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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佑良看着远去的冉宁生,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长发,暧昧的低语道,“不知道你穿修女服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有别样的风情,所以才将这稚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云影猛地拍掉他的手,冷哼了一声,“我没有你那么有兴致!爱玩角色转变!”
“咳……咳咳……”甄佑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我走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坐车回去!”云影扔下一句话,就快步离去。
冉宁生这次是真受了打击,眼巴巴看着四少相携佳人离去,自己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漫无目的的走到市政厅的侧门处,正沮丧之极,却发现一辆黄包车停在僻静的侧门门口。
那个黄包车司机怎么看都有些眼熟?而且,市政厅这块,由于近来各种暴*乱增加,是明令禁止黄包车出入的,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如此胆大闯了进来?
一抹倩影上了车,虽然换了服装,但抬腿落座的姿势,跟他见到的修女是一模一样,冉宁生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竟然鬼迷心窍的跟了上去。
冉宁生驾着小奥斯丁追到巷口深处,车被卡住,他刚跳下来,就感觉周围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他太阳|茓上。
“你们是谁?”冉宁生侧脸望去。
“年轻人,你好奇心太重了,我警告你,不要多事!”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喝了一声,枪口在他太阳|茓上蹭了蹭,很不耐烦。
冉宁生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紧握双拳,突然一个转身,长腿一勾。
可惜身后的男人比他出手更快,宽厚的手掌如刀刃一般朝他颈项切去,冉宁生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八成是不想活了,居然还跟老子反抗!”又尖又细的声音从深巷内传来,毛骨悚然。
宽沿的黑帽遮住了男人的脸,他讥诮的笑,拍了拍手,将手枪收进了长袍的袖口内。
“费爷,这小子怎么办?”站在一旁的瘦高男子恭敬的问。
“拖回去喂狗——”尖细的声音此刻更加阴冷,瘦高男子一点头,扛起冉宁生就准备奔向巷口深处。
云影从侧门出来,挡住了瘦高男人的路,她冷冷吩咐道,“不需要这样,他只是贪念我美色而已!”
矮胖男人阴沉的笑,嗓音又尖又细,仿佛要划破周围的一切,他踱步过来,望了一眼云影,嘿嘿了几声,“云影小姐,你心越来越热乎了!”
云影别过头去不看他,紧了紧肩上的皮草,冷漠的问,“九叔来了没有,来了带我去见他,我很忙!”
“来了,在老地方等着你呢!”矮胖男人斜睨了云影一眼,一拂袖,冷了脸。
云影也不说话,径直朝他说的老地方走去。
“五爷,那这小子怎么办?”瘦高男人还扛着冉宁生。
唤五爷的矮胖男人止步,回头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翘起兰花指,大骂,“蠢货,将他扔车上就是了,还问我?”
“是!”瘦高男人微微欠身,三两下就将昏迷中的冉宁生塞进了车厢内。
很快,两抹黑影风一阵的就消失在巷口!
接近他
云影去的老地方,是深巷内的一栋复古小洋楼,外观看与租界内的洋楼没有什么区别,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洋派的装潢内,堆满了各种古董字画,云影快步进去,忍不住掩了掩鼻子,谁也不知道,这里的字画多得已经都可以从空气中嗅到它的霉味了,当然,它们的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
洋楼内院是中式的庭院,恍若皇家庭院一般蜿蜒延展开,云影踩着湿润的青鹅卵石微微提起裙摆,脚下穿的是西洋浅口小皮鞋,踩在地上有些湿滑,她得小心翼翼才是。
越过庭院和荷花池,云影在一扇紧闭的原木门口站定,抬手叩了叩门,很快,有戴着黑帽子,穿长衫的男人出来开门,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影,又看了看她身后,这才将她请进了房间内。
“云影小姐,九叔等你两个时辰了!”开门的男人说话毕恭毕敬,只是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和那尖细的嗓音还是让云影有些不习惯。
她点了点头,掀开沉重的帘幕,朝里走去。
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挂满字画的墙壁旁边,挡住了房间内大部分的光线,云影进来,低低的叫了一声,“九叔!”
男人回过头,鹰隼的黑眸掠过冷意,伸手抚了抚鼻,大拇指上的祖母绿玉扳指在并不明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寒意乍深,云影看到,微微扬了扬唇,抿出一丝微笑。
“云小姐,等你许久了!”
男人提起深蓝色长衫的一侧,正襟危坐下来,长衫下忽然露出耀眼夺目的明黄内袍,一下就灼到了云影的眼。
“抱歉,有事情耽搁了一下!”
男人露出一丝微笑,只是目光依旧深暗,“甄佑良这边你不需要跟进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人物要你去接近!”
仆人递上茶,他抿了一口,猛地又吐了出来,仆人立即端来茶杯接住,见云影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他摆了摆手,示意仆人退下。
“云小姐,现在这天下的兵权有一大半在慕晋霖手里,你听说了吧?”男人挪了挪手上的玉扳指,问得漫不经心。
云影点头,“九叔,莫非你是要我去接近他?”
“甄佑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现在这南北两边内阁最忌惮的就是慕晋霖,我要你去接近他!”
云影皱着秀眉,站起来,凝着窗外,没等来她的回答,男人眼眸蓦然一沉。
“云小姐,我只相信你有实力能够接近他!”他又加了一句,随即站起来,踱步站在云影身后。
因抽大烟而黑黄的手指落在她银白的皮草上,看上去尤其触目惊心,云影下意识身子一斜,“九叔,我云影向来不是听人指挥的人,而且我也极度讨厌有人暗中跟踪我!”
男人刚毅的脸颊上暗自略过愠色,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有时候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帮还是不帮?
男人刚毅的脸颊上暗自略过愠色,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有时候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云影的安全不劳烦九叔了,你让我去接近慕晋霖可以,但我想知道给我开的是什么样的条件,如果条件没有我预想中的好,我可也没有那闲工夫折腾了!自从替你们接近了甄佑良后,我便被他缠上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最怕的就是别人缠着我!”
听完云影说的话,他紧抿唇角,走出门外,一招手,递茶水的仆人很快就端着墨黑的锦盒上来。
“这是我送给云影小姐的礼物,请笑纳!”
“噢?”云影故作惊讶状。
黑黄的手指轻轻按下锦盒的按钮,顿时,碧绿的光芒从盒内倾斜而出,照得昏暗的房间宛如白昼,那一束束四散开来的光辉如皓月般光亮与美丽,映照着云影的脸,更是如玉般莹润如雪般剔透。
“这是……”云影伸出手,素白的手指轻抚着那光源处,冰凉的触感,仿佛透到了心底。
男人不疾不徐的介绍,“这是当年番邦进贡给孝庄的夜明珠,不知云影小姐喜欢不喜欢?”
“对于宝物,我尤其珍爱!只是,接近慕晋霖,或许还要付出不少东西,这夜明珠,恐怕……”云影掐下未说完的话,似笑非笑的凝着前面的男人。
男人神色微变,手一反,自是泄了心底情绪,“云小姐,我也不喜欢讨价还价,这天下疆土,他日我能得到,定不会少了你云小姐那一份,我想,话不多说,你自是明白我的心意!”
云影掩嘴笑,“我当然明白,但这话从九叔嘴里说出来,这分量自是不一样了!”
窗外余阳倾洒,耀了院子里一地的光辉,云影踩着那朦胧的光晕,在身后犀利的目光里,娉婷而去。
“主人,这云小姐是帮还是不帮?”
不知何时,穿长袍的矮胖五爷已经悄然站在了身形高大挺立的中年男人身后,他毕恭毕敬的站着,完全没有之前在小巷里的嚣张气焰,一双小而精明的眼睛自是打量着远去云影的身影,表情忽阴忽黯。
男人眼眸里簇着一小团光,在撩起的帘幕落下时,缓缓黯了下去,他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紧闭的双唇漫不经心的迸出一句话,“不着急,慕晋霖的军队现在倒哪里了?”
“听消息说,已经到了川州外的抚山下了,约莫五天后会到川州城!”五爷拖长着细尖的声音答。
男人听罢,刚毅的脸颊依旧是绷紧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撩起长袍躺到一旁的床榻上,五爷恭敬的将烟嘴奉上,很快,沉闷的房间内就升起袅绕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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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闻风声
甄家内院的“古雅斋”位于庭院的东侧,斑驳的拱形鹅卵石铺成的小桥和潺潺的流水蜿蜒向前,映得这川州首富气势恢宏的宅子内倒是多了几分江南的温婉气息。
“古雅斋”是甄家老爷甄甲华的书斋,平日甄佑良都鲜少过来,这日,他才从外面溜达回来,就被佣人通知老爷子找他,站在门口,门咯吱一下就开了,管家梁伯恭敬的望着他眯着眼睛笑。
“少爷,你来了,老爷等着你呢?”
“父亲,你找我?”甄佑良人没进来,声音就先飘了进去。
书房内不止是甄老爷,还有陆之桥,甄佑良顺着书桌了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黑楠木桌面,“父亲,姐夫,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甄甲华靠在太师椅上,手掌滑动着两颗打磨得光滑剔透的翡翠玉珠,见到自己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甄甲华抚了抚银白的胡须,有些不悦,“佑良,这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你的人,你都去哪里了?”
“父亲,我忙呀,最近有批货要从日本过来,我现在正在忙着找人接应呢!”甄佑良轻抚着搁在手边的上等青花瓷花瓶,漫不经心的答。
“最近少和日本人来往,这外头形势严峻,风传慕晋霖要进驻川州的,你现在还是给我收敛一些?”
“知道了,父亲!”
“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甄甲华突然沉了声问。
“看法?”甄佑良挑了挑浓挺的眉,手中的打火机蓝光一闪,他猛地低头抽了一口烟。
“父亲,咱们甄家财大气粗,还惧那握抢杆子的粗人?”甄佑良半眯着眸子,倨傲的下颚微扬,吐出一串薄薄的烟圈。
甄甲华端来茶水,抿了抿,抬眸瞥了他一眼,低喝了一句,“不成器!”
甄佑良听到,玩味的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抖了抖燃到一半的香烟,他自嘲道,“父亲,我素来就只喜欢做生意,问我这时局上的意见,那不是白问了么?”
“姐夫,你说是吧?”他又将目光落在正深思的陆之桥。
陆之桥笑,“佑良啊,这慕晋霖可不是只能拿枪杆子的粗人,他能打着平定辰州的旗号而摆脱北方内阁的严密监控,到现在的拥兵自立,这足以说明他不止会带兵打仗,光就这一点,他的实力,他的野心以及他来川州的用意,我们都不容小觑。”
“而咱们甄家虽然号称是川州首富,但树大招风,岳父隐隐担忧的就是这点啊!”
“噢?那担心什么,川州所有的粮食都在我们甄家手里,带兵打仗要的就是粮草,谁有粮草,谁就有军队,父亲,您手上可也握了五省的兵力啊!要怕也是慕晋霖怕咱们甄家,你这现在就开始操哪门子的心啊!”
甄佑良轻狂的几句话噎得甄甲华差点将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哐当……”一声,甄甲华吹胡子瞪眼的将茶杯合上猛地扔在一旁,颤抖的手掌紧握着黑檀木蛇头拐杖咚了咚,“臭小子,我教你多少回了,切记口出狂言,你这性子要是再不改,以后可有你吃亏的!”
亲事
“我说没意见你又说我不成器,我说了意见你又教育我,敢情我以后做哑巴算了!”甄佑良懒懒的靠着软椅,负气的嘀咕了几句。
陆之桥坐在旁边呵呵的笑了起来,“岳父,佑良还小,兴趣不在仕途上,您也别强求!我看这慕晋霖啊,说不定就是携军队来川州驻扎而已,这南北内阁现在对他手上的兵权都万分忌惮,我想啊,他若是来了川州,或许还能缓解川州的暴动,这几年,各地军阀到处征战,川州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宁静之地了!"
“若是这样,那自然就最好了!”甄老爷滑动着手掌内的玉珠,精烁的目光却是飘向坐在他旁边的甄佑良。
甄佑良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抽着眼,眼眸里的光芒犹疑不定,俊魅的五官在书斋内黯淡的光线下亦是忽明忽暗,就连坐在一旁暗自瞥向他的陆之桥也猜测不出,他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甄老爷看自己儿子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姿态,不满的抿了抿嘴,拖长声音叫他,“佑良啊……”
“父亲……”甄佑良勾了勾唇角,身体坐得笔直。
“沈家来信,沈家小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你们的亲事我们也要开始准备了,你也不能再由着信子在外面玩了!”
甄佑良嘴动了动,身体不自然的朝椅子里面挪了挪,“父亲,她回来了就回来了呗,你操哪门子心啊!我出去了,这里空气浑浊,我外面透透气去!”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冲着坐在一旁的陆之桥玩世不恭的笑,“姐夫,我失陪了!”
“混账东西!”甄老爷看着甄佑良的背影,不悦的喝了一句。
庭院里空气果然清新,可甄佑良的心思却飞得老远,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眼眸里的光芒却逐渐深邃暗沉。
夜色骤暗,艾尔丝教会女校,一辆黑色的小奥斯丁静静的靠在树荫下。
统一剪成齐耳短发,着蓝色长衫的女孩纷纷从学校大门口出来,其中两名面容娇俏,身形高挑的女孩边窃窃私语边从外不停张望着,当看到树荫下的小汽车时,其中一名女孩眼前一亮。
“云菁,原来我哥哥来接我了!”女孩兴奋的指着树荫下的小汽车,拉着云菁快速奔了过去。
冉宁生看到奔来的女孩,微笑着打开车门,“曼生!”
唤曼生的女孩拉着云菁的手走到冉宁生面前,“哥,这是我同桌,云菁!”
“云菁,这是我二哥冉宁生!”
“你好!”冉宁生戴着黑细边框眼镜,白净的脸颊挂着斯斯文文的笑。
云菁搅着双手局促的站在冉曼生后面,羞涩的点了点头,“冉大哥,你好!”
“来,都上车吧!”冉宁生体贴的拉开后面的车门,冉曼生利落的快速钻了进去。
云菁则站着不动,曼生不解,“云菁,上车呀,我让我哥哥送你回家!”
“怎么不上车?我送你回去!”冉宁生嗓音柔柔的,云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一个劲的摆着手,害羞的拒绝道,“不用了,冉大哥,我姐姐等下要来接我,我不能走!”
心底算盘
冉宁生看了有些失落的曼生一眼,曼生只好放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哦,明天见!”
“再见!”冉宁生微微一笑。
云菁点头,在冉宁生转身之际才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深灰色暗纹西装,笔挺的黑色长裤和铮亮的皮鞋,脖子上随意挂着的驼灰相间羊绒围巾更添温文尔雅的气质,在大胆打量着滑进车里的男人时,冉宁生忽然回头摆了摆手,撞上他饱含笑意的双眸,云菁的脸一下就红了。
“冉大哥,再见!”云菁话一出口,眼睛的余光就看到树荫下静静站立的高挑身影,她朝车里的两人微微欠了欠身体,立即就跑开了。
云影站在树荫下,安静的望着从学校门口出来的女学生们,一不留神,云菁蹦跶着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姐姐,你来了!”云菁兴奋的拉着云影的手。
云影很少笑,更不习惯她如此亲昵的样子,看着眼前稚嫩的脸庞上笑意盈盈,她淡淡的说,“回去吧!”
云菁讪讪的将手缩了回来,低垂着头跟在云影身后,像是小跟屁虫一样,只是眼睛的余光却情不自禁瞟向斜对面调转车头的那辆小奥斯丁。
云影穿着素色的棉质开襟衫和长裙,长长的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素净的脸颊,尽管夹在来往的女学生中间,她依旧是冷傲孤艳,让人不敢直视。
冉宁生从后视镜里很快就看到了车后并排走的两人,尤其是云影,不管她着妖艳的旗袍还是穿肃穆的修女服,亦或者是现在朴素而普通的长裙,隔着越来越长的距离和来往的人群,冉宁生依旧能一眼认出她。
一颗心突然咚咚的狂跳起来,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然收紧,脚下刹车一踩,身后传来曼生娇嗔的嗓音,“二哥,怎么了?”
冉宁生伸向车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他暗自舒了一口气,重新发动引擎。
身后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冉宁生这才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妹妹……”
“怎么了?”
“刚才那女孩是你同桌?”
“是呀!她叫宋云菁,是我女校的同桌,她人很聪慧,尤其喜欢弹钢琴,虽然我钢琴成绩没她好,但是我的画画比她好!”冉曼生心无城府的答。
冉宁生笑,“是吗?那你们刚好可以互补!”
“是呀,她最近想学新的曲子,听说家里的琴坏了,正苦恼着呢!”冉曼生说着说着,就转身趴在车椅上,想再看落在她身后好远的云菁一眼。
听到自己妹妹的话,冉宁生心一紧,“是吗?那要不改天请她来家里,我亲自教你们!”
“真的吗?二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不是说报馆一直很忙吗?”冉曼生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冉宁生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望着她宠溺的笑,“妹妹钢琴没学好,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抽出时间来辅导,难得你和云菁这么要好,我就一起教你们算了!”
一直好好的
冉宁生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望着她宠溺的笑,“妹妹钢琴没学好,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抽出时间来辅导,难得你和云菁这么要好,我就一起教你们算了!”
“那太好了,二哥,谢谢你!我明天回学校了就跟云菁说,她一定会好开心的!”冉曼声俯身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啄了一口,无比兴奋。
冉宁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已有了些主意。
每次回到小洋楼内,相比于云影的行动自如,云菁总是有些忐忑,一直呆在家里很少出门的胖姑妈从来就没有给过她笑脸,相反,她那双精明的眯眯眼像是无形的网,只要她回家.她就像是被罩在里面,走到哪里,都被她那审视的目光监控着,让云菁觉得极为不自在。
“姐姐,你要出远门吗?”经过云影房间时,看到搁在门口玄关处的皮质行李箱,云菁细着声音问。
云影窝在洋布沙发上,手里正翻着大字报,颜色斑驳的留声机里正潺潺流淌出细腻婉转的意大利歌剧,云菁素来喜爱音乐,一下就听出了留声机里播放的是《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她歪着头坐到云影身边,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手里尽管拿着最新出来的大字报,目光却是静静落在远处的窗台上,那里长满了白色的蔷薇花,一簇一簇,迎风拂来淡淡的清香。
而随着流淌在四周的音乐声愈来愈悲凉,云影的脸上也渐渐的蒙上了隐隐的悲伤。
这是云菁第一次看到姐姐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在她心里,姐姐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应该说,她没有笑容,也没有悲伤,如孤世的兰花,不染纤尘遗立而世,冷眼看着这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猜中过她的心思,更不敢妄自揣摩,因为在她心里,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哪怕她不会笑,那她也不想看到她有别负面情绪,譬如愤怒与伤心,她掩藏在心底的小小心愿,就是希望唯一的姐姐,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云影收回目光,眼睛的余光瞧见云菁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出神,她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的问,“怎么还不去温习功课?”
“呃……”云菁回过神来,立即从一侧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的功课在学校都完成了!姐姐,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要出远门了!”她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
云影垂下眼帘,将手里的报纸收好,“我不在的这些天,姑妈会去接你,你不要到处跑,现在外面不安全!”
“我不要!”云菁冲了一句。
云影错愕的挑了挑眉,“有问题?”
云菁看了一下周围后,这才细着嗓音嘀咕道,“我才不要姑妈去接我,她每次都像是在监视我一样,我很难受,你不在,我就自己回家,我会注意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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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他的最佳时机
云菁看了一下周围后,这才细着嗓音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姑妈去接我,她每次都像是在监视我一样,我很难受,你不在,我就自己回家,我会注意安全的!”
“你太敏感了,我不在就听姑妈的话,现在时局动荡,要万分小心才是!”云影有些怒意,云菁咬了咬唇,闷在那里便不说话了。
云影起身,搁在腿上的大字报滑落进地毯里,她提起裙摆,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铅色的大字报上赫然印着一排墨黑的字,“慕晋霖军队因瘟疫受阻,川州公安厅与卫生局今晨派出紧急救援队!”
这些时日,川州所有的大报和小道消息都围绕着近来风头最盛的慕晋霖,虽然云菁身在女校,却也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关于这位五省督军的传闻,听说他作风严谨,神秘低调,手下的士兵各个都是威武勇猛,只是还有更夸张的传闻是说他残忍冷酷,曾一夜枪毙军队一百余名士兵。
云菁对这位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督军并不感冒,她关注的只是大字报头条下面细微的“副主编:冉宁生”几个字。
想起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云菁心里泛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云影出来,见她站在客厅里呆呆的看着她落下的报纸,精致的黛眉凝上淡淡的疑惑,见云影突然出来,云菁脸色顿时通红,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报纸,害羞的递给她,“姐姐,你的报纸刚才掉在地上!”
淡淡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报纸,看着慕晋霖三个字在她葱白的手指间逐渐被捏得变形,云影伸手拨了拨垂在肩上的长发,淡淡的说,“放那吧,我现在要出去了!”
圣玛利亚修道院内,一抹高挑的黑影趁着夜色的掩盖闪进了葱郁的梧桐树后的房间内,女子敲了敲门,门“咯吱”一声就开了,一名神色肃穆穿着修女服的中年女子看了看周围,这才将云影放进屋内。
“包袱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晚上就出发,五爷说这场瘟疫是接近慕晋霖的最佳时机!”
昏暗的房间内,尖细的男性嗓音响起,云影看着折叠整齐的修女服和装备妥当的医药箱,眸光犀利。
“五爷这么有把握我能接近他?”云影坐下来,讥诮的问。
男子脸色虽然难看,却还是毕恭毕敬道,“我只是负责带话给云小姐,我相信云小姐一定不负五爷和九叔所望!”
云影不说话迎窗而立,高挑的身影被房间内摇晃的烛光拉得更加修长与纤细。
她眸光里的冷意渐渐隐去,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在朦胧的烛光中亦是忽明忽暗。
“前往辰州的通行关卡已经打通,云小姐可放心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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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给我站住
云影这趟出远门,尽管收拾了行李,最后还是只带了一个颜色灰黑的布袋子,布袋子装着修女服,看上去既普通又老土。
天色刚暗,外面飘起了如丝的细雨,一排黄包车师傅早早就候在了修道院的门口,云影已经换上了修女服,夹在修女中间,也随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出发了。
细雨如烟,笼罩着颜色斑驳的城墙更显沧桑,街边的小贩早早就开始吆喝,偶尔有纨绔少爷开着新式的汽车逍遥而过,震耳欲聋的汽车鸣笛声,惊了穿Сhā而过的黄包车司机,一路奔跑,污水飞溅,又汇入雨水中。
一路奔跑的修女们手里都提着灰白色的医药箱,很快就引起路人注目,她们都是奉卫生局的命,前去救援陷于瘟疫村落的士兵。
云影戴的修女黑色头巾帽裹住了她如瀑的长发,而未施粉黛的脸颊被口罩蒙住,只露出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眨眼之间,宛如真的是上帝派来救死扶伤的天使。
夜色骤浓,雨点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黄包车简陋的遮阳布上,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溅在肃静的修女服上,云影的双腿很快就湿了一大半。
穿过长长的街道和闹市区,很快就到达租界所设的关卡处,云影知道,过了这道光卡,上了开往辰州方向的轮渡,只要五六个时辰就可以到达现在人人都谈之色变的瘟疫村落了。
跑在最前面的黄包车司机停下,身形矮胖的中年修女下来,随在后面的修女陆陆续续的下来很快就站成一排。
“上帝保佑,我们平安到达!”中年修女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着双眼祷告起来。
云影紧了紧手腕上的医药箱,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将近百余米,租界的关卡处有巡捕房的人手持警棍来回走动着,云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站住,去哪里的?”突然一声大喝,站成一排的修女们前进的脚步嘎然而止。
中年修女从袖口处掏出卫生局颁发的通行证,她温温的说,“真主保佑,我们是卫生局特批去照顾瘟疫村伤残士兵的修女!”
着黑色警服粗犷巡警眯着眼睛仔细看清楚通行证上的印章后,便踱步来到她们中间,上下打量着她们。
有些人的光芒就算是着最朴素的衣服也是难以掩盖住,巡警走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云影的身上。
“你也是前去救助的修女?”他手持警棍问。
云影只是点头,头垂得低低的,畏手畏脚的模样很快就赢得了质问她的巡警的信任。
巡警昂起头,中气十足的大喊了一声,“放行!”
云影暗自舒了一口气,头始终低垂着,跟着前面修女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朝关卡的方向走去。
还有几步路就算顺利出关了,就在这时,云影敏锐的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以前警员在街上巡逻时奔跑的脚步声,她心下一紧,藏在墨黑袍子里的手掌不由得紧捏成拳。
“统统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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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阻
话到人到,浩浩荡荡的巡捕房警卫已经将关卡团团围住,云影忍不住抬眸,她离关卡处仅仅几步之遥,一眼就瞧见了站得笔挺的两排警卫中间走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面色凶煞着警服的男人,他手里的警棒有节奏的在手中上下敲打着,一双阴冷的黑眸上下打量着被自己拦住的修女们。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黑色帽檐遮住了他的脸,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和神态,但云影还是感觉到此人严肃而冷酷的气场,她猛然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头,有啥事?这些都是卫生局派到瘟疫村去的修女!”起先放行的警员掐媚的问。
男人手一扬,问他的警员就乖乖的闭上嘴,退到了他身后。
“巡捕房里逃出了个女死囚,上头有令,所有进出关卡的人都要仔细搜查,就连修女也不例外!”
他的声音又冷又寒,还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已经进了关卡里面的修女都被警卫拿着警棒赶了回来,胆小的修女见自己被他们团团围住,吓得都面色苍白。
“带她们去旁边的警卫亭,将身上的修女袍脱了,拿着我这幅画像挨个对比检查!”
“走……"
候在一旁的警卫蜂拥而上,有的拉着修女的胳膊,有的直接将她们拖起,对他们突如其来的暴行,强迫被脱掉修女袍检查身体,这对修女们来说是莫大的羞辱,那名资历最老,手里还捏着卫生局通行证的修女率先挣扎起来,现场很快乱成一团。
“邢队长……”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沉声叫道。
“秦管家,请说!"络腮胡男人收起嚣张的气焰,毕恭毕敬的转过身来。
“我家老爷一再交代,一定要我在关卡亲自检查,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号称秦管家的男人这才抬起头来,虽然是在问话,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挣扎修女中间的其中某一个。
“方便,我们很方便,秦管家,请跟我一同前去!”巡捕房的邢队长一改威严神色,弯了弯身体,秦管家抿唇点头,伸手压了压帽檐,跟在他身后。
租界的关卡处因手挽医药箱的修女和巡捕房的人顿时乱成一团,云影站在里面,亦配合着她们做无畏的挣扎,清冽的眸子却是机警的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和来往的商客们。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缓缓从街边拐角处驶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司机看到前面吵闹的人群,他立即长按喇叭。
没有反应,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警卫拦住了去路,司机这才摇下车窗,手伸在外面不停摇晃着,“喂……让开,我们要出去!”
这吉普车的车牌就是川州所有关卡的通行证,所以,当外面的警卫还是像拦普通的汽车一样固执时,坐在车后的男人浓挺的眉凝上了一丝疑惑。
意外
关卡处乱成一团,有手持通行证的商人都被拦在外面,修女与巡捕房的警卫交锋,也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云影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吉普车,那车头竖着银色的鹰头,寒光闪闪,鹰头俯瞰着前方,栩栩如生。
云影不用看车牌号就知道是谁坐在里面,身后似乎有双锐利的目光隐隐射来,她快速别过头来。
正在那些警卫几乎是又拉又拖的将她们拽着往前去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道黑影,发疯般的朝还未完全关闭的栅栏奔去,人就在云影身边,她敏锐的意识到什么,跨出一步想去拉住冲出去的女人,可手却抓了一把空气。
紧接着,只听见身后一声大喝,“抓住她,就是她!”
