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先叫什么名字。”黄药师接着问道。
“梅歆。”梅歆肩膀一垮,竟然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到桃花岛的时候多大了。”黄药师眸中含笑,这是打算问到底了。见徒弟这样,有些忍俊不禁。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贯冷然的自己,只有在这徒弟面前才有笑容。
“那时候都十八岁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变成了您的徒弟。”梅歆竹筒倒豆子般承认了。只说自己是从另外的世界穿越过来的,对环境不熟悉,又怕被当成妖魔鬼怪,所以就装了下去。
黄药师初初认为小徒儿是被鬼怪附身了,可是见她自来没有伤过人,兼之秉性纯良,对岛上众人十分热心体贴,让桃花岛上生生热闹了几分。黄药师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没见到任何灵异事件,也就放开了,习惯了这么个古灵精怪、来历不明的徒儿。
“那,你以后就用回梅歆这个名字吧。回去以后我会跟玄风、灵风他们几个讲的。”黄药师说道。
“师父,您相信我说的?!您不认为我是异类?!”梅歆心中狂喜,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黄药师。能和师父开诚布公,并得到师父的理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任谁时时刻刻心里装着满满的秘密也会觉得有负担。
“当然,你还是我桃花岛弟子。说起来,你也差不多二十来岁了,不用再刻意扮作小孩儿了,该是什么样子的就什么样子吧。”黄药师说道,说道“二十多岁”的时候,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
“是!师父。”梅歆笑道。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只要师父不把自己当怪物看,还承认她是他的弟子就行。另外,成天扮小萝莉,不光师父暗自好笑,梅歆也很无语啊——虽然装了几年吐着吐着都快习惯了。
梅歆虽然知道这剑湖谷底出去的方法,私心里却想和师父在这里独处几日,因此并不急着去找那李秋水故居。
两人并肩坐在高大的红豆杉树下,对面正是那瀑布右侧的平滑石壁。那石壁光润如玉,贴湖而立,方圆数十丈,不知屹立几千年矣,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无量玉璧”了。
“如今已来到这剑湖畔,见到了这无量玉璧,不知剑仙的传说由何而来。”师父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要将影子映在这玉璧上,须得在湖心舞剑不可。难道真是剑仙不成?”
“或许是飞鸟经过,投了影子上去,剑湖宗那些人眼花了也不一定。”梅歆心不在焉地说道。“又或许是海市蜃楼也不一定。在桃花岛上,不是偶尔也能见到海上的蜃景嚒。”
“可能吧。谁也没见过真的剑仙。”黄药师复又坐下,看着梅歆说道,“左右无事,不如歆儿和我讲讲你那个世界的事情。你在那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见你个性跳脱,应该不是闺阁女子吧。”
“我啊,那时候我是一个学生。”梅歆陷入回忆之中,连师父第一次叫她“歆儿”都没注意到。那些事都恍若隔世了,有些细节都模模糊糊的了。
“女子也能做学生嚒?在学堂里念书?”黄药师又问道。
梅歆于是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下现代社会和射雕世界大致的不同。科技昌明,文化发达,女子地位的提高等等。
“那歆儿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半晌,黄药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因为它。”梅歆指着师父别在腰间的九凤碧玉箫,明澈的目光望近师父微露波澜的眼里。“或许前世有缘,或许我的前世今生纠葛不清,或许我前世就是您的徒儿梅若华。”
听梅歆概略地讲完穿越的经过,黄药师取下九凤碧玉箫,立于湖畔的山石之上,幽幽地吹奏起来。
衣带当风飘举若飞,师父颀长而潇然的身姿如临水照花,意态自若而顾盼生姿。玉箫声曲意缠绵低回,仿佛在诉不尽的萧瑟与沧桑中,感念千古漫漫岁月里偶然的相遇。
剑湖畔清风徐来,吹皱一池碧水,云烟深处,杜鹃花花落无声。幽咽的箫声里,梅歆想到自己的际遇,心中慨然不已。今日没料到会和师父说起这些,心情竟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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