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当真的。”我真的是当真的。只要他现在愿意,起床我就和他领结婚证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幸福女子,不就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可以彼此拥抱?!他的手温柔地触摸在头发上,可以闻着他皮肤或头发上的味道闭上眼睛,安心睡去。以后呢,还会有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小人儿,像童话中的小天使,轻柔娇嫩地歌唱着“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若有一个男人能带给你这一切,那么,就嫁了他吧。心里说,夏竞,你收下我吧。——但是,他怎么会相信呢?就算他再怎么听信我给他编故事,相信我很天真很单纯,可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就应该知道,在我这个年岁上,能像我这样生活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一般的、没心没肺的呢?既然不简单、不一般、有心眼、会算计,怎么会这样把结婚当儿戏?事实上,我没有儿戏啊。既然我和裴俊那么久的感情之后选择了婚姻也是一个败笔,谁就一定说这刚认识四天的定情很荒唐呢?何况,我真的很喜欢他的那种口若悬河的风采,那种顾盼生辉的神采,还有他的自信、他的俏皮话,以及他身心的健康……后来我变成了他的一只宠物狗了,很安全地蜷在他的怀里、我在梦中睡熟了。早上我还是按时起床了。我已经没有睡懒觉的坏习惯了。我想着要给夏竞做个早餐,就像我们真的是在一起过日子一样,哪怕就是这一天。但是谁要是想在这一夜的温情之后就去演绎老夫老妻的感觉就太幼稚了,因为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不熟悉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偏好、忌口和基本的习惯。我摸索着给他打了一碗豆浆,煎了鸡蛋和火腿,下了面条。想起来,以前我也曾经这么对待过裴俊的,但真恍若隔世了。一生中,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那些花样,那些内容,翻新的可能只会是换了合作的对象。把夏竞叫醒的时候我们又缠在了一起。夏竞环抱着我说,我以为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早餐呢。我说那也太简单了吧。夏竞说,原汁原味啊。等我们真的穿戴整齐坐到餐桌前的时候,夏竞惊讶于我的刻意了。他说:“原来你还这么居家啊。”我说:“你也喜欢这样的是吧,那你看好了、选好了、就买单吧——今天就娶了我吧。我要的不多,你上街买两根红蜡烛就好了,晚上我们点上。”夏竞没有接我的话头。他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一周以后他就要到法国去做访问学者了。我问他,去多久?夏竞很模糊地说,应该是很久吧。我掩饰不住悲伤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其实更想说的是,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夏竞说,我定机票的时候都还不认识你呢。我不说话了。是啊,我们才认识五天。我知道,我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六天了。六天以后,我们就只能够隔山隔海的思念了。先是北京,巴黎;之后,是澳洲,中国……隔得那么远,叫我们如何再去走近彼此?就像我小时候学数学,老师给我们讲“亿”的概念,我就想,那么多,怎么去数才数得过来?不想也罢。现实一些好了,就算是即时行乐罢。夏竞和我一样,尽力地用这六天的投入,透支着以后的分离。黑夜和白昼。故事开始,故事结束。不记得有谁说过这样的话了——“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我是成熟、还是聪明、亦或是豁达?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一直以来,我在乎过去,我在意现在,我讨问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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