子弹上膛的声音轰轰作响,云影只感觉到有急促的冷风嗖嗖而过,有子弹擦过她的脸,云影脸色苍白,也就不到眨眼的功夫,子弹从修女的背后直穿而入。
修女受到枪击,踉跄着朝前撞去,强撑着身体站稳后,她转过身来,瞳孔痛苦的陡然睁大,一双哀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手持枪柄射向她的男人。
又是一枪,子弹准确无误的飞进她的小腹内,顿时,血水四溅,染红了她的修女袍,她痛苦的低下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又抬了一眼,眼眸里全是绝望。
再也没站稳,她一头栽下去,手掌依旧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也不分开。
这残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云影呆呆的看着倒下去的女人,还在下雨,那流溅出来的血水顺着滴答的雨水缓缓散流开来,一片猩红。
“救她,快叫人来救她……”云影扔下手里的医药箱,踩着修女袍狂奔而去,凄厉的朝周围旁观的人大声求救着。
她试着紧捏修女的手,她手指还残余的温度,云影不敢相信,这样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一瞬间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了,只听见滴答的雨声。
没有人上前,云影抱紧修女的身体,试图将她抱起来,“救她,你们听见没有……”
这个乱世,没有人敢惹祸上身,大家也吓怕了,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的离得她们远远的。
中年修女眼里含着泪,手指在胸前比划着十字,暗自祈祷着上帝拯救这苦命的天使。
“她也是乱党,给我抓起来!”静谧之际,粗犷的嗓音冰冷的喝了一句。
很快,巡捕房的人奔了上来,团团将抱着修女的云影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她。
云影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惊恐的神色僵住,在警卫强行将她从修女身边拉开时,她的口罩落在地上,一张素颜纯净冷艳,顿时惊得周围的男人呼吸都一窒。
最先发话的邢队长看到她绝美容颜,浑浊的眼睁得老大,很快,他暗自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他趾高气昂的走到云影身边,粗粝的指腹勾起她的下颚,看了一眼,便手一扬,大喝道,“好了,逃犯已经枪毙了,共犯也抓到了,大家一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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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的女人
“放开我!”云影奋力挣扎着,那些警卫极其粗鲁,拉着她纤细的胳膊直往地上拖,白色的裹脚布鞋蹭在四处流窜的雨水里,被染得又黑又红。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秦管家也不想生事,见邢队长抓了个修女朝里面拖,他附在他耳边沉声道,“邢队长,我们老爷交代处理她,没有交代说会牵涉到别的无辜的人!”
邢队长手一摆,制止他再往下说,“我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共犯,抓她是我们巡捕房的事情,与你们沈家无关!”
秦管家唇角划出阴冷的笑,抬手压低帽檐,在警卫将被枪毙掉的修女抬走时,他很快就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
“我不是共犯,放开我!”云影看着刚才被截拦下来的修女逐个被放走,而自己却离她们越来越远,她急得全身都紧绷起来。
押着她往回走的邢队长闻声转过身去,云影恨恨的瞪着他,犀利的目光如回旋的利刃,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才看了她一眼,都冷得直哆嗦,他有些心虚的喝道,“闭嘴,竟然敢越狱,活得不耐烦了你!”
说完,就是一巴掌扇在云影脸上,云影被他抽得眼睛一片模糊,“啊……呸……”她倔起性子,吐了一口唾沫在那张马脸上。
邢队长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烈,盯着云影身上宽松的修女袍,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猥琐的将她吐在脸上的唾液伸手沾了沾,然后抹进自己嘴里。
“无耻,快放开我!”云影双眼猩红,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兽奋力挣扎着。
邢队长冷笑了一声,一把捏着她的头,直接将她头上罩住的头巾扯下,墨黑的青丝顺着他的手掌倾斜而下,这个女人长得又冷又艳,似乎天生就是来征服男人的,邢队长眼露惊喜,亦混合着**之光。
“将她给我带去西镇的死囚牢!”
他一声令下,得意的转身,却撞在了前来的人身上,邢队长突然怒骂,“哪个兔崽子敢挡我的路?”
“敢骂我们四少,你不想活了!”一名彪形大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低声呵斥道。
邢队长特别闻声脸色大变,大汉后面走来出现甄佑良的脸,邪魅的五官上还有隐隐的怒火,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天下无物,唯一存在的就是眼前那张红肿的小脸。
“四少,您怎么来了?”邢队长立即卑躬屈膝的赔上笑脸。
甄佑良鄙夷的凝了他一眼,冷冽的勾了勾唇,“这个修女我要带走!”
邢队长错愕的回头望云影,她将头别向一边,谁也不看。
他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看来也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于是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道,”四少,有所不知,这修女可是我们巡捕房里逃出来的死囚的共犯,今日我要带她回去……”
“放屁……四少的女人你也敢抓!”一把枪抵在了他腰肌处,大汉怒喝。
必须现在走
原本要出去办事的甄佑良很快就命人调转了车头,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朝他所说的方向驶去。
甄佑良脸上还有隐隐的怒火,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时不时瞟了她一眼,带着审视与探究。
云影避开他的目光,靠着车门,目光清冷。
川州西镇是古老小镇,据说纣王烽火戏诸侯,博妲己嫣然一笑的那几座烽火台的遗址就湮没在这座古镇的黄沙下,由于川州的死囚牢立于西镇一角,故镇上人烟稀少,但甄佑良却有好的去处,他送给云影的宅子,青山碧水,炎夏薄雾缭绕,凉爽宜人,寒冬旭日当空,温润干燥。
强烈的反差气候博得云影的喜爱,只是喜欢归喜欢,云影却是鲜少来住,偶尔甄佑良有应酬,云影也是相陪后便匆匆离开。
车门打开,云影刚将脚踝伸出车外,甄佑良一俯身,在司机和随行的贴身保镖的注视下,毫不避讳的将云影抱起,直奔进老宅的庭院内。
宅子不大,被佣人打理得仅仅有条,甄佑良将云影轻轻放在床榻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云影看着自己被染红的双足,神情更加郁郁寡欢。
再进来时,甄佑良手里提着小型的医药箱,拿出棉签,沾了些碘酒,他不悦的勾起唇,冷然道,”没事和那些修女凑些什么热闹!”
云影别过脸,站起来,默默望着窗外。
甄佑良看着手中的棉签,悻悻的又重新搁下。
他知道,她还在隐隐保持着她的骄傲与微薄的自尊,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自大而轻狂,却生生被她驯服,任由她在他身边肆意妄为。
“瘟疫遍地,城中人人自危,你何必还搅这趟浑水?”
和她并排站了许久,甄佑良这才略带疑惑的问。
云影听罢,挑了挑眉,幽幽道,“战争不息,不管在哪,都难以安身。”
甄佑良取来锦缎织成的软毯,披在她肩上,虽然他有很多的疑问,但今天却是三缄其口,什么也没再提。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云影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清冷的眸子这才投向他。
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明白,甄佑良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一次与她之间没有剑拔弩张的紧迫感,他沙沙的说,“我让佣人给你做了一些糕点,热水也准备好了,泡个澡后就休息吧,我去书房了!”
云影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脸上顿时浮现出焦躁的神色。
眼看天色越来越阴沉,云影的心扑通跳个不停。
窝在沙发上呆了许久,天边那一片墨黑铺天盖地的涌来时,云影悄悄打开门,宅子内一片寂静,她扫了四周一眼,加快了脚步。
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他,甄佑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我不会让你去涉险!”
他怒吼了一句,揽住她的腰肢将云影禁锢在怀里。
云影心一紧,右手灵活的探进他的腰间,直接掏出他腰间的手枪,紧接着身体一弯,直接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如灵巧的水蛇,他扣住她手腕不放,她拿起枪,直接对准他的太阳|茓,冷喝道,“我必须现在走!”
关系清清白白
迎上她犀利倔强的目光,甄佑良瞬间就冷了心,直至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觉到,以往和她共度的那些风花雪月,原来终究是一场绚烂的烟花,看似唯美动人,实则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海市蜃楼。
他冷冷的打量着她,云影被他看得有些紧迫,她捏着手枪的手指一紧,枪口再次用力抵上他的头。
“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现在必须要走,你送我过租界!”
“就算今日你毙了我,我也不会答应,城中没人敢出租界一步,去了就回不来,染上瘟疫,三天就会毙命!”
“回不回得来是我的事!”云影语气有些急。
甄佑良用眼眸的余光扫了一眼她紧握着枪柄的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走廊上只亮了一盏灯,用红色薄锻织成的锦灯高高悬在两人头顶,迷蒙的光晕下,甄佑良的表情阴晴不定,他转过身来,双手突然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扶着枪柄将枪口缓缓移到自己的心脏位置。
他凝着她忽然温柔的笑,只是眼眸里却有逼人的寒意,“我的心脏在这里,你只要手指动一动,就可以……”
他沿着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背,手指勾住那立即可以让人致命的开关。
云影没想到他来这一招,当即懊恼的喝道,“甄佑良,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甄佑良趁她迟疑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手腕,手掌朝她虎口一切,她手中的枪抖在地上,他脚一拨,当将枪踢得老远。
“你……”云影只感觉到虎口处一阵酸麻,立即明白自己中了他的苦情计,一时被他噎在那里,除了愤怒的横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甄佑良得意的勾起唇角,迈着优雅的步子拾起地上的手枪,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
“送你出关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他身体笼罩着她,心却不得不给双方台阶下。
云影转过身体,不理他。
“刚才你都要枪毙我,我都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还先生气了!”他伸出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脸颊,嗓音暗哑。
云影头一偏,讪讪的勾了勾唇,他和她之间,相互利用,关系清清白白,似乎也还没有到兵刃相见的地步,还是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有些心虚。
想到此,云影转过身,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的说,“我有亲人在瘟疫村,我一定要去找他,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土得掉渣的借口,甄佑良原本想要揶揄她几句,一看,她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他只好顿了顿,不情愿道,“送你去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云影急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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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姐姐
秋日晴朗,暖暖的微风拂过花圃里摇曳的花草,淡淡花香熏人心。
一名穿白色绸缎开衫,蓝色碎花长裙的女孩正背对着阳光安静的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阳光熠熠下,她灵动的蝴蝶发卡随意的别在齐耳短发的一侧,映得水润的脸庞更加娇俏可人。
她歪着头,晶亮的眸子定定的凝着前方一侧的背影,目光落在冉宁生飞舞着的修长手指上,琴声悠扬,宛如冬日里潺潺的流水,叮咚敲在她的心尖头。
冉曼生着杏色小洋装,盛开的裙摆如花苞,随着她舞动的步伐,翩翩飞扬。
云菁眼里有说不出的羡慕,冉曼生和着她哥哥的琴声,优雅滑动着舞步,阳光下的她更加青春逼人。
不谙世事的年纪里,强烈对比下,云菁的心有些隐隐的失落。
佣人端来糕点和温热的茶水,微笑的躬着身子站在一侧,不时提醒道,“少爷,小姐,来吃点点心吧,你们玩了很久了!”
冉宁生飞舞的手指落在白色的琴键上,当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他这才站起来。
云菁兴奋的鼓掌,迎上他含笑的眸子,她害羞的移开目光,收回双手,缩在衣襟下。
“来,云菁,尝尝我们家的糕点,这种水晶桂花糕是我和曼生最爱吃的!”冉宁生温文尔雅的脸颊上泛着细细的汗珠,他接过佣人手里的糕点,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云菁心里又羞又喜,一把拉过一旁曼生的手,细细的说,“曼生,你和我一起!”
“云菁,来我们家不要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冉曼生跳的脸色酡红,抓了一块桂花糕就塞进了嘴里。
云菁点头,眼睛却是偷偷望着冉宁生,冉宁生正俯身为她们沏茶,挨得很近,她似乎都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书卷气,冉宁生抬头,将茶水递在她手里,温柔道,“来,喝茶!”
云菁接过,心如小鹿一般乱撞,她急急的抿了几口,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冉宁生搬来椅子,挨着她们坐下来,阳光很好,懒懒的洒在四周,逆着阳光,冉宁生微笑着打量着前面的女孩,懒懒的问,“云菁,刚才的曲子你要是还不会,我可以再教你!”
“谢谢冉大哥!”云菁根本不敢看他,脸低着,手心都紧张得沁出汗水来了。
“上次听曼生说你还有个姐姐?”冉宁生端起茶杯,抿了抿,不经意的问。
“嗯!”云菁点头。
“挺好的!像我们曼生就只有哥哥,没有姐姐,她不知道多羡慕你呢!”冉宁生戏谑的望着自己的妹妹。
冉曼生没心没肺的答,“是呀,云菁,我真羡慕你,有疼爱你的姐姐!”
云菁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她娇憨的笑了笑,“嗯,我姐姐对我很好,其实,有哥哥也挺好的,曼生,我也羡慕你!”
“那你家就你和你姐姐吗?好像听曼生讲过,你们都是住姑妈家?”冉宁生再问。
“我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姑妈是姐姐的姑妈,但不是我的!”云菁想起那个家,有些伤感。
“这样啊!我有些不懂,为什么姑妈是你姐姐的,而不是你的?”冉宁生关切的问。
一定要回来
“这样啊!我有些不懂,为什么姑妈是你姐姐的,而不是你的?”冉宁生关切的问。
云菁明亮的眸子略过一丝黯然,她搅着手指幽幽道,“冉大哥,你和曼生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我姐姐十年前从孤儿院里找回来的,她说我们的父亲母亲得了重病去世了,小时候她被人卖了,我就去了孤儿院,姐姐长大了有钱后就来找我,我们家的姑妈是姐姐的姑妈,跟姐姐亲,不跟我亲!”
冉宁生听罢,脸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他拍了拍云菁的肩膀,沙沙安慰道,“别难过,若你不嫌弃的话,以后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吧!”
“真的吗?冉大哥?”云菁欣喜的问。
“当然是真的!”冉宁生温柔的点头,站在一旁的冉曼生虽然一直没有听明白,不过她也为云菁悲苦的身世而隐隐伤感起来。
有佣人过来,恭敬的站在冉宁生后面,毕恭毕敬的提醒道,“少爷,外面有位郑太太说要找云菁小姐!”
“郑太太?”冉宁生挑起眉头问。
“是我姑妈!”云菁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眼睛不断朝门口望去。
“不好意思,冉大哥,曼生,我要回去了!”云菁战战兢兢的就要走,却被冉宁生拉住。
“我送你出去!”
“谢谢冉大哥!”云菁看着他扣住自己手腕上的修长五指,脸色滚烫。
出了冉家宅子的门,果然,一名胖妇人正坐在门口的面包车里,她脸色阴沉,一双精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跟在冉宁生后面的云菁。
“姑妈,你好!”冉宁生颇有礼貌的叫了她一声。
胖女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冉宁生一愣,很尴尬。
“还不上车!”胖女人喝了云菁一句。
云菁低着头快速爬上黄包车,车夫一挺身,拉着她们二人快速朝前跑去。
冉宁生看着远去的黄包车,眉头凝上淡淡的疑惑。
过了租界,前面就是港口,只要坐上了前往辰州的轮渡,到达那让人胆颤心惊的瘟疫村就不要多长时间了。
甄佑良将吉普车停在港口一侧,云影还穿着那黑色的修女袍,黑头巾白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
“这个你拿着,说不定紧要关头还可以用得着!”甄佑良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云影拆开一看,有几块烤干了的大饼,一叠银票,白色的瓶子里面有些药丸,还有黑色的丝绸布包着一样东西,她用手捏了捏,是一柄枪!
“谢谢了!”云影淡淡的说,直接将手枪拿起,揣进自己的修女袍内。
甄佑良凝着她的目光悠远而深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哑声道,“等你回来,我们还有约定!”
云影看着他,没有说话,戴着口罩,甄佑良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要是没回来,我的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跟你斗,就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
沉默后,云影这才点头,转身,手腕却被他的手拉住。
她回头,疑惑的望他。
甄佑良唇角勾了勾,一用力,就直接将她拽进怀里。
短暂的拥抱,奢望的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体温与心跳,云影轻轻推开了他,头也不回的朝轮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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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忽职守
漆黑的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光,书桌四周笔挺的站着四名穿墨绿色军大衣的男子,侧面看去,各个威猛神武,不苟言笑。
只是,此时,他们威武的外表下却是有一颗战战兢兢的心,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坐在软椅上的男子,纷纷对视,却没人敢开口。
慕晋霖用黑色的绒布仔细的擦着枪口处,鹰隼的黑眸专注而犀利,冷厉的五官在光影下变得阴沉而肃穆。
“李沁,你先说……”慕晋霖冷然开口,语气低沉却是透着让人不容反抗的威严。
“是!”靠他最近的李沁猛地昂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督军,现在驻扎在土平村的士兵,因感染上瘟疫而病发身亡的已经达到九十八人!”
慕晋霖擦拭手枪的手指一滞,他猛然抬起眼眸,冰如寒潭的黑眸一一扫过笔挺站在自己两侧的部下。
李沁低着头,不敢再多说。
“啪!”的一声,手枪猛地扣在桌面上。
“昨天谁来报,说只有数十余士兵染上瘟疫?”慕晋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即遮住了房间内一半的光线。
他冷厉的质问,吓得站在最外面的赵耀双膝发软,“扑通”一声,他直挺挺的就跪了下来。
“督军,是我报的,昨天傍晚,收到瘟疫村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五十个士兵等不到前方的救援队到来,就已经伤病复发加感染瘟疫而身亡了……”
“我问你为什么只报十个人!”慕晋霖眼眸里的寒意越来越深。
赵耀被问得额头上的冷汗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他哆嗦着唇,吓得脸色灰白。
“说……”慕晋霖大喝了一声,顺手拿起刚啪下去的手枪,直抵他眉心处。
“督……督军……昨晚……我和几个兄弟喝酒……没听清楚来报的人说的话……”赵耀颤抖的声音让站在旁边的李沁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听到他的解释,慕晋霖唇角抽了抽,枪口从他眉心中央缓缓往下移。
“督军……不要……我下次再也不敢喝酒了!”赵耀惊恐的哀求着,其他人则是将目光别向一边。
慕晋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手指快速扣下扳机,啪啪两声闷响,赵耀抱着自己右腿痛苦的倒在地上。
“玩忽职守!视将士生命如草芥,这两枪只是给你的教训,他日再犯,你这条贱命就通知家人来收尸吧!”
慕晋霖搁下手枪,反手立在书桌前,冷眼凝着窗外浓墨的夜色,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冷气焰和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将四周流动的空气都凝固成一团,压抑着在场的几人,纷纷低下了头。
“是,督军,我再也不敢了!”
地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赵耀脸色如死灰般苍白,口中却是痛苦的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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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死镇
房间内还留有难闻的血腥味,可对于还留在房间里的人来说,这种浓稠扑鼻的血腥味,他们早已闻得习以为常了。
一张还染着鲜血皱巴巴的纸四角被桌上的砚台压住,平整的铺在桌面上。
上面写着接近一百个名字,慕晋霖的目光朝这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扫过去,他们,他并不曾认识,但是,却跟着他枪里来,刀里去,几经死亡,眼看所有的人都开始忌惮他们时,他们却饱受伤痛与瘟疫的折磨而离开了。
“李沁……”慕晋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神情肃穆而庄严,如被神斧凿过的冷凛五官蒙上了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沉敛与深邃。
“在……”李沁一直候在他旁边。
“派人厚葬他们,务必将他们的家属找到!”
“是!”
慕晋霖起身,眼眸幽暗,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托着折叠好的长衫和黑色礼帽的王信一直等候在门口,瞧见李沁朝自己不断使眼色,甚至背着慕晋霖摆手起来。
王信将头探进去,却始终不明白李沁在暗示他什么。
慕晋霖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异样,一转身就看到两人指手画脚的不知道在隔空说些什么。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李沁和王信立即站得笔直,“好了,都看到了,王信你进来!”
“是,督军!”王信立即立正稍息,迈着整齐的步伐,挺直着身板将衣服递上。
“督军……”李沁眼睛的余光瞟到他似乎在换衣服,立即转过头来,试着叫了他一声。
“说!”
“老将军每天都来电,说督军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土坪镇现在已经成了死镇!”
慕晋霖依旧换着自己的衣服,脱下军大衣后,套上黑色的长衫,只是,这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奢华贵气与他冷冽狂妄的气场。
听到李沁的话,慕晋霖抬眸望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看得李沁没理由的就低下了头。
“我手下的士兵,他们死亡之地,只有战场!他们必须为保家卫国而死,这样才能死得其所,小小瘟疫就断了他们性命,我倒要去看,是这人的命大,还是这瘟疫强大!”
“督军——”李沁知道拦不住他,便看了一眼王信。
王信明白,立即出言相劝,“督军,这里三十万将士都需要你,要去也是我们去,恳求你不要去!”
慕晋霖手一扬,制止住他的话,“这里需要我,困在土坪镇的将士更需要我!如果我不出现,他们就会对现在所承受的灾难失去生存下去的信心!”
他的话,让他们哑口无言,知道他言出必行,哪怕对他有担忧,却没有胆子再来阻止他。
黑色的礼貌压在头顶,慕晋霖又弯身将搁在桌上的匕首Сhā入长衫内的军靴内,并试了试自己从不离身的手枪。
“我去三天,三天内有人见我,一律说我休息,不能打扰!”
“是!”
“李沁,你派人通知陆之桥,让他尽快在三日之内做好迎接众将士的准备!王信,你回电老将军,一切安好勿念,另外加派人手保护老将军!”慕晋霖交代完,犀利的黑眸掠过一丝浅不易见的担忧之情。
“是!"
"不过,督军,这陆之桥早就收到我们放出去的消息,现在仍旧没有做任何表示,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王信有些不解的问。
丛林相遇
"不过,督军,这陆之桥早就收到我们放出去的消息,现在仍旧没有做任何表示,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王信有些不解的问。
听到手下的疑惑,慕晋霖只是勾了勾唇,他坐下来,摊开地图,很认真的看着。
李沁明白他的胸有成足,于是接下王信的话,“这川州是陆之桥的地盘,现在我们来了,他肯定着急想对策去了,还有空来招呼我们,这鞭子要抽到他身上他才知道痛,在空中朝他甩几下,他听到的只是风声,有的仅仅是恐慌而已,譬如他现在的纹丝不动!”
“原来如此!”王信总算明白了。
慕晋霖看到地图上标注的前往土坪镇的位置,眉头紧了紧。
李沁捕捉道他的略为讶异的神色,立即说,“督军,前往土坪镇的车我已经叫人备好了!”
“若开车去,岂不是别人都知道了吗?”慕晋霖挑了挑眉,冷冽的问
“可不开车,去那边可得一天一夜啊!”李沁担忧路途颠簸,他一人只身涉险,关切的言语里多了些许的焦虑。
慕晋霖收拾起地图,目光再次掠过那张染血的名单,眸光深沉。
次日,一场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水敲打着周围的树叶,那瑟瑟的声响,就像是隐隐的呜咽声,由远而近,让人隐隐觉得可怕。
临近傍晚,暮色深重,大雨过后的雨丝笼罩着苍翠的丛林,寒意十足,掩映在老树枝丫下的羊肠小道是通往土坪镇的唯一方向,周围静得连树叶上的雨珠滑落都可以听见,云影有些狼狈,手里捏着地图,步伐沉重的朝那丛林中走去。
好像前面有叮咚的水响,云影舔了舔干涸的唇,折下一根树枝,顺着那水声朝前面探去。
原来是一汪深泉,潺潺的泉水从山顶顺流而下,水质清澈而透明,云影瞧见,心一阵狂喜,乘轮渡到达辰州后,她原本想雇人送自己前往土坪镇,没想到,居然没有人敢送,且不管她出多高的价钱。
无奈之下,云影只好独步前行,三天未进一滴水,赶上一场大雨,她被淋得通透,身体又热又湿,真是难受极了。
眼下这汪清泉让她看到了希望,她找了一处干燥地,放下包袱,伸手弯身准备去掬水喝。
忽然,泉中水花四溅,她猛地缩回了手。
以为是有东西掉进泉水里,云影抬眸望去,什么都没有,泉水中央有细腻的波纹荡漾开来,她拧着眉再次伸手。
“不能喝……”背后一声大喝。
云影急忙回头,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伫立在树荫下,来人穿着普通的长衫,一顶黑色礼帽压住他的五官,她看不明朗。
如此装扮的人对云影来说,太普通不过,可忽然就想起在租界处一枪毙掉修女的那个中年男人,她恹恹的蹙起眉头,黑色头巾下一双清润的眸子机警的望着对方。
“前方的土坪镇瘟疫严重,这四周的水都不能喝,你若口渴,我这里有干净的水!”来人忽然吹了声口哨,很快,从羊肠小道处奔出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云影眼睛兀地一亮。
陌生的体温
“前方的土坪镇瘟疫严重,这四周的水都不能喝,你若口渴,我这里有干净的水!”来人忽然吹了声口哨,很快,从羊肠小道处奔出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云影眼睛兀地一亮。
慕晋霖从马背上取下水壶,递了过去。
云影站起来,退了几步,防备的看着他,迟迟不伸手接。
“不要害怕,你是修女?”他沉声问。
云影点头,借着周围愈来愈昏暗的光线,她匆匆扫了他一眼,他的脸在暮色里忽明忽暗,一双鹰隼的黑眸锐利而锋芒毕露,倨傲冰冷的唇透着些许暗烈的气质,他只是站在暮光里,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移开目光,云影一把夺过他的水壶,别过身去,摘下口罩,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激烈的饮了几口。
“你去土坪镇?”这一次,慕晋霖开口,声音冷沉了许多,像是严厉的拷问。
云影暗自挑了挑眉,点头不语。
慕晋霖眸光一沉,翻身跃上马,马儿朝着天空嘶叫了一声,他笔挺的坐在马背上,俯瞰着马下的修女,低喝道,“回去,那里现在不能去!”
云影微微一怔,这个男人的话总是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信,只见他马鞭一扬,修长的双腿潇洒一蹬,云影情急之下,奔了过去,“喂……等等……”
慕晋霖回头,眸光疑惑。
“请问去土坪镇还要走多久?”云影站在马下,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她怯怯的说。
“你为何要去那里?”慕晋霖扬起嗓音,黑眸里透出的锐利光芒似乎可以将人看得通透。
云影黯然垂下眼帘,细声道出原委,“我是卫生局派去救援的修女,路中和同伴失散,我自己走了三天三夜……”
”你是从川州来?”慕晋霖挑了挑浓挺的眉,冷冽的唇角边滑落一抹浅薄的讶异之情。。
“嗯!”云影看着他,眼眸里有隐隐的期待。
慕晋霖望了一眼瞬间就被乌云笼罩的天幕,看来,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暴雨到来。
“上来吧!”他忽然伸出手。
云影眼眸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宽厚手掌,见她有些迟疑,慕晋霖沉声道,“若不上马,等你看到那些战士,或许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云影听罢,这才伸出手,慕晋霖拉着她的手,托起她的身体,直接将她拉到马背上。
他的手掌皮肤很粗粝,好像还有厚厚的茧,磕到她的手指,居然还有疼痛的感觉,只是他力量很大,似乎不费吹飞之力就将她拉到了马背上。
“抓紧!”他将缰绳塞到她手里,云影用力抓住,随着他沉声一喝,马儿冲过布满荆棘的小道,朝那并不明朗的前方驶去。
夜风有些寒意,云影坐在马上迎着呼呼的风声,冻得瑟瑟发抖。
马儿颠簸间,他的前胸紧贴她挺直的背脊,有陌生的体温和着他身上淡淡的藿香渗进她的血液里,云影手指下意识抓得更紧。
生火取暖
漆黑的天幕突然划过一道犀利的闪电,紧接着一声巨雷从茂密的树林上空滚落下来,云影猛地打了个寒颤,身下的马儿如劲风一般驰骋,风声呼呼而过,天色越来越沉,果然,倾盆大雨而至,马儿嘶叫了一声,慕晋霖蹙紧了眉头。
云影忍不住回头,男人冷厉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明朗,雨水打在两人身上,溅得生痛生痛的,云影抬手挡了挡头上的雨,大声道,“喂,我们要不要停下,雨太大了!”
