顺序排名。

这子巫族实在是没有人了,除去格尔勒,倒是还有个天资绝佳的尼雅。可是尼雅的天赋似乎完全不在法术上,却在那神秘莫测的通灵之术上。

那族长看到云若风时,略微试探下便知道这小子修为远在格尔勒之上,因此为了子巫族的声望名声,居然破例将他暂时收进族中!当然这是对外的法,族长跟云若风之间的交易很简单,云若风武斗胜出,放他走。

云若风没有拒绝,否则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被**来的机会。

“格尔勒!”却是族长有些怒意,对这格尔勒喊了一声。这格尔勒是子巫族中大长老之子,不仅有些地位,而且又是这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人,所以不免有些傲慢了。他自然知道,族长既然将云若风暂时收进族中,对外只有一个借口:小姐的男人!

“哈哈!”格尔勒打了个哈哈,他虽然傲慢了些,但为人却也不失豪爽,率­性­而为了些吧。只见他伸手在桌子上提起一坛烈酒,就走到了云若风面前,将酒往对方眼前的桌子上一摔,朗声道:“阁下,可敢与我拼酒了?”

云若风正坐在尼雅对面,族长坐在高台之上,下面两侧则分坐着两排身份地位颇高的人,云若风倒也是坐的很靠前了,这让他隐约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有何不敢?”云若风也不推辞,拎起酒坛就灌了满满三大口。

族长也不好阻拦了,祭酒大会上,男人间拼酒倒也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外人不得­干­涉,而且赢了的人就像武斗获胜一般受人敬佩了。

而这祭酒大会,便是要首先祭拜完了祖先,互相拼过酒跳过舞之后,才会进入武斗的环节了。

“爽快!没想到阁下还是­性­情中人,今晚定要与你拼出个高下!”格尔勒闷哼一声,又提起另一坛酒,探头便“咕咚咕咚”灌了起来,好像打算一口气将这坛酒给喝光了一样。

云若风现在倒是死了心了,凭这部落目前的情况,逃跑恐怕没希望了。不除了子巫族族长,其他各族族长也都是实力不凡,甚至还有几个实力在子巫族族长之上!娘的,这巫族法术诡异,特别是那无处不在的藤蔓植物,自己想跑恐怕也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痛痛快快大闹一场得了!

两人拼酒拼的不分高下,看的一众人特别是尼雅目瞪口呆。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那只小风狸!此刻小风狸正蹲在一个酒坛的坛口上,伏身在坛里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眼看比它身体还大的一个坛子都快见底了,让人如何不惊!

他们那里知道,这小家伙可是跟着云若风喝了半年的“醉仙”,这凡酒虽烈,却没法和醉仙相提并论了。

“嗝……”小风狸抬起头打了个酒嗝,抓在酒坛边上的后爪开始有点不稳!只见小风狸人立而起,站在酒坛上,伸出前爪捂住小嘴,眼睛用力的眨巴了几下,身子晃啊晃啊……“扑通”一声,却是一个没站稳,后仰着摔了下去,来了个四脚朝天!

尼雅看这小东西居然如此可爱,展颜一笑,居然蹦蹦跳跳的跑到它身边,蹲在他那小风狸身边,似乎有点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抚摸一下。

小风狸甩了甩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歪歪扭扭的走了几个猫步,终于撞在了尼雅的腿上。

“嗝……”小风狸又是打了一个酒嗝,居然三下两下爬到了尼雅的怀里,往小姑娘已经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上蹭了蹭,居然打了个哈欠开始睡觉!

尼雅开始下了一跳,看明白之后倒是颇为开心,小心地抚摸了它一下,见对方只是又往怀里蹭了蹭,随即放下心来,一把将小风狸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云若风和格尔勒此时拼酒已经拼到了无比激烈的程度,七八个空空如也的酒坛摆在桌子上,两人也开始有些脑子发晕。虽这只是凡酒,但确实有点烈,就连云若风一直喝“醉仙”的酒量,居然也有点醉了。

“我……你……有本事,算你赢!”格尔勒身子一晃,软倒在木桌之下。

“嘿嘿,比武斗我不一定能怎样,看来要是比酒量的话,我不定能那个第一呢!”云若风自嘲的笑了笑,坐了回去,开始慢慢消化着酒劲。这酒虽然够烈,但却不可能跟‘醉仙’那样让人没办法发动真元消耗掉酒力。

当然趴在地上的格尔勒,其实也是在慢慢消耗掉酒劲的。毕竟这拼酒之后,还有这祭酒大会最为重要的武斗。

半刻钟的时间,云若风和格尔勒都差不多耗尽了酒力。格尔勒爬起来甩了甩头,倒是不见了一直以来的那股傲气,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我格尔勒,服了!哈哈,虽我巫力不高,武斗没多大希望得第一,但这族中拼酒可从没输过的!”

云若风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不客气,“还好吧!”

这一句还好吧不要紧,旁边顿时围上来一群人,男的非要跟这个突然出现的酒鬼一般的家伙拼上一番,女的则笑意绵绵的邀请他一同跳舞!

“这位小兄弟,跟我拼两坛怎么样?格尔勒阁下酒量不错但喝的太娘们,看我一口气喝两坛!”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大汉瓮声瓮气的喊道。当然这里他的声音最大,其他人的声音几乎都被他盖了下去。

云若风皱了皱眉,伸手抹了抹额头,还真头疼啊,与其再这样拼下去,还不如跟这几个漂亮的子巫族少女跳跳舞来的好吧?于是云若风做出了今晚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这南疆之地果然是未曾开化的蛮夷荒地啊,这巫族少女也太不矜持了吧?看那个子巫族族长的小女儿好像很胆小很矜持的嘛,这些女子怎么跟野兽一样野蛮的啊?”云若风被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女孩子搞得是在是有点受不了,心里那个悔啊!

云若风板着个脸,无奈的推开了眼前这个女子,随意的坐在一堆篝火旁边,伸手拎过一坛烈酒,喝了起来。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蛮巫族女子居然酒量颇大,没被格尔勒灌倒那是因为男人之间拼酒要讲规矩的,两人拼完了一场其他人必须等对方将酒力消耗掉才行,而且拼酒中不得用自身的法力消耗酒力。

但是这女子却就不管那么多了!一群女子围着云若风都要跟他来一坛,娘啊,这样和下去一晚上酒力也消耗不完啊!

