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感觉到伏在她身上的躯体一僵。
似乎全身都绷得很紧很紧,犹如一张拉开的弓弦,随时有可能呼啸而出。
明成佑双手撑在她脸侧,胸膛一点点离开傅染的视线,他双臂撑直,眼睛直睇住傅染,潭底的愤怒纠缠撕扯着明成佑,他眼神越发阴冷,面色铁青说出句话,“傅染,你想过新的生活可以,但绝对不可以跟他!”
多么讽刺,傅染学着明成佑当日的模样,笑到难以自抑,“为什么不可以?你找了尤应蕊,我有哥哥,看,多配。”
明成佑抿紧唇线,脸色趋近苍白,“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们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吗?”
她看他的目光,俨然呈现出最为悲悯的姿态,外面传来萧管家的敲门声,“三少,饭准备好了。”
明成佑侧身坐到傅染身边,伸手想将她拽起,她避开他的手掌撑坐起身。
“下去吃饭。”
傅染却坐在原地不动。
“萧管家,你把饭菜端上来。”
“别多此一举了,我不会吃的。”
萧管家回到楼下,把精心准备好的饭菜端进来,一一摆在茶几上,都是极具营养价值的菜肴,且搭配得极好。
明成佑从萧管家手里接过碗饭,连带筷子递向傅染。
她伸手拍掉,“我饿死他,行吗?”
明成佑陡然握住傅染肩膀将她重重按到床上,神色几近失控,双目迸发出怒意,嘶吼说道,“傅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怎样?”
萧管家吓得急忙上前,“三少,傅小姐还怀着孩子呢!”
“你要是吗?我偏偏不要,谁也拦不了我,”傅染吼回去,“你凭什么啊?与其让他生下来背负私生子的名义,我还不如趁早送他走。”
明成佑眼里溢满复杂,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要给孩子一个家是吗?好,我跟你结婚!”
萧管家完全被吓住,杵在边上望着两人像是在争食的猛兽一样互相撕扯,互相揭露对方最痛的伤口。
傅染想也不想挥出去一巴掌。
“傅小姐!”萧管家跺着脚惊呼,打在明成佑身上,比打在她脸上还要痛。
今天明成佑真是将傅染逼到了底线,要不然,她也不会三番两次出手。
傅染要的婚姻,断然不会需要一个孩子去维持。
况且,她对明成佑早没了那份心思。
他僵硬着表情,眸子透出狼一般血性,他冲傅染狠狠道,“你真要逼我是吗?”
左侧脸的指痕鲜艳欲滴,殷红的血似乎随时都有渗透出来的可能。
明成佑冲僵立在旁的萧管家道,“重新给她盛碗饭。”
“好。”
他站起身,拿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喂,我让你准备的关于傅颂庭的资料怎样了?”
傅染蜷缩在床中央,头发散乱,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明成佑,之前脑子里存在的关于明成佑跟傅颂庭一起下棋时其乐融融的画面就这样被残忍地粉碎。萧管家把碗递过去,傅染接过后使劲全力砸向明成佑。
萧管家还来不及提醒,明成佑反应迅速地伸手一挡,盛满饭的小碗反弹至墙壁后砸个支离破碎,明成佑的手背有一块地方又红又肿。
“傅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萧管家脸上扬起愤怒,毕竟是跟了几十年的,肯定要护着。
傅染目光别向萧管家,“萧管家,倘若是你女儿被囚禁在这,要她为一个有妇之夫强行生下孩子,你同意吗?”