慕晋霖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最后拽紧缰绳,朝不远处的山洞奔去。
慕晋霖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接下云影,两人被雨水淋得通透,他宽厚而粗粝的手掌不经意擦过她手掌的肌肤,冰冷透骨,他凝了她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在山洞外越来越暗沉的天幕上。
云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窝在那里,全身冻得瑟瑟发抖。
慕晋霖拾来一些干燥的树枝,将火生燃,见云影还是远远的坐在那里,他沉声道,“过来吧,若不烤火,自己也会病倒的!”说完,他摘下礼帽,搁在一旁,拾起地上的树枝,拨了拨火。
云影这才坐过来,隔着摇曳跳跃的火光,她总算看清楚了对面男人的模样。
墨黑的碎短发,挺拔的额头,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分开来看,不能用惊艳来形容,可组合到一起,却是震撼了云影的心,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神秘而冰冷的气质,有种被时光打磨后的沧桑与沉敛。
而他那鹰隼的黑眸炯炯有神,隐隐透出的光芒锐利如寒芒,薄唇紧抿,虽然偶尔道出关切的言语,却还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似乎感觉到云影的目光,慕晋霖抬起眼眸,四目对视,云影立即将目光移开。
他以为她是惧怕他,便收回目光,侧身望向山洞外!
“可以麻烦你回避一下吗?我想换衣服!”云影迟疑了许久,这才开口说。
现在她身上的修女袍全是泥水,连带着脸上的白色脸罩,此时也是灰黑一片。
听到云影的话,慕晋霖唇角勾了勾,很快就站到了山洞外。
云影这才脱下修女袍,晾在一旁。
“你可以进来了!”云影叫了一声。
慕晋霖进来,目光却凛冽而正直,并没有刻意打量起对面的女人,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云影对面,斜靠在背后的大石头上,眼眸里有很多云影看不懂的东西,只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拿着树枝在地面上划着什么。
云影抱着双膝,扬着头,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仲祺!”他头也不抬,简练的道出三个字。
“噢……刚才谢谢你!”云影不喜欢道谢,她知道,自己说出这三个字时,语气必是冰冰的。
果然,慕晋霖抬头望了她一眼,云影讪讪的挤出一丝笑意,抱着双膝蜷缩着身体窝在地上。
“一个人去那里,不害怕吗?”他漫不经心的问。
“不害怕!”她很肯定的答。
慕晋霖又看了她一眼,墨黑的长发散在肩膀两侧,脸颊上有灰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有一双眸子在熠熠的柴火中格外明亮。
山洞一夜
慕晋霖又看了她一眼,墨黑的长发散在肩膀两侧,脸颊上有灰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有一双眸子在熠熠的柴火中格外明亮。
“不怕就好!”慕晋霖点了点头。
忽然,烧得霹雳啪啦的柴火中传来几声咕噜声,云影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脸色尴尬。
待她抬头时,对面的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忍不住探出头朝山洞外望去,一片漆黑,雨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山顶的石块上滴答而下,敲得云影的肚子忍不住又加深了几分饿意。
高大的黑影卷来一阵寒风,烧尽了的柴火被重新点燃,云影看着慕晋霖手里拧着的软绵绵野兔,有些诧异。
只见他手一撕,一只兔腿被生生拔下,溅出满地的猩红,云影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慕晋霖熟练的用树枝穿起兔腿,蓝色跳跃的火光中,“吱吱……”声四起,有扑鼻的烤肉香冲入鼻息,云影咽了咽口水。
兔腿烤得娇嫩,慕晋霖猛地咬了一口,云影陡然睁大了眼眸,看着他餍足一般的表情,她讪讪的将头别过一边。
“还可以,你吃吧!”慕晋霖的话传来。
原来,他将自己咬了一口的兔腿递在自己面前,云影眼眸有些不解,慕晋霖若无其事道,“这只野兔被猎人的铁钳夹住,另一只腿已经有些溃烂,身体没清洗,烤了估计你也没胃口吃,就这条腿完整,可以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以为他……
没想到他是为她试兔腿,云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细声道,“谢谢你!”
语气软了许多,这个男人尽管周身难以让人靠近,但是他的眸光始终坚定而清澈,让人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污浊,就算防备心再重的云影,也不得不此刻对他放松了戒备。
慕晋霖坐在石块上,望着跳跃的火光,面容冷峻。
时间慢慢过去,云影吃饱后,困意袭来,她靠着石块沉沉的睡去。
当清晨山顶的第一缕晨光照向山洞时,云影这才醒来,脑中思绪突然变得清晰时,她警觉的望了一眼山洞,然后快速穿上自己的修女袍。
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云影拿出甄佑良给她的地形图时,她头都大了,这里四面被茂密的丛林包围着,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口。
听到了马儿的嘶吼声,她眼眸掠过一丝惊喜。
男人没有走,他正站在溪边替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梳理毛发,他很仔细而认真,枣红色大马在他面前亦显得尤其温顺。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云影淡淡的说,轻柔的语气中泛过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惊喜。
慕晋霖抬眸,凝了她一眼,她依旧全身被偌大的修女袍罩着,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少了初见时的敌意。
“应该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土坪镇,准备走吧!”
慕晋霖翻身上马,很自然的伸手,云影倒是有几分不习惯,低着头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瞪上马背。
渐渐看到斑驳的城墙后,空气中嗅到的似乎都是诡异的味道,原本是古镇,此时日上三竿,却人影稀少,应该来说,几乎是没有人走动。
惨不忍睹
当眼前出现这一幕时,云影只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发软,要不是她的手臂被身边的男人突然拽住,她肯定会瘫软下去。
这人人疯传的死镇,真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斑驳的地面上因被雨水洗刷过后还有干裂的血渍,放眼望去,狭窄的街边蜷缩着的都是着军装的士兵,他们有的靠在墙边,有的窝在角落里,脸色灰白不说,有的士兵腿受伤了,露出溃烂的一截,云影还没走进,就闻到了人堆里还发出的某种腐烂的味道。
慕晋霖拉着云影朝前走去,他鹰隼的黑眸在看到那些士兵的惨状时,忽然就布满了沉重的痛楚。
依稀可以看到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穿梭在人堆里,有修女倒在他们不远处,口罩被脱离,面色乌青,唇角还有干涸了的血渍。
云影抽回自己的手,狂奔过去,伸手一探,修女已经没有了气息。
慕晋霖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沉声喝道,“她染了瘟疫,你不要碰她!”
云影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弯身拾起修女落下的医药箱,冷静的看了周围一眼后,便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喂……”慕晋霖想要叫住她,云影却只留给他一抹倔强的背影。
慕晋霖所见到的,远远比自己所听到的要骇人得多,整座城除了死人就是伤者,空气中都弥漫着悲凉与绝望的味道,明明烈日将脸上的皮肤灼得生痛,可慕晋霖还是觉得这四周充满了冷意。
“你忍住,现在小腿这块我要给你切掉,不然你全身会受到感染!”白色口罩下,飘出冷静的嗓音。
歪歪斜斜靠在墙角的士兵点了点头,云影打开医药箱,掏出锋利的手术刀,清秀的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刀尖就已经落在了他腿间的溃烂之处!
那是刀尖生生的刮着自己的肉咯,士兵猛地捏紧拳头,眼眸陡然睁得老大,太痛太痛,他头一仰,不要命的朝坚硬的墙壁撞去。
很快,他的后脑勺就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给脱住,慕晋霖厉声道,“忍住,想留命就给我忍住!”
也许是他的嗓音太阴冷威严,士兵被震住了,牙一咬,竟然生生将这割肉之痛给忍了下来。
云影挖掉那块早已腐烂了的肉,洒了些药粉上去,然后迅速从自己的修女袍上扯下一块布,将士兵的小腿包住。
她动作利落而专心,好像特意受过医疗救助的训练一样,慕晋霖凝着她的眼神有些诧异。
云影提着药箱起来,微微喘着气,慕晋霖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去前面看看吧!”
慕晋霖点头,两人沿着墙边朝街道里面走去,依旧是一片荒凉,云影忽然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
“民族溃烂,前有旧朝乱党生事,后有敌国虎视眈眈,而有能之士想的都是这天下霸权,真正苦的是百姓!”慕晋霖一句话道尽无尽的沧桑,他幽幽的凝着前方,高大的背影在烈日下显得有些落寞。
云影侧过头,凝着他的脸,只见他刚毅的脸颊上布满了沉重,她心里突然涌起一时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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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挡枪
还没走到镇上搭建的临时救助站,慕晋霖远远的看到穿着军装正在指挥的将士,便早早的就压下了帽沿。
“请问我可以怎么帮你们?”一进门,云影急切的问。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回过头来,手朝角落里一指,叹息道,“你看看他还能不能救?”
云影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正趴在一旁用木架搭成的担架上,云影看到他垂下来已经有些发紫的手,立即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手上有伤?”
原本趴着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云影在胸前比划了个十字,然后想拿起他的手。
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下拉过云影的胳膊,乌黑的手指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嘶吼的声音,“我说了我要回家,你们送我回家……”
慕晋霖闻声回头,眸光一抖,猛地大喝,“快放开她!”
“我不放,叫人送我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死在这里!”男人嘶声痛喊,浑浊的眸光里尽是无助与痛楚。
慕晋霖忽然拔出手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先放开她……”
男人尽管受伤了,但力气特别大,掐着云影的脖子,让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不要伤害他!”云影见慕晋霖拔枪,想出言阻止。
“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像他们一样死在这里……”男人忽然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仿佛要用尽生命力所有的力气。
这一幕,并没有吓到其他的士兵,相反,他们的伤口好像被他撕开,救助站内很快就听见低低的哭泣声传来。
慕晋霖看了四周一眼,缓缓放下了手枪,他冷静的摘下头顶的帽子,当他刚毅而沉敛的五官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有认识他的将士惊呼出声,“督军……是督军!”
“我慕晋霖在此发誓,你们若能配合救治,跨过这一关,我承诺一定送各位回家,并且在我管辖的区域内,将再也不会发生战争!”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神色突然就呆滞了。
站在里面指挥的将士突然大喝,“没听见督军的话吗?还不松手?”
男人回过神来,这才怔怔的松开了手,脸上有浑浊的泪落下,他突然仰头望着天空,呐呐的哭泣起来。
“我可以回家了,小桃,我终于可以回家看你了!”
云影被他掐得只剩下一口气,但慕晋霖的一句话却如一声惊雷,震得她差点软在了地上。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她一直想要接近的五省督军慕晋霖!
有人快速的给慕晋霖披上了墨绿的军大衣,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如神砥一般俯瞰着众人,是陌生还是熟悉,云影已经看不明白了。
“慕晋霖,我要你陪葬……”
忽然,从临时担架上突然冲出一抹黑影,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云影已经冲到了慕晋霖面前。
“砰……”的一声枪响,她纤细的身体已经倒在他怀里。
“抓住他,抓住他!”救助站内顿时一片混乱,云影的口罩落下,有鲜红的血液从口角流出,她望着慕晋霖,眼眸里有无尽的哀伤,浓得仿佛怎么也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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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伤口
房间内,烛光摇曳,卧在大床上的云影墨黑的发散在枕芯两侧,双目紧闭,长睫覆在眼睑处,两抹淡淡的阴影浮在她苍白的脸上,唇色干枯,像是快要枯萎了的花朵。
有紧迫的脚步声传来,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黑色呢子西装的男子扶起云影,看了一眼她肩上的枪伤,浓眉微微蹙了蹙。
“陈医生,她怎么样?”站在一旁的李沁关切的问。
陈孝之打开医药箱,朝手术刀上洒上些酒精,他沉声道,“子弹穿进了肩胛骨,还好没伤到大动脉!”
“那就好了!”李沁松了一口气。
“不过,要取出子弹,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陈孝之忽然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她看上去有些柔弱,不禁为她有些担心。
李沁也将目光移向床边的云影,感觉到他的担心,李沁开玩笑道,“别担心,我觉得她能忍得住,有这挡枪的勇气,定然有承受住这取子弹的疼痛!”
陈孝之有些认同他的话,眼睛的余光瞟到门口突然出现的那抹高大黑影,他微微一笑假装没看见,语气轻快的戏谑道,“看来我们督军大人真是深入人心啊,连前来救助的修女都愿意以身体保护他!”
“咳咳……”
他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两声干咳声。
李沁正欲接话,一下就看到慕晋霖正反手站在门口处。
他立即迎上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督军,你来了!”
“嗯……”慕晋霖踱步而入,并没有立刻去床榻看云影,深邃的目光却是落在陈孝之手上那把寒芒闪耀的手术刀上。
“孝之,子弹能否可以取出来?”他冷凝着嗓音问。
陈孝之点头,“我这边没事,就是比较担心她,子弹卡在肩胛骨里面,要将伤口切口一寸才能取,不知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站在医生的立场,陈孝之的关切与担忧却是溢于言表。
慕晋霖眼眸微暗,转身走到云影床边,从回来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在救助站内,有极端的士兵因无法忍受身体病痛的折磨而将枪口对准了慕晋霖,谁也没有想到,才经历了一场虚惊的修女突然冲上前,替他生生的挨了一枪。
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慕晋霖唇角动了动,俯身将她垂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内,手指柔弱无骨,冰凉不已,他眉心渐渐紧蹙,脸色更加冷凝。
“可以开始了!”陈孝之将消毒好的手术刀,药酒,还有剪刀都准备好了。
“那开始吧!”慕晋霖随后退了一步。
只是陈孝之却迟疑了,他开了慕晋霖一眼,然后将剪刀交到他手里,“仲祺,这里没有女人,只有你替她剪开左肩上的衣服了!”
慕晋霖点头,没有半点犹豫,他坐到床边,扶起云影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手指执起剪刀,沿着她修女袍肩线的方向利落减下去。
看到伤口,血肉模糊,慕晋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鹰隼的黑眸里有审视与探究。
龙与花苞
有浓稠的血丝从伤口处涌了出来,染红了慕晋霖的手指,他微微扶着云影,将她圈在怀里,将身体侧到一边。
“这样可以吗?”当她的伤口完全呈现在陈孝之面前时,慕晋霖这才问。
陈孝之点头,“这个姿势可以了,抓着她的手,等下不要让她动!”
慕晋霖便将她两只手捉进自己的手掌内,眸光深沉,那道伤口还在流水,祼露在外的香肩是肤如凝脂,在跳跃的烛光下绽放着莹润的光芒。
当锋利的刀口对准那伤口上时,慕晋霖突然看到她伤口下方一道类似于纹身的图案,尽管纹身不大,慕晋霖却看得清楚,是一条龙缠在花苞上,龙口仰天长啸,花苞被簇拥在爪下。
李沁也看到了,忍不住开口道,“这纹身好奇怪?”
慕晋霖没有说话,很自然的用手掌挡住了她香肩上的肌肤。
忽然,怀里的女人一阵轻颤,她定是感觉到了刀口划入肌肤时的疼痛而清醒了,慕晋霖捏着她手的手掌忍不住收紧。
“忍一下!”他沉声喝,灼热的鼻息拂过她肩上的肌肤,带着让人不容反抗的威严。
云影痛苦的“嘶……”了一声,反手扳住他的手腕,指尖因难忍的疼痛而深深掐入他粗粝的皮肤内。
刀尖毫不留情的伸进她肩上的伤口内,云影苍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紧咬着双唇,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站在一旁的李沁都看不下去了,他提醒道,“你要是痛,就叫出来吧!”
这看着女人挨刀挨枪,简直比自己上战场冲锋杀敌还难受,云影还是坚持着用自己的方式抵抗着肩上的痛楚,李沁也没有了办法,只好暗自叹息了一声。
正专心取子弹的陈孝之他现在是比帮慕晋霖取子弹时还要谨慎和小心,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知道这个女人救了慕晋霖的命,所以,他必须更加严正以待。
有一滴冷汗滴在慕晋霖手臂上,他看了一眼陈孝之,目光熠熠,调侃道,“是女人就紧张了?就这点出息!”
陈孝之苦笑,“我紧张,就因为怀里是救了你的女人!”
慕晋霖唇角勾了勾,沉默。
终于将子弹取出,当泛着铜色光泽还沾着血丝子弹滚进托盘内时,陈孝之和李沁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后,云影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双眼模糊,她软软的倒在慕晋霖的怀里。
她一声都没有叫出来,让他有些意外,这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隐忍住这刺生生的痛苦?
歪着头倒在他怀里的女人双唇都咬破了,唇角弥漫着血丝,慕晋霖盯着她苍白的脸,缓缓将她放好在床上。
慕晋霖掏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了擦唇角的血丝,比起那日相见时的狼狈,慕晋霖这才看清晰了她的模样,他眼眸沉了沉,将手帕搁在床边。
李沁和陈孝之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非常配合的退出房间,并为他们轻轻带上了房间的门。
夜剿青龙堂
门外,一抹黑影在窗户处来回晃动着,慕晋霖打开门,却见李沁正焦急的站在外面。
“督军,查到发生瘟疫的源头,来自抚山上的深泉,含有剧毒!”李沁将刚得到的口信低声道来。
慕晋霖手指兀地一紧,迫切的问,“查到什么人干的吗?”
“听消息说,山上有班人他们盘踞在这抚山上,有组织名号叫青龙堂!他们称自己为这抚山上的绿林好汉!”
听到李沁的话,慕晋霖唇角勾出一抹深沉的笑意,但凡李沁看到他露出这种微笑,他的心都紧了紧,有事情发生,绝对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只听见慕晋霖冷然道,“带人夜剿青龙堂!”
“是!”
漆黑的天幕压在山尖,从山脚望去,山上那几簇忽明忽暗的火光看上去特别诡异,只是要走进才看到,这里掩映在丛林里的都是青石堆砌成的大屋,几盏晕黄灯笼下,趟着金边的“青龙堂”三字显得尤其透亮与霸气。
“哈哈,来,干了,干了!”
“大哥,这羊腿给你!”
“三弟,来,咱们拿大碗来喝!”
青龙堂内,几名肥头大耳的彪悍男人正拿着白色的瓷碗大口喝酒吃肉,其中一名大汉有些微醉,他面色通红,猛地将手里的碗砸在地上。
随着一声碎响,他呲牙咧嘴的骂了起来,“娘的,要不是堂主挡着老子,老子前几日就可下药将慕晋霖那厮三十万大军给灭了!”
“三弟!你太躁了,堂主说得没错,我们要的不是他三十万大军的命,要的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尽快离开咱们抚山,省得呆这里挡我们的财路!”有人快速接下话。
“大哥,他们那些军阀头子都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明明烧杀捋掠什么都干,还偏要摆出一副为百姓谋福祉的狗脸,这慕晋霖听说吃了外面几个省,还不够,还要到咱们川州来,你说,这不是生生断我们财路,这是什么?”
“二弟,切勿冲动,我们的枪杆子没他的硬,一千人与三十万人拼,吃亏的可是咱们!”
大堂内的气氛陡然就变得沉重起来,几声叹息传来,此刻,他们也觉得口中的美酒,手中的羊腿吃到嘴里都索然无味。
”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个小块头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呼叫着跑进来。
青龙堂副堂主刘大雄猛地从酒桌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来人的衣领,厉声问,“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外面……外面有兵……黑压压的一片……”
“大哥,为何会有兵上来!”刘大雄的左右副手甩了手中的酒碗,迅速围在他身边,肥硕的脸庞上写满了疑惑。
“一定是慕晋霖查到了什么……”刘大雄沉声分析。
“的确是我!”忽然,冷凝的嗓音从门外飘进来,紧接着,七八个跨着枪支穿着硬邦邦军靴的士兵闯了进来。
刘大雄几人迅速退到了大堂通往内庭的玄关处,抬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穿着笔挺的军大衣,戴黑色皮手套,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贴身士兵,均是已经举起了枪口对准了他们。
男人眼眸里的光如犀利的寒芒,只是微微扫了他们一眼,便让他们顿时觉得有寒意从脚心串起。
慕晋霖淡淡扫了周围一眼,眼光的余光最后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字画上,还是穿着黄袍的皇帝画像,他唇角一勾,冷冽喝道,”将这里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胆子够大,竟敢带走我青龙堂的人!”忽然,清冷的女声从玄关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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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之龙
慕晋霖听到这清冽的女声,浓挺的眉挑了挑。
从玄关处走出一名女子,着紫碎花短衫深紫色长裙,一头乌黑的发绑成细细的辫子,光洁的额头上围着一圈金色的小铃铛,丹凤眼又大又亮,还闪着一抹精光,双唇微启,有股妖媚的气息缓缓从嘴角滑出,她斜眼盯着慕晋霖,手中的黑色皮质长鞭一扬,她猛地斥道,“就是你,有种来我青龙堂撒泼?”
刘大雄三人纷纷躲到女子身后,畏手畏脚的样子,充分突出了该女子在他们心中强势的地位。
“是我,慕晋霖!”慕晋霖冷冷的报出自己的名讳,眼眸里有挑衅而不屑的寒光。
听到来人的名字,雪樱亮了亮眸子,眼眸里有讶异一闪即过。
“哈哈,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自动送上门来了!”雪樱扬眉一笑,媚眼如丝,秋波暗涌,一双好看的眸子落在慕晋霖的身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直将他看了个通透。
“少废话,一群前朝的乱党在此作恶多端,谋害无辜,全部给我带走!”慕晋霖懒得跟她废话,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所谓的青木堂,无非就是清朝孤遗,在此盘山作恶。
听到慕晋霖的话,雪樱倒有几分诧异。
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时候,身后几个男人吓得双脚发软,她倒是不屑的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圆润,倒是有几分好听。
“果然是慕督军,一眼就能瞧出我这底细,可惜,来了我的地盘,要带我走,是不可能,但我若要人留下,那简直是轻而易举!”雪樱眉眼一挑,在对面的子弹呼呼发来时,猛地按下镶嵌在墙壁上的龙头。
一团不明物状的烟雾从头而将,迷惑了慕晋霖的眼,很快,他踩的地面竟然自动往下陷,他还来不及防备,整个人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烟雾消散,露出一张妩媚的笑脸,雪樱转身横了身后男人一眼,冷冷吩咐道,“大雄,去告诉外面慕晋霖的部下,说我请他在我们青龙堂喝酒!”
“堂主,这成吗?”刘大雄想起刚才那骇人的气焰,还是心有余悸。
“你怕什么?来一个慕晋霖,我收拾一个,来一百个,我收拾一百个!”雪樱傲然的看着缓缓紧闭的低下通道,眼眸里流过一丝浅不可见的得意之情。
“是,还是堂主厉害!”刘大雄讨好的竖起了大拇指。
雪樱冷笑了几声,玲珑身姿一晃,人影很快就消失在大堂口处。
清冷的石床上,慕晋霖紧闭着双目笔挺的躺在那里,一双葱白的手从他的额头缓缓抚过他的鼻梁,最后摩挲至他紧闭的双唇上。
如豆的灯光下,映照着他的脸,邪肆而刚毅,雪樱一脚踏在石床上,盯着他整个人,啧啧称赞出声,“百闻不如一见,慕晋霖,你果然是人中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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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风情
紫衫滑落至脚踝处,紧接着,黑色流苏状的腰带坠落,晕黄跳跃的烛光将昏暗的床榻染出了无限暧昧。
柔滑手指轻轻解开男人军装上的金色硬扣,烛光下那抹玲珑身姿更显风情,只见她唇角抿出一抹笑弧,势在必得!
慕晋霖突然睁开双眸,粗粝的手掌很快扣住正摩挲在自己胸前的小手,当雪樱眼里流露出诧异时,慕晋霖已经翻身从石床上跳了下来。
“慕督军!”雪樱妩媚的笑,伸手刮着他坚硬的胸膛。
一双鹰隼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只着薄衫的女人,雪樱被他看得吃吃笑了起来,“慕督军,是不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瞧你,一见到我,眼睛都直了!”
慕晋霖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怒,手掌一带力,雪樱感觉到,借势软绵绵的倒进他怀里。
“说,这是哪里?”慕晋霖手掌猛地扣住她的下颚,眼眸里的寒光如回旋的利刃闪耀寒光。
雪樱丝毫不介意他的冷厉,柔若无骨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都朝他身上贴去,下颚上的疼痛因这暧昧的氛围竟然浑然不觉。
“这当然是我的香闺,督军大人,你以为这是在哪里?”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直冲入鼻息,慕晋霖唇角动了动,松开手,雪樱软软的倒在床上。
“督军大人,你太不解风情了,常年打仗,没有女色,你不辛苦么?现在,我青龙堂还缺一个男主人,如果你愿意留下,将来清王朝盛起,我就扶持你坐皇帝!”雪樱撩了撩自己身上的衣衫,故意露出一截香肩。
她的话,宛如笑话一般让慕晋霖轻讽出笑意,他挑眉怒斥道,“清政府**无能,我慕晋霖不屑坐它的皇位,更何况时代变更,百姓需要的是不再受王朝统治的生活,而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妄想复辟一个王朝?”
“哟……”雪樱从床上坐起来,微变的神色中有固执的凛然,“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我的使命就是复辟属于我的王朝,慕晋霖,你有军权,我有皇室血脉,我们一起,定能重镇清王朝的声威?有何不可?”
“看来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了!”
“你——”
“山下的瘟疫源头来自于你,妄害无辜性命,死伤数百,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慕晋霖今日就可毙了你!”
慕晋霖视她雄心抱负为耻辱,凛然从军靴里拔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抵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雪樱脸色大变,“慕晋霖,山下瘟疫与我无关,你若私自毙了我,也手下千百个兄弟定然会更加疯狂的报复你,你如此鲁莽行事,完全没有大将风范……”
“少啰嗦……”慕晋霖冷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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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下药
“少啰嗦……”慕晋霖冷冷喝道。
忽然,雪樱妩媚一笑,祼露在外的手臂拂袖而起,紧接着,有抹清香淡淡渗进慕晋霖的鼻息内,他微微晃了晃神,雪樱如灵巧的蛇一般,很快就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慕晋霖,在我的地盘,你动不了我一根指头,今日我放你走,这个人情,有朝一日我定然会找你要回来!”
“来人!将慕督军送下山!”
雪樱一声大喝,立即从门外进来两名大汉,他们恭敬的欠了欠身体,
“慕督军,请跟我来!”
“姐姐……”幽幽一声,待慕晋霖走后从门外传进来。
雪樱听到,将衣服裹紧,淡淡的答,“有事?”
“姐姐,你给慕晋霖下药了?是思春散?”穿着绿裙的女子定定的望着雪樱。
“绿樱,你果然眼力好,我量他慕晋霖走到一半,定然会回来找我!”雪樱得意的笑了笑。
绿樱看着她得意的神色,提醒道,“姐姐不怕这是放虎归山?”
听到她的提醒,雪樱微微一怔,很快,她不屑的笑了起来,“思春散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我倒要看看,这慕晋霖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不回头来找我!”
慕晋霖走到山下,只觉得口干舌燥,他隐隐的觉得自己身体出了异样。
带兵一直等在山脚下焦躁不安的李沁见到慕晋霖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督军,你还好吧!”见他好像脚步有些凌乱,李沁立即将他扶住。
慕晋霖伸手搭住李沁的肩膀,唇角微勾,嗓音残忍而决裂,“将山上人全部拿下,烧掉青龙堂!”
“是!”
当慕晋霖坐上马匹狂奔而去时,身后亮起了熊熊的火光。
黑暗的地道内,浓烟呛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狂怒与愤恨,“好你个慕晋霖,我放你走,你居然回头捅我一刀,他日相见,我定要取你狗命!”
“姐姐,是你太低估这个男人了!”
“……”
云影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经躺在陌生的床上,她试着起来,却发现自己左肩那块痛得让她揪心。
“嘶……”她痛苦的拧起眉头,不得不重新倒在床上。
忽然,房间的门被踢开,一道黑影卷来一阵寒风。
“谁?”云影伸手扯过棉被,警觉的问。
“是我!”沙沙的嗓音传来,慕晋霖已经站在了她床边。
昏暗的光影里,他的身姿魁梧而高大,云影笼罩在他的身影里,抬眸看到他,淡淡的浮出一丝微弱的笑,“原来是你!”