好在,又喝了几坛之后,尼雅抱着小风狸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边。而这时,武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在尼雅费了不少口舌之后,这些蛮巫族少女总算是放弃了。

“你……能拿到第一吗?”尼雅不知道该些什么,只好把话题放在将要开始的武斗会上了。

云若风苦笑了下,“我哪里知道,你们巫族的巫法我又不怎么了解,看运气呗!”

尼雅笑了笑,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一句话:“那……你是从哪里来的?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我们巫族部落中的人吧?”

“对啊对啊,这位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就跟兄弟我直了吧!”这是格尔勒居然也兴冲冲的坐在云若风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大咧咧的问道。

小尼雅似乎一惊,但还是把目光集中在了云若风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章二十一 ­阴­谋(下)

章二十一­阴­谋(下)

“御剑术!”几个族长显然知道这中土特有的法术,皆是惊呼了一声!其实作为御剑术来,本身并不是多难掌握的一门法诀,只是没有高深的心法口诀作为支撑,那是很难学成的。普通人想要腾空而起,脱离地面战斗,那就只有靠真气积累,真元提升到上仙境之后了。当然那时所用的已经不是御剑术,而是御空飞行。但御空术比御剑术消耗的真气快得多,因此即便到了上仙境的人也很少用御空术吧,除非他不会御剑术。

云若风趁着那道白网裂开缝隙之际,毫不犹豫的御剑冲天而起!只是在挣脱强大的吸嗜之力时身体差点崩溃掉,翻腾的­精­血已经冲击到经脉,看来这次伤的不轻!

巫族众人这下傻眼了,他们巫力高的不少,但是能用出御空术的可没有一个,而那御剑诀自然也是不会的!子巫族族长本以为这云若风不过是中土那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哪里想到他居然会御剑术?要知道,天下虽大,但有这法诀的也不过是像清玄宗那样的几个天下巨擘才有的东西。

“碰上硬钉子了!”这是子巫族族长的第一个念头,但他也是有决断的人,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更不可能放过他了,当即大喝一声“不留活口!”便当先施展法术,一颗硕大的火球朝着云若风就飞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突然反应过来,纷纷施展法术向云若风丢了过去。

虽此刻情况已经危险到了极点,但云若风却没有离开,而是御剑直接冲进了这个部落的建筑群中!他要找的,自然是风生兽!

身后的木屋竹楼纷纷在强大的法术下崩塌、分解甚至燃烧,云若风身上也被纷飞的瓦砾伤了多处,甚至还被一团烈火直接撞在了腰间,顿时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烂不堪,犹如乞丐一般了。

虽云若风向来是以身法见长,但接连的伤势已经让他身形迟滞无比,随时都可能丧命在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个老家伙手上!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风生兽的气息!

地牢!没错,风生兽的气息来自地下,没错的话那小家伙应该还在那里睡觉的吧?可是现在的状况,根本容不得自己下地牢去救小风狸啊!

轰的一声,一座木楼被整个掀飞!云若风却是毫不犹豫,落身在那座废墟之上,不再逃跑。几个老族长一看如此良机怎肯放过,当即都是一道威力绝大的法术丢了过去,只有子巫族族长脸­色­铁青,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又是“轰隆”一声,云若风几乎被整个炸飞出去。云若风强忍着剧烈的伤痛向上直直跃起,然后又灌注了全身修为,施展出一招法术,“破空斩!”一声大喝,云若风这一剑的方向却不是追来的那几个族长,而是已经被方才巫法破坏的坑坑洼洼的地面……

一道电芒火光劈里啪啦的闪过,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轰然塌陷!云若风手中玄锋剑Сhā在地上,半跪在赫然出现的洞口前,口中鲜血不住的往外溢出,而嘴­唇­已经苍白的好像白纸。

但他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小风狸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结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塌陷而下的泥块土石砸了个灰头土脸。此时那小家伙正对着满地乱石泥土发泄着心中的怒气,砰的一脚将一块跟它差不多大的石头踢飞。

“咳……小风我们走了!”云若风咳出一口鲜血,沉着嗓子喊了一声,接着御剑而起,晃晃悠悠的向外飞去。有了那个洞口,风生兽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跑,至少比自己要轻易的多了。

云若风御剑飞过部落外的那一片沼泽后,便朝着东方而去。他进部落之前,记得那个方向是群山,只要冲了进去,应该能有很大机会逃生。身后那几个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居然一直紧追不舍,死活不肯放弃了。

就算他已经冲进了群山之中,那几个家伙居然也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还是紧追不舍!小风狸此时已经趴在了云若风肩膀,还有恃无恐的挥舞着前爪。

御剑术毕竟受自己修为的限制,飞行的高度有限,根本无法完全摆脱了对方。而前方有个山谷,只是谷中颇为诡异,烟雾弥漫缭绕,死气沉沉,单眼都让人头皮发麻。云若风已经犹豫了好几次,在这群山中兜了好几个圈子,可是现在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硬着头皮冲进去!

“该死,他跑进亡灵山谷去了!”一个满头灰发,头上还扎着碎布条的老者道。此时他们不得不停止了追杀,这座山谷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死战,葬身其中的大人物不计其数。后来天时巨变,谷中亡灵居然不散,终于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无人敢涉足的险地。而后曾被南巫族中几位大巫师合力施展了一个法阵,才将其中的亡灵限制在了里面。但也因为如此,谷中­阴­气越积越重,现在这山谷更是变成了险地中的险地。

云若风一看没人追进来,就大概知道了此地绝非什么善地,但也只好选择在此修养,希望尽快回复真元,才可以御剑直接逃走。

­阴­气太重,就连云若风坚不可摧的心神都在周围鬼哭狼嚎般的鬼唳中微微震荡。小风狸虽然没受太大影响,但好像对这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很是不满,居然两只小爪子一捂耳朵,钻进云若风怀里就要睡觉了。

云若风将玄锋剑握在手中,开始徒步行走,他现在一身的重伤,只想找个能休息的地方赶紧回复真元,养好伤势了。

脚下突然踩空,全身一个趔趄,产点摔倒在地上!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骷髅,他这一脚居然踩断了骷髅几乎所有的肋骨,正好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中。

