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是快要滑落叶尖的露水,似乎是凝住了,但随时都会猛地加速、坠落。
尤其在深夜里。
公司里对孟思瑶日渐器重,她连续几天都忙到很晚,晚到专线小巴士已没有班次,她只好打车回家。她并无抱怨,因为即便回到家,要面对的也是寂寞,甚至恐惧。近日来,幽闭恐惧症状似乎又有抬头,她知道,是因为这两个多月来诸多沮丧和恐惧的积累。自从那晚向钟霖润和郦秋讲述了武夷山的离奇遭遇后,尽管两位房友一致安慰她,说她不应该有任何需要自责之处,但对往事细细梳理后,心头的负疚感非但不曾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为什么呢?在那一番陈述中,谈到当时情形,想到当时的微妙心境,尤其看到乔乔和林芒浓情蜜意的样子,是不是下意识里联想到自己形单影只?是不是像商小曼猜测的那样,有些妒意?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初少年任性,天真地追求完美,轻易和林芒分道扬镳?他为人精明、一表人才、专业又好,不知多少人都预言他会混得有声有色,怎么都是个中意郎君的样子,仅就她所知,最要好的几个女友,也都或多或少地倾慕他。别人看来,自己是不是太傻?
所以现在有些后悔,给了旧情复燃的机会,而乔乔出了意外,自己恰好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孟思瑶迷惑了,她苦苦地想,自己抓着乔乔求生的手时,是否闪过哪怕是隐隐的、一丝丝的卑鄙念头。但她想着想着,只好放弃,因为她不愿去体会向罪恶滑行的感受。
不是的,不可能这样。
“是吗?你这么问心无愧吗?”
是谁?这声音似乎从遥远处飘来,似乎还带着昭阳湖的潮气,飘进她的小窗。
她望向小窗,窗前是一张苍白的脸,额前一缕黑湿的长发。
“乔乔,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孟思瑶哀求着。
“直到你和我一起入梦。”乔乔语气中竟带了调侃。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在做恶梦,或者是幻觉。你其实并不存在,我也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孟思瑶希望自己快点醒来。
“哦?真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无愧,为什么又会梦到我?”这样的反复对台词,还要多少遍?
“我无法控制梦境。”孟思瑶喃喃说着。虽然生前的乔乔从来没有伶牙俐齿,却让她招架无力。
“还是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你潜意识里的负疚感?罪恶感?”
“我没有什么好负疚的,更谈不上罪恶。”孟思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你的声音为什么在发抖?告诉我,乖瑶瑶,在武夷山下一见到林芒,他已经不是当年傻傻的学生仔,增添了潇洒和成熟魅力,你是不是心头一动?”乔乔说话的语气还和从前一样。
“没有。”孟思瑶知道自己在试图抵赖。
“瑶瑶,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说起假话来?你的眼光,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知道你们两个在恋爱后,我就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