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瑶果然在范恺的父母家找到了这位年轻医生。到范家时,一家三口都在,对这个不速之客觉得很惊讶,只有范母因见这女孩和范恺年龄相仿,眉目如画,以为是范恺新交的女友,立刻换上满面春风,也不问范恺是否认识,急忙往屋里让。
范恺个头不高,皮肤白皙,架着一副细丝眼镜,和普通人心目中的医生一样文质彬彬。他拦住了盲目热情的母亲,问道:“请问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猜她更有可能是病人家属,上门来送红包。
孟思瑶忙说自己是商家介绍来的,是商小曼的大学同学,想了解一下商小曼的一些情况。
“你是‘狼牙山五壮士’之一吗?”范恺的语气和缓,但脸色开始变得阴郁。
孟思瑶点点头:“是的,看来……你和小曼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范恺也点点头:“到我书房坐吧。妈,麻烦您给孟小姐泡杯茶。”
孟思瑶跟着范恺进了他的书房。贴墙一壁的书架,大致能反映范恺的性格,她一眼看见书架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戴着红领巾的孩子,其中的女孩眉目清秀,依稀正是商小曼的样子。
“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孟思瑶端详着那张照片。她随后在书桌上、音响架上发现了更多两人的照片,但大多是成年之前的。
“我一直认为,青梅竹马是一种吃不到葡萄又不肯说葡萄酸的讲法。”范恺说话和那众多的书籍还算相称。
“好有意思的说法。你爱她,对不对?”
“大学前,我们一直在一起,青春期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肯定有的。上大学后,两人不常见面,但有一个深夜,我在教室自习,忽然发现,非常非常想她,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爱上了她。当晚就给她打长途,结果听说她去跳舞了。”
孟思瑶知道浪漫的商小曼在大学里男友不断,也没再多说:“这次找你,想问问她生前的健康状况,听商妈妈说,你可以算是她的私人医生了。”
范恺的脸色更沉,低下头,孟思瑶眼尖,看见他湿湿的眼角。
“听说她出事,我怕控制不住情绪,特地请了几天假,在家调整,其实我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我和她这两年来,虽然没有恋爱,而是那种很俗的说法:像兄妹一样,所以我特别难过。”
“所以也请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孟思瑶大致明白范恺的意思。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需要安定的心,不想多提那些于事无补的历史。”
“之所以想问清楚,是因为我觉得她的死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做为她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也不想对过去刨根问底,但我们难道不该对她做个交代吗?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尤其那些同时遇难的工程师们的家属。”
“我是真的不愿去想……你想知道什么?”范恺有些松动了。
“她有没有提到过幻觉?”
范恺沉默了,沉默往往胜于千言万语。
“告诉我,她有什么样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