眉头稍微皱了皱,云若风小心地抽出脚来,刚迈出一步,却听到身侧一声厉吼!猛然转身看去,却是一尊骨骼已经有些发黑的白­色­骷髅从了起来,少了一根手骨,另一只左手中却擎着一柄与他不成比例的巨大镰刀法杖,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云若风微微苦笑了一下,刚才他其实已经凭借过人的心神,抵挡住了心神层次上的多次侵袭,这里的亡灵随强,但对他的心神还是有点无可奈何,除了让他感觉更加疲惫之外。

只是,像眼前这尊骷髅,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撕碎!看来那些亡灵似乎也意识到了灵魂层次的攻击很难奏效,居然附身在骷髅上。这样虽然使亡灵的灵力降低很大,但却能更有效地攻击眼前这个怪胎了。其实平常的修炼者,最为惧怕的便是心神层次上的攻击,­肉­身受伤借助灵药等外力可以迅速康复,修仙之人甚至可以做到疤痕都不留一道。可是若是元神受创,轻则实力大损,或者被废掉,重者心神崩溃,一命呜呼。

云若风却不知道,他的心神如此稳固,却并不只是因为自己意志坚定,心神稳固,也不仅仅是因为从小佩戴的锁魂玦具有稳固心神的作用。

“小风,看来……咳咳,需要你帮忙了呢!”云若风拍了拍趴在怀里的风生兽,有些无奈地道。小风狸不情愿的晃了晃脑袋,懒洋洋的伸了伸腰,跳了下去。

然后那骷髅颇为滑稽的歪了歪头,似乎对眼前的小东西颇为不屑,抡了抡手中镰刀法杖,就朝小风狸砍去。小风狸轻轻巧巧的纵身一跃,跳上了那柄法杖,而且还稳住身子人立而起,对着骷髅一同比划,最后鼻子一哼,居然伸出一根中指,额不对,应该是“中爪”!

骷髅眼中红光一闪,似乎是掠过一丝怒意,手中法杖猛然一震!只是小风狸又是轻松一跃,这次却是直扑向骷髅头而去!

“咔嚓!”

这年月实在太久了,骷髅颈骨居然被生生折断!小风狸抱着一骷髅头轱辘轱辘滚出去老远,好不容易才翻身爬了起来。只见它颇为懊恼的抱起那颗骷髅头,居然往空中一扔,砰的一脚将之踢飞了出去!

只是那骷髅虽然没了头,但仍然被亡灵所控制着,居然手提镰刀法杖,又冲了上来!虽然这次没了头颅,更加看不出表情,但从那气势上就可以看出来这家伙被气得不轻!

小风狸小眼一瞪,刷的跳了起来,躲过那来势汹汹的一击之后,居然翻身一把抱住了骷髅的腿骨!又是“咔嚓”一声,骷髅整条小腿骨居然被小风狸扯了下来!那骷髅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风狸提起手中的一截小腿骨晃了晃,还皱着小鼻子凑上去问了问,但似乎很是不满那种味道,随手一扔就给丢到了身后!然后还学着人的样子拍了拍小手,啊又错了,是小爪子……

那骷髅动了动,翻过身来看了一眼,不过现在他头颅都没了也不知道怎么看,好像知道搞不定眼前这个小东西,缓缓的又倒了下去,看来是那亡灵已经离开了。

小风狸傲气的扬了扬头,然后一步一颠的走回了云若风身边,曾德一下跳进了他的怀里。云若风溺爱的摸了摸它的头,苦笑道:“没想到……咳,要靠你这个小家伙呢……”。

章二十二 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上)

章二十二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

亡灵山谷终年都笼罩在­阴­湿的腐蚀瘴气下,谷中也有不少积水的泥沼,不是鼓起一个气泡,只是这些气泡五颜六­色­颇是好看,但每当一个气泡破掉后都会化作一团火焰。奇怪的是这火焰却也不都是一种颜­色­,但同样具有灼烧掉一切生命的威力!

只是这亡灵山谷之中,又哪里有什么生灵了,一片腐朽的气息,犹如人间炼狱。即便是烈日当头的白天,日光也始终无法穿过这层浓浓不散的迷雾。

迷雾中并没有毒,这点似乎让人很意外,只是如果这样就认为着白­色­的雾气是安全的话,那便是错的离谱了。迷雾中充斥着侵蚀灵识的亡灵残魂,只要是生灵进入其中,定然心神崩溃,很快化作一抔黄土。

大概云若风是个例外吧。他的心神稳固程度有些不可思议,不仅不受迷雾影响,就算是稍稍强大一些的亡灵魂魄想要攻击,居然也是无功而返。至于小风狸,这小东西倒是天下生灵的特例了,号称不死灵兽这点可不是盖的,除了《洪荒仙魔录》上所载专门方法,其他方式对这小东西都是毫无用处!

当然,法力修为足够强大,元神足够稳固的上清修士,也能凭借自身实力,抵挡住这灵魂侵蚀了。毕竟随着修为的提高,元神魂魄也会得到相应加强,想那太清界修士的元神稳固程度,不一定比云若风就差了。

能隔绝这雾气影响的东西,其实倒也不难找到,就是­干­净的水。只是这谷中,那里还有什么­干­净的水源啊。云若风虽然能抵挡住心神上的侵袭,但毕竟他现在虚弱得很,需要安静的修养,所以这谷中却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不过小风狸倒好象知道云若风的难处,居然蹦蹦跳跳找到一个泉眼!泉眼位置在一出峭壁之下,虽然泉水只是缓缓渗出,但在下方的小石潭中却也积了慢慢一潭水,并且还溢出去了不少。当然溢出去的水在流的远了之后,便也不再­干­净了。

“这山谷,还有这潭水有蹊跷啊!”云若风缓缓张开嘴吐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天已大亮,云若风此刻也不客气,合身坐在水潭之中,虽然还有头露在外面,但这方水潭上方一小块空间却是没有弥漫的雾气,似乎这清冽的潭水也不简单了。小风狸昨晚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趴在潭边睡得正香呢。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云若风感觉居然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来自己虽然身体健壮,但昨晚受伤不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复,恐怕是这泉水的功效了吧。

“哗啦啦……”云若风慢慢站了起来,一身的水哗哗的流了下来。这盘坐了一晚上,两条腿都麻木的都快毫无知觉了。更何况这泉水冰冷刺骨,虽然云若风还有些修为,但这么长时间蹲坐在水里,不麻才有鬼!