慕晋霖双眸里的目光如老鹰一边孤冷和犀利,他直直的盯着云影,经过马背的颠簸和冷风的侵袭,他身上的燥热消退了许多,他以为会没事了,可一看到床上的女人,他的身体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滚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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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火焰
慕晋霖双眸里的目光如老鹰一边孤冷和犀利,他直直的盯着云影,经过马背的颠簸和冷风的侵袭,他身上的燥热消退了许多,他以为会没有事情了,可一看到床上的女人,他的身体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变得滚烫起来。
喉咙有些干燥,五指开始变得滚烫,一颗心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慕晋霖猛然退了两步,自己站直身体,强忍着药力的侵袭,他猛地吸了几口气。
云影始终打量着这个男人,他好像很难受,双眼猩红,脸上的肌肉都逐渐变得狰狞可怕。
“你怎么了?”云影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
“别过来!”慕晋霖急切的退了一步,制止她靠近自己。
“啊……”
云影还没来得及站稳,肩上的枪伤忽然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她痛苦的蹙起眉头,抓着床榻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慕晋霖大步冲过去,一把拧起云影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回到床上。
云影穿着薄薄的衣衫,白皙的颈子在迷晕的灯光下散发着诱惑的光芒,慕晋霖看到,只觉得喉间干涩发痒,眼眶里那抹猩红也更加深邃了。
“我没事!”云影抓着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慕晋霖见她没力气,正俯身想抓她另一只手,没想到云影踮脚就站了起来。
忽然,四片唇瓣不经意就贴在了一起,她的双唇柔软而冰凉,他的双唇滚烫而炙热,而她那沁人心脾的凉意,仿佛就是他此时正迫切需要的。
慕晋霖喉结上下不由自主的滚动起来,深邃的黑眸盯着眼前的女人,拧着她胳膊的手掌忍不住收紧。
云影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呼吸浑浊,鼻息沉重,深邃的鹰眸里正蹙着一团火光,她怔住了,脸色一片潮红,眼眸里那蓄满的盈盈秋水,仿佛是无底的漩涡,不知不觉的牵引着他不断往下陷。
两人都很震惊,却又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慕晋霖,感觉到自己身体带来的燥热,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猛地松开了手。
云影失去支撑,突然倒在地上,左肩刚好蹭到地上,她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你没事吧!”慕晋霖嗓音暗哑,不得不重新将她拉起来。
云影右手揽住肩膀,痛得直摇头,“没事,没事!”
“明明有事!”尽在咫尺的陌生女人,她身体内的幽兰清香拂过他的鼻息,他浑身一震,很快,他像是着魔了一般,暗自贪婪的吸了几口。
可是身体的燥热不但没有缓解,还越来越严重,眼前的女人开始在眼前幻化成无数个女人,她们正妩媚的围绕着他,撩拨着他,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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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糊
可是身体的燥热不但没有缓解,还越来越严重,眼前的女人开始在眼前幻化成无数个女人,她们正妩媚的围绕着他,撩拨着他,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
慕晋霖猛地甩了甩头,想要将这磨人的淫*乱思想给甩掉!
蓦然看到她肩上染红的纱布,他的理智才逐渐回来。
他艰涩的说,“肩上的伤口开了,回床上呆着去!”
云影低着头不看他,脸上的潮红还没来的及褪去,慕晋霖忽然拦腰将她抱起。
“呃……”云影惊呼出声。
“伤口出血了!不要动!”他低头皱眉说。
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纱布,云影不得不窝在他怀里,他炙热的体温像火焰一样烤着她,她不经意拧了拧眉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正欲将怀里的女人放上床榻时,慕晋霖头有些晕眩,深沉的眸子眯了眯,坚持不住越来越强烈煎熬着他的药性,魁梧而充满浓烈男性气息的身体猛地压在了她柔弱的身体上,两人齐齐滚落在床榻上。
纱幔撩起,摇曳的烛光跳跃出千般风情,慕晋霖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双眼猩红如困兽一般正努力挣扎与煎熬着。
云影一颗心扑通跳个不停,这个男人太有侵略性,一双黑眸深邃如寒潭,凝着她,让她宛如置身冰火两重天的极地考验中。
慕晋霖手肘撑起,想要起身,头却越来越沉,抚在他腰肢上的一只手突然捏紧,有些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沙沙的问,鼻息深重,喷在她弹指可破的肌肤上,带来一片燥热。
云影咬了咬唇,眼眸里并没有别的女人见到他时所充斥的那股惧意,她细声低喃出两个字,“云影……”
“宋云影!”云影连名带姓又重复了一遍。
慕晋霖唇角浮出浅不易见的笑纹,内心的缭绕之火早已肆意燃烧,他却用莫大的自制力一直支撑着自己,不然,后果很可怕!
“三日之内,我派人送你回川州!”他突然冷冷开口,嗓音威严。
云影错愕的眨了眨眼睛,迎上他不容反抗的坚定神情后,她黯然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可我,还要去救那些需要救助的将士们!”
“那些人不要你管!”慕晋霖变得暴躁起来。
他起身想要离开,再不离开,眼前这个女人定是清白不保,可云影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臂膀。
“不准靠近我!”慕晋霖突然冷了脸,厉声怒斥。
云影吓得立即将手缩了回来,他脸上全是怒火,眼眸里迸发出骇人的光泽。
“我……”云影讪讪的开口,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慕晋霖立即转身,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快速离开了云影所在的房间。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云影脸上的红潮褪去,眼眸里清冷的光芒里有淡淡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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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一夜
抚山下隐入丛林的深潭,缭绕的薄雾冉冉升起,这里并不是温泉,而是一汪能冰入骨髓的寒潭,慕晋霖安静的躺在里面,稀薄的月华下,他冷冽的五官埋藏在一簇阴影里。
寒潭周围站着傲然挺立的士兵,李沁带头守在潭口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一夜过后,天边渐渐出现一抹白色的亮光,晨露凝重,温度陡然降得更低。
李沁站了一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晋霖,他依旧头靠着潭沿的青石,身体却泡在冰冷的水里。
随着哗啦啦的流水被带起,慕晋霖沉着脸从寒潭里起身,李沁闻身,立即将干净的长袍递上去。
“督军,好些没有?”
慕晋霖脸上还有愠色,他边穿衣服边问,“抓了多少人回来了?”
“一共一百三十余人被带回来了!”李沁小心翼翼的答。
慕晋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有没有抓到一个叫雪樱的女人?”
“这……好像没听说有抓到女人!”
“行,我知道了!”慕晋霖穿上军靴后,把手在寒潭四周的士兵立即小跑站成两排,慕晋霖走在被树桠缠绕的羊肠小道上,高大的身影被背后的月华拉成一道长长的暗影。
李沁一直站在他身后,见慕晋霖始终蹙着眉头,他吸了一口气,这才说,“督军,青龙堂有十余人反抗,死于乱枪之下!”
沉稳有力的脚步猛地戛然而止,慕晋霖扫了李沁一眼,直看得他急忙解释道,“我已经说了,不能伤害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实在是要反抗,所以……”
慕晋霖收回目光,脸色微变。
一路无言,李沁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他们临时住的督军府,见穿着杏色亚麻西装的陈孝之正站在门外徘徊,李沁这才感觉到他四周的空气都活跃了一些。
“陈医生,你来了?”李沁故意冲着陈孝之大喊了一声。
慕晋霖闻声抬头,陈孝之立即迎上来,“仲祺,你没事吧!”
府内有阳光透过浓密的枝桠安静的洒在慕晋霖的身上,逆着的光影里,他一身戎装,头顶亦弥漫出深深浅浅的金色光芒,他勾了勾唇,难得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泡了一夜,还有事那就废了!”
“没事就好!”听到慕晋霖中了敌人的迷*药,陈孝之特意从驻地急切赶回来,如今见到他精神抖擞的样子,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事情找我?”慕晋霖边走边问。
“是!”
“那进屋说!”
刚关上书房的门,陈孝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仲祺,我听说沈小姐要回来了!”
慕晋霖刚坐到书桌前,他拿起桌上送来的川州官报,漫不经心的问,“哪个沈小姐?”
“沈月如啊!”陈孝之眼眸里有流动的光彩。
而慕晋霖听到,捏着官报的手指兀地一紧,他不经意的抬起眼眸,冷然道,“是她,回来开心的是她的家人,你这么热情有点过分了!”
阳光倩影
而慕晋霖听到,捏着官报的手指兀地一紧,他不经意的抬起眼眸,冷然道,“是她,回来开心的是她的家人,你这么热情有点过分了!”
陈孝之听到他如此损自己,便温温和和的笑,倒也很坦荡,他眼眸里有熠熠的光彩,连带着眉梢和鬓角处都沾染上了淡淡的喜悦。
“当年我们认识沈月如时,她还是追着我们身后跑的小女孩,这一转眼,你成了督军,我做起了我的医生,她也是留洋回来的新派女性了!”
陈孝之感叹出当年的事情,隐隐还有些伤感,他还真的想看看,当年缠在他和仲祺后面的小丫头片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慕晋霖听罢抿唇笑,伸手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这次回到川州,我受家父之托定然会去拜访沈老爷,到时候你随我前去就是!”
“真的?”陈孝之立即变得雀跃起来。
“我有对你说过假话?”慕晋霖反问。
“那倒没有,仲祺,我这不是很开心嘛!不过,你这次拜访沈老爷,我想老将军应该会让你提亲吧,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
“咳咳……”慕晋霖猛地咳嗽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咧声道,“累了,想休息了,你也忙乎了一整天,该回房歇息了!”
“我才起来……”
“去吧去吧……”
“咚咚……”正在慕晋里搪塞陈孝之时,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慕晋霖打开*房间的门,李沁正站在门外。
“什么事情?”
“督军,云小姐说想见你!”李沁恭敬的说。
慕晋霖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还没等他开口,一抹纤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云影背对着阳光,如墨的青丝柔顺的垂在香肩两侧,未施粉黛的脸色有些苍白,还带着些许的病态,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明亮而灵动,在阳光的光晕里,愈发的波光潋滟,顾盼生辉。
“督军!”云影淡淡的扬起唇角,浅浅一笑。
站在慕晋霖身后的陈孝之瞧见她的笑脸,顿时眼前一亮,这个女子,有种超凡脱俗的冷艳之美,哪怕正盈盈微笑,却也给人不敢接近的错觉。
慕晋霖眼眸依旧沉静,他沉声道,“找我有事?”
“嗯……”
云影见到他身后的陈孝之,便躬了躬身子,“陈医生,你也在!”
“是,我也是刚来的,云小姐,你快些进来!”陈孝之很热络。
站在云影旁边的李沁也出声,他礼貌的说,“云小姐,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比起他们二人的热情,慕晋霖倒显得冷淡了许多,云影也不扭捏客气,便随他们进了书房。
看着他们又是泡茶又是端椅子,慕晋霖站在他们身后,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后会有期
“其实,我来,是来和慕督军告辞的!”云影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旁边,望着坐在书桌前的慕晋霖,淡淡的说。
慕晋霖似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他旋即就点头,“行!”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让他旁边的两个男人诧异起来。
陈孝之率先开口,“云小姐,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康复,我认为还是多留几日比较妥当!”
“是呀,云小姐,在这里,有陈医生在,你的伤口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李沁以为云影担心自己的伤势,便安慰道
云影笑了笑,尽管不是很熟络的笑容,却还是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肩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不过她却固执道,“多谢二位好意,我也略懂医学,这小小伤口我自己会护理,这是督军府,我呆这多有不便,请大家谅解!”
“云小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救了仲祺,就是我陈孝之的恩人,你若是觉得住这里不方便,我让仲祺另外给你安排住处就是!”
陈孝之的话,也只是得到云影抱歉的笑。
“慕督军在军中享有声威,就连川州普通老百姓都盼着能在督军的带领下结束这军阀之间的混战,就算当时不是我,换作是别人,也会奋不顾身扑上去!只要督军完好,就是老百姓的福分!”云影说得在情在理,仿佛那一枪之余她,是那么天经地义,不需要受到道德的赞颂,亦不需要得到他人的褒扬和感谢一样。
慕晋霖只是一直盯着云影,看她落落大方的模样,看她谦逊低调的神色,只是她的一席话,他还是皱了皱眉。
“无论是谁的性命,都不能视之草芥,在我慕晋霖心里,是生命就应该尊重,不能有半点践踏与轻贱之意,云小姐的性命并不比仲祺这条命轻贱,身体发肤受之余父母,云小姐亦应该珍惜!“
慕晋霖说完,在云影注视的眸光里,唇角溢出一丝笑弧,低沉的嗓音醇厚好听,带着几分豪迈之情,“云小姐是性情之人,这次一别后,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见面!”
慕晋霖说的话,其他两人听得含糊,但云影却听懂了,她报以温婉的笑,没有再回话。
而陈孝之则是以为慕晋霖不挽留云影反而还让她身负重伤而离开,他感到不解,“仲祺,你……”
“李沁,你亲自送云小姐回川州!”慕晋霖直接将目光落在李沁身上。
李沁讶异,却立即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是,督军!”
云影微微一笑,凝着慕晋霖的目光里有淡淡的疏离,慕晋霖亦如此,目光坚定而清澈,仿佛那个暧昧的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也是,他们原本也没有发生过什么。
“督军,我们后会有期!”云影扬起声调,转身之际,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慕晋霖似乎有感觉到,他挑了挑眉,却找不到她无意泄露出的半点情绪。
“后会有期!”慕晋霖点头,眼眸深邃。
以此要挟
慕晋霖似乎有感觉到,他挑了挑眉,却找不到她无意泄露出的半点情绪。
“后会有期!”慕晋霖点头,眼眸深邃。
云影离开时,隐隐听到后面传来陈孝之的声音,“仲祺,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让李沁离开过你?”
陈孝之和李沁一直是慕晋霖的左膀右臂,虽然陈孝之是军医身份,李沁是他部下,但慕晋霖从来就就视他们为自己的知己兄弟,尤其是李沁,跟随他多年,从来没有因什么事情离开过慕晋霖视线范围内,虽然刚刚离开的云小姐是救过慕晋霖的恩人,但也还不至于要李沁亲自送回去?
陈孝之暗自思索,想从慕晋霖脸上寻出半丝异样的情绪,却是一无所获。
雕花檀木门缓缓合上,只见慕晋霖眼眸一暗,低沉的嗓音间很快就多了几分寒意,“不碍事,如今谁敢动我?”
陈孝之点头,恍然想起前一日自己在驻地看到的川州官报,他略带焦虑道,“听说,日本人在川州暗杀了几个从晋州前去的商人,这次回川州,不知为何,我心总有些隐隐不安!”
慕晋霖浓眉一挺,鬓角处有青筋暗自跳动,“如今这动荡的局势,日本人像蛆虫一样是无孔不入,加上东北三省已被日本人操控,要想彻底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土,还不是时候!”
“哎……”陈孝之微微叹了一口气。
“仲祺,虽然我们在上次的战役中大获全胜,但我总觉得我们身边是危机四伏啊!”陈孝之坐下来,看着慕晋霖冷凛的神色,他毫不遮掩的表露出自己的担忧。
慕晋霖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嗓音暗哑,“未雨绸缪不是件坏事!”
“嗯……”
“报——”
突然书房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陈孝之立即站起来,“仲祺,我去开门!”
军务处统领王信正笔挺的站在门外,“督军,将军府发来电报!”
慕晋霖快步上前,陈孝之则退到一旁。
电报送上,慕晋霖眯着双眼才看了不到两眼,顿时神色大变,鹰隼的黑眸里蓄满了怒火,迸发着骇人的冷光,而刚毅的脸颊更是扭成了一团,看到他这幅摸样,陈孝之的心一紧。
“仲祺,出什么事情了?”
慕晋霖紧握着拳头猛地砸在黑檀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震得王信背脊猛地一僵。
“仲祺儿,尔父被请至段公府饮茶,尔等速回!”
“老将军有危险!”陈孝之捏紧被慕晋霖扔在地下的电报,神色堪忧。
慕晋霖站在书桌前,寥落闪烁的光线笼罩着他的脸,阴晴不定的眸光掠过一丝深沉。
陈孝之站在他的阴影里,摁不住心里的火气,他愤恨道,“谁都知道段公和日本人勾结,一定是他们忌惮你手里兵力,所以就以请老将军喝茶为由要挟你回去,仲祺,这下该怎么办?”
炙热之心
慕晋霖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眸时,目光依旧坚定而沉静,但他没有回答陈孝之的话,只是快速坐在书桌前,刷刷写下几个字交给了王信。
一轮红日从码头深处的海岛顶部冉冉升起,新的一日到来,码头岸边奔跑的黄包车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小汽车擦人嚣张而过,吓得正在码头吆喝的小商贩们立即闪在了一旁。
云菁和曼生一直跟在冉宁生身后,看到他举着牌子,脸上始终是按捺不住的兴奋神色,她忍不住问道,“冉大哥,这位苏启航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有才华吗?”
冉宁生正站在邮轮停靠的渡口处,他听到云菁的话,情不自禁就露出喜悦的神色,“苏启航是我的学长,他曾奔赴英伦游学,后来前往日本,学习世界政治经济,他不仅才华横溢,更有一颗匡复我中华的炙热之心!他是我冉宁生最敬佩的人!”
云菁从冉宁生眼里看到了无限的崇拜和尊敬,末了,冉宁生又嘱托道,“云菁,曼生,待会接到苏启航,你们不能直称他的名讳,一定要尊称他为苏先生,知道吗?”
“噢,知道了……”云菁吐了吐舌头,娇憨的笑了笑。
邮轮闸门被打开,黑压压的人头从邮轮下面的闸门处朝外涌了过来,冉宁生掂着脚将写有“苏启航”三字的白色木板举得高高的,生怕自己要接的人看不见。
很快,一名穿着西式亚麻色西装,面颊温润的男子出现在冉宁生的视线内,只见他精神抖擞,身形挺直而昂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不是苏启航又会是谁?
于是,冉宁生跳了起来,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苏大哥,我在这里,苏大哥……”
苏启航看到挥手的冉宁生,温和的笑了笑,立即加快了步伐。
“宁生,来接我,你辛苦了!”
“一点都不辛苦,苏大哥,我直接接你去报馆!”冉宁生接过苏启航的行李箱,引着他朝停靠在一侧的小奥斯丁的方向走去。
“云菁,这位苏大哥看来,真的好像很有才华哦!”跟在他们身后的冉曼生扯了扯云菁的衣服,害羞的说。
云菁点头,“是呀,冉大哥敬佩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她的目光始终只盯着冉宁生的背影,越看越欢喜。
冉宁生发动引擎器后,望了坐在后面的曼生和云菁一眼,抱歉的说,“苏大哥,我还是得先将两位妹妹送到前面的路口……”
“宁生,不碍事!”苏启航彬彬有礼。
冉宁生将车刚驶出码头,忽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他车后猛地冲了出来,在他的车正要经过租界的关卡时,愣是卡在他车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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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三小姐
冉宁生将车刚驶出码头,忽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他车后猛地冲了出来,在他的车正要经过租界的关卡时,愣是卡在他车的前面。
两辆小汽车就这样卡在一起,冉宁生按了按喇叭,对方也按喇叭,他皱着眉头跳下车。
“你好,你的车可以从后面退一点吗?”冉宁生敲了敲对方的车窗。
“干嘛呀?明明是你的车堵了我们的路,现在还要我们给你让路,你有没有搞错!”对方车里跳下一个人穿长衫的中年男人,目光炯聚,不坏好意。
冉宁生拧起眉头,争辩道,“先生,刚才好像是你的车从我车后面冲出来吧!”
“少罗嗦,我家小姐要回家,你到底让还是不让?”
“不让,你还讲不讲道理?”
“…………”
苏启航见冉宁生好像和人起了争执,立即从车里下来,两人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只差没打架了。
“宁生,不生事,我们绕道走就是!”苏启航拉住冉宁生,淡淡的说。
“秦管家,既然是我们的车堵了人家的路,我们就应该礼让!快将车退到后面来!”忽然,清脆圆润的女音从对方车里飘下来。
苏启航闻声望去,车门打开,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只见她头上别着洋气的浅灰色贝雷帽,杏色的短款西装里露出一截白色的花边袖口,脚下踩着还没有流行到国内的深咖啡色长靴,苏启航收回目光,朝她微微颌首。
沈月如看到眼前站着温润如玉,书卷气十足的男子,整齐的秀眉微微扬了扬,一转身,朝毕恭毕敬的站在她身后的秦管家训斥道,“秦管家,抢别人的路是你不对,快速让这位兄长的车先过!”
“是,三小姐!”秦管家立即跳回到车里。
沈月如走过来,凝着苏启航抱歉的笑,“对不起,我们家的管家太急躁了,请二位兄长不要介意!”
苏启航温润的笑,眼前这女孩虽一身洋派打扮,却是知书达理,他的眸子里多了几许赞赏。
沈月如说完,就回到自己的车里,只是关上车门之际,她眼睛的余光不经意扫了那转身上车的俊朗身影一眼。
顺利出了租界后,苏启航摇下车窗,看着街边乞讨的人越来越多,他拧了拧眉心,眸底略过一丝忧愁。
忽然,车后想起一声急促的尖叫,“姐姐,是我姐姐……”
冉宁生猛地踩下刹车,一听到云菁叫出那两个字,他的心魂都快震散了!
他才回头,云菁已经下车了,直接朝前面一道纤细的身影奔去。
“姐姐……”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云菁觉得自己的预感肯定没错,她一定是自己的姐姐。
听到身后熟悉的惊呼声,云影转过身来,云菁惊喜的抓住她的手臂,她吃痛的“嘶……”了一声。
“小心,别拉她的手臂!”始终和云影并排走着的李沁猛地抓住云菁的手,强行将她从云影身边拉开。
云菁吓得如慌乱的兔子,缩着脑袋充满戒备的看着姐姐身边这个伟岸而威严的陌生男人。
你的身份
“姐姐……”云菁细细唤了云影一声,云影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冉宁生从车里下来,她眼眸掠过一丝恹恹的情绪。
看了一眼云菁,她神色淡漠,“李大哥,我们走吧!”
“姐姐……”云菁站在那里,直看着云影急切和身边的男人离开,她满脑子都是不理解与懊恼之情。
“云菁,你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冉宁生看着前方那抹匆匆离开的倩影,隐隐有些失落。
云菁黯然一笑,“可能姐姐有事情吧!”
“噢……”
云影走到租界外的路口,就没有让李沁随同再前行
“李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云影微笑,冷艳的脸上还有淡淡的虚弱。
“云小姐,再见,我们马上要来川州,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会的!”云影笑着回答。
推开黑色镂空雕花铁门,云影目光落在花园里的飘洒在青石小路的枯叶上,她拧了拧眉,洋楼内没有人,她回到自己房间内,肩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正准备换衣服,不料门外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云影从对面的欧式花镜上看到,吓了一跳,“谁?”
回过头来时,她松了一口气,“是你?我以为家里没有人?”
胖女人走进房间内,一双精明的眼在云影的身上扫来扫去,云影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流苏披肩,将自己的肩伤遮了遮。
“你见到慕晋霖了?”胖女人突然开口,语气阴沉。
云影暗自一惊,挑了挑眉头,讪讪道,“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慕晋霖来川州,这城中人人皆知,如果你已经接近到了慕晋霖,这是个机会!”
“姑妈,你说什么呢?我能见到他又如何?他就一个军阀头子,你还想让我去打他的主意?”云影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胖女人横了云影一眼,冷冷训斥道,“云影,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行了,知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云影扯过薄被滑到床上,倔强的将脸别向一边。
胖女人看了她一眼,悻悻的离开了房间。
云影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赤脚踩在柔软奢华的波斯地毯上,那一日慕晋霖替她擦了唇角的手绢不知什么时候从衣服里滑了下来,上面还染有未洗净的血丝。
隐隐还有檀香萦绕,云影捏在手里,怔了怔,很快就塞回到了枕芯下。
甄家大宅门口,穿着光鲜的甄佑良正哼着愉悦的小调准备上车,后面快速奔出了一个人,将他拉住。
“少爷,老爷一再交代,今天家里有贵宾到,你可不能出门啊!”
甄佑良眉心拧了拧,伸手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坏坏的勾了勾唇,“阿青,老爷没说谁要来?”
“没……没……”甄佑良小时候的贴身跟班阿青支支吾吾道。
甄佑良忽而叹了一口气,伸手弹了弹自己袖口的灰尘,慵懒的拖长着声音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更要走了!”
“少爷……老爷说了,你知道谁要来,你就会走得更快,所以我不能说!”阿青老实巴交的拉住他。
心有灵犀
“少爷……老爷说了,你知道谁要来,你就会走得更快,所以我不能说!”阿青老实巴交的拉住他。
“噢?阿青,我告诉你,我知道了,真的不走!你告诉我,谁要来!”甄佑良将他拉到一边,套着他的话。
阿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望了甄佑良一眼,甄佑良很认真的点头。
“老爷说,今天沈老爷要带沈家三小姐来家里,让少爷你千万不要你离开,我还听夫人说,要讨论你和三小姐的婚事!”
“噢……”甄佑良浓挺的眉上下抖了抖,他猛地拍了下阿青的肩膀,“行,我去见个人,我会回来的啊!”
说完,甄佑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进车里,阿青还没反应过来,待车门关上时,他恍然大悟,“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青,跟老爷说,沈小姐让他去见吧,我过几天再回来啊!”甄佑良在车里大叫,车子开走时,还不望得意的回头朝阿青吹了几声口哨。
阿青看着远去的吉普车,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云影正在懒懒的躺在阁楼的阳台上看书,连续几日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她慢慢愈合的伤口也是奇痒无比,要是不她定力够,她真想伸手狠狠的去挠上几把。
又开始痒了,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肩上啃噬一般,真是万般的煎熬。
云影手里有些泛黄的书本遗落在地毯上,她坐起身体,实在没办法,隔着薄薄的衣衫用指尖蹭了蹭,精致的小脸因此而皱成一团。
一道黑影缓缓弯下,拾起了云影落在地上的书。
云影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来人,猛地回过头来,清澈的眸子陡然睁大,“是你?”
“很奇怪吗?”甄佑良拍了拍书上的灰尘,慵懒的坐在云影刚才做过的藤椅上,他翻了几页,喃喃道,“《罗生门》?全是日语,你懂日语?”
云影讪讪的勾了勾唇,一把将他手里的书夺过来,藏在衣摆下,“无聊随便翻翻!”
甄佑良眯着眼睛嘻嘻笑,高大的身影突然站起来,云影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有些压抑,她憋了憋唇,埋怨道,“老是不经过我允许就闯进我房间来,难道不怕我生气吗?”
“我怕,我真的很怕,不过比起想见你的迫切,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了!”甄佑良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油腔滑调!”云影横了他一眼。
甄佑良唇角笑容更甚,他突然伸手勾住她的下颚,心疼万分,“怎么去了一趟那里,整个人都变的这么虚弱了?”
云影一手拍下他的手,冷然道,“四少,麻烦你注意一点,我刚才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莫非你找人跟踪我?”
“说得这么难听!”甄佑良一改昔日的邪肆冷酷,嬉皮笑脸的凑到她耳后,“我和你是心有灵犀,感觉你回来了,所以我就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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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帮我痛吗
他宽厚有力的手掌适时落在她双肩一侧,云影想要避开他灼热的气息,他手掌忽然用力,她感觉到肩上的疼痛,恹恹的皱起眉头。
“你怎么了?”
她任何表情都不能逃过他敏锐的目光,甄佑良很快就松开了她。
“没事!你靠我太近,我不习惯而已!”云影别过脸去,随便找了个借口。
甄佑良目光一直在她受伤的肩膀犹疑着,从来没有见过她在他面前露出窘迫的神色,甄佑良沉了心思,趁云影手里抓着书转身进房之际,突然一把拉住她。
云影嘤咛一声跌进他怀里,撞上他不坏好意的目光,她不耐烦道,“你干嘛?”
