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脚人干咳了一声,忽又仰天狂笑,笑完道:“正主到齐,还有人请来了帮手哩!哈哈哈哈!该谈我们的正事了,各位认为时辰是否到了?”
对面坐在地上的青衣人山羊眼一翻,阴森森地道:“你独足狂妖对日月星辰了如指掌,天文地理奇门生克无所不精,你说正午时辰已到,决不会有分秒之差。”
春虹一听“独足狂妖”四字,心中一惊,暗说:“有这家伙在,这儿必定成为杀人屠场,哀哉!”
八怪七魔三奇妖,三奇妖中有独足狂妖陈明在内,这家伙满手血腥,杀人如儿戏,看谁不顺眼谁就倒霉,是个不拆不扣的狂人,但他也有长处,天文地理奇门生克等等玩艺无一不精。同时,对看得顺眼的人,多多少少会给对方一些好处,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双头拐下,几乎打尽天下无敌手,狂名天下,不论黑白群雄,都对他畏如蛇蝎,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冷眼看他横行霸世。
独足狂妖举起双头拐,大叫道:“我郑重地宣布,时辰已到。”叫完,用拐向青衣中年人一指,道:“百毒青妖,你该出来安排一下。”
旁观的春虹吓了一跳,心说:“我的天!这位便是天下第一凶魔,百毒青妖余经伟?今天我可开眼界了。”
百毒青妖从袖底伸出乌爪一般的青手,抓起身旁一只小包裹,漫腾腾走向场中心,在两名斗鸡似的大汉中间一站,瞥了两人一眼道:“各位,两个月之前,我们三奇妖同时在常山碰头,遇上这两位汉子拼命,我们Сhā上了手,答应替人间破天荒做一件好事,兔得让世人骂我们坏事做尽,必须做一件好事流芳千古才行。经两个月来查看的结果,已经真相大白。今经三方面同意,认定大个儿肖三,”他手指一个持刀大汉,稍停又道:“这个确有夺人子妻的重大罪行。那位小爷钱四,”他又指住小个持刀的中年人,稍停又往下道:“他固然妻散子离,但过错不全在肖三。他平日招摇撞骗游好闲,致令肖三有机可乘,勾引该妇成奸,其妻携子离家远去,因而互相拼杀。”
钱四忽然Сhā口道:“老前辈明鉴,是这畜生迫我的妻子逃走的。”
“闭嘴!”百毒青妖冷叱,往下道:“哪有你讲话的余地?目下经我三人认定事实确实,判双方都有罪。这种人留在世间,虽不致天下大乱,也不会比目下好多少,罪该当死!但肖三本是武当俗家弟子,暗中致书师门,召来了八名牛鼻子老道,恰好在三天前到达。今日在此请教他们的高见,老道们,说吧!”
一名红衣者道猛一咬牙,朗声道:“这些小罪名,罪不当死。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死罪的决定,也轮不到各位加以主宰。”
“你反对如此判定?”百毒青妖问。
“贫道正是此意。”
“该如何判决?”
“叫他们之间和解,由敝派门人赔偿钱四施主的损失。”
“哈哈!告诉你,我们三奇妖的决定,任何人也难予更改,休要袒护门人弟子!”百毒青妖说完,在地上打开了包裹,里面有一盘肉,两壶酒,向两人道:“你两人听了,这是放了毒的酒菜,吃完之后,大罗天仙难救。目下我们给你两人指定两条路,其一是你两人和和气气化敌为友,坐在这儿把盏言欢,然后同赴黄泉。其二是用刀打个你死我活,胜的人再吃这些酒菜,我们为了你们的事,煞费苦心认为巳经够公平了,你们可以选择了!”
老道踏出几步,大叫道:“贫道坚决反对各位如此做法!”
锦衣美妇一声娇叱,突然快冲而至,拔剑上扑,出招,厉喝:“滚!该死的东西!”
老道不愧是武当弟子,红影一闪,避过一侧,让招、旋身,反扑拔剑,还招,一气呵成,反应奇快。
“铮”一声暴响,二剑相交,“嘎”一声刺耳尖声传出,白虹飞射,老道的长剑被绞飞五丈外,化一道白虹飞走了。
人影倏止,中年美妇的剑尖,点到老道的心口上,忽然一笑道:“清风老道,你是个可敬的人,因此,你在我方兰女妖的剑下,第一次也是第一个能全身保命的人。”
其他七名老道同时惊叫,拔剑想上前来救人。
独足狂妖无动于衷地冷冷注着现场的变幻,似在静心地欣赏好戏的上场。
方兰女妖原是媚笑的眼神,忽然焕发着厉光,缓缓地扫向七名老道,这种冷厉的目光令人心寒。
七名老道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妄进。
清风老道脸色带灰,低沉地道:“师弟们退下!”