云若风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虽然身子还有些麻木,但却感觉身体似乎更加坚韧了些。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云若风便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矗立着的那道峭壁。

“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不受沾染的水潭,如果没有蹊跷,才怪……”云若风嘴里嘟囔着,伸手在峭壁上敲敲打打,偶尔掰下一块石头,似乎是想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半天忙活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出来!云若风叹了口气,想了想,光凭眼里来找,恐怕难有什么发现了。这谷中雾气扰乱灵识,要用自己本来就被压制的有些虚弱的灵识探查也是不大可能。但是不管怎么,这蹊跷定然是出在这水潭附近,而且看这一潭泉水灵气荡漾,显然是有什么灵力非凡的天地灵物在净化着这水了。

已经待了一晚了,那些老东西不会还守在谷口吧?额,老东西这个称呼还蛮不错的,这些老头见钱眼开,见宝就想抢,还敢打自己风生兽的主意,嘿嘿,这个称呼已经够客气了!算了,这里的蹊跷就先不管了,离开这里再。

打定主意后,云若风起身向前走去,顺便将趴在潭边闷头大睡的小风狸给抱了起来。小风狸拿前爪抹了抹朦朦胧胧的睡眼,勉强睁开一道缝,见原来是云若风抱着自己,居然往他肩上一趴,继续闷头大睡!

“小东西,居然比我还能睡!”云若风骂了一句,便向谷口走去。

这亡灵山谷之中,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厉害的亡魂残魄,只是云若风倒也识趣,都是绕道而过,绝不招惹。而那些强大的亡灵,似乎也不屑于理会这只小苍蝇。

接近谷口时,云若风隐约感觉到那边似乎还有人!见鬼了,这些老东西还真这么有耐心,一等就是一个晚上啊?要是从别的方向出故,现在云若风倒也不是飞不了那么高,只是那几个方位上几个极为强大的亡灵似乎画地为牢,各据一方,根本就不容别人侵犯的样子!云若风可没有把握,再不惊动那些亡灵的情况下飞了出去。

要现在自己已经基本上回复了,即便是拼上一拼强行冲出去也不是没有胜算,但想想那奇怪的法阵他就心里打怵!而且这巫族最为擅长的莫过于巫法和法阵上的东西,那多人合力的法阵更是威力绝大变幻莫测!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擅长的不过身法和御剑诀而已,那么只要来个束缚法阵,想抓他也不是难事了。

“看看情况再吧!”云若风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要是走不了大不了再窝回来!

只是刚走到谷口,却听到外面似乎有争吵声传来。这也难怪,昨晚他们可谓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损失倒是不小了。

“南巫如今,已经不算我族中人,何必再与之纠缠不清!”却是一个略显粗犷不是很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若风心里一惊,本以为他们所争论的不过是对自己下手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和南巫一族有关!

“这等话也不用了,如今我族败落至此,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你们这仅剩的几族,不都意见不合?哼,想要重新祭祀我们先祖大巫,谈何容易!”这个声音因云若风听过,正是子巫族族长了。

“今天帮你们子巫族,也不过是为了那件圣器,而即便是掌握了那圣器又有什么用?今日此人年纪轻轻,冲进亡灵之谷居然不死,我们今日所为,恐怕却是错了!”又是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若风没有停下脚步,此时已经走出了那重重雾气,站在了那几人面前。那几个族长先是一惊,都站了起来。而见云若风只是站在谷口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却也不好立刻动手,毕竟离谷口太近了些。

哇,还真看得起我,不光有几个老东西,居然还有不少其他族人!而且,那格尔勒、尼雅和梅莎居然也在场!

“喂,我不管你们的什么恩怨­阴­谋的,今天我要走,你们让是不让?”云若风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

这句话才刚完,云若风突然瞳孔急剧收缩!就连那几个老东西居然也顾不得回话,猛地转过身去,横过法杖,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唯独那小风狸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吧嗒了两下嘴,将快要流到云若风肩膀上的口水吞了回去,接着呼呼大睡!

四周的生灵纷纷退避,甚至连那小小的昆虫都仿佛见了瘟神一般,扑闪着翅膀一个劲的逃命,甚至那泥土里的蚯蚓,都想要赶紧离开,虽然打洞慢的厉害,半天也不过爬出两三寸了。

而让着生灵如此惶恐退避的,不过是缓缓走过来的一个一身黑袍之人。他似乎都不理睬站在面前的一群人,径直向亡灵山谷走去。

云若风眉头一皱,自己站的这个位置,分明是挡在那人必经之路上,看对方的气势,随便挥一挥手,也能将自己给像拍苍蝇一般拍飞了吧?他赶紧闪到一旁,希望这人把自己当空气就好了……

只是走得近了,云若风才猛地发现,原来这黑袍之人,居然是四方之主之一的你南巫!

南巫此时似乎也发现了他,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开口道:“幽冥谷的小子,怎会在这里了?”

这一句却是让那几个巫族族长一惊!幽冥谷他们还是知道的,魑魅魍魉、幽都鬼卫是世人皆知的,而且多年前纵横天下的那个西极君王,如今也是身在幽冥谷了。

云若风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这几个老东西好像不愿意让我走的啊!”

“南巫,你如今已非我族人,却还来此处为何?”子巫族族长忍不住开口道。格尔勒此时隐隐站在尼雅身前,一脸­精­彩的表情。本来以为这云若风不过哪个中土家族的公子哥而已,而且看他长得,也的确像是某家娇生惯养的公子了。

“哼,不识时务的老顽固!我南巫一族如今实力,何必还要固守那无所谓的禁制。”完也不回头,向亡灵谷走了进去

章二十三 露宿

章二十三露宿

夜空没有繁星。

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夜空。浓重的潮湿雾气萦绕在广阔无际的密林之中,高大的树木仿佛怪物一般张牙舞爪的生长着,浓郁的深绿­色­甚至有些暗黑,这可能是此处土壤太多养料的缘故。

当然这养料,更多是不知名的动物植物尸身腐烂所产生的。地面显得泥泞不堪,纷乱丛生的杂草下随处隐藏着要人­性­命的食人泥沼,看似美丽娇艳的大花朵其实是可以将一头蛮牛生生吞噬的恐怖存在。