萧管家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傅染的言行却让站在边上的明成佑脸色变了又变,她瞅一眼男人脸上和手上的伤。
萧管家过去要清理,明成佑用脚踢开碎玻璃渣。
傅染两条腿蜷在床沿,明成佑走到茶几前将盛满鸡汤的碗端在手里,凑到唇边试下温度刚好,他走回傅染跟前,她一抬眼,伸手去拍。
明成佑擒住她的手腕,伸手把傅染推倒在床上后,双腿凌空跨在她两侧,左手手指攫住她的下巴,右手端起鸡汤往她嘴里灌。
她咬紧牙关,碗沿撞在牙关处找不到突破口,明成佑加重左手力道。
萧管家过去劝,“三少别这样,会闹出事情来的。”
明成佑哪里能听得了劝,他挥开萧管家的手,动作越发变得粗鲁。
傅染嘴里发出模糊的挣扎声,牙关被撬开道隙缝,明成佑握着碗的手背因用力而越发泛红,撇干净油腻后的鸡汤一点点灌入傅染嘴中,由于她整个人是仰躺着,再加上挣扎和明成佑灌的急,一口陡然呛在喉间,白皙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嘴里的鸡汤呈喷射状洒到明成佑脸上。
“三少,当心傅小姐的孩子。”
萧管家过去,却被床上的明成佑给用力甩开,她眼见要出事,赶紧旋身跑出房间。
明成佑端碗的手挪开,待她呼吸渐缓后,又伸过去。
脖子里和胸前灌得到处都是,鸡汤特有的油腻令人浑身不适,傅染呛得口鼻内都是,猛然呛住后呼吸跟不上,整张脸泛出不正常的红色,明成佑眼里的戾气层层褪去,他忙侧开身,“傅染!”
傅染伸手推开明成佑胸膛,她使劲全力爬起身,“噗——”
一口吐在地上,连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傅染难受地用手紧按住腹部,脸部通红散尽后,整张脸色白纸一般透明,吐到最后胃里面全部空了,可她还是弯着腰,似乎连胆汁都要吐个干净。
明成佑捏紧手里的碗站在她身边,许是被吓坏了,半晌不见动静
傅染眼泪夺眶而出,倒不是想哭,而是难受地控制不住,一波接一波的似有东西冲到喉咙口,可就是吐不出什么。
明成佑手指一松,碗滚落到脚边。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拢后松开,眼里流溢出藏不住的紧张,“傅染!怎么样?”
她握住床沿的手深嵌入席梦思内,明成佑手忙脚乱,“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哪里觉得难受?”
萧管家匆忙上楼,从浴室内找出条毛巾拧了把水后快步走向傅染,明成佑伸手接过,“你出去吧。”
萧管家面露担忧地瞅了眼傅染,“好。”
床边的地板上满是狼藉,混合着玻璃渣和米饭鸡汤,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明成佑单膝往下蹲,一手落在傅染背后,她吐到连挣开的力气都没有,明成佑拿着毛巾的手伸过去想给她擦把脸,傅染斜睨向他,两人站得很近,他蹲着的姿势正好让目光同傅染持平。
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折腾,傅染夺过明成佑手里的毛巾后托在掌心内,她把脸闷进去,头发散下来恰好遮住她的侧面,明成佑看了眼满地狼藉,他无力地坐定在傅染身侧。
眼圈周边滚烫,傅染收拾好情绪,用毛巾将嘴巴和脸擦干净,再一根根擦着自己的手指。
明成佑盯着她的动作看,傅染抬头看到他肿起的半边脸,目光在房间内扫了圈。
依云首府,这个曾经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接纳她的地方,也给过傅染记忆中的快乐和温馨,可如今,同样的地方却能堪堪将她逼入如此境地。
傅染左手臂撑在身侧,上半身的力道都交付于这条手臂,人微倾出去,尽量离开明成佑的范围内。
两人僵持不下,萧管家躲在房间门口生怕出事,又不敢私自进去,只好一个劲在门口徘徊。
李韵苓匆忙赶来,皮鞋声踩着楼梯发出刺耳的动静,萧管家小跑迎上前,“夫人,您再不来可就真要出事情了。”
“在哪呢?”
“房间里坐着呢。”
李韵苓快步越过萧管家身侧,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去。
明成佑率先抬起头,眉峰一紧,“妈,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任由你们闹吗?”李韵苓手里的包递给萧管家,傅染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李韵苓几步走到床边,看到地上的狼藉,目光别向明成佑,男人的脸上越发肿的触目惊心,李韵苓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好在此时发作。
萧管家进来收拾残局,傅染撑住身子的手臂一直在晃。
“静下来谈谈吧。”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傅染低垂的视线抬起后对上李韵苓,“我的意思跟他已经说得很清楚。”
李韵苓扫一眼就能知道,这件事还是未能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法。况且傅染的强硬萧管家在电话中也说了,她只能婉言开口,“你放心,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不会亏待他的。”
傅染嘴角扯起抹怪异的笑,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李韵苓和明成佑说什么都要留下孩子,他们哪里还会顾及她的意愿?
