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振荣强打精神终于睁开了依然睡意惺松的双眼睛,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闹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这一觉睡得的确够踏实,到底睡了多少个钟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也可能的确是太累了,这几个月每一天都是天没亮就醒来,脑子里装的全都是如何从股市里解套的问题,弄得自己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不由自主地又闭上了难以睁开的双眼,但现在无论无何也没办法再睡了,脑子里又开始不停地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厨房那边传来了叮当的响声。孟振荣将右手甩了一下,那边是空的,意识到王卿萍正在厨房里弄吃的。孟振荣这才渐渐开始清醒过来,挣扎地想起床,忽然又感觉到身体软绵绵的,只好又重新再躺下。不过此时脑袋是清醒了许多,终于想起昨晚一直跟王卿萍在一间酒吧里喝酒来着。自己是有意无意地放怀畅饮,试图以酒精的威力来好好麻醉自己一番,以消除近一段时间以来事事不顺的烦恼。一定是自己醉的不醒人事,是王卿萍将自己给搀扶了回来,还伺候了自己整整一个晚上。但是回到家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对于孟振荣来说,能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正是自己过于的心计,才弄得自己是烦恼不断,霉事缠身。从内心深处来讲,孟振荣对王卿萍不但有所依赖、有所迷恋、更深存感激之情。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妻子肖雅媛以外,王卿萍是最让他倾心的一个女子了。
王卿萍除了楚楚动人,羞花闭月的长相以外,还特别的善解人意。尤其是对他孟振荣本人,更可以说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近几个月来的一切烦恼,孟振荣除了可以向王卿萍倾诉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哪怕一点点的安慰和体贴。孟振荣觉得在有些方面,连自己的妻子肖雅媛也不如王卿萍。因为王卿萍有时可以在工作方面替他排忧解难,帮他出出主意,甚至亲自出马跑关系,将许多难事给迎刃而解。
此时王卿萍从外面走了进来,孟振荣则假装依然在熟睡,王卿萍只好坐在床边。一双大眼即含情脉脉,又流露出一丝的忧伤。王卿萍对孟振荣则是即爱又恨,她特佩服孟振荣的赚钱本领。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做靠山,是自己今生今世的梦寐以求。即使孟振荣早已是一位有妇之夫,王卿萍也并不在乎。特别是在孟振荣将妻子和女儿送出国以后,王卿萍就一直在寻找亲近孟振荣的机会,一旦机会降临,她是立即牢牢抓住,绝对没有留下让机会白白流失的任何缝隙。但王卿萍对孟振荣也是心怀怨恨,觉得他有时也太不尽人情,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那次自己与公司里一些同事偷偷摸摸建“老鼠仓”的事情,不幸被孟振荣察觉。孟振荣居然也没有事先通知一声自己,哪怕是暗示一下也好,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反而是将自己与那些同事一块给办了,用极端的连续跌停板,将她的发财美梦给破坏殆尽。那次不但使王卿萍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连当年父亲不幸去世而获得的一点补偿金也给搭了进去,使自己早已盘算好的买车计划亦随之付诸东流。还好,后来孟振荣一直在公司发放各种奖金时,总是对她以特别的照顾。也算是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对那次一时冲动而对王卿萍造成的损失给予了某种特别的补偿吧。
孟振荣装了一会,见王卿萍坐在那里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慢慢地睁开双眼,见此时的王卿萍正在望着窗户发呆。孟振荣只好不再装下去了,坐起来,伸出又手在王卿萍眼前摇晃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只巴掌,的确将王卿萍下了一大跳,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王卿萍定神一看,原来是孟振荣:“干什么呀你,吓死人了。”孟振荣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坐在一旁两眼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诱人的韵味。”王卿萍突然跳上了床,将两只手握成了两个小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孟振荣的肩膀:“哦,你原来是在装睡呀。哼,让你坏,让你坏。”王卿萍打了一会儿,见孟振荣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将自己的手给打累了。只好使出点劲来,想让孟振荣多少有点疼痛的感觉。可谁知道,这使劲打下去的两拳,孟振荣却一声未吭,反而将自己的手给打疼了。赶紧将手给收回来,双手相互抚摸,以尽快减少疼痛的感觉:“哎哟,疼死我了。骨头这么硬,不理你了。”然后假装生气的样子,将脸扭向另一边。