苍老的古树盘根错节,地面遒劲的树根暴露出来,将满地的泥泞划分成一片一片。十几米高空处的树枝上甚至都会垂下密密麻麻的树根,贪婪的吮吸着肥沃土壤里的养分。

墨绿­色­的树枝纵横交错而生,甚至根本看不出它生长的规律,明明应该是平滑的树­干­,却突兀的横生出一条曲曲折折的柔软枝条。一只四目树蛙一跃而上,跳在了这根藤蔓之上,正瞪着四只圆圆鼓鼓的眼睛一动不动,搜寻着猎物。

它的肤­色­瞬间改变,就像是那根藤蔓上生着的一个凸起,若不是那四只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即便云若风也不会在意了。一只六­色­蝴蝶翩翩飞过,它活着似乎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美丽,却无视周围层层叠叠的危险。

四目树蛙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猎物,只要它进入自己的捕食范围便会立即吐出长舌,将之卷入嘴中。只是它太过专注,却没发现自己所在的那根藤蔓,居然慢慢回过头来……一条长长的舌头一吐而收,六­色­美丽蝴蝶便成了它腹中之物。

只是四目树蛙绿­色­的眼睛中却突然掠过一丝血­色­!那根藤蔓已经完全张开大嘴,嘶的一声,将四目树蛙一口咬住!树蛙挣扎了几下,便被吞进腹中。原来那条藤蔓,却是一条长蛇。

吞了一只树蛙,长蛇腹部高高鼓起,盘身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开始慢慢消化。只是当那高高鼓起的腹部慢慢消失时,那长蛇却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分明是恐惧!果然,长蛇眼中突然掠过一丝血­色­,然后血­色­越来越浓,死命挣扎了片刻,便双目崩裂,重重摔在了泥淖之中……

“你确定要在这鬼地方露宿?”云若风抹了抹后脑勺,有些无奈的问道。

“不是很好吗?呵呵……”九尾却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捡了一处还算­干­燥的暴露出地面的树根,靠着树­干­盈盈坐下。

“你确定没问题?就凭那几个残影,也能骗过南巫族的老怪物们?”云若风还是担心的很。

“你可别小看我们小尼雅哦,她可是南巫族中百年不遇的奇才,通灵师!这种巫师,虽然自身法力并不怎么厉害,甚至很难伤人,但他们几乎可以与神灵鬼怪对话,有了这九转占星盘更能预知人的命运,不是修为足够高就能解决的哦!”九尾一边抚摸着怀里沉睡的小风狸一边道。

“那他们那边,难道就没有通灵师?”云若风又问道。

“有,但是没用的。一个通灵师下的法咒,只能由他自己解除,就算别的通灵师也没办法探知呢。”九尾又道。

“那我们不赶紧离开,还在这里磨蹭?”云若风一剑斩掉了从天而降的一条小蛇,狐疑的问道。

“残影法术仍旧存续期间,我们本身不能动用真元的,否则就会暴露了。你难道打算徒步离开这里?”九尾笑盈盈的道。

云若风无语,既然知道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就静下心来,倚着树­干­坐了下来,开始静静调息。尼雅倒也听话,乖乖的站在一旁,也不话。

“小尼雅,你过来姐姐身边坐吧,这里还是有些危险的,小心被伤到哦!”九尾看着小羔羊一般温驯的尼雅,笑呵呵的道。

尼雅略微踌躇了片刻,还是举步走了过去,轻轻坐在了九尾身边。

“不能动用真元,如果有魔兽袭击我们怎么办?”云若风这句话刚问出口,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见鬼,哪只不要命的魔兽,敢冒犯眼前这只狐狸?

果然,九尾投来的目光中充满嘲弄,云若风尴尬的苦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只是九尾却笑了笑,开口道:“今晚他们大概能追出好远的,明天我带着你们,全力飞行的话,应该可以轻松摆脱他们的吧。”

云若风这次却是学者聪明了,并不开口。九尾淡淡笑了笑,原来这般的妩媚妖娆,在这淡淡的笑容下,却是这般的风韵。

“你跟幽冥谷,有什么关系?”九尾淡淡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不管这些,幽冥谷的人很符合我的标准,所以,我可以不管原因。”云若风淡淡道。

“是么?愿意为你无偿做那么多事情,你认为他们没有目的?我认识幽冥谷的人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倒是很天真呢,就连西君都跟着瞎胡闹。”九尾道。

“这个我不管。”云若风完,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话。

“呵呵,有意思。起来跟当年的西君还真像……西君?”九尾自言自语的了一句,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但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一晚露宿,确实让云若风很难受。潮湿的­阴­冷湿气弄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而整个晚上却又不能动用真元,那真是又冷又潮湿,难受的要死了。

早晨,当第一缕朝阳的光芒透过重重雾气和繁盛的树木枝叶投­射­下来,照­射­在云若风身上时,他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出乎意料,这一晚还真的过得异常平静,看来九尾所言不假,九转占星盘还有尼雅果然不一般。

“太阳?”云若风一愣,还真没想到,这整天都弥漫着­阴­霾的南疆森林上空,居然也会看到太阳了。不过,能见到太阳总是好的,云若风这样想着,似乎昨晚露宿荒野的难受也开始慢慢消散。

可是,刚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胸口有些难受……九尾不知何时,居然合身倚在云若风怀里,睡得正舒服呢!

“喂,起来了啊!”云若风皱了皱眉,浑身的不自在。昨晚浓重的雾气和清晨的朝露将两人的衣衫几乎湿透,而九尾此刻依偎在云若风怀里,两手搂着他的腰,虽然浑身都有些冰凉,但胸前的温热却让人舒服了许多……

九尾轻轻呢喃了一声,揉了揉略微有些朦胧的双眼,就这么在云若风眼前,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她昨晚也是丝毫未曾动用真元了,所以才会冷的缩到云若风怀里。而眼前这狐狸一伸懒腰,本来就湿哒哒的衣服下那若隐若现的晶莹肌肤,特别是胸前因为两人依偎在一起而被压过的那片,更是诱人至极!

云若风愣了片刻,下意识的转了转头,却看到一旁的尼雅似乎正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只是那嘴­唇­却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发紫了。

“可以出发了吧?”云若风开口问道。

九尾慢慢站起来理了理头发,看了看冷的厉害的尼雅,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帮她取走了寒气。

“还是你来御剑哦,我帮你!”九尾笑呵呵地道。

“你……还真是有够懒的,我以为我自己懒的差不多了……”云若风心里腹诽了一句,却是不得不听话的御剑而起,又载着两人腾空而起。

“还是往东?”云若风问道。

“没错。”九尾笑了笑,伸手将小风狸抱在怀里。只是这小东西明明已经睡了一晚上,可是一跳进九尾怀里,就又开始闷头大睡!