“没人会知道他是个私生子,我会把他交给蕊蕊抚养,你也别担心她会对孩子不好,毕竟还有我在。”
傅染犹如听到了个极冷的笑话,她看着李韵苓的眼睛别向明成佑,“这就是你们说得为孩子好?荒谬!”
明成佑也没想到李韵苓会这样说,如今在傅染的眼里,她早已是个卑劣之徒,他也不在乎了,“除去你带着孩子嫁给明铮的想法外,别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什么?”李韵苓气得牙痒痒,“他有何资格抚养我们明家的长孙?”
傅染忍不住讥诮,“明成佑的私生子就是长子?那为什么你至今都不能承认明铮的身份?”
李韵苓语塞,“你——”
“傅染!”明成佑出声喝止,李韵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样的念头,你想都别想。”
“你们把我囚禁在这,逼着我生下孩子,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传出去会对明家的声誉造成怎样的影响?”
“我哪里还在乎什么鬼声誉,”明成佑不吃她这套,李韵苓眼见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萧管家你在这看着她,成佑,跟我出来趟。”
明成佑跟着李韵苓来到旁边的房间。
“傅染这Y头一直就油盐不进,孩子又在她肚子里面,我看要她留下来很难。”
明成佑打开天窗说亮话,“妈,再怎么难,我都要这个孩子。”
李韵苓面有难色,“起先我以为那Y头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三言两语说不定就能劝服她,可你看看……”李韵苓心疼地瞅着儿子的脸,“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实在留不住的话,你反正还年轻,跟蕊蕊趁早生一个,名正言顺呢。”
“妈,”明成佑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不会再有孩子,这是唯一的一个,要不要你也看着办,至于尤应蕊,她即使哪天肚子里冒出个孩子,也不会是我的。”
“你?”李韵苓怔楞,“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和蕊蕊结婚?”
“结婚是一回事,生孩子是另一回事。”明成佑靠在窗沿,洒进来的阳光被落地窗切割成均匀的两块,李韵苓盯着儿子的脸,他打小是怎样的性子她最清楚,再说这种也不是开玩笑能说出来的话。
“这么说来,要保不住这一个,我们明家就要绝后了?”
李韵苓眼睛圆睁,寄希翼于能从明成佑眼底看出丁点玩笑的成分,那样,她心里的恐慌也能一笑置之。
明成佑对于李韵苓的话并不赞成,因为在他心里,明铮的确是明家的一份子。
他也懒得和李韵苓争辩别人的事,“是的。”
李韵苓脚步绊了下,“为什么?”
“没为什么,”明成佑回答的干脆,“傅染肚里的孩子,我哪怕赔掉性命也要保住。”
李韵苓坐到椅子上,半晌回不了神,她陡然想到什么,难以置信抬起头,口气中带着恰到好处地试探,小心翼翼,“成佑,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做过身体检查吗?”
明成佑毫无波澜地对上李韵苓,“历年的检查报告都是医院直接交到你手里的,今年不是还没做吗?”
李韵苓闻言,心里豁然一松,“瞧我这记性。”
傅染垂首看萧管家打扫,她两条腿落到地上,萧管家立即放下手里动作起身拦在她跟前。
萧管家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傅染会像抽明成佑一样抽她。
呣子两人相继走出房间,明成佑回到主卧,傅染正被萧管家困在床边,她无力地坐回去,李韵苓明显放软了态度,“小染,我们只是要个孩子而已,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我都会满足你。”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这孩子。”
“你,”李韵苓走过去,“他在你的肚子里,难道没有一点点让你留恋的意思吗?他也是条活生生的命啊,小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傅染嘴角轻颤下,垂在裤腿边的手不由握紧。
“现在还小,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胎动,那是宝宝在肚子里面发育,你真的忍心打掉吗?两个多月,都已经成形了,能看得出脑袋和手脚……”
傅染脸色原本就不好,这会听了越渐泛出惨白,明成佑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俊脸失去血色,站在旁边眉头拧成川形。
李韵苓把话说到这,其余的也不好擅自参与,“萧管家,你打个电话让家里准备些衣物送过来,这两天我也住在这。”
“妈,”明成佑出声拒绝,“你回去吧,从家里再安排两个人过来。”
李韵苓还是不放心,但嘴上同意了。
中午两人谁都没吃一口东西,傅染怀孕后极能睡觉。午后整个人疲惫无力,她也不管床上的污渍,卷起被单后缩在床沿。
萧管家中途进来一趟,见傅染睡着,明成佑则一声不响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石化一般。
傅染屏息凝神,却并未真正睡着。