“我看看……”他话音一落,伸手扯下她肩上的睡衣,莹润顺滑的睡衣下赫然露出一团醒目的黑色。
她肤如凝脂,那团醒目的黑色就这样暴露在他视线内,甄佑良拧起眉头,深沉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你受伤了?”
反正看到也就看到了,云影也没想过多矫情的掩饰,她很自然的将自己垂下的睡衣勾上来,遮在伤口处。
“那种地方,不是死人就是要死的人,哦,还有,不想死的人却一直挣扎的人,我这伤就这样来的!”
云影淡漠的说,就是这股不冷不热冷情的性子让甄佑良有些抓狂,明明是她受伤了,一看伤口还不轻,她倒像是无事人一样。
甄佑良一下梗在那里,他脸颊刚毅的线条开始染着浅浅的怒意,沙哑的嗓音一扬,他不悦道,“怎么不告诉我?我让医生来给你检查!”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帮我痛一下!”云影款款走到梳妆台前,挽起散在肩上的长发,懒懒的说。
甄佑良眼眸一暗,高大的身影靠近她,宽厚的手掌顺着她圆削的香肩顺势而下,环在她纤腰的腰肢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他望着镜中脸色还苍白着的女人,沙沙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你痛?”
云影背脊一僵,他的气息灼热而浑浊,如兰似藿,隐隐的牵引着她冷情的心思。
“我不想懂这些,甄佑良,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吗?我想要的东西,你会帮我弄到,你想要的财富,我也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们之间不要牵扯进感情……”
说完,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冷冷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在川州,没有他甄家四少得不到的女人,没有他甄家四少搞不定的女人,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屑一顾,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始终不给她靠近的机会,一再强调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
甄佑良看着云影,太阳|茓边的青筋不由自主的暴跳起来,他眸子里的柔情转瞬即逝,再次凝着她时,眼眸里如虎豹对待猎物一样的精锐之光。
云影转身披了件衣服,甄佑良则是勾唇讪讪笑了笑,“何必将话说得如此直接,得罪我,你可也讨不到好处?”
男欢女爱
云影转身披了件衣服,甄佑良则是勾唇讪讪笑了笑,“何必将话说得如此直接,得罪我,你可也讨不到好处?”
“确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罪你,在川州,你就是我的庇护伞,但我也不想太靠近你,四少——”
云影盈盈一笑,无辜的看着眼前那张早已氤氲着怒火的俊脸。
甄佑良转身掏出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云影笑,葱白的手指掐过他手里的香烟,吸了一口,嫣红的唇里吐出薄薄烟雾,“说吧,今天来,肯定不可能是来看我这么简单?”
“还记得我送你出租界时,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与你一同去沈家拜寿!”
“真难为你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甄佑良说着反话,可看得出来,他心情好了许多,应该说碰壁太多,总算有件舒心的事情,那真是非常非常的美好!
“我明天就来接你!只是你的伤口?”想到明天自己的计划,甄佑良唇角的微笑多了几丝得意,只是黯然想起她的伤口……
云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既然答应你了,就算断手断脚我也不会爽约,更何况这小小伤口!”
“喂,我说宋云影,你有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男人,我在我面前适当放低一下姿态,适当像个女人柔弱一点,你就不行吗?”
“不行~!”云影言简意赅的迸出两个字。
“你……”甄佑良邪肆的俊脸上再也掩盖不住怒火,他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带进怀里,凉薄的唇毫不怜惜的吻了下去。
云影陡然睁开双眼,尽管眼前的男人喜欢和她**,但每次出格的行为都会被她制止住,这下他真的像疯了,不顾一切的吻了下来,咬着她娇艳的唇瓣,将她抵在墙壁上,不安分的大掌猛地探去她的衣服内。
“唔……”她唇角溢出模糊的字眼,一双清润的眸子蓄满了怒火。
甄佑良才不管这些,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滚烫的手掌失去理智的开始揉捏着她胸前的敏感。
云影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他,旋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甄佑良,注意一点!”她竭尽全力的嘶喊了一声。
甄佑良摸着自己的脸,不怒反笑,看着她眼眸里闪过的慌乱,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唇,她的味道比想象中要美好得多,有种一触碰到就想沉沦下去的错觉。
“无耻,出去!”云影又恼怒的喝了一声。
甄佑良欺身上前,手背刮了刮她的脸,“何必这么生气,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可我不想和你,你明白吗?”云影一说完,就看到他眼眸里黯淡下去的阴沉光芒,紧接着,是握拳骨节错位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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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的女人
“是很正常,可我不想和你,你明白吗?”云影一说完,就看到他眼眸里黯淡下去的阴沉光芒,紧接着,是握拳骨节错位的声响。
“宋云影!!!!”甄佑良几乎是从清冷的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刚来到云影卧室门口的云菁听到,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抖,她怯怯的看着姐姐房间里的男人,搅着自己的手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下就僵在那里。
云影别过脸不看他,任由他发着火。
甄佑良强行扯过她另一只没受伤的肩膀,修长的五指深深掐入她的肩胛骨内,狂野的气息肆意喷在她耳后,只听见他咬牙切齿道,“宋云影,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不管是等一天,还是一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云影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骇住了,她清澈的眸子闪过一瞬不可思议,讶异他的爆发,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眉心揪成一团的样子,她干涩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甄佑良恼火,松开她时,自己独自坐下来抽烟,冷了脸,不走也不说话,高大的身体罩在屏风后的阴影里,云影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必这样!”云影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是这么骄傲的人,在我这里受这样的挫折,真不值得!”
她突然软下的调子,让他心再次一紧,抬眸时,她看到他眼底的黯然。
“佑良!”云影又唤了他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所以,甄佑良听到,几乎是错愕而震惊的看着她。
云影躲开他审视一般的目光,幽幽道,“现在这乱世,每个人活着都是为了自保,谈风月,真是很奢侈,我是何种人,你并不了解,对我而言,利益大于一切,和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谈感情,这样的男人是傻子,是蠢材!”
甄佑良唇角抽了抽,嗓音暗哑,却带着一如既往的霸道,“没有女人会不需要爱情,会不需要男人,我不想强迫你,是尊重你,若有一天,我想强你,那易于反掌!”
云影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她依旧只是眸光淡淡的凝着他,然后自嘲道,“真有那一天,我离你只会越来越远!想要一个寡情的女人付出真心,我真不知道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在你面前不够冷血!”
“宋云影!!”甄佑良冷斥她的名字。
云影却笑了,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她起身,望了一眼天色愈见阴沉的窗外,“你这次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明天你来接我,我不会失信于你!”
甄佑良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纤细,那么消瘦,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却总是坚硬得让他无法触碰。
而她忽远忽近,淡漠冷清的心思,他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将它猜透。
不过,他不会再去猜了,若是他势在必得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得到!
蕙质兰心
“皇叔,慕晋霖烧我青龙堂,抓了我一百多个兄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犀利的女声。
云影由矮胖五爷带着,直穿过阴森昏暗的长廊,朝前方紧闭的庭院走去。
雪樱愤愤不平的说,妖媚的五官氤氲着浅浅的怒火,一双圆溜溜的丹凤眼更因内心起伏的情绪而变得犀利阴冷。
坐在类似于龙床一般的软榻上的男人正慵懒的抽着烟,末了,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雪樱,切勿急躁,你这次交手,看得出来慕晋霖并没有想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皇叔,我老窝都给他端了,这还不是赶尽杀绝?”雪樱气愤的拂了拂自己的长袖,望着软榻上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男人起身,将烟杆子搁在一旁,他沙沙道,“我们现在是要拉拢慕晋霖,而不是与他为敌,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当日我已经跟他说了,只要他能与我一起复辟清王朝……”
雪樱正要说,却被男人扬手打断,“蠢!”男人低喝出一个字。
“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有朝一日怎么和他谈条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男人有些微怒,望着雪樱的目光里亦有几分无可奈何。
雪樱努了努嘴,娇嗔的耍起小性子来,“我不管,他得罪了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皇叔,你也要为我做主嘛!”
“好了,好了,我马上有贵宾到,你先退下吧!”
正在男人说话之际,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九叔,云小姐请来了!”
雪樱听罢,眉心一蹙,压低声音道,“皇叔,这云小姐是谁?”
“说了是我的贵宾,你先下去吧!”九叔扫了雪樱一眼,雪樱这才不情愿的退到了房间的屏风后。
“进来吧!”
云影这才由矮胖男人带进来,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厚重大烟味,云影忍不住拧了拧眉。
“云小姐,你来了,请坐!”
“九叔!”云影淡淡的笑了笑。
“听说上次你和前去救助的修女走散了?”待云影坐下后,九叔这才漫不经心的问。
云影笑,“九叔的消息真快,那日过租界时,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与她们走散了!”
“噢?”九叔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九叔,后来我便一人独自前往!”云影似笑非笑的望着软榻上的男人。
“见到慕晋霖了?”九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云影站起来,凝着挂在墙上的字画,她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那是当然,我还为他挡了一枪!”
“什么?”九叔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唇角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而激烈的颤抖着。
云影眯了眯眼睛,懒懒道,“九叔如此惊讶,莫非是心疼我不该为慕晋霖挡枪!”
“当然不是!”九叔站起来,急切解释。
“云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据说这慕晋霖看似重情重义,其实他这人防备心尤其重,云小姐这一枪,他日必能收到他的回报!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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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棋子
“云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据说这慕晋霖看似重情重义,其实他这人防备心尤其重,云小姐这一枪,他日必能收到他的回报!好,非常好!”
云影听到九叔的话,莞尔一笑,“九叔确实比别人看得都要透彻!”
“哈哈,我再透彻,也没有云小姐厉害!”九叔爽朗的笑起来。
站在屏风后的雪樱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皇叔如此开怀大笑过,心中对背对着她的这位云小姐更是充满了好奇之心。
特别是听到她说为慕晋霖挡了一枪后,她的心肝更是猛地一颤,自是忆起那日慕晋霖躺在她石床上的情景,那俊美的五官,那魁梧的身形,以及清醒过来时,他冷厉的眼神和低沉的嗓音,这都让雪樱心莫名其妙泛起一股酸意。
对眼前这位姿态甚是清高的云小姐自然多了好奇与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
屏风外又传来对话,原本心不在焉的雪樱此刻也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
“云小姐,我这边收到消息,慕晋霖已经安置好了军队,明日他就到达川州,目前川州上至公安厅下至巡捕房都已经做好了充分迎接他的准备,听说陆之桥省长也亲自迎接,你在川州扎根已久,想必再要接近他,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九叔的话让云影心微微一滞,想起甄佑良的约定,她淡淡的勾了勾唇,“明日慕晋霖进城,我还没有时间去迎接他,更何况,明日靠近他的都是大人物,那种场合,慕晋霖若是见了我,定是淡漠疏离,我又何必去凑这热闹呢!”
“行,我相信云小姐心中必定已经有了再次接近慕晋霖的计划,那九叔我就不再罗嗦了!”
“计划倒是没有!”云影挑了挑眉,嗓音慵懒。男人,“五爷,去将我给云小姐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不必了!”云影出言阻止。
九叔错愕,云影凝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说,“我早说过,要的不是礼物,而是……”
她故意掐下话,听得站在屏风后的雪樱满头雾水。
九叔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嗓音褪去兴奋之情,冷清道,“我明白!我九叔的雄心壮志就是云小姐的雄心壮志!我不曾忘记过!”{
云影满意的点头,“那我先离开了!”
“天色已晚,如今外面不安全,我派人送云小姐回去!”九叔将云影送到门外。
雪樱从屏风后快速窜出来,站在九叔后踮起脚尖朝云影的背影望。
九叔转身,被她吓了一跳,“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雪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影那。
九叔便不说话,重新躺在软榻上拿起了烟杆子。
“皇叔,这个女人给我感觉真厉害!”雪樱还念念不忘云影为慕晋霖挡枪的事情。
九叔缓缓吐出一串浑浊的烟圈,他若有所思道,“她的确厉害,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性命都可以送上!”
雪樱听到,还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皇叔,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如此帮你卖命!”
“棋子,她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迎接督军
这一日,整个川州城都沸腾了,因为早被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五省督军慕晋霖终于要随他的部下来到川州,而这一天,川州城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川州与甄家财力不分上下的另一名门望族沈家沈老爷今日大寿,不过,此时,川州上至省长下至街边巡逻的各警察都已经迎接在租界的关卡处,相迎慕晋霖的到来。
而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闻声而动,纷纷聚集在街道两边,只为目睹慕晋霖的风采。
人群中有黑影蠢蠢欲动,分散在街边的各个角落里。
“老大,今日是我们报仇的最好时机!”有穿着破烂的乞丐拉住挤在人群中的一道黑影,压低着嗓音说。
黑影是名女子,她穿着有些脏旧的蓝色暗花裙子,上衣的开襟衫上还留有大大的补丁,脸上也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蜡黄而毫无生气,总之,看上去,就像是贫苦人家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只见她回头,瞪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乞丐。
“蠢货,外面这么多警察,你想送死吗?”女子突然拧起他的耳朵,怒斥了一句。
乞丐不怀好意的笑,“我们身上有火药,今天是为兄弟们报仇的最好时机!”
女子眼睛溜溜的转了转,脸沉下来,“不准轻举妄动!”
乞丐没说话,只是闷闷的低下头,一转身,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陆之桥站在相迎队伍的最前面,他反手昂视着前方,神色凛冽,远远望去,像是有几分悲壮感。
甄佑良被他强行拉来,一心只想去接云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看了一眼,便不耐的勾了勾唇。
被陆之桥看到,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佑良!”
甄佑良悻悻的将怀表揣进兜里,沙沙回了他一句,“姐夫!”
“等下督军前来,你态度要热情!”陆之桥俯身交代。
甄佑良昂起倨傲的下颚,唇角划出几丝桀骜不驯的弧度,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热情,他是你们政界的人,与我无纠葛!”
“你……”陆之桥被他噎到,又不能发火。
这甄家四少从小就被甄家大人惯着,行事出格怪异,没人能琢磨着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就连他那威严十足的岳父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甄佑良倒没想惹自家姐夫生气,眼下见他冷了脸,便嘻嘻笑道,“姐夫,你和他攀好关系就行了,有督军大人罩着你,你又罩着咱们甄家,这川州城甄家就是老大,这关系攀来攀去,还不都一个道理嘛!”
他嬉皮笑脸的话里全是讽刺,听得陆之桥立即就站直了身体,唇角牵扯出不自然的笑容,他沉声训道,“我陆之桥不需要攀任何人的关系……”
“是是是!”甄佑良急忙附和。
“……”陆之桥是无语凝噎,只好不理他。
甄佑良巴不得,自己吊儿郎当的站在哪里,只是这心底的小心思却越来越沉。
“督军的车来了!”忽然有人大声疾呼起来。
这群蠢蛋
“督军的车来了!”忽然有人大声疾呼起来。
很快,一辆铮亮的吉普车就轰鸣而来,后面紧紧跟随着三辆军用卡车,人群中开始沸腾,紧接着有人开始夸张的大叫。
“老大,机不可失!”混乱的人群中有低沉而又紧迫的声音响起。
“不行!”女子喝了一声。
那名乞丐气急败坏的将女子拉出人群,朝前方靠近关卡的人群中奔去。
“放手,我说不行就不行!”雪樱急了,按理说,今日这个阵势,却是是为那些被他抓去的兄弟一洗雪耻的千载难逢好机会,可素日当机立断的她,听到手下说要取慕晋霖的命,她却犹豫了。
又有几名乞丐装扮的男人跑了上来,将雪樱团团围在中央。
“老大,他取了我们一百一十名兄弟的命,今日,若不取他狗命,我们愧对死在他枪下的兄弟啊!”
雪樱紧拽着拳头的手已经开始发抖,脸色更是因为内心的纠结而隐隐不安。
“容我再想想……”她依旧还不能狠下心来。
围在她周围的四名乞丐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点了点头,很快,在雪樱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流窜进了欢呼的人群中。
“不好!”她惊呼了一声,知道他们已经要擅自行动了。
她猛地朝靠近关卡处奔去,那几辆车已经停在关卡处,为首的那辆吉普车车头散发着冰冷的寒光,里面却看不见人的模样,后面的军用卡车上全是神色肃穆而站的笔直的持枪士兵。
雪樱的一颗心竟然悬到了嗓子眼,正在她万分焦躁之际,她看到为首相迎的几名穿着光鲜的男人正踱步朝最前面的吉普车走去。
忽然,“轰……”的一声,吉普车的车头忽然浓烟滚滚,那骇人的一声闷响,吓得人群中的百姓顿时如老鼠一般盲目的朝四周散去。
“这群蠢蛋!”雪樱咬牙切齿的狠狠跺了跺脚。
陆之桥没想到会生出这变故,他离吉普车不到一米处,闻到炸弹响,他魂都快炸没了,而浓重的火药味冲入他鼻息内,烟雾弥漫,他清醒时,呛得差点晕了过去。
心不在焉的甄佑良亦没想到会有人居然不要命的在警戒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还能炸慕晋霖的车,他快速将陆之桥从烟雾里拉出来,“姐夫,你没事吧!”
陆之桥脸都黑了,他大骂,“是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在我地盘上捣乱,邢厅长,派人封锁所有路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走!”
“是!”整齐的步伐响起,围在街边两侧的警察很快就将这混乱的场地包围住。
“快,快看督军有没有事?”陆之桥才想起慕晋霖时,慕晋霖带的士兵已经迅猛的从车里跳了下来,直接将前来相迎的人围在中央。
陆之桥快速奔到吉普车面前,扒在车门一看,吓得双腿发软,他一下没站稳,竟然瘫坐在地上。
遭遇暗杀
陆之桥快速奔到吉普车面前,扒在车门一看,吓得双腿发软,他一下没站稳,竟然瘫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他恐慌的念念有词着。
甄佑良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一看,吉普车里穿着军装的三人军炸得面目全非,他不认识慕晋霖,眼下这状况,他也被震惊了。
“姐夫,你先起来,先退到一边!”甄佑良拉着陆之桥一条胳膊想要将他拉开。
在所有人都以为慕晋霖被炸死而惶恐不安时,甄佑良倒安静起来,也只有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沉静的盯在吉普车身后的军用卡车上,偶尔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陆之桥此时脑袋都是一片混乱,他冲着他身后的邢厅长大吼道,“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给老子抓人啊!”
邢厅长唇角勾了勾,手一挥,大喝一声后,站在他身后的警员就快速撤开了。
甄佑良叫了陆之桥一声,“姐夫……”
“你别在这里添乱了,快给我回去!”陆之桥现在是看谁都不爽,他压着心底的恐惧训斥着甄佑良。
“不是,姐夫,你看——”甄佑良懒得和他在此时闹情绪,他手指朝前一指。
从第三辆卡车上跳下一名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男子,面容冷冽,每走一步脚下的军靴扣着地面的声音都蹭蹭作响。
“谁是陆之桥?”李沁冷冷扫了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一眼。
陆之桥没见过慕晋霖,更没见过李沁,此时感觉到李沁的冷厉与威严,他颤抖着双腿走到他面前,惊恐亦有些惊喜道,“督…督军,我是陆之桥!”
“啪……”的一声,李沁狠狠抽了陆之桥一巴掌,站在他们身后的甄佑良都陡然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名“督军”。
“废物!你是不是将督军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李沁骂了一句。
“是!是!只要督军安然无恙,我陆之桥这个废物就安心了!”陆之桥点头哈腰的躬着身体,脸上火辣辣的痛,他都不敢伸手去摸。
不过,他是不是耳鸣了?眼前这位督军竟然说他不听督军的话,莫非他不是督军本人?
正在他偷偷望着李沁时,李沁冷然喝道,“这里有乱党,将在场的所有人统统带回去,一个一个调查!”
“是!督军—不—军官,请问你是?”陆之桥战战兢兢的问。
李沁冷冷扫了他一眼,陆之桥唇角的肌肉就开始哆嗦起来,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没等到答案,李沁就回到了最后面那辆军用卡车里。
陆之桥一转身,瞧着公安厅的邢厅长站在自己身后,那张老脸让他看得气打不成一处来。
“陆省长,督军他……”邢厅长压低着声音问。
“啪……”的一巴掌,陆之桥甩了一耳光给他,“你妈的操蛋,你是吃粪的,现在督军在你手下被暗杀,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你都赔不起!”
邢厅长灰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
如此慌张
车队缓缓而过,原先从军用卡车上跳下的士兵将街道两边惊魂的老百姓拦住,给车队让出了宽敞的道路。
最后一辆卡车经过甄佑良身边时,隔着一晃而过的车窗,他清晰看到一抹人影,墨绿色镶嵌金线的军帽遮挡着男人的额,帽檐下的俊脸不苟言笑,侧颜棱角分明,可以想象,他的眼神,也一定是犀利冰冷的吧!
甄佑良蹙了蹙眉头,心中暗自思讨,莫非,那坐在最后面位置上的男人,才是慕晋霖?
陆之桥正带着手下卑躬屈膝的对着车队鞠躬,甄佑良看到,直摇头。
“姐夫,刚才打你一巴掌的不是慕晋霖?”他略带轻讽的笑。
“什么?还真不是慕晋霖?”陆之桥腰杆子站得笔直,一双精明的眼蓄满了怒火。
“是他的副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甄佑良凝着缓缓朝市区开去的车队,似笑非笑。
“妈的,连副将都可以掴我省长的耳光,看来这慕晋霖定是不简单!人也没炸到,只有我吃了这哑巴亏!”陆之桥一改昔日正派正经模样,自言自语的骂了起来。
甄佑良笑,大步朝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
“喂……佑良……你去哪?”陆之桥冲着他背影大喊。
甄佑良背对着他招了招手,自己快速跳上车,正欲发动殷勤器,忽然,就又枪口对准了他,“谁也不能离开!”
甄佑良皱了皱眉头,在川州,会有哪个警察不认识他,一看他的衣着,他便知,持枪对着他的,是慕晋霖带来的人。
云影早已梳洗完毕,此刻正懒懒的靠在杏色的洋布欧式沙发上,留声机里还潺潺的唱着意大利歌剧,墙上的钟摆敲了十三下,她看了一眼,眸色平静。
“天啦!姐姐——”
云菁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娇俏的小脸因为惊慌而皱成一团。
云影淡淡的蹙眉,“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刚才我们放学,街上的人到处传,刚才有人炸了慕晋霖的车!”
云菁叫嚷着,伸手拿了一杯水,饮了一口,又大声道,“慕晋霖啊,姐姐,你知道他不,他是五省督军耶,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那么多警察在的时候,还能炸他的车!”
云影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肩上浅金色羊毛流苏披肩从她香肩滑落,她都浑然不觉。
”姐姐……”云菁见她神色有些异样,整齐的黛眉都揪成一条线,她便抵了抵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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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英雄
”姐姐……”云菁见她神色有些异样,整齐的黛眉都揪成一条线,她便抵了抵她的手。
“噢……”云影回过神来,讪讪的扯出一丝微笑。
“哎……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都好像听到那火药爆炸的声音呢!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云菁睁大着双眼,眼眸里流转着担忧之情。
云影淡淡扫了她一眼,将她小女儿心思尽收眼底,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问,“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炸他的车,你哪里听来的,是假的吧?”
“不是听来的,现在全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姐姐,你今天是呆家里,你要是出去了,随便拉着大街上的人问一下,你就知道我说的没有撒谎了!”云菁很认真的解释,生怕云影不相信他。
云影没说话,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只是眸光再也平静不下来,有一抹云菁看不清楚的情绪正流转在其中。
“姐姐,你的披肩掉了!”云菁拾起她落下的披肩,细着嗓音递过去。
“噢……”云影低头,接过,又看了她一眼,云菁很开心的笑,才十六岁,她的笑容都是她不曾有过的纯真与娇憨。
云影垂下眼眸,眸心略过一丝浅不一见的黯然,她云淡风轻的问,“你很关心那位督军大人?”
“也不是关心啦!我们女校的同学都很崇拜他!”云影从来没有这么柔声跟她说过话,云菁兴致来了,干脆挨着云影坐在一起,晶亮纯真的眸子里确实是云影同样看不懂的东西。
“崇拜?”云影咬着字反问,歪着头看云菁。
云菁点头,“每天下课的时候,我就听很多女同学都在议论他,她们都觉得他是英雄!”
“英雄?”云影忽然笑出声来。
这是云菁第一次看到她毫无防备的笑容,一时她都愣住了,“姐姐,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云影听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有些不习惯。
讪讪收住唇角的笑容后,云影这才问,“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他是一个英雄?”
“她们说,本来军阀之间的战争都是为了争夺土地与士兵,谁夺取的地大地多,谁手下的兵多,谁就想做我们国家的土皇帝,但是慕督军就不一样了,他是了解我们生活在战争中的痛苦,所以,他才在收复中原两个常年混战的省后就开始休兵养兵,而不是像别的……"
云菁话还没说完,云影听到,再次噗嗤笑出声。
"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云菁歪着头不解的问,她记得她的同学甚至是老师都是这样议论的呀,而且,这也是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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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解释
”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云菁歪着头不解的问,她记得她的同学甚至是老师都是这样议论的呀,而且,这也是她的想法。
云影站起来,缓缓走到床边,目光落在窗台下那一片傲然绽放的白蔷薇上,她沉了心思,冷然道,“云菁,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没有男人不向往权利与财富,越是手握重权,财富越多的男人,他们就越有征服世界的野心,为此,将不择手段!”
“可是,姐姐,慕督军真的不一样!”
“像慕晋霖这种手握重兵的人,现在,这川州有多少官员想要巴结他?你永远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却是这样,他就已经收获了你们给予他的美誉,以及无知的崇拜和英雄一般的礼遇!”
云菁被云影说得低下了头,她搅了搅自己一根手指,细声道,“姐姐,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不懂?”
“既然是英雄,那就应该说所有人都喜欢,那为什么还有人会去炸他的车子呢!”云影转过身来反问。
云菁猛地抬起头,嘴巴惊愕成一个大大的O字。
“也是哦……”她喃喃自语道。
云影清冷的笑了笑,楼道处出现一抹黑影,她朝云菁使了个眼色,云菁快速朝身后望去。
“姑妈……”她局促的叫了一声。
胖女人走过来,阴厉的目光死死盯着云菁,训斥道,“我说过多少遍了,在家不准讨论别人,你就是不听,小心我……”
胖女人扬起粗壮的手臂,做出要打云菁的样子,云菁吓得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姑妈,别打我,我再也不随便说话了,我先回房间去了!”
“还不快点进去!”胖女人又大声喝道。
云影倚在窗前,素白的手指上一点妖媚的蔻丹在留声机的唱片里缓缓转了转,“够了,吓吓她就行了!”
她懒懒的说,胖女人还瞪大着眼睛唬着云菁房间的方向,听到云影的话,她才转过身来。
“什么事情?”云影问。
“这次不管慕晋霖有没有被炸死,上头有任务,你务必这次要接近他,最好是……”胖女人一双眼睛在云影身上贼溜溜的转了转。
云影不自然的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冷冷的问,“最好是什么?如果他已经成了一具焦尸,你还要我去接近他?”
胖女人悻悻的收回目光,冷言冷语道,“你最好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云影顶了她一句,
胖女人错愕,似乎没料到云影会如此顶撞她,一下脸上全部是怒火。
“有事就说,没事就下去!”云影既然冷然出声。
“甄佑良来接你了,车在下面!”胖女人横了云影一眼,扔下一句话,就蹬下了楼。
云影听罢,拨开窗户纱幔的一角,目光像下,看到一抹高大的黑影正倚在车边,她蹙了蹙眉,便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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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
云影听罢,拨开窗户纱幔的一角,目光像下,看到一抹高大的黑影正倚在车边,她蹙了蹙眉,便下了楼。
甄佑良见云影迈着盈盈的步伐走下来,她穿着浅金色苏绣龙凤旗袍,微开的裙摆处,若隐若现的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腿,玲珑的身姿可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但她肩上松松垮垮披着的白狐长毛披肩奢华而贵气逼人,又暗自增了几分疏离与冷艳之情。
“你今天很漂亮!”从来,他都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云影勾了勾唇,微微一笑,“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吗?”