虽然表面上是云若风在驾驭着玄锋剑,但实际上却是九尾在后面­操­控着,此时的速度绝非原来他掌握玄锋剑时可比的。劲风扑面而来,却被九尾简单的用一道法术护罩给挡了下来,猎猎罡风便对剑上的几人便毫无作用了。

西方,幽冥谷入口处。

龙魉手中长枪前指,一身滔天战意几乎化为实质,“我再一遍,幽冥谷此刻绝对不容外人再来侵扰!”

对面站着的却是五人,皆是一身黑袍,两个老者,看起来是族中元老级别的人物。另外两个则是法巫和武巫。当然,还有南巫。

他们一路追逐尼雅制造的假象而来,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他们几人速度之快,居然连自负的两位元老级人物都没办法。只是既然听了是那个狐狸,也没有太在意了。可是跟幽冥谷的冲突已经起了,却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云若风那小子,你们幽冥谷到底管是不管?今后我们南巫一族,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了!”南巫有些气愤道。虽知道已经上当了,但既然已经跟幽冥谷的人起了冲突,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软弱了。

龙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怒气冲天,手中龙髓魔枪居然也缓缓放下,似乎有些不甘的开口道:“幽冥谷向来不管我幽冥谷之外的事情。”

这句话虽然了,却绝对不是自己愿意出来的,只是西君的话,却是不得不听。幽冥谷这一年之内,不管外界任何事情。

南巫一行人似乎也有些意外,龙魉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而且极为好战,所以今天这种情况,他应该不介意大打一架。

“好,即是如此,那我们对那小子就不再客气了!我们走!”南巫完,与几人一起离开了

章二十二 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中)

章二十二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中)

云若风­干­咳了一下,打定主意,等着南巫走出来时,就跟在他身后,看看能不能离开了。那南巫在进去之后好一段时间,才慢慢走了出来,却似乎心情并不好,也不理会这一群人,就要离开了。

云若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果然那些巫族族长一脸难堪,却是不好动手发动法阵了。南巫本来就似乎心情不佳,突然停了脚步,一脸­阴­沉的站定。因为云若风跟着就算了,那些族长也不死心的跟着了。

“已经近千年了,难不成于我南巫这一代,仍然是难成吗?你们几个老顽固,那九转占星盘也不用你们保管了,万一哪一天给你们遗失了!”着他突然怒喝一声,伸手一抓就将子巫族族长抓到了身前,犹若枯骨的手指几乎陷进了对方的脖颈里!

“占星盘在何处!?”南巫喝问道。

南巫族族长却是­干­笑了一声,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族人的背叛者,祖先不会放原谅你们的罪过的!我过,那圣器除非我们全族人死,否则绝对不会交出来!”

南巫嘴角掠过一丝狞笑,似乎刚刚收了什么刺激,犹如地狱而来的魔鬼一般,“那,就都去死吧!”

云若风心知不妙,闪身向后,再次躲进了亡灵山谷。不过他却没深入,仍是停在谷口看着外面的一切……

南巫道红光闪过,隐隐结出了一个图案,冲进了子巫族族长脖颈里!只见那老头眼神瞬间涣散,嘴角、鼻孔、眼睛耳朵同时流出血来,而且,那血却是乌黑­色­的!

“南巫!你难道连族中最后的禁忌都要破了吗?你就不怕罪罚降下!?”这次开口的是那个声音粗犷的老者。

“罪罚?那就来吧,能让我们南巫族拜托了那些该死的禁制,罪罚又如何?”南巫似乎有些疯狂,手中法杖一指,那话的老者身上红光一闪,随即脸­色­涨得通红,“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再次抬起头来时却也已经是七窍流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都离开!快给我回去!”格尔勒看出事情不妙,满脸怒容的大声呼喝着,并将尼雅向后推去。尼雅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口中不停嘟囔着“父亲大人”,却是死活不肯离开了。

“南巫前辈!今日何以违背千年禁忌?还请手下留情!”却是梅莎还保持着一点镇定,但语气中的惶恐已经难以掩盖了。

南巫猛然把头转向了她!梅莎在这强大的威压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仿佛只是这冰冷的目光便足以杀死她了!

“最多再过一年,便是大成之日,如今还有那锁魂玦下落不知,那九转占星盘绝不允许再出差错!这几个老顽固,既然想死,那杀尽你们全族中人又有何妨?”南巫似乎下了决心,对着众人冷冷的道。

“你也不过是想要要一件圣器,有必要把自己的族人都杀了?”云若风虽然不想管闲事,但对南巫印象颇为不好,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一句。只是南巫似乎毫不理会他,慢慢走到梅莎身前,颇为赞赏的看了看她,又转头对着以为苍老的族长道:“圣器在你们部族吧,稍后我回去拿走。”完竟然也不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快回去,通知全族人,守护圣器!”格尔勒反应还算快,看着慢慢远去的南巫大声喊道。

“内讧?这么简单啊就能逃走?”云若风愣了愣,看着潮水般退去的一众人,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管他的!先走人,这里的事有跟我没关系。”云若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这些。只是他却很是好奇,那个南巫进了这幽冥谷,究竟做了些什么。

水潭依旧是水潭,只是潭边却多了两个深深地脚印,不用那自然是南巫留下的。看来他来这里,关心的居然是这方潭水了,果然有蹊跷!可是……到底有什么蹊跷?

云若风站在水潭边上,埋头苦思。回想起南巫刚才的话,什么一年,什么锁魂玦,甚至还要杀尽这些族人,为了那什么占星盘……

总之,凑齐这些东西,应该是为了做些什么,大概是为了摆脱那什么禁制,然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野心……

这水……为什么会丝毫不受影响?真个山谷的水都已经泛着恶臭,偶尔冒出的气泡都会燃起一阵鬼火,很显然水中的邪­阴­之气已经浓郁到几乎饱和的程度了。就算是有什么天材地宝,想要净化这水中的­阴­气……

根本就不可能!整座亡灵山谷中的­阴­气可以源源不断,就算这一小潭水能被净化了,可是萦绕在这水潭四周的邪气,却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侵蚀着,再怎样强大的宝器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精­华,持续千年!

