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仲安从任忠口中得知由我负责护送隋使时,他激动得走来走去,最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相信罗艺,他终究年纪太小。也罢,我落得清闲,慢慢在江州养几日身体也好。”
周仲安向庄栋告别之时,又絮絮叨叨数落了我一通,才拱手对庄栋道:“尊使放心,罗艺等于我家家将。他别的本事不大,唯独办事上最是实在。由他护送你,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
庄栋笑道:“大人另有要事,就请便吧。他日大人若出使我大隋,庄某和大人在长安一醉方休。”
离开江州,我们继续西进。我一路几乎无话,只是默默骑马随护庄栋前后。庄栋是个豁达的年轻人,看着长江水就会吟哦一些诗句。我虽然听不大懂,“美人香草”的落在耳朵里,也觉十分优美。
眼看我们绕过巴州,即将进入蜀地。一日庄栋对我笑道:“罗将军,喜欢楚辞吗?”
我愣了愣,老实回答:“我书读得很少。就记得小时候在幽州,听突厥的女人唱,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很好听呢。”
“哦,原来将军当真出生在北地?”庄栋道,“难怪口音带着浓厚的北音。”
我的脸又发烫了:“其实好多南方话我还听不大明白呢。”
庄栋道:“将军这样的身手,从北到南,只做得周大将军的家将。而我大隋,失此人才,可惜啊可惜。”
我惊讶:“我有什么身手?”
“校场智破神箭,岭南连杀八司,还不是好身手?”
听他闲闲说来,我心头一紧,隋国究竟派了多少细作深入大陈?连我这样无名小卒的事情都能落入隋使的耳朵。见我不语,庄栋微微一笑,道:“将军,只是随便聊聊,请勿放在心上。锐利的锥子,无论落在哪个布袋中,总会脱颖而出。”
我看他言谈之间神色自如,与以前见过的嚣张跋扈的隋将都大不相同,不由得心生好感:“像大人这样才华的人,在隋国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