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想起在“西奉山”的那个夜里,他在梦中见到师师被一邦人带走,原来这竟是真的!
“唉,你走后师师就心灰意冷,整日闭门弹琴,皇上来了几次她也不好好伺候,还板起脸来要他多过问国事,最后一次皇上要她侍寝,她竟不从,以至龙颜大怒,那日皇上气在头上,又正好金国的纳贡使者说什么要大宋第一美女,点着名要师师,皇上一气之下竟答应了。”
“师师!”燕青止不住又一阵心痛,想师师为了他真的得罪了皇上,甚至不顾性命之忧,她对他用情至此,他今生何以为堪?他禁不住眼眶湿润,听李妈妈接着道:“这当中还牵涉到了周邦彦大人。”
“周大人怎么了?”
“皇上见师师变了,疑她和其他男人有私情,便派人暗中监视烟雨楼,正好那几日周大人来了两次。师师不愿意见其他客,只有周大人来了她还有心情谈谈辞赋。皇上断定和师师有私情的男人是周邦彦,立刻罢免了他的官,将他流放到南省去了。”
“周大人竟为这事流放!”燕青惊叹一声。他虽对周邦彦和师师交往密切心怀芥蒂,但心底对周邦彦的人品才华颇为敬重,他也算是大宋朝中少见的正直大臣,竟这样被免了官,这推究起来也是因他的缘故,是他毁了周邦彦一生的前程!燕青此时极度伤心中又添一分愧疚。
李妈妈见他脸色难看,问道:“燕青,你也跟我说实话,与师师有私情的是你,对吗?”
燕青点头,轻声道:“干娘,我原是想有姐弟缘分足矣,只是…”
“唉,你们的缘分我岂不知?师师是我一手调教大的,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男人放在心上过?皇上喜也好、怒也罢她从未在乎过,唯独你这个弟弟有点闪失她就寝食不安,她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个行踪不定的浪子?”
“是我负了她,我负了她…”燕青此时面无血色,神情惨淡。李妈妈见他伤心如此,忙安慰道:“我的儿,现在人去楼空,已成定局,你还要想开点才好,金国使者说了他们的王爷下令要好好待她,她旁边还有个碧云呢。”
“金国的纳贡使者是何时离京的?”燕青想起碧云在她身边心里稍定了些。
“大概是十二日之前吧。”
“十二日,他们从大宋收刮的财物甚多,一路行走定快不了,还来得及,我这就去追她。”
“你去追她?那金兵又多又凶,你不要命了?”
“没有她,我还要这条命做什么?”他苦笑一下,转身即去。
“你等等,我有样东西给你。”李妈妈叫住他,去里房拿了一个包裹出来道:“这里面都是师师的心爱之物,她走得太急,都不及拿这些东西,你带去吧。”
燕青接过包裹道:“谢干娘!”
李妈妈抓住他的手道:“到底是师师有眼光,她挑你没错,皇上怕金人,周邦彦自己也保不了自己,这乱世中也只有你能给她一份安定的生活。去吧,去救她,干娘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干娘,你也保重。”燕青向她一拜。
“我会自重,唉,师师走了,这楼也空了,我实在受不了这“空”才随便招了几个姑娘来,好歹有些人气,只是这烟雨楼再出不了一个李师师了…”
燕青下楼,低头往门外去,不料眼前红光一闪,一块罗帕朝他拍来,他下意识出手,抓住那罗帕一带,跟着“哎哟”一声,竟带出春桃趔趄一步,倒在他身上。
春桃含嗔道:“你低头走,也不看路,还抢我的帕子。”
燕青松手,还她帕子道:“得罪小姐了。”说完他又往门外去,春桃抢前几步,拦在他面前道:“你不能就这么去,无论如何要陪我春桃喝杯酒才成。”
燕青此时心急火燎,无心和她纠缠,见她伸手递来一个酒杯,当下将那酒杯按住,冷色道:“你叫‘春桃’是吗?”春桃点头。
“唔,春天的桃子又青又涩,有什么好?我还是比较喜欢秋天成熟的桃子。”燕青此言一出,春桃一愣,他趁机闪身而去,又听后边有人问:“春桃姐,你怎么了?”
“别叫我‘春桃’,我从今起叫‘秋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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