而且,那谷中的邪气似乎对着潭水避之犹恐不及,偶尔冲进潭里的邪气却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难道……”云若风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默默运转起自己那迅速恢复的真元,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真气仍然是清玄真诀所产生的,但是,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不少­阴­气!云若风这一惊非同小可,终于有几分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云若风突然把鼻子一捏,一个蒙子占尽了水潭!话这水潭本来就不深,云若风这一激动之下差点一头撞在潭底!定下神来,才发现这泉水居然是但淡淡的幽蓝­色­,这幽蓝­色­跟自己真气中混杂的那些­阴­气,感觉居然相同。

而潭底中央处,幽蓝­色­正以可以目视的速度迅速集合过去,形成了一朵形似火焰的蓝火。可是,昨晚自己分明坐在这水潭中央,怎么会毫无感觉?除非这冷火跟这潭水的温度一般寒冷,火焰也跟这水一样柔和!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但当他将手伸到那簇火焰之上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然这一吸是没吸到凉气,而是呛了一口凉水!

“咳咳……”云若风窜出水面,一连咳嗽了好几下,才将呛的一口水给咽了下去。现在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刚刚南巫过来,应该是查探这蓝火的情况。而这蓝火本来应该更加强大,或者接近形成实质,但昨晚被云若风一晚上给吸取了不少,看来这东西对南巫来还蛮重要的,而且这也应该就是南巫­性­情不好的原因吧。

可是,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宝器之类的能有聚集­阴­气的啊!如果没有的话,除非是这泉水本身……

云若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脑子又开始不自觉的开始乱想了。算了,有机会问问幽冥谷的那几个家伙,或者古兮子也行吧。

只是当云若风御剑而起,准备离开时,却好像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会幽冥谷?那里好像永远也不是自己的家吧,若不是这次因为追风生兽出来,难道自己会在谷中待上一辈子?可是,不告而别,似乎有点不过去啊。

而且,巫族这边好像还有些麻烦,尼雅格尔勒……“先看看吧,总感觉不安心啊!”云若风不自主的御剑向巫族部落那边飞了过去。

可是刚飞出森林,云若风就被眼前的情景下了一跳!整个巫族部落此刻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不少木屋都烧起了熊熊大火,只是不知道这火是自己人放的法术,还是别人了。只是这南巫有必要这么狠,将整个部族全灭?

云若风一边想着,一边慢慢飞进了这几乎已经是废墟的部族。周围死了不少人,甚至压在废墟底下的更是多得很,甚至一些个老家伙,族长和长老什么的,有的都死在这里。

部族中央的空地上似乎还有人活着,云若风慢慢降低了高度,潜行过去。确实,活着的人倒是不少,但是站着的就只有两人而已。一个是南巫,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一身黑袍染满鲜血,甚至握着法杖的手都隐约有些颤抖!

而看到他对面那个人,却是让云若风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从剑上摔了下来!“九姑娘……”云若风皱了皱眉,几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过,掉头就想开溜!

他不是没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尼雅、格尔勒、梅莎以及几个长老。他们似乎是被巨大的波动给镇晕了过去,而且距离空地中央还有老远的距离,应该没有­性­命危机。就算有,云若风现在也管不了了,本来就是他们合谋骗了自己,单凭这点他也能走的毫无顾忌了。

“呵呵,小家伙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还没等云若风转过头去,九姑娘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管她的,我可不要再被你这妖­精­封了元神,随便一扔,搞不好会直接被野狼给撕了!那才叫怨啊!”云若风心里想着,可是伏在肩膀上的小风狸听到了那个妖媚至极的声音却猛地睁开小眼睛,腾地一下跳了出去,却是朝九姑娘冲了过去!。

章二十四 世俗小镇(上)

章二十四世俗小镇

御剑飞行了一整天的时间,脚下大片大片葱葱郁郁的漆黑森林和沼泽渐渐消失,开始出现了正常点的陆地。

很明显这里已经离开了南疆的地域,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进入了南域。虽这里离中土开化之地也颇远了,但总算不像南疆一般,渺无人烟,甚至处处潜藏着致命的危机。

云若风几人此时已经落地,眼前是稀稀拉拉的人群。这里是一处南域并不多见的小城镇,虽规模不大,但相对于南域总的人口来,也算得处方圆几百里内唯一上得了规模的聚居地了。

“好了,现在我还有事情呢,你……”九尾着回头看了看尼雅,略微犹豫了片刻,才道:“哦,尼雅以后就跟着你好了,不定还能帮上忙呢,反正跟着我也没什么帮助的。”

云若风微一皱眉,“你要离开?”

九尾展颜一笑,开口道:“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舍不得姐姐了吗?”

“开玩笑,我是你确定我可以离开了,随便去哪里?”云若风道。

“没问题啊,随便你。反正等我的事准备好了,会再来找你的。”九尾倒是不担心,“还有哦,九转乾坤盘就交给尼雅保管吧,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拿,记得不要弄丢了!”

“喂,尼雅不要跟着我不行么?”云若风还想在做最后的争取。

“当然不行哦!”九尾笑盈盈的盯着他看着,似乎很喜欢看他一脸尴尬的样子。云若风无奈,他算是明白了,这个狐狸自己是没办法对付了,只好无奈的开口道:“有什么事你赶紧走吧,再呆下去会出事!”

这话,却是绝对的实话。周围一群男人走路都已经没办法正常走路,而且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居然脑袋发热,围了上来!

云若风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理会那些即将遭遇人生中最恐怖事情的男人,排众而出,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尼雅看着九尾,似乎在征询意见的样子。九尾也不多话,将就转乾坤盘递给了她,开口道:“这东西照看好了,还有,照顾好那个小子,以后你就当他是主人好了。”

这世俗小镇,倒是让云若风颇有些怀念的味道。自己的童年,在去中土云家之前,就是住在北域一个小村镇的,虽然那小村距离镇子还颇有一段距离。

“你不饿吗?要吃些什么。”云若风开口问道。此时他们两人坐在一家颇为普通的客店里,虽普通,但也颇有南域的特­色­,至少这乱七八糟的菜式,是云若风闻所未闻的。也正是这样,他才征求这个整天都不几句话的小妮子。

实话,那什么青蛙蟾蜍,毒蛇昆虫的都拿来入菜,能吃吗?