家里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她闭着眼睛,耳朵却竖起,连明成佑手指拿过烟盒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鼻翼内依旧是干净清新的味道,想来他并没抽烟。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染两手握紧床单,眼睛尽管闭着也能感觉到一暗,明成佑站定在床沿。
傅染看不到男人脸上此时的神色,脚步声渐渐又走远,她眼帘隙开道缝,却没想明成佑身子在另一侧重重栽倒在床上,傅染吓得差点惊叫出口,这一下绝不轻,她身体承受着反弹的力量。明成佑挨过去看是否有将她惊醒,傅染极力掩饰,眼睛依旧紧紧闭起。
他躺在她旁边,身体却没有丝毫的接触,傅染背对着明成佑,男人的视线则盯着她的背部。
时间一分一秒自指间流逝,两人的呼吸声深浅交错,同床异梦。
李韵苓回到明家,尤应蕊没敢离开,正在二楼的房间内上网。
李韵苓让保姆上去喊她,不出半刻听到尤应蕊脚步声急促赶来,“妈,您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佣人把冰镇酸梅汁递给李韵苓。
她动作优雅地喝完后,眼睛这才看向坐在对面的尤应蕊,“蕊蕊,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妈,您尽管问。”
“成佑说不可能会跟你有孩子,这是为什么?”
尤应蕊神色似有避闪,“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这话应该问成佑才是。”
李韵苓怎可能是省油的灯,一次两次她可以当做小夫妻俩置气,可明成佑今天一再强调,她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你要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妈?”
瞅着尤应蕊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今天被傅染给呛了通,李韵苓顿时心生厌烦,语气带有责怪,“你要是能趁早怀上孩子,还能闹出这种事吗?”
尤应蕊嘴巴一张一合,眼泪夺眶而出,“妈,成佑从来没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李韵苓满脸震惊,“什么?”
“在中景濠庭我们都是分房睡的,新婚夜那晚他睡在了沙发上,妈,我也想争气,可这种事不是我单方面努力就行的。”尤应蕊委屈地哭出声。
李韵苓半晌未开口,显然还未从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
“可没人逼过他跟你结婚,怎么还会闹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尤应蕊抽出纸巾揩拭眼角。
李韵苓相信,明成佑对尤应蕊是有感情的,“可能这段日子被傅染的事搅和得顾不上,再者说了,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他不主动,你也僵着,你们俩之间永远没可能迈过去。”
“妈,您的意思是?”
李韵苓心烦气躁,“这种事还用我教你吗?男人都一样,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不难,你自己把握,”她头疼地按着眉头,“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傅染,瞧这些都什么事,乱成一锅粥!”
尤应蕊坐在旁边没有吱声。
李韵苓脑子里把整件事捋了遍,“蕊蕊,成佑和傅染的孩子你真能接受吗?”
尤应蕊自然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话,孩子的事一旦公诸于世,傅染很有可能借此机会跟明成佑复合,就连以往站在她这边的李韵苓似乎都有了动摇的意思,“妈,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
“等等吧,”李韵苓似在自言自语,“让成佑尽量说服傅染,先确保留下孩子再说。”
“妈,您是不是……”
“蕊蕊,”李韵苓打断她的猜想,“我的考虑,是为你们好。”
傅染睁着眼睛,看到日光西斜,瑰丽的颜色一点点移过落地窗户,整张冷色调的床也被烘托出其暖融融的感觉,身边的男人半天没有动静,傅染小心翼翼翻个身,看到明成佑正对她躺着,看样子睡得正熟。
她趁着仅剩的阳光注意到明成佑裤兜内的手机和车钥匙。
傅染屏息凝神,手掌心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溢出层薄汗,她伸手过去,手指勾住钥匙扣往外拉。
塞在里面的手机也跟着跑出来。
傅染坐直身子,望了眼明成佑的脸,手指蜷起,眼见要握在掌心内。
男人垂于身侧的手忽然握住傅染,她一惊,用力甩开明成佑的手后拿起手机,身子迅速转向另一边,傅染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起身就要往阳台跑去。
明成佑一跃而起,两条手臂抱住傅染,令她动弹不得。
她捏紧掌心内的手机,把它当成唯一的希望,明成佑把她夹拢在臂弯内,越收越紧,“傅染,你想好了吗?”
