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天光渐渐照亮了断肠崖底的这一小片地方,几声寂寥的鸟鸣声中,光线移到梅歆的脸上,一丝微薄的暖意让她的眼皮动了动。
梅歆睁开眼睛,从山石上移开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师父还在原地打坐,没有醒来。唔……师父即使睡着了仪态也不减半分呢,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高绝的山崖下,只有七八亩大的一片狭长谷地,前方是寒气袭人的冰潭,潭水也不大,约莫两亩大小,因崖底光线不足,水色甚是幽玄,泛着澹澹的波光。
昨夜师徒二人歇息在靠着山壁的一小块平地上,取暖的火堆只剩余烬。几株笔挺的杉树和杂芜的野蔷薇临水而生,叶落、花凋、衰草,一片枯萎的叶子从半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晨光中满目萧条,让人的灵魂深处都散发着孤寂。
梅歆不由又看了一眼闭目打坐的师父,唉,幸好不是一个人。
这么个鬼地方,小龙女是怎么生活了十六年却没有疯掉的啊?!= =
梅歆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平时她都活蹦乱跳的,穿多少不会觉得太冷,现在是刚刚解了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才会觉得寒意侵人。
师父的脸色依然白得透明,眉目之中透着几分憔悴,想必比自己情况更坏。于是默默地起身,在远一点的地方捡拾枯枝。
行动间,师父也醒了,梅歆问道:“师父,今天感觉怎么样?”
黄药师睁着还有些迷蒙的眼,看着徒弟关切的脸,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说没事了,还是说还恢复过来。
梅歆也有些意兴萧疏的,没去追问,反而放下手里抱着的柴枝,耷拉着眉,坐在师父旁边说道:“师父,唉,这个地方怎么上去啊,怎么白姑姑她们一晚上了也没过来找我们。”
小龙女有玉蜂酿蜜,还能在玉蜂的翅膀上刻字传讯。要是白姑姑等人一直没找过来怎么办呢,难道待上十年八年?梅歆深深地吐槽。
“没事,她们应该会过来找我们的,不必担心。再说,还有师父呢。”黄药师细语安慰道。梅歆略感安定了一些,从前和师父在剑湖底不也待过一段时间吗?这里就是比那小了一点儿,光线暗了一点儿嘛。
回忆起那段时间,梅歆脸上绽出一朵笑容,说道:“师父,你等着,我打水过来给你洗脸。”
黄药师伤势甚重,动不了身,只能看着小徒弟好似从霜打了的茄子忽然恢复了神采一样,乐颠颠地跑到崖底的另一头,毫不费劲地砍倒了一株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杉树,干劲十足地用师父那把削金如泥的匕首掏出一个木盆,想到师父凡事要求精致,因此也尽可能地整得平滑一些,
幸而匕首也十分趁手。
她现在的内力水平也堪比江湖上的普通一流高手了,手力、眼力、内力控制方面经过师父不断的指点精准了很多,虽然从没做过木工,倒也似模似样。做完木盆,又砍倒一根老竹子,做了两个竹筒水杯。
她在寒潭之中打了一盆水,用竹筒舀了一杯水,一手将木盆放到师父面前,一手将竹筒递了过去。
黄药师接过竹筒,忍俊不禁地说道:“想不到逍遥派的小无相功,还能用来做木工。那兵器排行榜上有名的匕首‘血泠’,你前几日拿去顽,竟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梅歆粲然一笑道:“师父,这不是您往日教我行事不要拘泥的嘛。嘿嘿。您先洗脸,我去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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