方兰女妖目光又变,变成了媚光,变得好迷人,但并未收剑,继续发话:“在武当派中,你的辈份不高也不低,但宏心勃勃,惟恐天下不乱,无事生非,妄想出人头地,对长辈卑词阿奉,对晚辈笼络纵容,日夜策划着如何能取未来掌门之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目下肖三之事,便是最好明证,武当有你这种可敬的人,能不声誉扫地?我女妖委实不安心伤你,埋葬一颗野心,太不人道了。带着你的人赶快走,别认为你有八个人可以用八卦阵献丑。”
说完,发出一阵荡笑,徐徐地回剑后退,“呛”一声剑入鞘,退回她先前所立之处。
方兰女妖,是三奇妖中的一个,年纪最小,只有四十余岁,但心狠手辣名震江湖,含笑杀人,喜怒无常,杀人之后,会在现场用剑留一朵兰花为记,是个人见人伯的女魔头。
清风老道重重地哼了一声,切齿说道:“贫道要以八卦剑阵会一会女施主,来证明女施主轻视武当剑阵之错。”
说完拾回剑,他举剑大吼:“师弟们,列阵。”
独足狂脚抬头望天,口中怪声怪气地数:“一、二、三、四……”
方兰女娇娇笑道:“瘸子,你干啥?”
独脚狂妖用手向百毒青妖指了指,道:“女菩萨,我在数数,数到十之后,那位玩毒的家伙,会不会用一把化骨丹砂,治治这些捉妖的杂毛?五六七……”
百毒青妖正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八名老道,山羊眼中的阴森森冷电,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八名老道倒抽了一口凉气,脚下迟凝。
“七……八……”独足狂妖的声音令人头皮发炸,数到八,百毒青妖跨出第一步。
“九……”百毒青妖的手按在青色的剑靶上,跨出第二步。
清风老道一声长啸,八名老道阵形列就。
“十”青影速闪,如同电光乍明,一道耀目青虹如惊电闪到,射入红影之中。
红影一合,青电外张。
“啊……哎……”惨叫倏扬。
红影和青影四散,青虹已穿过重围而过。
惊叫声中,响起百毒青妖阴沉沉的语言:“杀这几个小妖道,用得着我百毒青妖的化骨丹砂?”
六名青袍道人中,有四名缓缓躺倒。
还有两名青袍老道以手掩住左胯骨创口,屹立在原地,想说话,但语不成声,忽然二目上翻,仰首向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当”长剑落地,接着像木头一般,直挺挺地仰面而倒,“噗”一声闷响,寂然不动了。清风老道和一名红袍道人,站在那儿吓傻了。
八卦剑阵刚发动,青妖已经突入,伤人出阵,不吓傻才怪。
百毒青妖站在阵外两丈余,面向外侧,站弓箭步,身形半挫,手中青光闪闪的青色怪剑下垂,鲜血沾在剑上,慢慢变青,顺剑尖慢慢下流。左手剑诀徐徐后引,转头回望,脸上不带一点感情。
“了不起!”独足狂妖怪叫了一声。
“要不要我帮忙善后?”方兰女妖微笑着问。
百毒青妖徐徐站正身形,山羊眼盯着三名老道,说:“你们抹脖子算了,用不着别人善后。”红衣老道一声厉叫,疯狂上扑。
百毒青妖伸剑一振,“铮”一声龙吟乍起,老道的长剑飞上半天,青电一闪,百毒青妖一剑挥出,人向侧略问半步,立即向余下的两名青袍老道。
红衣老道的脑袋飞起半尺高,无头的尸身擦百毒青妖的身侧冲过,冲到三丈外。
百毒青妖丢下两颗青色丹丸,对两名道上说:“吞下,替他们收尸。”
两老道死盯了两颗丹丸一眼,再互相恐怖地对视片刻,突然一咬牙,同时狂叫一声,挥剑冲上叫:“祖师爷慈悲。”
百毒青妖直待双剑抢到,青剑倏动“叮叮”两声脆响,从中间冲入,由两人中间突出,并未将双剑震飞,青剑是贴对方的剑身锲入的。“啊——”两老道同时叫,冲出八尺外仆倒在地,两人的肋下都有一个剑孔。
百毒青妖在一具尸体上抹掉剑上血迹,慢慢收剑入鞘,并未回头看结果,往他先前站立的地方走,一面说,“武当弟子不可轻侮,果然够英雄气概。”
两名大汉心胆俱裂,脸色死灰,不住颤抖。
百毒青妖在二人外侧站住了,冷冰地说:“你们选择哪一条路?”