“那倒不是——”甄佑良绅士十足的为她拉开车门。
云影刚迈出一脚,就听到他自嘲道,“中午在租界处发生一起爆炸,差点魂都给炸没了!”
他略带轻佻的语气稀松而平常,昔日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云影定是不会在意,但现在,她听到,身体突然一僵,抓着车窗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了一下。
甄佑良很快就捕捉道,他心情有些愉悦,便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我?”
她的手指有蚀骨的凉意,甄佑良才感觉到,云影就抽回了自己的手,眨眼间,便钻进了车里。
“没事就好,听说了这件事,没有人伤亡吧?”
云影边关车门,边漫不经心的问。
“炸死三个军人,但不知道会不会是重要人物!”甄佑良顺口接了一句。
云影又是一愣,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深思什么。
甄佑良见她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便嘿嘿的笑了笑,趁她不注意时,他俯身,在她白皙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
云影回过神来,娇嗔的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道,“注意一点!”
“是,是!现在陪我去城中的名衣坊,我有在那边做衣服,今天这套衣服都是火药味,不适合去赴宴!”甄佑良边开车边说。
“是吗?怎么不说你是去见你未婚妻需要更隆重一些!”云影没好气的答。
甄佑良猛地刹住车,故作惊讶的望了云影一眼,旋即赞叹道,“云小姐的消息真是太灵通了,只可惜,我还没有未婚妻,要有,这唯一的位置,也只能留给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请问狗嘴如何能吐出象牙?”
“快走吧,油嘴滑舌!”
“…………”
沈家的宅子,位于城东的环城河边,这一日,天还没亮,前来沈家贺寿的客人就络绎不绝,门口朱红的廊柱上早已悬挂着了大大的红灯笼,远远看去,都是喜气十足。
老宅的前庭有一条青石小路直接通到宅后的内院,内院的阁楼上,隐隐传来小女儿般的清脆笑声。
“姐姐,你今天真美!”
小脚女人
沈家的宅子,位于城东的环城河边,这一日,天还没亮,前来沈家贺寿的客人就络绎不绝,门口朱红的廊柱上早已悬挂着了大大的红灯笼,远远看去,都是喜气十足
老宅的前庭有一条青石小路直接通到宅后的内院,内院的阁楼上,隐隐传来小女儿般的清脆笑声。
“姐姐,你今天真美!”
偌大的铜镜前,站着一名穿着深蓝色锦缎织成的开襟长裙的女子,月牙状的黛眉,娇羞的双眸,小巧而精致的下颚,从镜子里看,铜镜内的沈家二小姐确实有闭月羞花般的容貌。
沈婉如听到妹妹月如的赞美,唇角浮现出羞涩的微笑。
“妹妹,你今天就这样穿着了吗?”
镜中出现的沈月如,依旧是米白色的毛呢小西装,黑色的长裤扎在看上去特别硬朗的皮靴里,这样的衣服,完全是婉如所不能理解的。
“我就这样穿呀!”沈月如故意扬起小腿蹦跶了两下。
婉如掩着嘴吃吃的笑,忽然,再望着月如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愁绪。
“妹妹,我真羡慕你,你从小就可以不用裹足,不像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婉如开始讨厌自己这一双小脚。
自从月如留学回来后,她觉得妹妹身上太多的光环是她渴望而羡慕的,她可以随心所欲穿自己想要穿的衣服,鞋子,哪怕穿起来特别像个男孩子,可就是这样风风火火自由自在的性格,让她无比羡慕。
“姐姐,你是最美的,相信今天仲祺哥哥看到你,一定会惊艳得晕过去的!”月如托着塞帮子眯着眼睛笑,说出来的话又夸张而又有趣。
原本有些神伤的婉如听到也受到她热情的感染,心里开始绽放起淡淡的喜悦。
“这么多年没见仲祺哥哥,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听爹爹说,他现在可威风了!”
“是吗?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婉如越说声音越细,娇羞的模样因心底深藏的爱意而都快低到尘埃里了。
月如点了点头,反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只见她晶亮的眸子猛地转了转,很快,婉如就听到她惊呼的声音来。
“我想到一个办法,怎么可以给仲祺哥哥一个惊喜了!”
“什么办法?”婉如急切的问。
月如凑到她的耳畔,鬼马的说着自己刚想出来的点子,没想到婉如一下就脸红了,她低着头将月如推开,羞答答的道,“才不要,这太大胆了,我做不出来!”
“哎呀,姐姐,现在都是新时代了,谁也不会嘲笑为爱勇敢的女人,再说了,仲祺哥哥本身和你有婚约,你这样给他一个惊喜,他只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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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是他的人
“哎呀,姐姐,现在都是新时代了,谁也不会嘲笑为爱勇敢的女人,再说了,仲祺哥哥本身和你有婚约,你这样给他一个惊喜,他只会开心!”
“不……不……不……”婉如急切的摆手,娇滴滴的模样是又羞又嗔,看得沈月如都只想翻白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帮你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月如翘起二郎腿坐到凳子上,腮帮子都气得鼓鼓的。
婉如挪着小碎步过去,提着裙摆缓缓蹲下身体,“妹妹,好妹妹,别生姐姐的气了,姐姐只盼着能看他一眼就行了,别的都不敢奢望了!”
“什么,你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要来了,你只为了看他一眼?”月如简直不能理解姐姐心里想的事情,对她来说,相爱的两个人当然是要每天都要在一起的,最好是有相同的理想与抱负,还有对未来幸福的期望。
婉如垂着头,自己娇羞的笑,“爹爹都做主了我们的婚事,我迟早也是仲祺哥哥的人,所以,我也不急!”
“好吧!反正只要姐姐开心就可以了!”月如扶起她坐下。
佣人端来糕点和水果,月如抓起一个洗净的桃子就往嘴里塞,见婉如看着自己,她便大大咧咧的扔了一个过去。
“我不吃!”婉如温柔的又将桃子放回到瓷盘里。
月如挑了挑眉,“姐姐,那你吃点糕点,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婉如依旧摇头。
“那你不吃,我吃了!”
“妹妹,你也忍忍吧!不然,会把这里弄没的……”婉如指了指自己唇角的那一抹嫣红。
月如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怕唇妆花掉了,感受到她少女期盼的心思,她嘿嘿的笑,“姐姐,没事,放心吃吧,我给你抹嘴上的是唇油,这是英国女人最喜欢抹的,吃没了重新抹上就是了!”
“是吗?”婉如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月如也没办法,除了对她笑和自己吃自己的,她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固执的姐姐了。
“什么?仲祺进城的时候车被炸了?”精神熠熠的沈老爷一听到这消息,身板硬朗的他顿时瘫软在椅子上。
“爹爹,是的,他们都这么说,看来今天仲祺兄定是不能来赴宴了!”沈家大少沈东哲颇为忧虑的说。
沈老爷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他精烁的眼里闪过一抹凶光,只听他几乎咬牙切齿道,“谁敢炸我女婿的车,谁就是和我沈家过意不去,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将炸车之人挖出来,我定要他全家陪葬!
“东哲,这消息你先不要让你两个妹妹知道!”末了,他又叮嘱了自己儿子一句。
沈东哲点了点头,“爹爹,我先扶你出去!”
“老爷,甄家老爷带甄家少爷前来贺寿,已经在前厅了!”佣人站在门外低声报了一句。
沈东哲见他还在愤恨中,连忙安慰道,“爹爹,二女婿没来,这三女婿来了也一样,我听消息说,仲祺兄那边只是虚惊一场,你不要担忧!”
儿子的话,总算给了沈老爷新的希望,他微微顺了顺口气,沉声道,“那样最好了,你随我去前厅相迎沈老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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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压群芳
“哎哟,沈老爷,恭喜,恭喜啦!”
甄甲华一看到沈老爷出来,便立即迎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甄老爷,你这是取笑老朽了,这大寿一过,一只脚可就又朝前面多迈了一步啊!”沈老爷眉开眼笑,只是眼睛的余光瞟到甄甲华身后的男人时,他微微拧了拧眉头。
甄甲华捕捉到,立即乐呵呵的将身后的大儿子,甄信良推到沈老爷面前,“沈老爷,这是我大儿子,才从日本留学归来!想必你也是许多年没见到他了吧!”
“噢……是信良啊,我还以为是佑良那臭小子呢!”沈老爷哈哈大笑起来。
“沈伯伯!”甄信良完全与甄佑良气质大相庭径,他一副书生气息打扮,鼻梁上架着黑色边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眸光总是隐隐有些清冷与寒厉,尤其是他单薄的身体,似乎看不到半丝男人的阳刚之气。
沈老爷不知道听没听到甄信良叫他,他径直将目光落回到甄甲华身上,略带遗憾道,“佑良这小子今日该是不来了吧,想我家月如回来多日,也没见他们有见面,哎……”
“哈哈……沈老爷,我们佑良特意交代了,他今日一定会来,而且备了大礼给你贺寿!”甄甲华心中暗骂自己儿子不懂事,嘴上却不得不安慰着沈老爷。
“那成!东哲,快去叫你那调皮捣蛋的妹妹出来招呼甄老爷!”末了,沈老爷开心的叮嘱了沈东哲一句。
正在川州两大富商准备落座时,外面佣人来报,冉家老爷携姨太太前来了,沈老爷不得不起身出门相迎。
“信良,你今日可是看到了吧,这沈家的人脉可不比我们甄家弱啊!”甄甲华手里捏着玉珠,歪着头对甄信良低声说。
“是,父亲,这圈子很重要,只要与沈家联姻,这沈家的人脉我们甄家就可以信手捏来了!”信良毕恭毕敬的答。
甄甲华听到大儿子的话,倒是很欣慰,只是他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信良,你可比你弟弟看得透彻多了,可惜你这身体……”
甄信良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勾了勾唇,沉闷的站在他旁边,没有再说话。
沈老爷正和客人在寒暄,却只听见佣人来报,“老爷,甄家四少来了,车就停在门口!”
沈老爷喜出望外,“快,快叫三小姐出门迎客!”
“是!”
甄佑良优雅的替云影拉开车门,这日天气舒爽,暖暖的春风吹得他心花怒放,沈家老宅前的大树上的鸟儿正欢畅的鸣叫着。
想必,今日定是最完美的一天吧!
“心肝,你今日一定会艳压群芳的!”甄佑良揽着云影的肩,当着沈家下人的面暧昧的和云影咬耳朵。
云影横了他一眼,低声道,“注意,今天我只是你女伴,不要失礼于沈家,更不能让你未婚妻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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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他
甄佑良听罢,不自然的挑了挑眉,戏谑道,“圣女姐姐,你可真一点都不吃醋啊!”
“不吃!”
“你不吃也假装吃一下嘛!”甄佑良还是不放过她,眼看都可以看到沈家的宾客了,他还是肆意的和云影边走边眉来眼去。
“吃不了怎么能假装?”
“我服你!”甄佑良痛苦的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瞧见沈老爷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当然,他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于是,他拉着云影的手加快了脚步。
“沈伯伯,您老真是老当益壮啊!怎能劳烦您亲自迎接我!这让小辈我多过意不去!”
在离沈老爷还有几步之遥时,甄佑良夸张的跑过去,一把抱住沈老爷,而他几句话,直噎得沈老爷差点喘不过气来。
“哼……”甄佑良听到他轻斥的鼻音,这才眯笑着眼睛松开了他。
沈老爷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后云影的身上,云影反正毫无畏惧,他要打量自己,也由了他。
倒是甄佑良,他体贴的拉过云影的手,玩世不恭的介绍她,“沈伯伯,这是我的……”
“嘿嘿……你懂的!”他没有具体说出云影的身份,却是夸张的朝沈老爷挤了挤眼睛。
沈老爷被他气得脸色都绿了,他瞪了甄佑良一眼,沉声喝道,“荒唐!!!”
甄甲华听说自己小儿子来了,立即出来,一看甄佑良和那妩媚勾人的女子正在大庭广众之下耳鬓磨思,他气得唇角的肉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沈老爷!”见沈老爷黑着脸转身,甄甲华被逼赔着不是。
沈老爷毫不客气的冷厉了一句,“甄老爷,你甄家这份贺礼,我沈家受不起!”
“爹爹……”忽然,清脆的嗓音传来。
沈老爷见月如出来,想起甄佑良这还带着女人在外面呢,生怕她看了怄气,便立即扯出一丝微笑。
“女儿,快进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我看都看到了!”沈月如掂了掂脚尖。
沈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快速跑出去了。
“甄佑良!”她挑衅的叫了一声。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嘛!”看到云影孤傲冷艳的样子,沈月如眼眸里也闪过一丝惊艳。
“佑良,这位是?”云影微微一笑。
甄佑良耸了耸肩,傲然的轻讽道,“谁知道是哪家的野丫头,我不认识!”
“你……”
看来,她出国留洋前,亲自写毁婚书真是做了明智的选择,这种包办婚姻,嫁给这种不尊重女性的男人,她沈月如才不屑一顾呢。
“我也不认识你!”沈月如负气道。
云影笑,这女子,有股男孩子的豪爽之气,单从她澄清的目光里,她便可以看出,她是不谙世事单纯心善的女子。
正在沈月如生气要走时,她突然瞥到,门口走来几个穿军大衣的男人,她疑惑的拧了拧眉心,“咦……”
“我们进去吧!”甄佑良温柔的冲云影笑,手掌顺势落在她的肩膀上。
云影点头,还没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朝身后望去。
是慕晋霖,居然是慕晋霖,他右手边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是陈孝之,左边穿着军装的男人是李沁,而后面则是跟着三名腰间配枪的身形魁梧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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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相遇
是慕晋霖,居然是慕晋霖,他右手边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是陈孝之,左边穿着军装的男人是李沁,而后面则是跟着三名腰间配枪的身形魁梧的士兵。
一行人缓缓走过来,云影当时就僵在那里,浩荡的阵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甄佑良亦停下了脚步。
慕晋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强大的气场逼得人不敢直视,只敢暗自打量起他来。
倒是李沁,在他们一行人经过云影身边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云影,眼眸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云影讪讪的笑了笑。
慕晋霖似乎隐约感觉到什么,他突然回过头来,鹰隼的眸子朝云影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两人目光隔着无数人在空中交汇,云影歪着头,浅浅的笑,明眸眨动间波光潋滟,有种勾人心魂,摄人心魄的魅惑之情。
慕晋霖脸颊的线条微微放松了一些,神色也由冷转为转瞬即逝的惊艳之色,他唇角抿了抿,算是回应。
无声的交流,却被始终站在云影面前的甄佑良捕捉到,一瞬间,他就捕捉到了慕晋霖扫过来看到云影时,眼眸里流转出来的光芒,只是很快,他就别过脸,大步朝里面走去。
“一定是仲祺哥哥!”沈月如这才恍过神来,她兴奋的快速追了上去。
沈老爷几乎不敢相信慕晋霖会前来,应该说所有前来贺寿的宾客都没有意料到。
“爹爹,真的是仲祺兄!”沈东哲见自己老父亲竟然兴奋得颤抖起来,他连忙扶住他。
慕晋霖走到沈老爷面前,摘下军帽交给一旁的李沁,慕晋霖生得俊朗非凡,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逼人贵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所以在他摘下军帽之际,周围有人开始吁了一口气。
定是惊讶他身上少了那份像别的军阀头子一样的野蛮与土匪气吧!
“沈伯伯!”慕晋霖冲着沈老爷微微一笑。
沈老爷居然双泪俱下,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抓住慕晋霖的两条臂膀,“仲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慕晋霖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安慰道,“那是虚惊一场,是意外!”
“那就太好了!”沈老爷抽出手帕抹了抹眼泪。
“那就太好了!”沈老爷抽出手帕抹了抹眼泪。
慕晋霖朝身边的李沁使了个眼色,李沁很快就将备好的厚礼奉上,“沈伯伯,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真是太好了,仲祺,你来,我们偏厅叙叙旧去!”
沈老爷的心思全在慕晋霖身上,不过他话音刚落,沈月如就从慕晋霖身后串出来。
“哇,仲祺哥哥,真的是你耶!”她猛地就扑了过去,小女孩一般的勾住慕晋霖,弄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掩嘴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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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撞
“哇,仲祺哥哥,真的是你耶!”她猛地就扑了过去,小女孩一般的勾住慕晋霖,弄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掩嘴暗笑。
而站在慕晋霖身后的陈孝之,他一眼就看出她是沈家三小姐,以前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于是,在大家纷纷轻笑的同时,只有他眼眸里更多的是惊喜。
“仲祺哥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看我现在长高了吗?”沈月如旁若无人的撒娇。
对自己女儿这样大胆的行为,沈老爷喜欢是喜欢,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慕晋霖自然和他们沈家有着特殊的亲密关系,不过看到旁人的暗笑,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于是,他低声训斥道,“月如,不听话,快放开你仲祺哥哥!”
慕晋霖一直都是浅勾唇角微笑,沈月如听到沈老爷的话,有些不满,她依旧勾着他的脖子,眨着眼睛笑,慕晋霖点头,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长大了哦!”
“是吗?那我告诉姐姐去,你来了!”她垫脚靠着他的耳旁狡黠的说。
不料慕晋霖的笑容快速敛去,微微拧了拧眉心,搁在沈月如肩膀上的手掌也兀地一紧。
“不用了!”他沉声简练的说出三个字。
沈月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心直口快的问,“怎么,你不愿意见姐姐吗?”
清脆的一声,大厅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云影和甄佑良刚进来,亦很不巧的落进她耳膜内,她循声朝沈月如和慕晋霖望去,神色复杂。
慕晋霖竟然还找不出话来应答,只好生硬的挤出两个字,“不是!”
“那……”沈月如还想问,却被陈孝之岔开了话题。
“月如小姐,你好!”
“咦?你是?你不会是孝之哥哥吧?”沈月如这才放开了慕晋霖,蹦到了陈孝之面前。
慕晋霖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睛的余光又瞟到宾客中的那抹倩影,抬眼眸望了一眼,她恰好正望着自己,一撞到他的目光,她很快就偏过头,对着旁边始终站着的俊美男人嫣然一笑。
“仲祺,我们偏厅去坐坐!”沈老爷见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慕晋霖和自己小女儿的身上,连忙Сhā话进来。
“是,沈伯伯!”慕晋霖收回落在云影身上的目光,随他进了偏厅。
甄佑良抱着双肩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望着云影。
云影憋了憋嘴,不满的嘀咕道,“干嘛这个表情,我刚才在跟你说话呢?”
“我是在回忆,你好像很少对着我笑得这么美丽!”甄佑良似乎话中有话,说完,还故意望了慕晋霖的背影一眼。
“我是在跟你争面子啊,刚才那位小姐,就是你的未婚妻吧,她冷落了你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影眨了眨眼睛,同样意有所指。
倒是甄佑良无所谓,他迎着对面甄父射来的凌厉目光,痞气的将云影搂在怀里,低头沙沙道,“我不在乎她,这面子要不要无所谓!”
管她是哪家小姐
倒是甄佑良无所谓,他迎着对面甄父射来的凌厉目光,痞气的将云影搂在怀里,低头沙沙道,“我不在乎她,这面子要不要无所谓!”
云影只当甄佑良的话为耳旁风,因为有些话强调多了,也就矫情了,所以听到他这般说,她也只是笑了笑。
沈老爷撇下众多宾客将慕晋霖一行人请至偏厅叙旧后,大厅内的宾客都纷纷议论开来。
多半是惊讶沈家竟然会攀上慕晋霖这根高枝,尤其是云影身后,还有人窃窃私语道,“冉老爷,你不知道吧,这慕晋霖可是我表舅的二女婿,这关系能不密切吗?”
“二女婿!”立即有人夸张的问。
“当然,早在十年前,我表妹就与慕晋霖定下了婚约,这成亲之日那是指日可待了!所以,这川州城,我们沈家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是,是!”
云影听到两人的议论,唇角原本漾出的笑容迅速敛去,精致的黛眉亦不经意拧了拧,神色瞬间的沉静让身边始终关注着她的甄佑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沈家这次原本是宴开六十席,但因为慕晋霖这位重量级贵宾的到来,沈老爷临时在老宅的外围又宴开了二十席,宴请方圆十里的乡亲,以行善举。
云影和甄佑良坐在主席的左边圆桌上,慕晋霖带李沁与陈孝之直接坐在正中的主席桌上。
“少爷,老爷让您过去给沈老爷,慕督军敬酒!”忽然,甄老爷的贴身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云影与甄佑良身后。
甄佑良一愣,不耐烦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云影抓住他的手,安抚着他暴躁的情绪。
佣人站着不肯走,云影靠着他的耳畔轻言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和慕晋霖都是沈家的女婿,不管将来婚事成不成,你现在这一局,不就输给了慕晋霖了吗?”
云影说完,懒懒的朝主桌上那个俊朗贵气的男人瞥了一眼,唇角泛出笑弧,慕晋霖看到,她便挨着甄佑良,更近。
甄佑良望了一眼,沈老爷正满脸笑容的拉着慕晋霖不知道说什么,看他那掐媚的模样,甄佑良就觉得恶心难受。
“沈月如早在在我们刚立下婚约时就已经亲自书信我和我父亲,说要解除这门婚事,虽然当时我觉得没有面子,但现在我早就想通了,我的身边不可能留着我不爱的女人,管她是哪家小姐!”
甄佑良固执的不肯动,桀骜的下颚微昂,全是年轻气盛的狂妄之情。
云影便没有再劝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她亦不想勉强他。
只是身后的佣人却很为难,他再一次开口道,“少爷,你还是去吧,我来的时候,老爷说了,如果我不能请你过去敬酒,那我们院里的佣人全部都要被送回家!你就看在我们在甄家辛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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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祺哥哥想见我?
只是身后的佣人却很为难,他再一次开口道,“少爷,你还是去吧,我来的时候,老爷说了,如果我不能请你过去敬酒,那我们院里的佣人回去全部都要被送回家!你就看在我们在甄家辛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好了,好了,别来烦我!”甄佑良知道他父亲的手段,定是说得出做得出的。
于是,他不耐烦的端起前面的酒杯,冷着脸朝主桌的方向走去。
正巧有丫鬟过来给云影斟酒,一转身,就听到一个丫鬟细声道,“咦……那不是二小姐吗?”
云影听到,立即循声望去,果然,在楼上阁楼的廊柱后隐隐出现一抹人隐,她独自一人躲在廊柱后面,像是很害怕,却又很期盼一样,云影看了一眼正喝酒的慕晋霖,暗自勾唇一笑。
楼上的二小姐,定是在偷偷的看她楼下这位光芒万丈此刻正受着无数宾客吹捧的未婚夫——慕晋霖吧!
甄佑良跟沈老爷喝了一杯,反正人家也不怎么搭理他,他更懒得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一起巴结慕晋霖,于是,喝了一杯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只是,云影的位置却空了,她不在?
“二小姐,与其在这上面看,不如到下面去,会看得更清楚一些!”
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女音,吓了沈婉如一跳,她慌乱的转过身来,亦有些惊恐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女人。
云影迈着优雅的步子盈盈走过来,纤细的腰肢懒懒的靠着廊柱,只见她左手拿着白玉酒壶,右手勾着瓷白的酒盏,在沈婉如打量自己的目光里,她亦打量着她。
梳得精致的发髻,额头的刘海轻捻成一抹安静的覆盖在她的眼睫处,娇小玲珑的身姿上,那华衣锦服一看就似隆重的装扮,而手腕上的翠绿镯子正隐隐散发着透亮清高的华光。
云影的目光缓缓向下,最后落在她浅露在裙摆外的一双小脚上,她有些诧异的蹙了蹙眉头。
才一眼,就看得沈婉如脸色通红,她搅着自己的手帕不安的问,”请问……你是?”
“我是你仲祺哥哥的朋友……”云影笑得无害,明眸皓齿间,让沈婉如都羞愧得不敢正眼看。
“啊?”她发出惊讶的喟叹声,然后焦躁而羞怯的挪着小碎步退了两步。
“你……你是仲祺哥哥的朋友?”她细着嗓音说,声音软糯甜美,倒还挺悦耳的。
云影也向前迈出一步,她俯瞰着正在下面席位上与旁人觥筹交错的男人,浅笑道,“仲祺不方便抽身,但他知道你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所以特意让我请你去下面喝酒!顺便见他!”
她话音一落,沈婉如猛地扬起头,简直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影,“真的吗?仲祺哥哥真的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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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气走向他
云影也向前迈出一步,她俯瞰着正在下面席位上与旁人觥筹交错的男人,浅笑道,“仲祺不方便抽身,但他知道你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所以特意让我请你去下面喝酒!顺便见他!”
她话音一落,沈婉如猛地扬起头,简直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影,“真的吗?仲祺哥哥真的想见我?”
“你是他未婚妻,他怎么会不想见你,只是碍于今天人多,他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来见你而已!”云影俯身,靠在她耳畔轻说。
然后,她看到沈婉如的脸色刹那就红了,她望着云影的灿然瞳仁里,有惊喜,有兴奋,更多的却是少女怀春的娇羞之意。
云影点头,顺手倒了酒进酒盏里,然后递给沈婉如,“嗯?还在考虑吗?”
沈婉如不接,甚至有些慌乱的摆手,“我不会喝酒……”
“只有一点点……”云影泼出一大半,酒盏处只有杯底一点点酒液了。
“我……”沈婉如使劲咬着自己的唇瓣。
“你不下去喝这一杯酒,我想你的仲祺哥哥一定会很生气的!”云影忽然缓下声调,幽然道。
“我……我……”沈婉如内心正翻江倒海的挣扎着,她从来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眼下,只有自己知道,她是多么想站在他面前,好好的看他一眼啊!
哪怕是一眼,一眼就真的够了。
“你不去的话,我只好回去复命了,想必今天你仲祺哥哥知道你愿意出去见他,一定会伤心失落的!哎……”云影无可奈何的叹息,转身就要走。
“我……我去……”沈婉如咬紧牙关,在云影转身之际急切的脱口而出。
“嗯……”云影眯着眼睛笑,将酒杯递给她,然后自己转身就走了。
下阁楼时,她看着婉如还站在原地,她提醒道,“答应了我就是答应了你仲祺哥哥哦!”
沈婉如脸色潮红,见她点头后,云影这才下楼去。
“去哪了?”远远的看见云影走来,甄佑良快步上前将她拉住。
云影莞尔一笑,“没去哪里,有碰见一个熟人聊了两句!”
两人坐下后,云影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身后的阁楼,眼眸里的戏谑之情浓厚得让她忍不住勾唇笑。
甄佑良自己喝着酒,这宴席,他恨不得快点散去。
沈婉如迈着小碎步,在佣人丫鬟讶异的目光里鼓起勇气朝主桌中间的那个男人走去。
越靠近,她脸越红,拿着酒盏的手指也经不住颤抖起来。
周围有人骚动起来,云影夹在他们其中,同样故作惊讶的朝身后望去。
“仲祺哥哥……”慕晋霖正低头喝酒,忽然,身后传来细腻的女音,他拧着眉回头,沈婉如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隔空传情?
连沈老爷都没有料到,自己这素日连话都不敢跟生人说的二女儿,怎么突然就端着酒杯来到慕晋霖面前了
慕晋霖鹰隼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最后,他冷凛的勾唇问身边的沈老爷,“沈伯伯,她是……”
沈老爷被他问得尴尬,碍于宾客在,他只好附在慕晋霖的耳边道,“她是婉如……”
“婉如……”慕晋霖皱着眉头念出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仲祺哥哥……”沈婉如鼓起勇气抬头看了慕晋霖一眼,看着他深邃的眸光,冷沉的脸,她心如小鹿一般乱撞。
慕晋霖什么也没说,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神色冷厉的坐下来,将沈婉如直接晾在一边。
沈婉如受到冷遇,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转,而别人发出的轻笑声,则让她的身体开始站不住,她窘在那里,无辜的眼睛只能不停的望着自己那双急于想要隐藏起来的小脚。
慕晋霖的黑脸让沈老爷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朝身后的佣人训斥道,“还不带二小姐回房!”
