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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窥破别人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是沾了他们那名神秘故人的光,不仅楼公子对他意带维护,连那位充满杀阀的蒙面人也在最后改变了主意。

小命倒是捡回来了,只是给监视了。

蒙面客似乎是某处组织的首领。底边的人对他极为尊敬。在他离开养伤之前,留下了几名手下,监看阿汉的一举一动。阿汉几次声明自己不会介入他们的恩怨,也无济于事。

而引发这一场不美丽的错误的罪魁祸首自回来后反倒老神在在,阿汉寻了个空档将他叫住。桑椿说:“那日上山,我也看到那群黑衣蒙面人了。这几日村里不平静,因而事事便注意了起来。”

并不牵强的解释。只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象一张密实的网,匝着阿汉绕了一圈又一圈,令他心底有重重的­阴­影。

阿汉隐隐厘清了一切起源来自于他们那名某些地方与阿汉有些神似的故人身上。

想起来就觉得恐怖,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连名字也无法得知,却影子一般地出现在他的周围,改变了他的生活。

冥冥似乎有一对手,将他推向那位李公子的后尘,掉入一个错综复杂的傀儡陷井里头。

“他们的身份看起来都不简单,不要介入到他们当中去。”桑椿正­色­对阿汉说。

阿汉捶了他的胸口一记,啐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几日魂都给叫醒了几次,怎么还会寻那不自在?”

“那时……我已经把那条金冠白蛇扣在手中,随时会抛过去。你不会有事。”

阿汉一怔,随之裂嘴一笑,手揽上他的肩膀。

他的身边已有阿秀与桑椿,从来没有缺失什么。

尽管,阿秀无法开口;而桑椿只能在偶尔的时候,给他一个木讷的解释。

不过是一群疯子傻子,不会改变他的生活。

阿汉想就此住口不提,只是宿命的辘轮,已无法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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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过后,农活开始忙碌。

只是今年糜子收了,却不必再Сhā秧。六月酷暑,正是薯蔗当时。因而便时时可见阿汉歪在谷场一边的林荫下,压低竹篾帽沿,咔嚓咔嚓地啃着黑皮蔗儿。

楼公子和李公子就在另一片树荫。楼公子挥着手绢儿拭汗,一边愣愣地看着阿汉啃得风生水起,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鉴于这二人的暖昧关系,阿汉处处避嫌,却无奈地发觉李公子瞪他的眼光越来越凶狠。阿汉甚至几次直接下了逐客令,李公子立即顺坡下驴半推半按地将人带走。可是不一会儿后阿汉上山或到潭子里取水,总会很凑巧地重新“偶遇”楼公子,然后,又有一大段路顺路。

其实,楼公子的­性­情极为温驯,眼睛里总透着安静,并不打扰人。可是总给这么盯着,神仙也要抓狂。

于是,阿汉开始恶形恶状地捉弄他,甚至指挥二个闲得无所事事的娇贵公子下地­干­活,没二日便把二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操­得变了形状。眼见阿汉前一刻还甚是怜香惜玉地为楼公子系上遮阳帽子,下一刻却出其不意伸出脚丫将人拌到田沟里头,连村长也看不过去;更别提村里那班多情姑娘爱心大婶,对阿汉已是怨声载道。

只是这楼公子却好似越发甘之如怡。最后赖着脸皮连三餐也在阿汉家里打牙祭。不过多二碗饭,阿汉口里说得客气。暗地里却手脚不断,例如,刚刚吃下的第一碗饭明明饭香可口,第二碗扒了第一口,连楼公子那么斯文优雅的人也立马变了脸­色­——饭里有料,不是咸得发苦就是苦得不能再苦。偏偏阿汉还笑眯眯地询问他亲手做的饭菜味道可好,于是楼公子便青白着脸皮,一颗颗将饭咽入肚子,直至碗底朝天。

吃至最后,甚至在烧豆腐里面挑出一条­色­彩斑斓的节虫。阿汉抱着手看着他捂着胃吐得肝肠寸断,心都开始软了。可是这居然也吓不退他。

转眼已是五日后,出发白城的日子。

一大早村口便停了一辆马车,楼公子二位又很凑巧地与阿汉他们同路了。

这一趟下来估计要好些日子,经费又吃紧,把村长一个老实爽朗的乡下人愁得几天睡不好觉。听说楼公子为城中某家天香楼的大掌柜,并且还毫不吝惜地包揽下他们进城几日的吃住问题,村长闻言不由大喜。拍着他的肩膀直夸好,楼公子笑得有丝腼腆,一边却拿着眼角悄悄打量阿汉。

阿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楼公子真是爽快人。”

“阿汉兄弟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我姓白单名绯,字玉楼。阿汉兄弟如不嫌弃,直呼我为玉楼即可。”

人家说到这份上,阿汉虽然有心避嫌,但也不再矫情,点头:“如此,你直接唤我阿汉即可。”

“阿汉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嗯。”

“会有会有些紧张害怕?”

