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靡摇头:“无关情天,天界也没有来使叫我顺道料理,因而并非我之职责。只是这样明显的异状却被忽视,着实奇怪。”
“既是无关,便不必在意,明早上路便是。”秦玉凌下意识觉得不安,未靡仙法尚未回复,若此时与妖邪对峙,恐有不利。
见未靡不动,秦玉凌轻拍了他肩一下催道:“去休息罢。”
未靡斜睨了他一眼,倒是真转身回了屋。此后一夕无话。
翌日晨起,秦玉凌便同未靡出发,奈何盘缠不足,就打起了未靡靴上镶嵌那两颗宝珠的主意。虽知这定然不是凡品,可又不愿久呆在这阴沉沉的城里卖字,只得一脸谄笑去讨。未靡脸色一黑,摘了那珠子往他身上一扔:“拿去。”
秦玉凌揣着宝珠进了当铺,只当了一粒珠子,拿着元宝和些银票出来,一边摇头,自己一个犯人倒为押解之途换银钱,这是个什么道理。正要寻未靡去,忽而只闻一阵唱演呼喝之声,从街那头传来,便随意过去一看。
是一个戏棚,围坐了好些人。竟是有人在演傀儡戏。
那些偶人雕刻栩栩如生,或持刀舞剑,或摇扇把琴,戏台上俨然一个世界,叫秦玉凌看得入了迷。
“……傀儡戏中最好看的,还得数这虞家的……”
“虞家向来只在他们自家园子里演,这是哪一出。瞧那偶人的雕工,该是虞家的不错,可这唱演的路数,怎么也觉得奇怪。”
……秦玉凌将旁人议论听在耳里,也不免觉得稀奇,向来傀儡戏都是老人为主,可这出的主角,怎么也是些少年人。仔细听这内容,却是人鬼姻缘,风花雪月,聚散悲欢,句句凄切,声声泣血,又有些叫人毛骨悚然的可怖,实在新奇。
等到了阴曹地府里的戏,秦玉凌简直立马要跳起来——
那阴司里的一任摆设,阎王殿前站着的那些个牛鬼蛇神,别人分辨不出,他秦玉凌可是清清楚楚——这不是凡人臆想的阴间,这就是阴间!
秦玉凌大为心寒,可知这出傀儡戏后的演师,定有亲去过地府的。
待到散了场,秦玉凌始终不舒服,心突突地跳,好奇地到那戏台后去瞧瞧傀儡演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胆地将那真阴间的场景搬上了戏台。
只见有两名男子各收拾着偶人,而那两人都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光看那高个的身形,秦玉凌却觉得十分熟悉,神使鬼差地被吸引了去。
便装作被人推了一把,“哎哟”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向那高个的男子,顺手打下那人面具……
个头稍矮的那人惊呼一声,可想他面具下是怎样又惊又怒的表情。
秦玉凌却无暇旁顾,直愣愣地盯着那高个男子的脸——
眉飞入鬓,眼含碧水,轮廓深刻,便如雕出来的般。
这人的样貌,竟比未靡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一开口,声音直指人心:“……留神些。”
秦玉凌只管目呆口定,双腿都要跪下来:
“……殷……殷……碧城……”
话未说完,只觉脑袋蓦地一疼,眼前黑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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