孟振荣见状将身体凑上前去,两只手轻轻地放在王卿萍的双肩上,再轻轻地向下抚摸下去,一直抚摸到王卿萍正在相互搽揉的两只手上。孟振荣又将脸轻轻地贴在王卿萍的脸旁:“来,来,让我看看,谁把我的心肝宝贝给弄疼了。”王卿萍娇滴滴地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啊。”孟振荣将王卿萍的双手抬起,轻轻地吹了两口气:“好,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是,把我的心肝宝贝给弄疼了。”在孟振荣的安抚之下,王卿萍顿时感到一股暖流向全身散发,当即顺势将整个身体靠在了孟振荣的身上。将双眼闭上,敬请享受着这温馨而快意盎然的时刻。渐渐兴奋难抑的快感正在向全身散发,令王卿萍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开始呻吟起来。孟振荣见王卿萍进入了亢奋的状态,也觉得热血开始沸腾起来,两只手一刻不停地在王卿萍的敏感部位上抚摸。王卿萍再也无法抑制这种快感带来的兴奋,扭转身来,将孟振荣扑到在床上,两人立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相互抚摸,相互拥吻,将一切烦恼统统都淹没在了肉体所能带来的短暂快感之中了。……
完事以后,王卿萍偎依在孟振荣的怀中,依然在回味刚才那种无尽的快意。突然,一股焦煳的气味从厨房那边钻了进来。孟振荣率先闻到:“什么味道?”王卿萍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糟了,排骨烧煳了。”立即从卧室冲了出去。孟振荣也跟着来到了厨房,见王卿萍已经将煤气炉关上,正在用锅铲不停地翻弄着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焦的排骨。孟振荣走上前去,从后面用双手搂住王卿萍:“算了,别弄了,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出去吃顿饭,再顺便陪你到天河城走走。”王卿萍转脸望着孟振荣:“真的?”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态。孟振荣将脸与王卿萍拉开一定的距离,一板正经地说:“看你,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来的。行了,赶紧打扮去吧。”王卿萍一路小跑地冲出了厨房。孟振荣子背后喊了一声:“要注意形象啊。”远处碰的一声门响,显然是王卿萍关门的声音。突然又一声门响,一定是王卿萍再此将门给打开了,从远处传来王卿萍的声音:“知道了。”又是一声门响。
俩人从二沙岛的别墅中走了出来,为了可以吹一吹江风,故意绕道而行,先到江边呆了一会。再转了一个大弯来到二沙岛西餐厅,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了一个情侣套餐,再要了两个雪糕,又要了一杯冰红茶和一罐可口可乐。菜还要等一会才能上,服务员先给俩人来了两大杯的冰水。孟振荣一见到了水,口舌干燥的感觉立即冒了出来。将水杯端了起来,一杯水仅二、三口就被一饮而尽。喝完以后,口渴的感觉似乎还是没有消退,孟振荣于是用手势招呼正在远处的服务员。但不知怎么搞得,孟振荣举了半天的手,服务员愣是没有看见。王卿萍将自己跟前的那杯水推到孟振荣面前:“先喝我这杯吧,反正我现在还不渴。”孟振荣也没有客气,端起水杯又是一饮而尽:“真把我给渴坏了。”这时服务员终于走了过来,给两个空杯子再次斟满了冰水。王卿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渴了,就多喝点吧。”孟振荣赶紧晃了一下脑袋:“不了,已经够了。”
吃完了已经点了的菜,孟振荣觉得还是没有饱,于是又要了一份黑椒牛排。王卿萍在一旁慢慢地品尝着她的雪糕,一边在欣赏着孟振荣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的吃相。孟振荣见王卿萍这副好奇的神态,看了一下自己,没感觉出有何不妥:“怎么,有何不妥?”王卿萍噗哧一声,差点将口中的雪糕给喷了出来:“没什么,挺好的。”孟振荣还是不解地问:“那你这般双眼发愣地望着我干嘛?”王卿萍不无感慨地说:“如果天天都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该有多好呀!”