“神经病,你看看都多晚了,我爸妈肯定急坏了,到时候报失踪对谁都不好。”
“报吧,有本事找到这再说。”
明成佑伸手去抢手机,傅染五指握拢,他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傅染怒不可遏,“你真的疯了是吗?”
明成佑擒住她腕部的手如铁钳般用力,傅染不得不松手,眼见电话被明成佑拿回去。
“你真的不打算让我走?”
“对。”他态度强硬,话说的理所当然。
傅染手掌抚向自己的腹部,“好,我同意把孩子生下来。”
明成佑并未表现出丝毫宽慰,“条件呢?”
“我要自由,”傅染扫了眼如囚笼般的主卧,“孩子生下来后,我永远不要看到你,这就是条件。”
明成佑盯着傅染手腕处被他捏红的印子,他抬起头,“好,我答应你。”
“我希望留在家里面,不想待在这。”
明成佑似有犹豫,“你父母那边你怎么交代?”
傅染敛起神色,“我会告诉他们,是我坚持要留下孩子,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就像你说的,没有人会发现我怀孕。”
傅染一心想离开这,表面功夫自然也做到家,什么叫虚与委蛇她也懂。
明成佑端详她的脸色,并未发现不妥,“好,我答应你。”
“我能走了吧。”
傅染双脚落地开始穿鞋,一天没好好吃东西,这会饿的头晕眼花。
“等等,”却不想,明成佑比她先一步站起身,“我去拿样东西。”
明成佑出去后很快折回房间内,手里握着两份文件,他把东西递向傅染,“这是我让人临时准备的,你把它签了。”
傅染接过后,翻开来一页页细看,手指不由颤抖,目光难以置信瞪向明成佑,“你真的准备了这种东西?”
“我怕你会反悔。”
傅染把文件一角硬是捏出个洞来,明成佑坐到她身侧,“是不是又想抽在我脸上?”
“我很想知道,你会怎样周全他的身份,毕竟,他是个私生子。”
明成佑接口道,“在我眼里,他不是。”
傅染冷笑着目光落在其中一款,“倘若我反悔,你会把我怀着你孩子的事公布出去?”
“是。”
为达目的,他早已经能抛开人性不择手段,现在在明成佑的眼里,他什么都不在乎,反正在傅染的眼里他已足够卑鄙龌龊,再多几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把一支签字笔递给傅染。
她捏紧在手里后,缓缓松开,笔顺着膝盖掉落到地上,傅染眼里带了抹决然望向明成佑,“我不会签。”
“好,你继续留在这。”
傅染把手里的文件丢向明成佑,趁他伸手接住的间隙,身子猛地起身,眼睛瞥到旁边的床头柜,明成佑以为她又要走,伸手捞了下却落得满手空,傅染背对明成佑撞向床头柜,在最后的一瞬间,她还是用右手挡住了腹部。
砰——
剧烈地撞击仿佛撞塌了明成佑心里的最后防线,他看到傅染缩成一团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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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一道金光瞬间撞向面门,明成佑感觉不止是世界坍塌了,他原本是不再抱希望的,可傅染肚里的孩子几乎承载了他所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如今,她却毅然决然撞过去,把他心存的幻念全部打碎。
傅染人往下躺,后背抵着床沿,屈起膝盖抱紧腹部,“好痛,好痛。”
明成佑恍然回神,他弯腰抱起傅染,目光落到她腿上,好在没让他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红。
两人匆匆忙忙下楼,萧管家赶紧迎过来,“出什么事了?”
“让人备车,马上!”
“好好好。”这才大半天功夫,依云首府人倒是都到齐了。
明成佑抱着傅染往外走,“萧管家,这件事先别惊动我妈。”
萧管家应了声,回神时客厅内哪还有明成佑的身影。
傅染蜷缩在后车座内,弯腰躲进靠近车门的地方,明成佑吩咐新来的司机赶紧开车。
“傅染,你怎么样,是不是痛得厉害?”