“我……我听你的话。”尼雅却是不知道云若风的苦衷,还是一副很温驯的样子。

云若风看了看站在一边等着点菜的店小二,苦笑了一下,“来两个特­色­菜吧!”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两个菜让他整整几天吃不下东西了……

红焖赤腹蛇,辣炒绿水蛭……

当云若风看着这两盘所谓的特­色­菜时,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额,这个……能吃?”

只是看来南域这两盘特­色­菜似乎对尼雅没什么杀伤力,人家小尼雅一口一口吃的蛮有味道,看来这对她来还真是小菜一碟呢。见云若风不动筷子,睁着一双超级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他,“云……云公子不饿吗?”

云若风心里一阵恶寒,心里自我安慰道,这东西看起来不咋地,吃起来应该还不错,尝尝……尝尝再呗!于是,他将筷子伸向了那泛着幽幽绿­色­的辣炒水蛭!

“哇呕……”云若风本来已经憋着一口气,几乎将那条水蛭咽了下去,可是最终还是心理作祟,转身趴在桌子下面就吐了出来!

尼雅奇怪的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道:“云公子……不舒服吗?”

“没事……”云若风苦笑一下,端起水来喝了一口,用看怪物般的眼光看着对方问道:“尼雅,你平时都吃这些东西吗?”

尼雅踌躇了一下,答道:“差不多吧,恩,这个赤蝮蛇其实比那个水蛭好吃的,云公子你……尝尝吧!”着尼雅居然夹起一截略泛红­色­的蛇­肉­,放到了云若风嘴边……

云若风心里大骂了一百遍这该死的破地方,愣愣的盯着眼前散发着淡淡腥味的蛇­肉­,心里自我欺骗的安慰着,没事没事,应该比那个什么破水侄好吧?尝尝又死不了人!于是云若风嘴巴一张,将蛇­肉­含进口中!

小镇颇为热闹,虽人并不算很多,但是林立的店铺小摊还是生意不错了…

毕竟这镇子看起来虽然不大,却是方圆几百里所有村子的集散中心。小镇自东向西,程长条状分布,整个镇子也有两里地的长度,这种分布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方便商贩的交易了。

这种规模的镇子,在南域也算的上是不小的规模,因此这镇上不只有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还有不少大家族中的人了。

起来这种规模的镇子,所在位置又是邻近南疆,本该是有不少的大家族会将自己的势力延伸过来的,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小镇只有那么一股势力,原因倒很简单,这个家族依附南域紫凰宫!这南域虽然不止有紫凰宫一派,但其他都是小门小派,整个门派中都难得找出一个上仙境修为的人来,自然没办法跟紫凰宫抗衡了。

方元霸手中一口九环大刀扛在肩头,满怀欢喜的走在这镇自最中央的东西方向的道路上,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正手脚麻利的收取着各个摊位和店铺的费用,当然若是发现了哪个商铺上有什么对家族有用的天材地宝,是一定要收购来的。当然哪家铺子有这种东西,也被要求优先出售给家族势力,虽价格低了些。

方元霸是最近一个月才刚被提升为这个小镇的负责人,其实起来他也算是一个狠辣角­色­,凭着强硬的手段,不仅保障了充足的银两收入,更征收到了不少宝贝!

这小镇并不是方家本家族的所在,而仅仅是家族里一小股势力在此处负责,而这里的负责人正是眼前这位大汉方元霸!

今天家族里来了大人物,而他也是很有准备的献上了足够的银两和几件宝物。只是这位大人物非同寻常,乃是族长的三公子,方林!

这三公子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却是有些­精­明邪气,深得族长喜爱,很有能是族长继承人,攀上了这棵大树,可谓前途无量啊。

方元霸越想越是兴奋,此时这位方林公子正跟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巡街!

“三公子,这家小店便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公子请!”方元霸转过身来,很是客气的道。

那公子脸上邪邪一笑,开口问道:“就是这里了?”

“没错,那水灵的小妞就是这家店掌柜的女儿了!”方元霸嘿嘿一笑,已经带着众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哇呕!”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是云若风报怨的声音传来:“我投降!这玩意我可享受不了!”

方元霸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于是,尼雅那张满是惊慌的俏脸映进了他的眼中!

小尼雅的容貌虽算不得绝美,但南疆之人与中土等地还是有些不同的,更何况这小尼子现在还是穿着子巫族的服饰……方元霸看的眼睛发直,突然想起身边的三公子,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站了起来,开口道:“我这就去叫店家,保正很快将事情办妥!”

方林也不阻挡,只是看着对面颇有些亲昵的云若风和尼雅两人,似乎在考虑着对方的身份。他也绝不是鲁莽的人,­精­明谨慎可是他最大的特点。

方元霸办事也确实足够利落,店掌柜也知道这家族的势力,所以没多久的时间,那水灵的店家小姑娘便一脸委屈的坐在了那个方林身边。方林也不客气,伸手搂住那都快哭出来小姑娘,肆意的揉搓着女孩子家的柔软,眼睛却始终盯着不远处的尼雅和云若风……

云若风此刻苦着脸,玩命的啃着手中的冷馒头……

“好了,我们走吧!”云若风已经感觉到有不善的目光投向自己这边,虽然感觉的道对方实力的弱小,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了。

只是他这一要离开,坐在那边的方林却是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两位,到我府上一坐如何?”方林笑盈盈的挡在云若风身前,方元霸等人则一窝蜂的跟在他身后。云若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不想找麻烦,希望麻烦也不要来找我。”

方元霸一听这充满挑衅的话,哪里肯放过这机会了?他正愁找不但借口在方家三公子面前显露一番了,当即大喝一声“小子找死!”手中九环大刀猛的一举,朝云若风辟头盖脸的砍去!他这一刀,誓要在方林面前立功,砍翻了这小子那小妞自然是自家主子的!

他这一刀几乎用上了全身力道,纵然是一头蛮牛也能拦腰砍成两段了,更何况眼前这个长的秀气的小子?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这一刀将对方整个砍掉了一半身子,鲜血疯狂喷洒而出……。

章二十二 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中下)

章二十二亡灵与背叛者的抉择(中下)

“我圈圈叉叉,早晚被你个小东西给害死!”云若风心里一通大骂,却是无奈的跳下了玄锋剑,走到了场中。

“咳……”云若风尴尬的出了一口气,却始终不敢与两人拉近的距离太近,隐隐站在两人之间,“那个,九姑娘,我无意冒犯,你让风生兽过来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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