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耀谦见气氛有些僵,便道:“我听娘说你突然身子不舒服,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再请个太医,好好的替你诊诊。”
“不用了。”素言轻快的拒绝:“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不过今天在王妃娘娘那喝了一杯茶,就忽然头晕起来,而且胸口闷,上不来气。”
费耀谦的心冷不丁一紧,只觉得那张他刚刚写下的菖蒲酸梅茶的纸条隐隐的发烫。他沉吟着道:“嗯,太医跟我说过了,没什么大事,这个……你叫丫头们抓了来沏茶喝,如果不能缓解,我再问太医。”
素言看费耀谦掏出来一张纸放到桌上,推到自己身前,抬头瞟了一眼,淡漠的道:“谢谢。”
费耀谦没在意素言的冷淡,想起了街上那一声叫,道:“你叫我什么?”
素言心不在焉的折着那张纸,道:“大爷,爷,要不叫什么?”
她的手指修长,又纤细白晰,像水葱一般,看的人心旌微荡。费耀谦的视线挪不开,只胶着在她灵动的又心思漫漫的手指上,道:“我今天在街上,和齐王一起驾马回齐王府,听见有人似乎叫我的名字。”
“哦——”素言拉长了声音,漫不经心的道:“想必是大爷的哪位同僚。”
费耀谦眼神一紧,道:“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素言忽然抬头,看向费耀谦,很坚决的否认:“不是我。”她拒绝承认曾经向他求救过,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耻的脆弱。
她不该相信任何人,更不该轻信任何人。就像那个可恨的六王爷……可是又该怪谁呢?无情无分,不论别人做什么都无可厚非。
素言自嘲的笑笑,很快又低下头说:“大爷一定是听错了。”
费耀谦很是恼火,本来是想跟她解释为什么没有停下来,可她这是什么态度?直接就否认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这不是表明他自作多情了么?连在街上都能幻想她会叫他?费耀谦口气也有些硬,说道:“听错?我费耀谦长到这么大,就没有谁敢这么没礼貌没规矩的直呼其名,除了你这个胆大妄为,没心没肺的女人……”
素言失笑,站起来指着门口道:“我今天就胆大妄为,没心没肺了,费耀谦,请你出去,我在外面受了欺负,一派委屈,那是我活该,我没求着你来安抚,你愿意去哪就去哪,不必非得在这看我的脸色。何必呢?”
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费耀谦气愤之极,可是若要吵回去,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计较,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他冷冷的一斜眼,极尽淡漠和不屑,道:“你以为我冤枉你了?从你醒过来后,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开口闭口就是直呼全名,高兴不高兴,都拿一个‘大爷’撑门面,你当我是什么人?”
素言冷冷一笑,道:“你待我又如何?你又当我是什么人?曾经爱你成痴,也不见你对我有什么好脸色,如今我待你也不过稍微冷淡了些,也是千般错处。我以为你会喜欢距离美。”
费耀谦直直的盯着素言,良久,才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你说先前,我对你没有好脸色,那么你呢?又是怎么待我和我的家人?不然你以为元雪为什么要这么作弄你?”
素言忽然烦躁起来,道:“既然我曾经罪孽深重,你休了我就是。”她受够了,不要总把从前的罪孽牢牢抓住不放好不好?难道她就得背着这一副沉重的枷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费耀谦苦笑一声,道:“呵,你以为我不想么?你就全然不顾念两家的名声?”
“名声,又是名声,你们都是为着名声活,亦为着名声死的,我知道。”素言出言相讥:“当初娶我,是为了名声,不肯休我,还是为了名声,我丢尽了费家的脸面,你忍而不发,还是为了名声。好,很好,费耀谦,我问你,如果有一天,逼得你在齐王妃娘娘和我之间务必做出一个选择,你选谁?”
费耀谦眉头一皱,道:“不会有这一天的,不会。”一个是他的妹妹,血融于水的骨肉,一个是他的名媒正娶的妻子。
选择,如何选?
素言冷笑一声,道:“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呢?”
“不会有这一天的,所以这样的如果没有任何意义。”费耀谦用一种不可阻挡的坚定气势粉灭着这个“如果”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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