沈婉如站着不动,她是被慕晋霖冷漠的反应吓得不知道如何动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这么不知廉耻,沈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沈老爷见她还站着不动,心里更气,骂出来的话也非常刺眼。
慕晋霖沉了脸坐在那里,自己喝着闷酒,身后的沈婉如被父亲如此骂,一咬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在一旁的李沁也仔细琢磨着,不知道沈老爷这唱的是哪一出,莫非是叫自己女儿出来逼婚?
四周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慕晋霖棱角分明的侧颜已经开始泛起了愠色。
李沁则站起来,安抚道,“婉如小姐,今天慕督军不方便和你叙旧……”
沈婉如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她羞怯的跑开了,却撞上撞上端菜出来的佣人,菜汁溅了她一身,惨不忍睹。
云影一直看,一直看着慕晋霖的表情,搁着穿梭在两人中间的陌生人,云影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脸上氤氲着的怒火,不知为何,她隐隐的竟然一些开心。
慕晋霖不经意又朝这边望了一眼,云影只好收回目光,举起酒杯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慕晋霖看到,竟然点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终于,这沈老爷也吃了慕晋霖的闭门羹,始终看着这一幕的甄佑良噙着得意的笑,他那颗时常在君子与小人之见的游离的心甭提多高兴了。
慕晋霖一行人很快就要离开,这让沈老爷及所有宾客都大跌眼镜。
尤其是沈老爷追着他,差点又是老泪纵横。
“仲祺,你这和婉如的婚事我们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提亲,今天她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调查她的身份
慕晋霖沉敛着神色将目光落向窗外,车子发动,搁着擦得清亮的玻璃窗,他依旧看到那抹倩影,正紧紧倚靠在甄家少爷的肩头。
回到督军府,慕晋霖烦躁的脱下大衣,李沁见他脸上还有怒气,琢磨着他是不是还在为沈家老爷安排自己女儿出来见面的事情而动怒,没想到却听慕晋霖说——
“李沁,迅速去办两件事情!”
“是,督军,请吩咐!”李沁立即站直身体。
“第一件,革了陆之桥省长的职务!”
“是!”
“第二件……”慕晋霖突然迟疑起来,眉头紧锁的坐在那里。
李沁等了半响也没听到他吩咐第二件事,于是,他试探着提醒道,“督军,这第二件事情是?”
“第二件事情……”慕晋霖眉心依旧紧锁,眼前又出现云影依靠在甄佑良身上的那一幕,忽然他眼皮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只见他摆了摆手,很快,立在他身边的士兵快速撤回到门外。
李沁见他如此严谨和重视,立即猜想到第二件事情定是很重大,正在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洗耳恭听时。
慕晋霖却是抽了抽唇角,沙沙道,“替我查云小姐的身世,越清楚越好!”
“啊?”李沁哑在那里。
“查……查云小姐的身世?”他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慕晋霖瞪了他一眼,烦躁的喝道,“让你查你就去查,这么多废话,限定你两天之内务必给我!”
“是,是!”李沁立即赔笑着答应。
慕晋霖冷哼了一身,转身就进了书房。
陈孝之刚进来,李沁突然将第二件事情告诉了他,并扯着他衣角问,“陈医生,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没想到陈孝之却噗嗤笑出声来,“李沁,仲祺叫你去办你就去办,最好是将云小姐和甄家少爷的关系查得一清二楚,省得仲祺在这里烦躁!”
慕晋霖知道两人定会在身后议论这件事,当他又从书房出来时,两人全部嬉笑着闭上了嘴。
“你们太没有警惕性了,今天看她衣着谈吐不凡,定是身份大有来头,这样的女人你们不调查清楚,就轻信别人是好人?真是幼稚!”
慕晋霖懒懒的靠着椅子坐下来,鹰隼的黑眸掠过如猎豹一般的凌厉光芒。
陈孝之耸了耸肩,戏谑道,“可人家的确是好人啊,你以为那一枪是好挨的吗,只要子弹再下面一点点,她那条命也就送给你了!”
“是呀,我看云小姐也是好人!”李沁摸了摸自己的头,很认真的说。
慕晋霖勾起唇角,对着两人的态度是无可奈何的笑,“按我说的去做吧,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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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自己的同胞
慕晋霖勾起唇角,对着两人的态度是无可奈何的笑,“按我说的去做吧,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李沁执行力强,很快就去办事了,陈孝之正想和慕晋霖说说话,却又被通知有他的电报,剩下慕晋霖一个人坐在那里,独自一人,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了一些。
“小雯,爷爷回来了没有?”
电话一旁,慕晋霖压低着声音问。
“二叔,爷爷还没有回来,奶奶担心爷爷都生病了!”清脆的女声从长长的电波中传来,慕晋霖听到,心猛地一紧。
“嗯,我知道了!小雯在家听话,二叔马上就要回家了!”他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小侄女,眼眸里覆过一大片的黯然。
“二叔……”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细了起来。
“什么事?”慕晋霖警惕的问。
“前两天我和妈妈上街买东西,妈妈被几个男人接走了,他们说是你日本的朋友,替你接妈妈过去玩一玩!”
不谙世事的声音充满了无辜,却听得慕晋霖脑袋直充血,抓着铜色话筒的手掌亦是青筋直跳,他艰涩的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是,是我的朋友,小雯不要担心妈妈,她很快就回来了!”
“好吧,二叔,那再见,我要学习了!”
“再见!”
慕晋霖挂断电话后,整个身体都快支撑不住了,鹰隼的眸子因为不可抑制的愤怒已经染上了猩红的色彩。
“轰……”的一声,书桌上的电话被他狠狠砸在墙上,还不解恨,他踉跄着退了两步,将整张桌子都掀起来,亦朝墙壁砸去。
沉闷的一声响,惊动了门外的士兵,他们快速冲进来,“督军——”
“出去——”
“都给我出去——”
他如孤狼一般的咆哮起来,震得他身后的士兵快速退到了门外。
陈孝之手里捏着电报正朝这边走来,见到退出书房的士兵,他隐隐觉察出些异样,立即冲进书房内。
凌乱的书房,面目狰狞的慕晋霖,陈孝之手一抖,哑着嗓子问,“仲祺,是不是老将军出事了?”
慕晋霖摇头,高大的背影被照进窗棱的夕阳拉得更加修长与寂寥。
“秀清被日本人带走了……”他喃喃的说出一句话,陈孝之神色一僵,电报从手中滑落,他惊呼出声,“大嫂?”
慕晋霖没有说话,脸色突然变得沉静,死一般的沉静。
陈孝之已经被激怒得不得不爆*粗*口,“妈的,那些日本人都是狗娘养的,居然连女人都不放过,大嫂从来不问政治上的事情,他们竟然将她给抓走!!!!”
“这是在威胁我,因为我手上的兵权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忌惮我,却又要我屈服于他们,所以就使出这些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慕晋霖冷冷道来,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却又不得不比任何人承受更多。
“那些王八蛋,他们勾结日本人发国&难财不说,居然还谋害自己的同胞,他们的良心都给狗挖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仲祺,你带兵回去,将他们全部灭了!”
向来温和稳重的陈孝之此时已经气得只想将那些畜生踩在脚下,抽他们的筋,拨他们的皮,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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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一发而动全身
向来温和稳重的陈孝之此时已经气得只想将那些畜生踩在脚下,抽他们的筋,拨他们的皮,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慕晋霖抽出香烟,低头狠狠抽了一口,半响,他才嘶哑着嗓子道,“我要尽快回去一趟!”
陈孝之从鼻息里浓重的呼出一口气,他闷闷的坐下来,扯开领结,负气道,“那我陪你回去!”
慕晋霖点头,突然门开了,李沁皱着眉头大步迈进来,见到慕晋霖,他立即开口道,“督军,你让我去办的第一件事我没有去办?”
“哦?”慕晋霖不解的看着他。
李沁搬来凳子坐到慕晋霖面前,很认真的分析道,“我这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陆之桥是中*央政府的人,虽然他没有实权,但我们初来川州,人生地不熟,我认为还是低调一些,再说了,这一路上,我们这遇到的暗杀还不够吗?”
“李沁,是什么事情?”陈孝之挪了挪椅子,定定的问。
慕晋霖微微凝眉,沉声道,“我想办了陆之桥!”
“万万不可!仲祺,陆之桥这人现在还动不得,他既是中*央政府的傀儡,背后靠的又是甄家,而甄家是川州的大户,家里的粮食可以决定整个川州百姓的命运!我们来这里,除了手里握着的兵马,还暂时没有靠山,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陆之桥个人是不成气候,但他背后深厚的背景可不容小觑呀!”
慕晋霖听到两人劝慰而担忧的话,沉默的皱起眉头。
忽然,他笑了起来,望着李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戏谑道,“你小子不错,现在开始长脑子了嘛!”
李沁嘿嘿的笑,“这跟在你身边,能不长吗?”
沉重的气氛因这戏谑的话而缓解了不少,慕晋霖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他唇角瞬间划过一道桀骜的笑弧,“那帮我备一份厚礼,我明日就登门拜访陆之桥!”
“啊?”陈孝之没想到慕晋霖还会说这样的话,虽然暗杀的事情没有成功,但他们还不需要到去登门拜访的地步吧!
慕晋霖转过身来,眼眸里有轻狂的气焰,“按我说的去做,我心中有数!”
“是,督军!”李沁多半猜到几分,他立即应承下来。
有些疲倦了,慕晋霖说完就将两人赶出了书房,他卸下身上的装备,颓然的靠在沙发上,一盏晕黄的灯,一抹孤寂的身影,此时,就是他卸下防备后独处时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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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庭院内,有黑影匆匆而过。
一抹高大的背影伫立在颜色早已斑驳的窗台前,身后的门“咯吱……”一下被推开,一抹娇小的黑影从门外悄无声息的窜了进来。
看到这凛然的背影,雪樱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皇叔!”
九王爷目光一沉,转过身来,坐下。
“啪……”的一声,他猛地拍了一掌,桌面上的茶具都快给震飞掉了。
“皇……皇叔……”雪樱细着声音叫他。
“说,慕晋霖的车是不是你炸的?”九王爷厉声喝道。
扳倒他这颗大树(2000字)
“说,慕晋霖的车是不是你炸的?”九王爷厉声喝道。
雪樱吓得立即缩了缩脖子,她讪讪的嘟起双唇,不满的嘀咕道,“你听谁说的?”
“还不承认?”九王爷精烁的目光里散发着一抹寒光。
雪樱退了两步,不敢靠他太近!
“皇叔,我没炸他的车,是我下面的兄弟说要为其他兄弟报仇,才去炸他的车的!”雪樱说完,还不忘偷偷望了他一眼。
九王爷气得唇角直哆嗦,他手掌一挥,搁在桌上的茶杯就飞到了对面的墙上,一声碎响,玻璃渣四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雪樱一惊,她慌乱的上前,抓着九王爷的袖子,细声哀求道,“皇叔,我错了……”
“住口!”九王爷喝道。
“来人——”
“将格格带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皇叔,我错了,不要关我,不要……”雪樱奋力挣扎着,她知道他皇叔的手段,凶残到已经让她瞠目结舌的地步,她才不要去关在那孤冷的低下室里,才不要
九王爷手一摆,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只留给她一抹绝然的背影。
一直立在门口的矮胖男人这才进来,九王爷高高坐在椅子上,俯瞰着他,冷声问,“五爷,事情怎么样了!”
五爷微微欠了欠身体,毕恭毕敬道,“我已经约好了钱,孙,李,刘四大督军见面,他们明日中午将在富贵楼恭候王爷大驾!”
“嗯……”九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翌日中午时分,处于郊区的富贵楼清冷而寂静,只是,却没人知道,它虽然外表落魄,内在却是别有乾坤,这里是康熙爷出巡川州时的御厨房之一,而这酒楼,亦只有九王爷这种身份显赫的人才能拥有。
位于二楼最里面的厢房处,隐隐传来嘈杂的叫骂声。
“喂,老孙,你前几日又收了我几个兵去了,你这家伙倒是胃口越来越大了啊?”
“老钱,明明是你吃了我一个镇,今日还骂我吞了你几个兵?你那几个兵,送给老子老子都还看不上!”
软椅上,一名身形魁梧身着杏黄|色军装的男人正叼着烟杆子冲着旁边的与他差不多装束的男人破口大骂,他的军帽都因懒散的坐姿而歪歪扣在一旁,看上去特别滑稽可笑。
“老刘,你来评评理?你说……”
“好了,各位督军大人,今日大家可是来拜见九王爷的,大家就不要起内讧了!”五爷掐媚的按下他们的话,并冲着他们朝门口使了使眼色。
大家目光纷纷投向门口,九王爷着奢华的黄袍正沉敛着步子走进来,于是,四人纷纷摘下军帽,恭敬的弯了弯身子。
“九王爷万福!”
“都坐吧!”九王爷摆了摆手,热络而温和的笑。
大家又规规矩矩的坐下来,九王爷扫了各位一眼,笑了笑,“听说有人炸了慕晋霖的车子,不知道大家……”
他故意顿住,然后意味深长的扫了那四个军阀头子一眼。
其中姓钱的军阀头子立即接下他的话,“九王爷,这慕晋霖的车子我可不敢炸啊!对他我可还是很忌惮的!”
另一个姓孙的头子却沉不住气来,“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抢我们地盘,该炸!!谁去炸,我就叫谁爷!!”
“哦?”九王爷不解的挑了挑眉头,忽而他叹气一声,“哎,你们啊,总是这么让我*操心,我本来是想过几日清闲日子的,这被你们搅得一点心思都没有了,这慕晋霖炸不得呀!谁都能碰,但是就不能碰他啊!”
第三个军阀头子坐得笔直,一听九王爷这伤感的话,他立即站起来,站得笔挺而正气十足。
“九王爷,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说完,他轻讽的扫了其他三位一眼,然后再字正腔圆道,“慕晋霖该炸,因为他是阻挡我们大清王朝复辟的第一大绊脚石,九王爷千万不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一定辅佐九王爷登上帝位!”
“喂……老刘,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没发言的男人站起来。
“就你拥戴九王爷,我们这些人就不会拥戴九王爷了?我告诉你,那天,本来我已经派人暗杀慕晋霖的,但不知道是你们哪个王*八*蛋提前朝他车扔了炸弹,害得老子的人不得不收手!”
“哎……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但我对着万里江山实在没有兴趣了!”九王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争吵了。
姓孙的和姓钱各自望了一眼,自己抽着自己的烟,什么也没说。
九王爷将他们的表情和神态尽收眼底,他突然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哎呀,我这老腰不能久坐,我得去后面休息了,我安排了膳食,大伙儿喝了酒吃了肉再走啊!”
矮胖五爷很快就扶着他进了内室,九王爷手一摆,眉头紧锁。
“王爷,这姓钱的和姓孙的一直不表态拥戴王爷,这事情还有些棘手啊?”
“不急,扳掉慕晋霖这颗大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慕晋霖真的惹了他们,一不小心杀了他们其中某一人的老婆孩子,那这事情就会顺利很多了!”
九王爷说完,如老狐狸一般露出残忍的笑弧。
矮胖五爷收到,立即诡异的笑起来,他细声道,“王爷,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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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1)
夜,如轻纱般飘落。
慕晋霖坐在书房内正奋笔疾书,只见他浓眉紧锁,侧颜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凛冽的寒光。
李沁手里捏着请柬匆匆进来,“督军,陆之桥派人送来请柬,明天晚上在市政厅举办酒会,特邀你一定参加!”
“噢?”慕晋霖抬起头,伸手接过李沁递过来的烫着金边的请柬,展开看了一眼,便搁在一旁。
“督军,你准备去吗?”李沁问。
“有什么不能去的?”慕晋霖反问。
“嗯!”李沁点头。
“帮我把这封家书用派人送回家,一定要亲自送到老太太手里!”慕晋霖将自己写好的家书折好,递给李沁。
李沁谨慎的收好放在贴身口袋内,慕晋霖这才摆了摆手,李沁便退到了门外。
翌日傍晚,市政厅前所有道路都戒备森严,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纷纷持枪立在道路两侧。
陆之桥携川州公安厅的邢厅长早早守候在市政府大厅的门口处,这次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办酒会邀请慕晋霖出席,为的就是一个安全。
陆之桥想,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到他市政厅来暗杀呀。
不过想归想,有上一次惊心动魄的炸车事件,陆之桥这次是小心谨慎了很多。
“老邢,这慕督军那边有没有说几点到!”
“他那边只说会来,但不知道几点会来!”
陆之桥幽幽点头,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停在一侧,陆之桥眼睛一亮,快速迎上去,“哎哟,沈会长,您来得最早啊!”
沈老爷是川州商会的会长,一般公众场合都会以会长头衔参加,他身边随着的是长相妖媚的女子,见到陆之桥,她便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陆省长,你好!”
“沈会长,这位是?”陆之桥眼睛的余光瞟到女人起伏的酥胸,旋即软了嗓子问。
沈老爷呵呵的笑,伸手拍了拍身边女子的手,介绍道,“这是我新纳的十姨太,她叫玫瑰!”
“哟!原来是玫瑰小姐,幸会幸会!”陆之桥虽然眼睛开始放光,却碍于这是公众场合,不得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站在他身后的邢厅长抵了抵他,低声提醒道,“慕晋霖来了……”
沈老爷循声望去,慕晋霖的军用吉普车果然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慕晋霖穿着笔挺的军大衣缓缓迈出一步,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给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凛然。
陆之桥快速迎上去,掐媚的站在他身边,“慕督军,这还真怕你不会来!”
“哪里,就算没有今日的酒会,我也安排了要特意登门拜访陆省长!”慕晋霖摘下军帽交给李沁,嗓音清冽,淡淡一句话,却让陆之桥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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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2)
“哪里,就算没有今日的酒会,我也安排了要特意登门拜访陆省长!”慕晋霖摘下军帽交给李沁,嗓音清冽,淡淡一句话,却让陆之桥受宠若惊。
“不敢当,应该是我登门谢罪才是,慕督军,上次的乱党我们抓到了,是川州下面一个军阀头子的部下,他定是眼红你,所以派人来暗杀你!”
“噢?”慕晋霖挑了挑眉,“抓到就好,辛苦了!”
陆之桥一颗心又惊又喜,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沈老爷一直站在那里,见慕晋霖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冷漠神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旁边的玫瑰却一直盯着慕晋霖高大的背影,眼波流转着魅惑之情,“老爷,这男人是?”
“他就是慕晋霖,慕督军!玫瑰,今天你不要多话!”沈老爷说完,瞥了身边女人一样,玫瑰便讪讪的闭了嘴。
西式酒会,没想到人还很多,不过慕晋霖一出场,自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女的目光。
不是因为他身边有大人物陆之桥省长相陪,而是他本人神秘而冷傲的气质以及俊朗而刚毅的外形,另外,还有那些被神化了的有关于他的各种传言。
酒会大厅内安排有卡座,慕晋霖刚一坐下,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他旁边的李沁看到,亦是惊叹出声。
云影站在十米开外的窗户处,手里正捏着优雅的高脚杯,深咖啡色的大衣下是镶着嫣红银线的牡丹旗袍,乌黑的青丝优雅的盘在耳后,精致小脸上的烈焰红唇微微一笑,便可以颠倒众生。
站在她周围的仕女以及打扮洋化的白俄女子均在她艳光倾城的光环下显得黯然失色,女人嫉妒,男人惊艳的目光,让云影早已见怪不怪。
留声机里的女声缠绵悱恻,她自己抿着醇香的酒液,看似清高的远离众人,实则在她慵懒的眸光里,这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表情都精准的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比起别的女人献殷勤的目光,云影似乎根本就不看自己,慕晋霖讪讪收回目光,低头抿了抿酒。
陆续有人从外面进入酒会,都是身份显赫的川州名望之士,见到云影,频频侧面回头,见到慕晋霖,又纷纷加快了前去靠近他的步伐。
门口处原本没有侍者,不知何时,突然站着一名穿着黑衣的男人。
只见他的手正缓缓朝衣服的口袋方向伸去,云影看到,目光一沉,唇角旋即勾起一抹冷弧。
“先生,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酒!”云影走过去,举高酒杯,妩媚一笑。
男人没想到这么美艳的女人还会来找自己陪酒,一时呆住,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
“我喝得有些多了……”软糯的嗓音沙沙传来,云影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一不小心,酒液全部泼在男人身上。
男人慌乱的扶住她的肩头,“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我去洗一下!”云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指着自己大衣上的小块酒渍,暧昧的笑。
转身之际,她还不忘伸出葱白小指朝他抛了个飞吻,随后,便迈着优雅的步子快速离开了他的身边。
男人还在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女人香,突然,他头一晃,猛地朝自己西装口袋内探去。
糟糕,枪不见了!男人顿时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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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当他的面脱衣服?
云影眼睛的余光瞟过男人惊慌的神色,唇角滑出得意的淡笑,穿过人影松动的大厅,她直接去了大厅内侧的洗手间内。
洗手间内还有女人,云影便懒懒的靠在洗手间外的廊柱上,点燃一支香烟,缓缓吐出一串稀薄的烟雾。懒
神态妖艳的玫瑰从洗手间出来,见到云影风尘懒散的样子,惊艳之余自然是瞟过轻蔑之色。
这样的女人生来狐媚,定是男人手中的玩物,再美艳如何,还不是下贱的命运。
云影见到玫瑰轻蔑的打量着自己,她抖了抖手中的烟灰,扬起精致的下颚,沙沙的问,“看够了吗?”
玫瑰冷哼了一声,摇摆着她那挺翘的臀嚣张而去。
云影恹恹的蹙了蹙眉头,又独自在洗手间外站了几分钟,见再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她才扫了周围一眼,自己快步进到洗手间内。
大衣口袋里果然是一把精巧的手枪,子弹早已上膛,看来这里鱼龙混杂的人倒是真不少。
云影掀开洗手间的下水道,直接将手枪塞进里面,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掩了掩鼻子,闪身就出了洗手间。
酒会比她想象的要热闹许多,尤其是那个如神砥一般的男人,此时正被众多胭脂俗粉包围着。
看来,他艳福倒是不浅,云影望着慕晋霖身边的那些女人们,暗自摇头。虫
始终站在慕晋霖旁边的李沁自己也偷笑,那些女人真是燥死了,一个一个挨个上来,往日那些矜持都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慕晋霖则是刚毅的脸色上泛着淡淡的红色,狠狠瞪了旁边李沁几眼,李沁居然无动于衷。
李沁倒是想得开,要靠近督军的女人,怎敢上去将她们推开,女人越多,那证明他们督军不是越吃香吗?
玫瑰始终坐在沈老爷旁边,看着那些白俄女人上前围着慕晋霖,她只叹自己没机会靠近。
烦躁的喝了一口酒,她气得骂了起来,“那些女人真不要脸!”
沈老爷听到,回头望她,“玫瑰,你说什么呢?”
玫瑰心一慌,快速收回落在慕晋霖身上的目光,陪着笑脸,娇嗔的说,“老爷,我是骂那些白俄女子,她们怎么这么大胆,这么多人看着,她们都围着那个慕晋霖,你看,她们的身体都快贴在慕晋霖身上了!”
沈老爷看了慕晋霖一眼,不屑而又酸溜溜的冷哼了一声,自己女婿在女人堆里如此受欢迎,他可高兴不起来!
慕晋霖十七岁那年有在俄罗斯求学,所以对于她们的热情并没有很大感冒,只是在与她们礼貌交谈时,却发现周围的目光似乎更多的是如看戏一般,这倒让他越来越不自在。
尤其是远处那道清冷的眸光,仿佛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复杂情绪,偶尔对上一眼,看到云影正倚在那里抽烟。
淡漠得自己仿佛和她是路人,终于挨到那些女人散去,慕晋霖扯开衬衣的扣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悠扬的舞曲响起,厅内的白俄女子牵着裙摆缓缓滑入舞池,她们的热烈和大胆让那些故作矜贵的太太们暗自羡慕不已。
尤其是那个玫瑰,一双眼睛就没有从慕晋霖身上收回来过,她曾经在女校学过西洋舞,此时,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无比渴望慕晋霖能走到自己身边,邀自己共舞一曲。
可惜……
看着身边的老头,玫瑰悻悻的伸手抽出桌上花瓶里盛开着的玫瑰花,将它们毫不怜惜的一片一片摘下来。
有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礼服的侍者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的糕点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云影敏锐的嗅到,目光落在与侍者衣服并不相称的高大身影上。
那个服务生走路极慢,而且每一步都很沉稳,仿佛蓄积了某种力量。
云影急速掐掉手中的香烟,沉了脸紧随在他身后。
她葱白的手指掀起自己大衣的一角,从旗袍岔开处突然摸出一根细微得肉眼都无法看到的银针,两指一紧,银针直接扣在她的指甲内。
她抿唇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拍了一下服务生的肩膀。
“麻烦你给我一杯酒!”云影礼貌的笑。
服务生一怔,浑浊的眼眸有精明的光芒一闪即逝,旋即礼貌一笑,“小姐,我这里没有酒!”
“是吗?”对视之间,云影冷冷的挑了眉心。
服务生只觉得自己托着托盘底部的手背一麻,很快,扣在托盘下的东西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影,云影优雅的用手指夹起白色骨瓷盘中的小块糕点,放在自己嘴里嚼了嚼。
“想在这里闹事,你不怕死吗?”她细声道,笑容无害。
服务生连退两步,手中的托盘差点抖落在地上。
云影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谢谢了!”
她冲服务生热情而礼貌的招了招手,服务生尴尬的扯出一丝微笑,僵硬着一只手快速离开了大厅。
云影将托盘放在长条形的餐桌上,不经意朝自己大衣的口袋摸去,果然,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安静的落入自己的口袋内。
一切无形的危机在优雅的旋律中暗潮涌动起来,云影清澈的眸光更加犀利的扫过慕晋霖身边的围绕着的众多女人。
有两名白俄女子似乎一直想靠近他,却碍于前面有人而只得故作矜持的站在离他一米不到的距离里。
而她们相互对视的目光已经没有逃开云影的目光,她暗自一笑,风情万种的扭动着腰肢,缓缓朝慕晋霖身边走去。
慕晋霖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云影的身上,看她和站在门口的黑衣男人**,看她对服务生妩媚的笑,而此刻,她正冲着自己微笑,盈盈走来。
那种感觉,好似自己就像是她的猎物一般,这让慕晋霖觉得闷极了,他一转身,端起始终候在他身后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有些焦躁的一饮而尽。
“麻烦让让……”云影站在女人堆外,昂起头,冷淡的说。
女人们回头看到她,竟然自动散开,她们也定是知道自己与她相比起来,光芒黯淡了不少吧。
云影走到慕晋霖面前,莞尔一笑,伸出自己芊芊玉手,柔声道,“慕督军,可以陪我跳支舞吗?”
慕晋霖一怔,没料到一直冷漠对待他,与他装路人甲的云影竟然会主动来让邀请自己跳舞。
他微微皱眉头,鹰隼的眸子始终打量着她。
站在他旁边的李沁则是比他欣喜多了,他用手肘抵了抵慕晋霖,附在他耳边笑着说,“督军,那不是别的女人,那是云小姐!”
慕晋霖回头瞪了他一眼,李沁则大胆的朝云影使了个眼神。
周围传来女人们得意的轻笑声,云影反正也不介意,她朝慕晋霖迈了一步,然后委屈道,“慕督军,这么多人看着,我这样很没面子哦!”
慕晋霖勾了勾唇,淡笑,云影这才脱下自己的大衣,交给他。
有惊叹和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旁边的女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女人真是太大胆了,居然当着督军的面脱自己的衣服不说,还将自己的衣服扔给了督军,太过分了,难道让万人迷督军大人给她提衣服吗?
这些女人当真,数玫瑰最气愤了,她恨不得上前将云影从督军的身边拉开,然后泼一大堆脏兮兮的东西在她身上,那才叫解恨呢!