肖三一咬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选择拼……拼刀。”
百毒青妖不管钱四是否答应,接口说:“你两人有一个可活,谁输谁死。”说完,大踏步离开。
听说有一个可活,谁输谁死,两人都有活的希望,精神大振。
肖三自恃个儿高大,也认为自己比钱四高明。不然也不会让他明目张胆抢钱四的妻儿,狂喜之下,一声怒喝,冲上连挥三刀。
钱四个儿小,手短刀短,一开始便先机失尽,只能八方躲闪腾挪,招架十分吃力,情势一面倒,肖三的钢刀从他身畔飞舞,险象环生。
“铮铮铮!铮铮!”双刀相接,火花激射。
肖三狠猛地进击,八方追逐,一步赶一步,一刀接一刀,排山倒海似的飞速狂攻迫进,锐不可挡。他心中十分高兴,胜券在手了。
他曾和钱四斗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他占优势。钱四身上所留的三处疤痕,都是他留下的手迹,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今天可得永除后患!
两人在场中绕了五次圈,肖三大概攻了百十刀之多,而钱四除了招架之外,未迫进一步,只找到一次机会回敬了两刀,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疯狂的攻势逐渐慢下来了,两人都大汗如雨,脚步散乱,进退不利落。
钱四似乎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害怕得举刀也力不从心。脸无人色。
“呔”肖三仍然吐气开声进招,刀光一闪,走中宫攻入,招出“天外来鸿”。
“铮”一声暴鸣,钱四全力侧身左挥,双刀接实。
钱四的刀被震得向右反荡,左半身空门大开。
“着!”肖三极喜大叫,向右前急进两步,单刀一顺,乘余势招变“顺水推舟”,左掌抵住刀背疾推,刀尖一闪。
“啊!”钱四厉叫,刀尖划过他的左肋。鲜血沁出。是沁血的伤当然不太严重,但他的厉叫声却令人心惊动魄。
肖三狂喜,身形一旋便转过身来,招变“青龙入海”,双手将刀送向钱四的腹下,同时大喝:“纳命!”
钱四身形踉跄,这一刀完了!
独足狂妖晃头说:“不知死活,不知死……”
钱四突然往右一扭,眼中恶光乍现。“嗤”一声裂帛响,肖三的刀竟然落了空,贴钱四的左大腿擦过,没刺中,只伤了裤管。
两人已经贴身了,左右肩几乎相撞。
钱四的刀尖巳被荡开,按理毫无反击的机会,所以肖三敢放胆抢入,用“青龙入海”全力一击。
哪知钱四早已成算在胸,明示怯懦先骄敌志,消耗对方的体力,更不惜以身试刀,让肖三放胆进去,果然成功,机会终于被他告成。
他右手狂挥,刀来势很猛,“噗”一声撞中肖三的左颊骨,横扫面部。肖三的左眼下面随肌肉撕歪了,鼻梁全毁,左眼也受到波及。
“啊……”肖三狂叫,眼下鲜血狂流。他用刀护头,狂叫着踉跄后退。
钱四形如疯狂,钢刀连挥,一刀一刀地向肖三双手和双脚疯狂地乱砍,一面砍一面狂叫,夺妻之恨,抢子之仇,夺妻之恨,抢子之仇……
一连十余刀,肖三成了手断足断的血人,倒在血泊之中哀号,语音低沉,最后变成绝望的濒死哀叹。
钱四并不住手,仍继续猛砍,一面声嘶力竭地叫:“夺妻之恨!抢子之仇!夺妻之恨……”
砍一刀叫一声,肖三成了不成|人形的人了。
冷眼旁观的百毒青妖,取出一瓶粉末,分洒到八位老道尸体的裂口中,然后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走的方向,要经过春虹的身旁。
方兰女妖盯了狂人一般的钱四一眼,扭头离去。
钱四疯狂的叫声,仍在暴响:“夺妻之恨,抢子之仇,哈哈!夺妻之恨……”
独脚狂妖站在那儿视若未见。
林旁的宇文姑娘,以袖掩面浑身惊颤,钱四叫一声,她会猛烈抽动一次,她闭着凤目,泪水不住往外流。
钱四砍得手中发软,但他仍叫“夺……妻之恨,抢……子……仇……”
他双手用力往下一Сhā,Сhā入肖三的心口,他自己也摇摇若坠,终于脱力地倒入血泊之中,伏地失声痛哭。
方兰女妖到了宇文姑娘身旁,停住笑问:“小丫头,你与肖三有亲有故?”
