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杨仲海,不用说,当然是“住局”了。照规矩得“大了”点个头;大金子便先问一句:“二爷,你今儿不走吧?”
“不走。”
大金子不做声,转身出屋,到柜房向“大了”低声请示:“杨二爷今晚上想住下,不知道行不行?”
照常例,生客须两回以上,方能住局:杨仲海虽然绝迹已久,到底不是生客,又当别论。“没有什么不行。”“大了”停了一下又说,“李五来过了,要找你说话,我说有客在屋里怎么行?他磨了好一会儿,看看没指望了,才走的。看光景又是输干了。”
一听这话,大金子脸色阴郁。“唉!”她叹口气,“真不知道哪天才得出头?”
“要想出头也容易。不现成有个人在?”
“他?”大金子摇摇头,“要成功早成功了。如今的官儿个个穷。”
“不见得吧?”“大了”手往外指,“你看,胡同里又热闹了,多时不见的人也照面了。”
这句话很有力量!杨仲海以外,另外三位也是“官儿”;酒醉饭饱,来打茶围,做官的境况,必是变好了。大金子想了一下说:“就好也有限,千儿八百的,一下子哪里拿得出来?”说着,她悄悄抬眼,偷窥“大了”神色。
“大了”没有做声,眼望着别处,是在盘算着什么?大金子便又把头低了下去!做出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自己拿主意吧!”“大了”看着她,平平常常地说,“总好商量。”
大金子心中一喜,却不敢摆在脸上,“等我想一想。”说着,腰肢一扭,一只蝴蝶似的飞走了。
新秋天气,出过一身风流汗,竹簟清凉,罗衾温煦,杨仲海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但双眼虽微有涩意,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亢奋;因为大金子在上床之前,说过一句话:“我有件事要好好跟你商量。”及至纵体入怀,丁香微发,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到得此刻,才是“好好商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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