“嗯。很紧张,很害怕。”只是眼里神­色­闪烁着似笑非笑,哪有半分局促的样子?楼公子也就是玉楼噢了一声,接不下口。一片红晕顺着面颊迅速攀升,不一会儿连耳垂也红透。

旁边的李公子­阴­沉着面­色­,不说话。此时手一伸便揽住了玉楼腰身,动作充满了宣示主权的占有。玉楼咬着­唇­,并没有推开,只是面­色­一点一点沉暗了下去。

没有说,但是阿汉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在这二日已越发紧张。

他们私底下已经争吵过几次,阿汉这个名字在争吵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玉楼的外表貌似软弱,可是一旦有了执念却固执得可怕。反倒是表面强硬、眼­色­与语气都带着锋芒的李公子是妥协的那一方。甚至,有时神­色­间带着哀求。

第一晚几人住宿在路上一家小客栈中。阿汉与村长住了一间,楼、李二位就住在隔壁。村长几乎是一着席便打起呼噜,好梦正酣。阿汉半夜起身倒水喝,无可避免地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那位李公子在低声啜泣,哭得象个孩子。

“师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好孩子。”玉楼的声音,在静夜中,­干­净而疲惫。

“师傅,你还是要我去,你明明知道,我这一去,不可能再回来了。师傅,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残忍?”

回应的,明明是极温柔的声调,听起来却有如魔鬼的禁咒。他说:“好孩子,师傅知道委屈你了。你只管去,事成之后,师傅随后就来,决不会让你在下面寂寞狐独。”

“这算什么?对我殉节,对他殉情?”

“我说过,我会补偿你。”

“补偿?­肉­体?生命?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一些!”

“你摸摸这里……已经没有东西了。除了它,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哈哈!你让我下地狱,你让我放弃自己,连一个眼神也去模仿另一个人……只要你说的,只要你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你说你的心没有了,可是,你对那个可恶的丑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只是爱屋及乌!”

“他们,真的好象。”

“我更象!不仅外貌还有举止!为什么你就可以对他那样?”

“不,不一样的。”

你是我悉心调教出来的,一举一动皆出我意料,你学得惟妙惟肖,很好了,可是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他不一样,他是活的,有血­肉­的;而你,只是一个模版。

师傅,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残忍?你真是一个恶魔。

师傅,我们还有多少日子?

师傅,就算是假装也好,我要你眼里只能有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爱我一点点而以啊……

阿汉听得后背发寒,差点想破门过去,问问这二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怎样的仇恨,连同身边的人也判给了死刑。

又是怎样一种执念,让人穿透生死间冷漠从容?

一股钝痛毫无预警地袭上胸臆,阿汉脑中似乎有一团墨影掠过,却快得令人抓不住。虫噬一般的锐痛令他啊一声抱住头颅,倒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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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是滇南节度使辖下第二个大城,也是距离凰帝行宫最近的一个郡城。

那日意外晕厥,看了大夫只说是白日中了暑气。阿汉并不以为然,倒是玉楼坚持在客栈歇上半日,白日里也绕过日头最辣的时段赶路。如此一来便慢了二天才到白城。

这段时间,玉楼总是有意避开阿汉,阿汉想寻个时机与他说话都不行。到了白城,双方便益发忙了。几日来,阿汉与村长一起四处奔波,与官府校对迁陡名单,补偿粮饷等,待一切登记造册,领了签发的文书,又忙着落脚处庄园的修膳,最亟待解决的还是乡民们未来的生计问题。二人几乎踏遍了附近所有佃租田地的地主家。

阿汉这边忙得外焦里­嫩­,玉楼那边也总是不见人影,阿汉询问了几次,几次都听小厮回答,玉楼正与一个叫春爷的人商议事情,不得空闲;只是人虽没现身,一切招待却是极好的,好几次负责照应的管事都笑容可掬告诉阿汉,楼掌柜稍了话,有什么紧缺或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经六月下旬。滇南地区的大节星回节即将到来。

星回节在六月二十四日,是彝历的大年,也是这边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二人这一阵忙昏了时日,待醒转已明白今年的团圆日子不能与家人一块过了,村长一阵长吁短叹,阿汉也在恍然间忆起,有很多日子没有阿秀的消息了。

这一晚,刚要睡下,门给敲开,竟是多日未见的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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