宇文姑娘抬起浮青的粉面,痛苦地摇了摇头。
“怪,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悲伤?”方兰女妖反问。
姑娘用翠袖抹去泪水,幽幽哀伤地说:“这毕竟是人间惨事,前辈,难道这夺妻争子也会令人如此狠猛?”
方兰女妖很注意姑娘的神清变化,久久方说:“你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感受不够深切。告诉你,不只是夺妻争子的仇恨,任何仇恨也会令人狠心,也许你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仇恨的深切感受。有一天你会遇上的,除非你遁隐深山与世无争。仇恨如果铭刻于心中,将不受宇宙的限制,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会等到报复的一天到来,不然将绵绵不逝直至永远,直至永远……”
方兰女妖说完,余音袅袅,人巳远出五丈外,去如星飞电射。
宇文姑娘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音,脱力地伏倒于一株树干上,痛苦地哀伤地低唤;“爹,你……你好……好苦!即使你能成功,也不见得比目前幸福,你……”
百毒青妖到了春虹身旁,巳越过了三四步,突又止步慢慢扭头,阴恻恻地问:“你赤手空拳,一无举动,是看热闹的?”
春虹吸入一口气,点头说:“适逢其会,在下是无意中闯来的。”
“我警告你,你犯了武林大忌。”
“犯了武林大忌?”春虹不解地问。
“是的,这种场合,你不该闯来,闯来之后也必须及时退出,不然难免受到无妄之灾。”
“在下与其无关。”
“不然,你会将所见之事传出江湖。”
春虹心中一惊,仍泰然地问:“前辈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
“可以这么说。”
“前辈怕消息外传?”
“正相反,这也是我不杀你的缘故,百毒青妖所作所为,不怕天下非议。你是何人门下?”
“前辈原谅,这也为忌讳,恕难见告。大丈夫在外行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师门无关,我从未藉师门名望吓人。”
“哦!听你的口气,极为自负,大概是自命侠义的小辈。”
春虹哈哈一笑,说:“即使为大奸大恶的人,也决不会自承奸恶,前辈大概不否认我的话吧?”
“正相反,我百毒青妖从来以侠义自命,并以能成为武林凶魔妖魔为好。”
“前辈乃非常之人,不可以常情而论。”
春虹自始至终,对答不卑不亢,敬称对方前辈,自己却平称在下,风度极佳,博得百毒青妖的好感。
百毒青妖听春虹说他非常之人,面上出现了笑容,相当满意,又问:“你对我这处理肖三钱四的事,有啥高见?”
“在下先请问,前辈的本意,乃出于游戏风尘呢,抑或是打抱不平?”
百毒青妖略一沉思说:“姑且算两者兼有。”
“那……在下无法论断了。”
“好吧,说堂皇些,就算是为打抱不平吧!”
春虹淡淡一笑,泰然地说:“前辈未免太草率些了。”
百毒青妖一怔,他没想到春虹胆敢批评他草率,面色一变,但仍平静地问:“你有啥所指?有理由么?”
“哦!前辈让他们好合好吃而死,不为草率么?”
“见鬼!酒菜内根本没放毒,我要试试他们能否可以化解冤仇而已。”
“以二者决斗来说,也失之公平。”
“怎讲?”
“以肖三的功力比钱四浑厚,而且为理屈的一方,胜者可以不死,算不失公平么?”