“明成佑,”她嗓音轻哽,“你放我回去吧。”
明成佑一语未发。
傅染痛得把脸紧贴车窗,“是不是真要孩子没了,你才肯放我走?”
男人盯向前方的视线突然刺向傅染,眼神犀利尖锐,“倘若孩子没了,我不会放过你们傅家!”
傅染脸色煞白,覆住腹部的掌心生疼,方才撞过去的一瞬间,撞击力全在她的手心内。
她生怕手背受伤后太过明显,所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翻了下手。
她把事情试探到如此地步,明成佑却还是不肯松口,他是铁了心要她肚里的孩子。
车子很快驶进医院,明成佑抱起她下车,一早他就打好了电话,VIP通道有医生和护士守在那,明成佑小心翼翼把傅染放到床上,医生示意赶紧去做检查。
明成佑看到床被推向前,傅染瘦削的人影蜷缩在苍白色的被单内,他心里一紧,脚步不由跟过去。
做完B超,单子很快取出来,傅染又被送进VIP病房内。
医生从护士手里接过B超单,“没有大碍,来,把衣服掀起我替你做个检查。”
傅染也早知到了医院后肯定瞒不住,她双手攥住衣角,“我肚子疼的厉害。”
医生欲要撩起衣摆,傅染却紧攥住不放,明成佑走过去,医生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明成佑脸色一凛。“不是痛得厉害吗?不检查怎么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走到病床另一侧,强制拉开傅染的双手,她用力推搡,“放开我!”
他大掌钳住傅染两手手腕,另一手毫不犹豫掀起她上衣,傅染抬腿去踢,明成佑朝边上杵着的两名目瞪口呆的护士道,“看什么看,过来按住她的腿!”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在医生的示意下过去。
傅染像任人宰割的鱼肉般摊开在床上,光滑白洁的肚子露在人前,由于怀孕后习惯穿宽松的衣物,她下身是一条打底裤,宽紧带的腰围设计。
明成佑手指挑开她的裤沿,然后,用力往下拉。
整个腹部露出来,还能看见纯黑色的底裤。
“明成佑,你混蛋!”
女医生手指按向她腹部,“三少,您说她之前撞到了床头柜?”
“对。”明成佑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女医生抬起头看了眼傅染,“一般来说,撞击后都会有表面伤,诸如淤青等。”她双手来回在傅染腹部按,“这儿痛吗?”
“都痛!”
女医生笑着收回手,“没事,不放心的话在这观察一晚也行。”
明成佑将方才在电话里的意思重复遍,“但当时来说,撞得应该很重。”
女医生望向傅染被明成佑攥在掌心内的两手,语气含笑,带有深意说道,“要不要手部拍个片子看看?”
一语道破,明成佑脸上神色由原先的紧张转为阴鸷,视线犹如钉子般落向傅染腹部,女医生笑了笑,“今晚我值班,有情况尽管吩咐。”
“好,”明成佑接口,难得又说了句,“谢谢。”
两名护士跟在医生身后出去,好心地关上门。
傅染双腿得已解脱,她想撑起身,明成佑索性在床沿入座,她两手还被他紧握着,视线胶着在她腹部不曾移开,似要钻出个洞来。
“放开我。”傅染没力气闹,轻吼了声。
明成佑空出来的手陡然抚向傅染光祼在外的小腹上,皮肉相贴的瞬间,傅染身子微颤,腰部线条下意识绷紧,被他摸着的地方滚烫无比,傅染恼羞成怒,“松手!”
明成佑充耳不闻,其实两个多月的孩子不会调皮,伸手触摸几乎感觉不到,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所变化,明成佑瞅着傅染的腹部是隆起了。
她呼吸紧促,连带腹部也上下起伏。
明成佑收回手后替她将裤子往上提,衣服下摆往下拉了拉,握住傅染的掌心也松开。
傅染揉着被拧红的手腕,一声不吭。
病房内的中央空调保持恒温,里面不会觉得干燥,尽管有堪比星级套房的设施,但毕竟是医院,毫无人气。
傅染手肘撑起身子,明成佑冷言冷语道,“要回依云首府吗?”
“我有自己的家。”
明成佑站在床侧,“今晚还是住在这吧。”
傅染跟他完全没法沟通,明成佑绕过床尾走向几步开外的沙发,他把两个手机摆在茶几上。
傅染目光扫过,稍定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