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接替佐藤研究工作的山本宪三主计大尉草拟了一个伪造法币并准备在中国实施的方案。可见,伪造法币是日军蓄谋已久的一个侵华行动。我想像的翅膀开始飞翔,觉得四姑奶留下的这把用法币叠的刺刀有故事。为弄清纸刺刀的来历,清楚这故事,于是我沿着家族的历史逆向行走,走回到1940年……日本东京宫本洋品店对过一条极普通的胡同,在1940年飘散秋刀鱼味道的秋天里,在一座普通住宅的房间中,佐尔格向莫斯科出电报,大意是:日本正实施一项代号为贝壳计划的绝密行动,其中提到中国关东三江白狼山。
苏军总参谋部报局分析这份报后,立刻派遣一个报小组去三江地区侦察,弄清日军在此地的阴谋活动——贝壳计划真实内容。
我的纸刺刀故事中的一个主角人物出场。
1.重大使命(1)
( 一
两个人同乘一列车到达三江县城亮子里,我们的故事有了不同寻常的开头。ww日本人载客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停靠,从新京(长春)至大连,时间是傍晚。今天晚了点,到达时晚上八点多钟,深秋的飕飕冷风中的站台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下车乘客和接送亲友的总共十几个人,其中两个人就是我们的故事主角,准确说一名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
没有人前来接他们,交车票出站,人力车夫上前揽活儿,老板、大爷不住声地叫。当时有高级的交通工具——玻璃马车,带篷儿四周镶着玻璃,由一匹骡子拉,骡子走路又轻又稳,骡子还要红色,那样才讲究、气魄。他们彼此不认识,却一起走到同一辆玻璃马车前,都是要乘坐相当今天宝马档次的出租车。
老板,你们是一起的?车夫问。
日本人望眼比自己年轻的中国人,从装束和拖拽的皮箱判断是个有钱的人,但没让车给对方的意思,冷冷地回答车夫问话:
不,不是一起的。
天黑加上流利的中国话,车夫同叫车的人都未现他是日本人。看清是不是日本人,在那个年代不一样,谁敢不尊重日本人?车不想赶了吗?一般日本商人还好说,要是宪兵什么,有掉脑袋的危险。
走吧,到铃木印务所。日本人不客气,拉开玻璃马车门抬腿上去。ww
马车夫低声对另一个叫车的人说:你等下一辆吧!
拖拽皮箱的人没吭声,已经没有下一辆玻璃马车,拉脚的车倒多得很,比玻璃马车低一档的是不带篷、两匹马拉的车,当地人称为二马车。
大爷,坐车?车夫上前揽客道。
嗯,索家大院。
上车,坐稳!车夫提醒道,驾!
二马车走上1941年三江县城亮子里街道上,吊在车辕下的铜铃叮当响起,没有电的时代自然没有路灯,日本人的办公地、居住地、工厂使用电灯,中国居民没这个待遇,连最繁华的商业街也没有电,夜晚未打烊的买卖店铺门前挂着纱灯。当然极个别的权贵、商贾人物还是享受用电特权的。
有一个背着木箱子的人南腔北调在街上唱:
我买个烟袋乌木杆儿,
抓住两头一道黑,
二姑娘描眉去打鬓,
照着个镜子两道黑,
粉皮墙写川字儿,
横瞧竖瞧三道黑,
象牙的桌子乌木的腿儿,
放在炕上四道黑,
买个小鸡不下蛋,
圈在笼里捂到黑,
挺好的骡子不吃草,
拉到街上遛到黑……
坐车的乘客问赶车人:他唱的什么?
十道黑。
三江很多人会说十道黑,唱说十道黑的人不多,晚间到街上去唱的人则更少。亮子里找不到几个脸大到街上唱的人,三江人面子矮,羞于到大庭广众下唱歌。
唱这闲词儿没人管……赶车人说,随处遇上日本人,警察,瞩托(为日本人提供报的人)。
闲词儿远离政治,怎么唱都不会惹事儿。三江是伪满洲国的三江县,空气没那么自由,随便呼吸不成。
他耍耗子。赶车人说。
卖艺耍猴的经常见到,耍耗子的不多见。
三江城里顶数他自由,赶车人像是羡慕地说,哪儿都能去。
噢?
赶车人并没说自由具体指什么,随便在街上走,无拘无束地唱歌大概就是自由吧?他说:
亮灯的地方,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