孟振荣尽管没有理会王卿萍的那份深情而又有所指的感慨,但不等于在他的脑海深处没有同感。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一次,自己运作的这只电力股不幸被套,久久无法脱身,自有资金早已经是捉襟见肘。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将股票或公司的一些固定资产抵押出去,向银行或证券公司筹措救盘的资金。但公司老早就定下了一条铁律,而且是由他孟振荣自己率先提议建立的,就是不得以公司的任何资产向外抵押借款来做股票。目的就是在制度上建立起一道防火墙,以防范人性本身自以为是,铤而走险的赌性而忽视了股市存在的巨大风险,将公司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家底给消耗殆尽。孟振荣数次打起这一念头,但又数次默默地将其打消。他自己也一直在反复盘算:“有没有必要出此下策,一旦把握不好,必将前功尽弃,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但他又非常的不死心:“如果就这么善罢甘休,而不是奋力一搏,怎么就知道此举一定不行呢?如果博对了,自己必将可以更加地出人头地,前途更加会是一片光明。”孟振荣始终处于犹豫不决的苦恼当中,这也是他近来一直烦恼不堪的问题所在。
王卿萍见孟振荣狼吞虎咽般地将那份黑椒牛排给吃完了,正用纸巾在擦拭着油乎乎的嘴唇,也没有理会自己刚才说的话:“怎么了,干嘛不出声。”孟振荣不慌不忙地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要真能有那样的好日子,我也是求之不得呀。可事情往往总是这样,你想要什么的时候,什么就不来。而你不想要的时候,它却偏偏追着你不放。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的小姐。”王卿萍有点不平:“明明摆着有路可走,可你却偏偏不愿意走,……”孟振荣迫不及待地打断王卿萍的话:“你说什么路,是不是指将资产抵押融资的事情?”王卿萍说:“这不正是如今唯一一条可以行得通的路子吗?”孟振荣摆了摆手:“老实跟你说吧,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毕竟这股市的风险太大,弄不好可是鸡飞蛋打、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不能不慎重考虑。”王卿萍说:“但如今的问题是,除了这条路子以外,你还能有其他解套的办法吗?”孟振荣无言以对。王卿萍接着说:“要我说啊,你现在可是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前怕虎后怕狼,自己把自己给拴死了。”孟振荣也觉得王卿萍说的有道理,说白了,自己如今的心态就是顾虑太多。王卿萍接着说:“其实,现在有本事的人才会借钱呐。不但是借钱投资,借钱做生意,还借钱消费呐。真正的机构投资者,有几个是拿自己钱来玩的。你看看那些券商、证券投资基金、还有上市公司。都在千方百计、肆无忌惮大把大把的四处圈钱,不是向银行圈,就是向投资者圈。不圈是白不圈,圈了也白圈。即使最后钱都收不回来了,也没见有哪个人为此付出过什么代价。”孟振荣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你说的都不错,但我们的情况跟他们的不同啊。”王卿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不管做好做坏,还不都是国家的,又不是你孟振荣的,何必这么认真呢。”说到这里,孟振荣心灵深处的确受到了深深的刺激,自己也感到一片茫然,的确如今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孟振荣反问自己,不过话到嘴边,却立即变了味儿:“好了,别再聊这些烦人的话了,再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吧。唉,对了,我们去天河城转转吧。”王卿萍立即又兴奋了起来:“好啊,走吧。”
