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静止的,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般!”她的声音逐渐减弱,然后化为沉沉的深呼吸。然后她睁着的眼睛又一次闭上了。
这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天完全亮了。范·黑尔辛医生扶着米娜的双肩,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到枕头上。她像一个孩子般睡了一会儿,然后随着长长的一声叹息,她醒了过来,并且用一种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周围。
“我在梦里讲话了吗?”她就问了这么多,尽管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些什么,然而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教授把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那么,我们没时间了,现在也许还不太晚。”她说。
这时,莫里斯和亚瑟已经转身要朝门口走去,但是教授冷静地叫住了他们。
“等等,朋友们。那艘船,在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正在起锚。但是这个时候,在你们伦敦的大港口里,肯定有很多船在起锚。所以你们到底想找哪一艘船?感谢上帝,我们又一次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它会把我们引向何方。我们一直以来有点盲目,而这种盲目是人的思维造成的。我们往回看,就会明白我们已经看到的事情的用意何在,那我们就能预测将来,如果我们能够明白我们现在看到的事情的用意的话。天哪,这句子真是绕口令,不是吗?
“当乔纳森拿着刀那么凶狠地朝伯爵砍去的时候,他还不忘抓一点钱,而现在我们就可以知道伯爵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想逃,听清楚,是逃!当他发现只剩下一个泥土箱子,而那么多人像狗追赶狐狸一样追踪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在伦敦已无容身之地了。他现在已经把最后的那个泥土箱子用船运走,他要离开这片土地。他想逃,没门!我们追他。哟嗬!就像亚瑟穿上红色猎装打猎时常会吆喝的那样。这可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哦,非常的狡猾。所以我们也得更聪明一点。
“其实,我也很狡猾,我已经揣摩过一会儿他的想法了。同时,大家可以休息一下,而且我们现在比较安全。因为他和我们之间现在有水隔着,他不会想渡过来。就算想,也没办法。除非轮船靠岸,而且只有在涨潮或落潮时才行。看,太阳刚刚升起,到日落之前的整个白天都属于我们。让我们洗个澡,换好衣服,从容地吃顿早餐。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吃,此刻他并没有跟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
米娜恳切地望着他,问道:“既然他已经要逃走了,为什么我们还必须追他呢?”
教授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他说:“现在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吃完早饭后,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然后他再也不愿多说了,于是大家便各自回房更衣去了。
早饭之后,米娜又重复那个问题。教授严肃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难过地说:“亲爱的米娜,现在我们追踪他哪怕要跟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因为我们必须找到他!”
米娜脸色发白,虚弱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严肃地回答,“他可以几世纪几世纪地活下去,但你只是一个凡人。自从他咬破过你的喉咙之后,时间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就在米娜昏倒的一瞬间,我抓住了她。
嗜血幽灵 第二十四章(1)
谢瓦尔德医生的留声机日记由范·黑尔辛口述
致乔纳森·哈克尔
你应该和你的米娜女士呆在一起。我们将去继续搜寻伯爵——事实上我们不是去搜索,而是已经知道了,只是去进行确认而已。但是你今天要留下来好好照顾她。这是你最好、也是最神圣的职责。今天他不会到这里来。
下面我就把我们几个知道的情况告诉你吧。他——我们的敌人,已经离开了,他已经朝他特兰西瓦尼亚的城堡出发了。我知道得很清楚,就像有人把这事写到墙上一样。
他一直在准备这件事了,而且那最后一箱泥土会运到某个地方。因此他才去拿那些钱,才仓皇逃走,以免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把他抓住。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当然他也曾想过藏到露茜小姐的坟墓里去,因为他觉得露茜会喜欢他、欢迎他,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便寄希望于那最后一箱泥土上。他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耍不了什么把戏了,所以决定回到老家去。他找到了返程的船,便上了船。现在,我们要出去找找那是什么船,往哪里去,等我们搞清楚了之后,一定会回来告诉你。这样,这个新的希望就可以让你和可怜的米娜感到宽慰了。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会有希望,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追捕的那个家伙,花了好几百年的时间才到伦敦来。而一旦某一天,我们知道了他具体所在位置,就可以把他赶走。尽管他有能力制造那么多的麻烦,而且没有像我们那样受了那么多苦,但是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
而且我们也很强大。我们每个人都很坚强,而合起来力量就更大。所以心情轻松一点。战斗已经开始,而我们最终必胜——这就像上帝始终在高处眷顾着他的子民一样确信无疑。所以安心地等着我们回来吧。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4日
当我把范·黑尔辛在留声机里的留言说给米娜听的时候,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因为现在我们确认伯爵不在英国,这已经给她很多安慰了,随之她也恢复了不少力量。
对我个人而言,虽然伯爵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直接的危险了,但是这一点对我来说几乎难以置信。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以至于我自己在德拉库拉城堡里的恐怖经历也好像成为一个遥远的梦。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到我爱人的额头上时,我又怎能否认这种危险呢?只要那个疤继续存在,它每时每刻都会清晰地提醒我这种危险的存在。
米娜和我都害怕闲着,所以我们一遍遍地把那些日记再拿出来读。但是不知怎的,尽管我们每读一遍,现实就变得更加振聋发聩,但是痛苦和恐惧的感觉却越来越淡漠了。
总有一种力量贯穿始终,让我们感到安慰。米娜说可能那是因为我们说到底都是好人的缘故吧。可能是!我应该像她那样去想问题。我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谈到过对将来的憧憬。我们最好还是等教授他们回来之后告诉我们调查的结果。
时间比我想的过得更快,我还以为时间对我来说将永远成为漫长的煎熬呢。
现在三点钟了。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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