慕晋霖很自然的接过她递来的大衣,交给了一旁的李沁。
然后,轻轻挽起云影纤细的腰肢,两人缓缓滑入舞池。
云影笑,却是低着头,目光游离在他身后两侧。
她的不专心,让他心抓得闷,皱了皱眉,慕晋霖昂起桀骜的下颚,闷闷的问,“不看我,就这么怕我?”
“额?我怕你?”云影抬起眼眸,疑惑的问。
“你不是怕我,那你为何不敢看我?”慕晋霖同样疑惑的问。
云影噗嗤笑出声来,迈着优雅的舞步,她身体微微贴近他,软着嗓子道,“女人猛如虎,难道督军不知道吗?”
慕晋霖皱起眉头,思索着她说的话。
云影眼睫眨了眨,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嘴一努,冲着旁边盯着他们看的女人吓唬着他,“你看,你身边有多少女人对你虎视眈眈,难道她们不是可怕的老虎吗?”
慕晋霖明白过来,低头邪肆一笑,嗓音沙哑好听,“那你也是对我虎视眈眈的老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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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现场(4000字)
慕晋霖明白过来,低头邪肆一笑,嗓音沙哑好听,“那你也是对我虎视眈眈的老虎吗?”
他的眸光清澈透明,饱含笑意而无一丝浑浊的阴厉,这样的眸光仿佛充满了无限坚定的信念而力量,云影听到他的话,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看他眼眸里的笑意逐渐越来越深。
她头一低,挑衅的笑,“我比老虎还可怕!”
慕晋霖笑,原本从未舒展过的眉心此刻全部因她这句话而舒展开来,而落在她腰肢上的宽厚手掌亦是一紧。
云影感觉到他手掌渗透进肌肤内的力量与温度,挺直的背脊暗自一僵,而她的身体,似乎更贴向他,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们的舞姿实在是太亲密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干净而清新,她感觉到,他定是洁身自好的男人。
坐在另一处的陆之桥见到舞池里的这两人,起先是皱起眉头,后来竟然是好心情的大喝了几杯。
挨他坐一旁的邢厅长则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低声问,“陆省长,这女人好像经常跟你弟舅甄佑良一起出入,如今看这样子,她定是瞧上慕晋霖了!”
陆之桥点头,浑浊的烟雾中,他猥琐的抿出一道笑弧,不屑道,“为了利益与权势,女人算个屁,刚才我让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围绕着慕晋霖,他都是自恃清高的只喝酒,没想到他居然好这一口,喜欢上了我弟舅的女人!”虫
“既然是这样,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这女人的确很美,只不过,她太孤傲了……”
陆之桥盯着云影微侧的身影,那岔开的旗袍内修长的腿隐隐惹人遐想,不过,这样的女人,太冷,倒不是他的口味。
反倒是那旁边的那个玫瑰,反倒是风骚得要死,在他陆之桥眼里,还有几分意思。
坐在他旁边的邢厅长点头,不过,他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那你家甄少爷舍得将这女人送给慕晋霖吗?”
陆之桥眼一横,眼睛冒冷光,“不舍得也要舍得,佑良对这个女人也只是玩玩而已,他年轻气盛,怎么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自己!”
“那倒是!”
音乐突然戛然而止,云影一抬头,正撞上慕晋霖低头正看着自己,她旋即耸了耸肩,冷冷清清的说,“结束了哦!”
慕晋霖低低咳嗽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云影转身要走,李沁快速递上她的大衣,并热情的拉住了她,“云小姐,既然大家又碰面了,那就和我们一起坐吧!”
慕晋霖没想到李沁这么献殷勤,又看到云影望着自己,他便没做声,只是很自然的朝旁边挪了个位置。
而云影则顺利的坐在了陆之桥原本安排给慕晋霖坐的那个最主位上,这阵势,如女王般,倒是惊了一直观望的陆之桥一把。
“看来,这女人在慕晋霖心里的确是分量不轻啊!”陆之桥突然感叹道。
慕晋霖对这些官场上的安排向来就很随意,对他而言,只是友好的让出位置给云影而已,却没想到,在所有人眼里,这一动作,成了他想要夺这女人芳心的殷勤之举了。
正式的宴席开始,陆之桥这才坐回到了主位上。
服务生每次递菜,都由云影亲自端上桌来,她眼睛一瞥,就可以看成菜色是否染有不明物质,譬如,毒药!
酒过三巡,都是在场的名望们阿谀奉承的大好时机,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而云影依旧是冷眼旁观着围绕在慕晋霖身边各色人物。
背后安排有宣讲台,有公安厅的警卫正在他们身后忙碌着。
云影的目光扫过去,从墙面落到地上铺的毛毯上,地毯的间隙处有墨黑的线头隐隐爆在外面。
云影皱了皱没有,以为是按的是电线,便没有在意。
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急速转过头来,沿着那细微的线头目光扫过墙面的四角,然后头顶的水晶灯。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宣讲台下,除了忙碌的警卫,还有个黑衣男人站在他们身后,按理说,若是警卫的头,定不会在这种场合穿便服,但若不是警卫的头,又怎么会站在他们身边?
云影脑中的思绪飞快转动着,再次警觉的扫了周围各男人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公安厅的邢厅长身上。
他虽然在饮酒吃肉,目光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云影看到的正是站在宣讲台旁边的男人,心一沉,立即感觉出不对劲。
在众人敬慕晋霖酒时,云影欲起身去身后的宣讲台看个究竟,手背却被人拉住。
她一回头,见是在洗手间外遇到的那个女人,不解的挑了挑眉,就听见玫瑰举起了酒杯,“很欣赏你,我敬你?”
“噢?”云影诧异。
“欣赏我什么?”
“欣赏你的勇气!”玫瑰靠近她,却是恨恨的说。
云影当下就明白了,看着远处始终和她坐在一起的沈老爷,她俯身靠近玫瑰,轻讽出声,“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你们沈家的女婿吗?而你,似乎不应该这么欣赏我吧!”
“你……”玫瑰脸色一变,脸窘得通红。
云影漠视的扫了她一眼,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喝道,“少与我套近乎!”
玫瑰看她突然变脸,陡然睁大了眼眸,窘得脸色更加红艳,她腰肢一扭,气愤之极的掉头就走。
云影嘘了一口气,正欲转身去宣讲台那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一只温热有些滚烫的大手拉住。
她顺着大衣的下摆望去,是慕晋霖拉住了他。
而他,明明还在跟人喝酒嘛?
不明白他的用意,云影却不得不重新坐回到他身边。
慕晋霖一直将她的手捏得很紧,好像是不想让她走一样,云影看着他的侧颜,深邃而刚毅,沉了心思后,暗自感受着手指间突如其来的灼热温度,她心底竟然泛过一丝异样。
这真是很奇怪的想法,甚至有些别扭,云影抓起面前的酒杯,猛地饮了一口。
慕晋霖瞟到,快速松开了手。
看她冷冷的神色,他转过头来,唇齿间还有美酒的淡淡清香,他偏过头,真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突然冒犯了她而在生气,于是,他诚恳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云影凝眉问。
慕晋霖眉头一挑,侧过脸,手掌挡住自己脸颊另一侧,沙沙道,“别走……”
他的眸光深邃得似乎可以让人深陷,云影心微微一紧,有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让她好讨厌,甚至是有些烦躁。
转而,她低头抓起酒杯,再抬头时,慕晋霖看到的是她例行公事一般的笑容,妩媚可人,笑容的弧度亦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督军说不走,我当然就不走!”
慕晋霖不喜欢看她这样笑,这样的她太过风尘与美艳,他更喜欢的是她偶尔露出的那狡黠与天真的一面,只是可惜,那样的她,似乎表现得太少了。
怎么会想到喜欢这一层呢?慕晋霖简直被自己这过分而夸张的想法吓到了,他迎合着她的笑容,同样笑了笑,客气而生疏的答,“谢谢!”
云影别过脸,心头有些闷,却不得不牵强的让自己一直保持着微笑。
陆之桥一直暗中看着这两人,心里头则是窃喜不已。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要说的是,过不了美人关的都不是男人,都不如挥刀自宫让自己了解算了。
心中有些主意后,他心也洋洋得意起来,他的秘书走过来,示意前面的宣讲台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他站起来,朝慕晋霖走去。
“慕督军,今日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欢迎晚宴,恳请你赏脸为大家讲上几句吧!”陆之桥掐媚的躬着身子,将早已安排好的宣讲台指给慕晋霖看。
对慕晋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为人向来低调,不喜欢做这些面子工程,于是,他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陆之桥。
“不来这一套,今天就只吃饭!”
陆之桥吃了闭门羹,心里难受,却不得不将面子再次拿下来,“慕督军,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给我一个面子,不然今天我可下不了台啊!随便讲几句,随便你……”
陆之桥哀求的话让慕晋霖眉头紧皱,他望了李沁一眼,李沁也觉得没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慕晋霖这才面有愠色的站起来,却还不忘喝了陆之桥一句,“下不为例,我最讨厌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在陆之桥为他拉开椅子的间隙处,云影警觉的朝那个黑衣男人望去,果然,他立即蹲下了身体,而就在慕晋霖昂头朝宣讲台迈去时,云影一把拉住他,冷喝了一声,“不能去……”
众人错愕,纷纷将目光落在云影身上。
云影一个劲的朝慕晋霖使眼色,慕晋霖不解,扳开了她的手。
黑衣男人阴险的笑,云影见他手中有蓝光一闪,知道那定是火柴之类的东西,于是,在所有人的不解而错愕的目光中,她一脚踢开椅子,拉着慕晋霖的手,狠狠将他推到一边。
“有炸弹……”她大叫。
李沁立即拔出了枪,护住了慕晋霖。
被云影的声音惊到了,大家还未摸清状况就朝外面发疯一般的涌了出去。
云影知道炸弹埋在哪里,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把匕首准备去切火药的引线。
慕晋霖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看到云影镇静而临危不乱的神色,心一震,立即反手扣住了她,不容许她离开自己半步。
直接被他带进怀里后,云影焦躁的说,“快放开我,我知道炸弹在哪里!”
慕晋霖怒视着她,冷厉的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与她无关,这些事情统统都与她无关,他慕晋霖不会软弱无能到要一个女人为他却挡子弹和炸弹。
陆之桥看着四处逃窜的宾客,吓得尿都流在了裤裆里,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炸弹,急得大喊,“没炸弹,真的没炸弹!”
这边,慕晋霖大声喝了一句,“李沁,带云小姐快速离开!”
李沁正四处找着云影所说的炸弹,一听慕晋霖的话,还没来到云影身边,就听云影大骂起来,“慕晋霖,你这头猪,你看你身后……”
大厅内只剩下几人,云影趁他分神之时,手腕一扭,比他更精准的扣住他的手腕,拼劲全力拉他离开。
身后的宣讲台果然爆炸了,紧接着,是慕晋霖坐的主座也“砰……”的一声炸开了。
装潢奢华的市政宴会厅顿时浓烟滚滚,李沁隔着烟雾大喊,却没有人回应,却直愣愣的看到慕晋霖抱着云影滚在了地上,被浓烟所掩盖。
弹药飞溅,李沁快速趴到地上后,身后亦听到陆之桥哀嚎的声音传来,他完全呆住了。
陆之桥捂着自己一只眼睛从烟雾里爬出来,求生之意无比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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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的样子(3000字)
弹药飞溅,李沁快速趴到地上后,身后亦听到陆之桥哀嚎的声音传来,他完全呆住了。
陆之桥捂着自己一只眼睛从烟雾里爬出来,求生之意无比强烈。
医院内,慕晋霖被推进简陋的手术室内,而云影也一样,李沁则带着重兵将整家医院都包围住,好在,两人又很快被推了出来。懒
白俄医生检查完后,叽里呱啦对着李沁讲了一大堆,李沁完全听不懂,他急躁的大喝周围的人。
这时才有个像护士一样的小女孩从白俄医生身后探出头来,她细声翻译道,“军官,维基列夫斯基医生说那个男人没有问题,只是被烟雾呛到昏迷了!”
“这还差不多!”李沁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白俄医生准备离去,李沁才想起还有云影,他一把拉住女孩的手,女孩吓到了,惊恐的望着他。
李沁连忙松手,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们发脾气,我想问一下,里面那个女人会有生命安全吗?”
“她没有,她也是被烟雾呛到了食管,有些窒息而已,现在经抢救已经没事了,不过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继续观察!”女孩这才镇定了一些,睁大着眼睛望着李沁。
“好吧,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李沁摆了摆手,女孩便快速跑开了。
慕晋霖被推出来时,脸上又黑又红,他直挺挺的躺在担架上,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骇人。虫
而云影也好不到哪里去,精致的妆容上布满了灰尘,被推出来时,同样是美艳娇容荡然无存,而精致的发髻早已散开,凌乱的散在肩头两侧。
陈孝之匆匆赶来,看到慕晋霖两人这般状态,斯文的他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陆之桥左眼缠了纱布从病房里出来,一看到李沁黑着脸站在病房前,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给跪了下来。
“你还有脸来这里?”李沁怒喝。
“李副官,这次爆炸真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啊!”陆之桥捂着自己一只眼睛,颤抖着嗓音解释道。
李沁拔出手枪对准他的眉心处,“一次暗杀,督军已经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在你市政府的大厅里,竟然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陆之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嘣了你!”
“不要……不要啊!李副官,李副官!”陆之桥伸手紧紧抓住李沁抵在自己眉心处的枪洞,脸色的肌肉全因恐惧而哆嗦着。
李沁气得黑色的眼球都快迸出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因暴怒而开始变形。
“我可以先斩后奏,陆之桥!”
李沁一字一顿的说,抵在陆之桥眉心处的枪口已经印出了深深的印记。
“李副官……”陆之桥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死,已经欲哭无泪,不过,他还是奋力的求助着李沁,希望他手下留情。
陈孝之拉开病房的门,看到李沁要枪毙陆之桥,吓了一跳。
“李沁,不可冲动,一切都仲祺醒了再说!”陈孝之抓住李沁的手臂,阻止着他冲动的行为。
李沁突然大吼了一声,“这个蠢蛋死不足惜!”
“是,但是你不能杀他,你住手,你现在毙了他,我们还不知道会给仲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陈孝之此时最冷静,他的话让李沁终于收回了一些理智。
他气愤的收回自己的手枪,不解恨的瞪了陆之桥一眼,独自站在慕晋霖的病房外,大口喘着气。
陈孝之叹了一口气,知道李沁还在气头上,他走过去,向来不抽烟的他从陆之桥兜里摸出一包烟,然后,朝李沁走去。
“抽支烟吧!”陈孝之递烟上前,李沁头一偏,不理他。
陈孝之温和的笑,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想毙了那个蠢蛋,但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如此恶劣,这才到川州几天,就经历两次暗杀,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虽然看不到背后的敌人,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这次,陆之桥的嫌疑最大,或许他背后还有更为深厚的势力,我们一切等仲祺醒了再做决定!”
李沁听到这翻话,这才看了陈孝之一眼。
陈孝之再次递烟过去,李沁还是不接,“没心情抽烟!”
“好吧,那我们先进去吧!”陈孝之看了守在病房前的警卫一眼,示意李沁进病房说话。
一推开门,正巧看见慕晋霖已经睁开了双眼,他身体在病床上挪动着,陈孝之和李沁看到,立即冲上前,将他扶起来。
“仲祺,你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陈孝之倒了杯水递给他,关切的问。
慕晋霖拧着眉晃了晃头,耳边还嗡嗡作响,看来自己是被炸得耳鸣了。
陈孝之见他这样,吓得脸色苍白,他抓着慕晋霖的肩膀,急切出声,“仲祺,你是不是耳朵听不见了,仲祺……”
慕晋霖奇怪的望着他,李沁也大叫了一声,“督军,你感觉怎么样?”
慕晋霖扫了两人一眼,冷冽道,“燥死了,你们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吗?”
陈孝之喘了一口气,这才放松的笑了起来,“还好,没事,没事就好!”
慕晋霖猛然回忆起爆炸的那一幕,他掀起被子就从病床上跳起来,吓了身边两人一大跳。
“督军,你……”
“仲祺……”
“云小姐呢!”慕仲祺焦躁的问。
李沁和陈孝之相互望了一眼,然后低着头挪了挪身体。
原来,他们身后还有一张病床,而病床正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眉头紧锁不说,每朝她迈进一步,他的心竟然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尽然有被生生撕裂开来的痛感。
她脸色灰黑,双手无力的垂在病床两侧,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
慕晋霖竟然不敢往深处想,他站在她的床边,蹲下身体,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云影。
他的眼眸里流转着千万种情绪,却没有哪一种情绪,是他此刻想要表达的,他什么都表达不出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与他萍水相逢的女人竟然再次义无反顾的救了他。
她的手就垂在那里,他都没有勇气去捏紧,深邃的瞳孔紧缩时,他还记得她骂他的那句话。
“慕晋霖,你这头猪,你看你身后……”
是的,他就是一头十足的猪,一向防备心无比重的他,居然会忽略到周围的危险。
而让她来提醒他,然后拉着他,奋不顾身的往外跑。
他神色有些悲呛,眼眸泛过一大片黯然的阴霾。
李沁神色肃穆的站在原地,嘴拙得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陈孝之蹲下身体,用力的拍着慕晋霖的肩膀,望着床上的云影,同样很用力的说,“我都听李沁说了,云小姐真的是女中豪杰,虽是女儿身,但她的胆识和谋略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人,医生说了,她会醒来,你不要担心!”
慕晋霖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从来没有!”他喃喃的说。
陈孝之点头,何止是他没见过,他们三人都没有见过。
这个女人,太美艳,太勇敢,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慕晋霖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云影又脏又黑的脸颊上,他自己黑红着脸,竟然微微一笑。
“李沁,打盆温水来,取条干净的毛巾给我!”
李沁以为他要洗脸,立即就去办了。
回来时,慕晋霖却将水盆放在板凳上,直接搬到了云影的床头,然后热了热毛巾,坐在床边,竟然替她洗脸?
李沁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细致和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一时呆住了。
陈孝之则是笑,他伸手拉了拉李沁,示意他出来。
李沁这才明白,爬了爬头发,嘿嘿的望着慕晋霖一笑,随着陈孝之站在了病房外。
慕晋霖不知道自己捏着毛巾的手会不会太大力,怕触碰到她被灼红了的肌肤,他只好用毛巾沾上温热的水,一点一点的轻轻擦着她的额头,眉心……
灰尘与胭脂被擦掉后,娇俏的脸庞有些虚弱的出现在慕晋霖眼帘时,他突然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心里也是泛过一阵前所未有的喜悦。
他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尤其重要的。
所幸的是,她一切都好,其实,她睡着的样子恬静而安详,既不像白天那么妖媚亦没有那种冷艳的疏离感,柔柔弱弱的,生来也应该是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受人保护的。
慕晋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待他意识到自己看着她这样,心底的那方坚硬竟然会变得柔软起来时,他的笑容突然慢慢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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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并不美好的吻
慕晋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待他意识到自己看着她这样,心底的那方坚硬竟然会变得柔软起来时,他的笑容突然慢慢僵住!
讪讪的拧干毛巾,慕晋霖抿着唇坐得笔直,依旧是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
云影昏迷了许久,再醒来时,她茫然的望着自己头顶那盏晃悠着的清冷白灯。懒
转过头去,却看见有人正歪着头在自己床边打盹,她揉了揉额头,觉得闷闷的。
于是,伸手抵了抵身边的男人,轻叫了一声,“喂……”
慕晋霖感受到,立即警觉的站了起来,他力度之大,倒是吓了云影一跳。
她拧着眉打量着他,好像不认识一样。
慕晋霖见云影醒了,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云小姐……”
他一开口,没想到云影噗嗤一下笑出声。
他奇怪的望着她,“怎么了?”
“你……你的脸?”云影指着他的脸,笑得大大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慕晋霖拧着眉,俊魅的五官亦是皱成一团,他恍然醒悟过来,便窘迫的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擦了擦脸。
“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五省督军的风采,我看啊,你现在完全就一土地公,又黑又红,笑死我了……”云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情,总之,看到他这幅模样,她就是想笑。
慕晋霖没见她笑过,一时望着她,竟然还有些分神。虫
突然,只听见云影大叫了一声。
“天啦……”
“怎么了?”慕晋霖心随着她尖叫猛地一紧。
云影快速从床上跳了下来,慕晋霖怕她身上有伤,正想去扶她,却不料被脚下的椅子绊倒……
李沁刚进来,居然看到,他们督军大人居然将云小姐直接扑在了病床上。
他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他温热的唇啦,还带着火药味,居然那么准确无误的堵在了她还略显苍白的双唇上,云影看着眼前这张黑脸,清澈的眸子陡然睁得老大,而慕晋霖更是好不到,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这样,看着身下的人儿惊恐未定的神情,他全身都像被石化住了一样。
他气息无比灼热,呼呼的,将她全身包裹着,云影顿时就觉得呼吸特别难受,胸闷,心跳加速,各种奇怪的感觉齐齐朝她涌来。
而她柔软的身体,娇嫩却干燥的唇瓣,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水味,竟然让他觉得无比窘迫,不过,他还有种想要探入的深切渴望。
“李沁,你站在这里干嘛?”陈孝之进来,一看到床上那一幕,他大叫起来,“哦……天!”
病床上的慕晋霖听见,脸更是又黑又红,他快速撑起身体从病床上起来,并顺手拉起云影。
“你……你没事吧!”慕晋霖哑着嗓子问。
云影清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到站在门口正窃笑的陈孝之和李沁,她故意娇嗔道,“当然有事,你弄得我满口火药味!”
慕晋霖听到,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并且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她怎么能这么大胆的说话,刚才,他并不是故意的嘛!
看着慕晋霖窘迫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云影唇角一扬,挑衅的笑了起来。
身后的陈孝之笑得唇角都抽得痛了,慕晋霖回头,冷着脸朝他们咳嗽了几声,陈孝之和偷笑着的李沁这才强忍着没笑出来了。
云影自己还在笑,刚站到地上,却发现头晕得慌,她连忙抓着床沿喘了口气。
“你没事吧!”慕晋霖问。
“可能被炸懵了,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云影自己又坐了下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全部换了,大大的病房皱巴巴的套在身上。
似乎看出了云影的疑惑,慕晋霖淡淡的说,“衣服是护士帮你换的!”
“噢……”云影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身体滑进病床后,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慕晋霖觉得这个女人奇怪极了,上一刻还在戏弄他,下一秒竟然就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了。
他连着摇了摇头,最后才退出了病房。
“外面是什么情况?”慕晋霖关上病房的门,问李沁。
李沁沉声道,“现在外面疯传是陆之桥想要铲除我们,这次的酒会没有人受伤,除了你和云小姐!”
“那下手目标还真准!”慕晋霖残忍的勾起一抹笑弧,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走廊上大部分的光线,李沁被笼罩在偌大一簇的阴影里,也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督军,你认为这事情是陆之桥派人干的?”李沁疑惑的问。
慕晋霖鹰隼的黑眸凝着天边浓重的夜色,冷笑出声,“我量陆之桥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李沁若有所思的点头,“督军,那现在我们该如何看?”
“今晚先留这里,明日我按原计划对陆之桥登门拜访!”慕晋霖沉声吩咐道。
“这……”李沁虽然对慕晋霖还如此友好对陆之桥的态度有些愤愤不平,但看到慕晋霖脸上全是他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他便咽下了心中不满的情绪。
慕晋霖回到病房外,隔着窗户后,病床上的人儿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沁想起他说的回督军府的话,便细声问,“督军,那我们回去了,云小姐怎么办?”
被他这一问,慕晋霖浓挺的眉亦凝上了淡淡的疑惑,过了好久,他才吩咐道,“别惊醒她,派人在医院守着她,等她休养好了,再送她回家!”
“啊?”李沁突然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
慕晋霖正欲离开,却不得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沉声问,“你这么伤感,那云小姐在医院里休养的这段日子里,就由你来照顾她吧!”
“啊?”李沁痛苦的看着慕晋霖,急忙摇头。
“督军,这万万不可,云小姐是你的贵宾,我一你部下,我怎么能去照顾她呢?更何况,我这还是个男人啊!还是你亲自照顾云小姐吧!”
慕晋霖疑惑的看着李沁,很快脸就冷了,他佯装生气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是男人了?”
李沁连忙摆手,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慕晋霖暗自抿嘴笑了笑,也不逗他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辛苦了!今晚不用你在这里陪我了,你好好休息去吧!”
“不行,督军,今晚我要守在这里……”李沁生怕再有乱党来闹事,坚持要继续坚守岗位。
慕晋霖倒是神色还有些尴尬,正巧陈孝之过来,他听到,伸出手肘猛地朝李沁的胸口用力顶了一把。
“我说李沁,你家里不是有姑娘等着你吗?你怎么还这么木讷呢,有你老大在这里,你还怕有人再来伤害云小姐,我说你这脑子,每天怎么都不知道转弯呢?”
李沁明白过来,憨厚的笑了笑,“那我今晚就在隔壁休息吧!”
“隔壁你也能睡,得隔好几个房间睡呢!”明知道慕晋霖脸色不好看,陈孝之还夸大其词的取笑着慕晋霖。
“可隔壁的隔壁没有休息的地方呀?”李沁老老实实的答。
陈孝之被他打败,他附到他耳边,暧昧道,“等你和你的姑娘成亲了,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李沁还是疑惑,这和成亲不成亲有啥关系啊!
“好了,孝之,别老拿李沁开涮!有事情找我?”慕晋霖朝李沁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推开病房的门,和陈孝之坐到了云影的病床边。
“仲祺,你猜刚才我回医院的时候我看到谁了?”
病房内只亮着一盏灯,斑驳的墙上倒映着两道黑黑的身影,外面静的仿佛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陈孝之刻意压低了声音问,狭小而空气并不好的病房内,他沉沉的声音更多了几分诡异。
“什么事情?”慕晋霖警觉的问。
“是沈家二小姐,她居然一直躲在医院门后的大树下,一直朝里面望,你知道的,门口有重兵把守,她肯定是进不来的!”
慕晋霖听到,颇为烦躁的站起来,讪讪的抽了抽唇角,嗓音暗哑,带着几分愠气,“如今时局混乱,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事!”
“仲祺,要你与一个裹足的女人成亲,我理解你,不过,你是不是顾及云小姐的感受?”陈孝之看着病床上安然入睡的云影,试探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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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跟着我
“仲祺,要你与一个裹足的女人成亲,我理解你,不过,你是不是顾及云小姐的感受?”陈孝之看着病床上安然入睡的云影,试探的问。
没想到却遭到慕晋霖当头一声冷喝,“孝之,话不可乱说!”
陈孝之感觉到他的冷意,顿时抽了一口气。
慕晋霖神色肃穆,声音又低又沉,“我并不是瞧不起沈家二小姐,只是家父毫无消息,大嫂又深陷困境,我们在川州的状况,皆是又惊又险,如此糟糕的状况,让我撇下一切去风花雪月,我还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至于她!”慕晋霖望着床上早已熟睡的女人,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现在还没到被女人左右的地步!”
慕晋霖冷傲的唇角处还留有轻狂的气焰,更多的是自己那颗谨慎而多虑的心,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由不得他多想。
陈孝之沉下心思,细细想了想,倒是颇为赞同他说的这些话,只是,刚才的那一幕,他不由得又看了慕晋霖一眼。
于是,站起来,朝他肩头毫不斯文的砸了一拳,“仲祺,比起那些富家子弟,你也有风流的资本!如果你想,是可以的!”
他的意思,不仅指云影,若慕晋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又岂会得不到。
慕晋霖笑,多有几分邪肆与自嘲之意,“若有幸遇到知己红颜,一个足矣,太多,我也无福消受!”
“将来遇到无福消受的,送给我!”陈孝之不正经的说。
“我去睡了,累!”陈孝之说完,还不忘暧昧的看了床上的女人一样,给了慕晋霖一个了然的眼神。
站在窗边的慕晋霖无奈摇头苦笑。
夜色逐渐暗沉,天边的星光也是寥落无几,那抹高大的黑影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露出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眸子,宛如未经打磨的黑宝石,静静的散发着璀璨而纯净的光芒,堪比天边的星辰还要美,还要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