“哈哈哈……”百毒青妖大笑,笑完又说:“两月前他二位决斗,我已看出他两人的缺点所存,调查出真象之后,我指点钱四制胜之极……哈哈哈……先让肖三高高兴兴。再消耗他的体力,钱四转败为胜。”
春虹抱拳一礼,接口说:“前辈高明,在下认错。”
百毒青妖乐不可交,说:“这是我百毒青妖一生之中,唯一所做的好事,再次不为,再次不为。”
“在下认为,前辈良心仍存,足以为人间伸正义,明知好坏,却故意不为,在下为前辈惋惜。”春虹真诚发自肺腑。
百毒青妖暴喝一声,跳起来喊:“你他妈的的小子无礼!说话似乎大义凛然,在我百毒青妖面前,这种话太不中听,但我原谅你。”喊完,扭头便走,走了三五步,突又扭头问:“小子,你姓甚名谁?”春虹抱拳弓身道:“姓葛,名春虹。”
“我记住了。”百毒青妖点头说,扭头如飞而去。
八具尸体从创口开始腐烂,慢慢变成血水沁入土中。
钱四仍伏在血泊中号哭,如丧考妣。
宇文姑娘无力伏到远处的树干上,无音地饮泣。
春虹有事在身,他和穷酸约定在常山城门会合,不能久留,便向姑娘喊:“宇文姑娘,该走了。”
他自己认清方向,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独脚妖铁拐一点,扭头瞥了春虹一眼,自语说:“这小子胆量也真大,不错!”说完,也走了。
宇文姑娘被春虹的话音所惊,抬头一看,春虹的身影已消失到密林中,她不知他姓甚名谁,想喊不知怎么称呼,只好衔尾紧追,进入林中,春虹早已不知去向。
春虹不再管宇文姑娘的事,目前,他还没有找伴侣成家,宇文姑娘虽曾经令他动心,但还不至于令他着迷,她不是令人不克自持的女孩子。
下山十天来,他总算不虚此行。今天他不但会见了黄山人魔和色魔,更看到了三奇妖,真乃机缘凑合,而且他还获得黄山人魔和百毒青妖的友谊,也无形中击败了色魔,这在江湖晚辈来说,无疑获得了巨大的鼓舞,无形中增加了对自己的造诣,所获成就的信心。至少在观念上,已产生了足以置身武林顶尖高手之列的信念。
穷酸赶不上春虹,在常山西城苦等,等得心中焦燥已极,但又没有办法。午后,他心中忐忑不安,为春虹无限耽心。
也难怪他担心,一个才出道的小伙子,和一个大名鼎鼎的宇内凶魔周旋,想起来便令人毛骨悚然,后果太可怕。万一有三长两短,他如何向睡道人解说交待?
等着想着,等得心中焦急,气血不宁。
日影徐移,暖洋洋的山区太阳,晒得他七窍冒烟。
“老天爷,保佑他吧。”他焦燥地想,在胸中呼唤。
门口行旅来往不绝如缕,但并不繁多,常山为宿站,行商脚夫一日从县城出发,入暮可赶到江西玉山县打尖,中间虽有两所驻所,但不宜投宿住店,午间出城人,决不是长途旅客,而是附近乡镇的小商贩。
远远地,西大街慢慢来了两个人,度着方步,步步接近了城门,看样子,是出城的。
那是一个少年书生,体高不过六尺,眉清目秀,桃腮朱唇,秀逸超尘,不像个男人,不错,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个男人。动人的明媚大眼,小巧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桃红色的面颊吹弹得破。头戴青儒巾掩得低低地,宽大的青衫大袖飘飘襟宽阔摆,没系腰带。左手上握了一把连鞘长剑,古色斑烂。
后一个人更矮半尺,是个秀逸淡美的小书童,背了一个大包裹,手中也握了一把连鞘长剑,穿直青裰,也没有系腰带,下面是同色灯笼裤。薄底快靴,头上用青巾包住头发,也包得低低的。但这位小书童人才极为出众,不然就配不上那位更出众的少年书生了。
那年头各地书院被大部分拆毁,读书子弟外出游学反而数量增加,并不足怪。
主仆二人出了城门,便看到穷酸在城跟反复走动,焦燥地不住鼓击着他那把古怪的大摺扇,额上沁出汗珠,不时四面张望。
少年书主看了那怪像,面色一变,在一旁止步。抱拳行礼道:“需要小生效劳么?”
穷酸早已看到了少年书生,只是内心有事,并来留意,不由愕然,略一看,道:“你是何家的闺女?”
少年书生笑笑,颊边出现出两个笑涡,好美:“老先生眼力果真高人一等,佩服。”
“你这种怪样怪像,瞒不了江湖人。你不但是女娃娃,而且身手不凡。”
“微不足道小技,前辈见笑。”姑娘大方道。
“你这把剑也不等闲。”
“剑名星沉,可以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
穷酸吃了一惊,落月星沉二剑,乃是古唐凶剑,你一个女孩子用这种剑,不怕有伤天和?”
“先生未免抱有成见,剑因人而异,凶剑并非天生如此。而且,剑名是后人所加,错在人而不在剑。小生在西安府获得此剑,行在江湖八年,至今未害一人,凶在何处?”
“你多大了?”穷酸理屈,含笑问。
“虚度十八。”
“你十岁便在江湖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