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的门外传来刺耳的打更声,在后门守夜的两个奴仆被寒风刮得又打了个冷颤,然后低声诅咒着这个鬼冬天。
楚昊天被抓走之后,楚老爷子就晕乎了过去,把楚府弄得鸡飞狗跳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在大院子外候着,随时担待着煮药端水什么的。
时辰已晚,白氏和楚烨以及楚阳来了一会,就被文氏劝了回去,莲月也知道楚老爷晕倒的事儿,但是免得惹事就在后院里呆着没来探望。亦然本来打算和楚谦一道的,谁知楚老爷子咳嗽两声醒过来之后,就朝楚谦扬手道有话要对他说。
亦然也很识相,朝楚谦点点头就走到文氏身旁,安慰道,“娘,那咱们先回去吧,我送你。”
文氏朝楚老爷子叹了口气,见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的气都消了大半,本来还想着早点把莲月的事儿给揭发,但是如今,她怕老头子受不住啊。
亦然扶着文氏悄悄地出了门,没有打扰他们父子说话。
木门刚刚合上,楚谦就走到床边,低声道,“爹,您身体不好多休息吧,府上的事儿不用忧心了。”
楚老爷子脸色苍白,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楚谦才突然发现,原来爹已经是那么老了,平常他都是笑嘻嘻的,每天和花鸟打交道,此刻却变得如此的沉重。
楚老爷子紧紧地皱着眉,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楚谦,问道,“老二,你的性子我很清楚,把家业交给你老头我死也瞑目了,可是,我想给你说个故事。”
楚谦点点头,才听楚老爷子娓娓道来。
“那时候在一个富裕的大宅子里面,一个老爷膝下有很多子女,其中一双同父异母的兄弟就在同一天出生,可是他们的待遇贵贱有别,嫡子受尽宠爱,庶子一直被父亲埋没,直到他娘去世,他爹也因为府上的规矩说小妾不能入葬风光的坟地,而把他娘的骨灰随便埋在了一个山脚下,一直以来,庶子的心里都积压了对父亲的恨还有对那个嫡子的妒忌,他性情软弱,也常常被嫡子欺负羞辱。”
楚老爷子停了停顿,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后来,大宅子没落了,全家被抄,嫡子的娘带上嫡子和庶子一起逃亡,嫡子的娘心慈仁厚,把庶子当做亲子一样对待,有吃的塞给他,有穿的为他套上,嫡子妒忌愤懑,终于有一次,他们躲在山间的小屋里避开士兵的追捕,嫡子故意引来追兵,然后把庶子推了出去,嫡子的娘知道后,死命地把他们塞进了一个山涧里,自己跑了出去。那些士兵抓着一个消了疑心,便没有再搜捕这两个孩子,而且,他们也无暇顾及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看见一个貌美的妇女就狠心地下了手,几个人轮着来把她给奸-污了,嫡子好几次要冲出去,却被庶子死死地拉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直呵护着他们的女人被那些士兵□得体无完肤,那时候也是冬天,冷得刺骨,那些士兵把女人拖走的时候,一路上蔓延的都是鲜血。”
楚谦咬了咬牙,却一脸平静。
“后来嫡子和庶子只好相依为命了,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去了一个茶铺做学徒,刚好老师傅要带个学徒到南方去经营新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老师傅选了嫡子,庶子心生诡计,他为了得到这个机会,故意在做茶的时候弄伤了嫡子的双手,对于学徒来说,双手就是一切,最后庶子得到了这个机会,而且他也让嫡子永远的恨他。”
楚老爷子红了双眼,视线投到别处,“后来庶子在南方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大商家,他功成名就了,可就是觉得对不起嫡子,所以他处处忍让,无论嫡子做得多么的过分他都忍着,他想用自己拥有的,去弥补当初的过失,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楚谦点头,叹了一口气,“爹,我懂了,你就是那个庶子,而叔父就是嫡子。”
楚老爷子抹了一把老泪,语重深长道,“老二,这事儿我从来没有和人说过,就连你娘也不知道,你们都怨我为何要处处维护着昊天,其实我还是很自私,我只是想为自己赎罪,我再也不想再夜里梦见大娘,她一身鲜血地哭着,让我还昊天的一切。”
“爹,事情都过去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楚老爷子抬头看了楚谦一眼,哀求道,“老二,算爹求你了,留着昊天的命吧。”
楚谦答应了,安慰完楚老爷子看着他睡下就出了大院子,他在小廊上站了许久,那湖面被夜风摇曳地起了涟漪,亦然的脸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慢慢地握紧拳头,下了一个决定。
……
楚昊天被抓去了商会会长府上,他狼狈地被压进去大厅的时候,商会的元老们已经坐好在等着他了,每个人都一脸的厌恶,那个亏得最多的还往他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会长坐在高位上,让秦三把楚昊天嘴里的布团拿走,可是一拿开楚昊天就开始大叫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当初收我银子的时候他妈客气,如今竟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