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蜀鸣接着说:“你不要那么单纯了!袁荃一定知道李伯瑞留下的秘密,也一定会告诉孟思瑶。李伯瑞那笔钱的出现,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听说袁荃以看房为名,出入这座小楼数次,一定是在转移那笔钱,而更重要的那部分秘密,一定仍留在了这座楼里——这袁荃是个贪婪又谨慎的女娃子,肯定是只想拿了钱走人,并不想惹祸上身,孟思瑶就未必有这么聪明了。”
“可是,您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袁荃究竟是怎么知道这所谓‘秘密’的?总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吧?”钟霖润在这个问题上,和父亲辩论了许多次。
“很多种可能,比如李伯瑞留下了什么线索,正好落在了袁荃手里……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要尽快摸清孟思瑶的下落,以及她究竟知道多少。最好能直接将秘密拿到手。”
“李伯瑞早就死了,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私藏了什么秘密,感觉只有您一个人如此执着。”
这是公然的顶撞,尊重呢?我还是你的父亲啊!钟蜀鸣紧紧攥住了拳头。他甚至望向杨信志,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声吩咐,杨信志会如疯虎般扑向钟霖润。
怎么会有这样病态的念头?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殴打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些秘密,关系到我们得广集团的生死存亡,几万名员工的幸福生活!李伯瑞的贪婪,不在任何十恶不赦的罪人之下,做为我们得广的股东,日进斗金,却还不知足,以那些秘密要挟我,想做更大的股东。你知道我这个人,心其实是软的,才会让你母亲出面,做那么多慈善的事,心软不代表没骨气,我最恨的就是受人要挟。这些,你并非不知道,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体谅我吗?”
“就算李伯瑞贪婪,也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境地,还有他那一家人,无辜得不能再无辜……”
“这些都是废话!”钟蜀鸣咆哮着。他自己只是觉得忿怒,钟霖润却知道,他被触及痛处,恼羞成怒。
“对不起,爸爸,您不爱听,我憋在心里也不好受,您知道郦秋因为她妹妹的死,一年过去,心理上还很扭曲,会在雨里雪里赤足行走,以她妹妹临死前的样子追思亲人。”
钟蜀鸣身躯微微一震,是啊,那是个什么样的夜晚!杨信志雇的杀手,开始并不知道郦楚的存在,只杀了李伯瑞一家四口,而郦楚在楼上,就在这间小屋里,关着灯,头戴耳机,听着音乐,没有听见楼下的动静。也许是有某种预感,她没有睡着,等音乐结束时,听见了楼下异样的进进出出的声音——来人在处理尸体,为尸体着装,翻录编辑录像带。郦楚没有设防,撞见了杀手。
她逃出小楼,穿着雪白的睡裙在湿冷的雨夜里奔跑,但没跑多久,就被追上。如花的少女,如花般凋零。
我是老了,心软了,为什么想到这些,心也在发抖。
霖润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在瓦解我,他在竭力挖我心底柔软的部分,归根结底,他想保护孟思瑶:“霖润,你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有愧于我们得广集团,你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辜负了我和你母亲对你的期望,你觉得这样下去,你,我们,和孟思瑶,还能平和相处吗,你们的感情还有任何出路吗?”
“我不在乎什么出路,我只知道,我是真的爱她,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