俩人来到天河城,一间一间的专卖店看,一层又一层的搂层走。看了许多时尚的衣服,王卿萍试了一件又一件,却始终没有一件可以入眼的。来到第三层的一个拐角处,俩人不约而同地在一个橱窗面前停了下来,里面套在一个模特身上的一件紫色连衣裙同时吸引住了俩人的目光。王卿萍抬头一看:“唉,是犁人坊。”孟振荣不知所云:“什么犁人坊?”王卿萍一边把孟振荣往里面拽,一边说道:“我跟你说啊,你不是老是称赞阿芳的着装打扮有品味吗。她就经常来犁人坊买服装,还有一张贵宾卡呐。”王卿萍走近服务员,右手挽着孟振荣,用左手指了一下橱窗:“拿一件那样的连衣裙给我。”服务员问:“小姐,要多大码的。”王卿萍不假思索地说:“中码。”服务员到里面找了片刻,空手走了出来:“小姐,不好意思,请你再稍等一会儿。”服务员说完后即走向橱窗看了一看,将王卿萍指着要的那件连衣裙摘了下了。孟振荣在一边发话:“没有了吗?”服务员说:“不好意思,中码的就剩下这件了,先试试吧。”王卿萍拿起这件连衣裙独自走近了试衣间,过了几分钟以后,穿着那件连衣裙走了出来,在孟振荣面前来回转悠了几圈。孟振荣点头示意不错,问服务员:“能不能再到里面找找?”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每样产品都不会生产太多的,真的是最后的一件了。”仅一件样板,孟振荣觉得有点不太好,但为了不扫王卿萍的兴。尤其重要的是,王卿萍穿上这件紫色连衣裙更是显得楚楚动人、美丽四射,也就不再计较了:“好吧,买下来吧。多少钱。”服务员说:“一共是六百九十九元,先生。”孟振荣套出钱包,正准备付钱。王卿萍说:“等等,等我问一下阿芳,她贵宾卡的号码是多少。”孟振荣问:“拿别人的贵宾卡也可以吗?”服务员说:“可以,只要贵宾卡号码可以与我们电脑里面的号码对上号就行了。”王卿萍拿起手机,拨通了阿芳的电话号码,将贵宾卡的号码写在了手上,再告诉了服务员。结果可以给打个折,一共给孟振荣省了元。王卿萍再也舍不得脱下这件连衣裙,将刚才穿来的衣服放到了一个手提袋里,与孟振荣一块卿卿我我、高高兴兴、手牵手地走出了这间专卖店。
这一天王卿萍很开心,不仅仅在于这么久以来,孟振荣才给她买了这么一件小礼物。而在于,通过这件似乎不起眼的小事情,王卿萍真实体会到了夫妻感情的真谛。就是在于相互体贴,互相关爱上。相互将对方放在各自的心里面,并通过习以为常的简单生活,潜移默化地表现出来。在王卿萍心里,已经开始有种美滋滋的感觉,感觉到自己才是孟振荣真实的妻子,实际存在的妻子。而远在美国的肖雅媛,虽说有着合法的身份,但这种有名无实的身份,又能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呢。对于这份感悟,王卿萍自然十分的珍惜,同时又倍加细致地在倾心呵护着。孟振荣如今陷入的困境,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成了他们俩个人如何共度难关的问题了。尽管孟振荣从来就没有这么说过,但在王卿萍眼里,作为妻子的她,更应该主动地为丈夫排忧解难,肩负起应该承担的一切责任与义务。
王卿萍心里十分明白,现在的孟振荣最最需要的绝对不是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而是大笔大笔的资金。只要有了资金,才有可能彻底摆脱如今的困境。也只有摆脱了如今的困境,孟振荣才有可能坐稳现在的位置,才有可能进一步巩固他们俩现在的关系。王卿萍当然知道这一问题的重要性,不过她总认为孟振荣是吉人天相,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现在最最关键的是,要先把资金搞到手,只要有了资金,还怕造就不出股市里的奇迹来嘛。办理各种抵押贷款手续的材料,如今都在她手里保管着,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困境一解除,再悄悄将钱还清,将抵押品给拿回来就是了。王卿萍几次怂恿孟振荣尽快决断,但孟振荣在这一问题上却偏偏显得如此的优柔寡断,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居然在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卿萍始终不清楚,孟振荣到底在顾虑些什么。王卿萍心里想:“看来,只有自己来帮他下这个决心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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