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老田甩了两下鞭子,两匹马儿吃痛,加快了速度往前冲。车厢里的梅歆一个没稳住,倒在了巍然不动的师父肩膀上。
“冒冒失失的,在桃花岛呆了这么久,这点定力都没有。回去以后好好练功。”师父淡淡地说道,视线都没有离开眼前的小无相功。
“田大叔,下次加速跟我说一下啊,磕到了。”梅歆扶着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外面喊道,坐直了身子。其实她都不想起来。
“好嘞!”老田在外面嗓门很大地应了一声。
“磕到哪儿了?”黄药师纳闷了,不是倒在他肩膀上了麽?
“头。”梅歆说道,后面还有一句,您太瘦了,骨头太硬了。但没敢说。她拿起那本看得发晕的《凌波微步》,说道:“师父,这一段看不懂,好多易经的东西。妇妹啊,无妄,这些是易经的方位吧。”
黄药师明白她想说什么,笑着敲了她的头一下,说道:“平素叫你看几本好书,你不听,专捡着那些闲书看。现在知道难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取出纸笔,放在车厢内的小桌子上,详细地跟她讲解。
梅歆却看着他出神,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此刻师父一面执笔在纸上写画着什么,一面和梅歆讲解,眼神温和细致,澹然含光。师父的睫毛不算密,然而很纤长,脸较瘦,下颔略尖,肤色莹白,唇薄而浅红。大冷的天依旧一身宽大的青色单衣,质地上乘,却没有过多的纹饰,头发用一根黑色锦带高高束起,几根青丝不经意地散在肩头。要不是两道浓黑的斜飞入鬓的剑眉平添了许多气势,恐怕会有人说是小白脸的长相。和穿越前想象的冷傲世外高人的样子有很大的出入呢,高人嘛,总该是出神入化,面无表情,狷介傲世,让世人琢磨不透。师父虽然傲,这样凑近相处起来,距离感倒也没那么强。
“呀!”头上又被敲了一下,梅歆缩了一下脖子。
“专心一点。”黄药师说道,看到她滑稽的样子又笑了。随即不知想起什么,板起脸说道:“如此不用心,为师白费功夫作甚。这些易经方位今天以前记好,不然晚饭就别吃了。”
梅歆见他端起师父的架子来,只得捧着他在纸上写的讲解,低着头认真看了起来。
到晚饭时候,梅歆终于记好了。她一样样背给师父听,黄药师点点头,拿过《凌波微步》仔细翻开,里面绘着上千个足印,足印之间用细线连接,足印旁注着易经方位,乃是一套繁复的步法。蹙眉说道:“为师疏忽了,只想着这武功练起来容易,遇到强敌足以保身。却忘了这武功还是要实际练习的好。北冥神功太过邪门,不够光明正大。这样吧,若华这几天先和为师一起练习小无相功。”
因老田是不懂武功的人,师徒二人讲解武学也不必避讳。黄药师把自己熟悉过的部分,一点点讲给梅歆听,梅歆再也没没出息地望着师父发呆了,每日里用心地学,就怕惹师父生气。
梅歆担心师父觉得马车烦闷,速度又慢,想劝师父弃了马车,改骑马,可师父说梅歆筋脉尚未完全复原,马车较为舒适。梅歆也只得作罢。几日下了,除了有些晚上投店住宿,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和师父一起度过,关系好像不自觉地变得亲密了起来。
晚上没投到店,马车停在荒郊野野外,老田搭了帐篷在马车旁休息,梅歆和师父则在马车里休息。半夜梅歆听到鸟鸣虫叫醒来,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头枕着师父的手臂,背下是师傅的袖子,估计被自己碾得一团糟,梅歆顿时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心里珍惜这样与师父在一起的日子,趁着自己还可以装嫩,多吃点豆腐,谁知道以后长大了,师父还是不是自己的呢?想到此处,梅歆往师父身边凑近了一点,又不敢太近,怕惊醒了师父。
??????????
黑夜中听见马车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梅歆坐了起来,掀起帘子,昏暗中隐约看见老田从帐篷里爬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往山谷外走去,待走得远了,才撒开步子狂奔。
她愣了一下,才发现师父不知何时也醒了,曲指朝老田弹了一丸什么东西过去。她转头问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