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飞铃 > 第九回奸徒伏诛力战四煞

第九回奸徒伏诛力战四煞

白玉山大感为难,望了凤姑一眼,道:“贤侄女,你学艺清风庵,一住十八年,令堂在这段时间之内,独居寒山,好不容易等到你艺满出师,正该母女团聚一些时日,你又要仗剑江湖卫道除魔,叫你娘如何能够安得下心呢?”

黄凤姑道:“白叔父教训的是,不过,师命难违,叫侄女何去何从呢?”

黄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咱们暂时不作决定,等你那白兄弟回来之后再说。”

白玉山眼看那黄凤姑似是很坚持,也不便再多讲话。

黄凤姑笑一笑,道:“你们先不用为此事烦心,目下先查出爹的被害原因要紧。”

三个人就在这隐僻的茅舍中停了下来。为了保守行踪,三人一直守在房中,监视外面的行动。

第二天午时刚过,白天平推门而入。他穿着一件青衫,戴了一个宽沿大帽。

白玉山未问经过,脸­色­一绷,道:“生擒到那张总管没有?”

白天平一欠身,道:“擒不到那姓张的,孩儿怎么回来复命?”

白玉山泛现笑容,道:“你这孩子,敢顶撞我了。”

白天平道:“孩儿不敢,爹爹恕罪。”

黄夫人有些看不过了,一扬眉,道:“玉山,对孩子怎能这样个狠法,天平,你过来。”

白天平欠身行了过去,道:“伯母指教。”

不待黄夫人吩咐,凤姑娘早已搬一把竹椅儿放在母亲身侧。

黄夫人指着椅子,道:“你坐下。”

白天平道:“人犯还在室外,孩儿带他进来。”

黄夫人道:“你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白天平道:“还好,有两场搏杀,都被小侄应付过去了。”

黄夫人道:“孩子,你很谦虚。”

白天平笑一笑,道:“伯母夸奖。”

白玉山低声道:“嫂夫人,咱们先问过那假黄七,大哥被害的经过如何?”一句话,顿使充满着和气的小室,吹起了一阵寒风,所有的人,都冻结了脸上的笑意。

黄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天平,你问过张总管吗?”

白天平道:“小侄未敢擅专。”

白玉山道:“去带他进来。”

白天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工夫,提了一个大麻袋行了进来。原来,他把那人装在一个麻袋之中。

白天平解开袋口,倒出一个人。果然是张总管,紧闭着双目,横卧在地上,似是被点了|­茓­道。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怎么擒到他的?”

白天平道:“他出来巡查,送到了我的手中。”

白玉山道:“拍活他的|­茓­道。”

白天平应了一声,拍活他数处被点的|­茓­道,但仍点了双膝间的要|­茓­。张总管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心怀旧恨,面对着这位改名换姓的张总管,黄夫人有些难以控制的激动,冷冷说道:

“黄七,你还认识我吗?”

张总管想挣扎着起来,但双膝被点,身子无法站起。望了黄夫人一眼,道:“你是黄夫人。”

黄夫人道:“胆大奴才,黄夫人也是你叫的吗?”

张总管脸上泛出一股激怒之气,但因格于形势,只好忍了下去,道:“主母别来无恙?”

黄夫人冷冷说道:“你怎样谋害主人,还不从实招来。”

张总管很冷静,目光转动,打量了黄凤姑、白玉山一眼,道:“这位是白二爷。”

白玉山道:“不敢当,白玉山。”

张总管目光转到黄风姑的脸上,道:“你是黄姑娘?”

黄凤姑道:“是我,你们派的人太无能了,所以,没有把我们母女害死。”

张总管淡淡一笑,道:“白二爷,黄大爷的死是死在你的剑下,是吗?”

白玉山道:“不错。”

张总管道:“你们兄弟阋墙之争,和我张某人有什么关连呢?”

黄凤姑怒道:“白叔叔和我爹情同手足,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张总管道:“姑娘那时还在牙牙学语,怎知个中内情。”

黄凤姑为之语塞,半晌答不出话来。

白玉山微微一笑,道:“黄七,我们就是希望查出个中的真正内情,希望你能够合作。”

张总管道:“你们兄弟之争,和我无关。”

黄夫人道:“你推的倒­干­脆,那日你送一杯茶,先夫喝过之后,就死于剑下,难道和你无关吗?”

张总管道:“夫人,生死大仇,不可任凭猜想,冤枉了在下不说,使死者含冤事大。”

白天平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果然是狡猾得很……”

张总管猛转身,看见了白天平,立时脸­色­大变。

白天平冷漠地接道:“你希望要证明是吗?”

张总管轻轻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

白天平冷漠地接道:“你如不是从主人手中取得宝物,奉献堡主,以你这付德行,怎能当外务总管之位?”

张总管道:“你,你……”

白天平道:“你觉着奇怪是吗?”

张总管叹口气,道:“你好像早知道了。”

白天平道:“如若我没有把你的底子摸清楚了,也不会擒你到此……”语声一顿,接道:

“你不肯自白罪状,那是你的事,不过,你这是自找苦吃,等你吃过苦头,然后,我会拿出证明,叫你心服口服。”

张总管神­色­微现惊惧,缓缓道:“你如真能拿出证明,我自会认罪,但你拿不出证明,不能冤枉了我。”

白天平道:“你很狡猾,想看证明容易,但你要先吃点苦头。”右手一探,抓住了张总管的右臂。

大约是张总管已经吃过了白天平不少的苦头,白天平五指抓住了他时,他立刻神­色­大变。

白天平五指一加力,错开了张总管右肘的关节。这等分筋错骨的手法,痛苦异常,张总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白天平放开了张总管的右臂,又抓起了张总管的左臂。

错开了一条右臂,已疼得张总管满头大汗,又抓起张总管的左臂时,张总管脸­色­立时变成了青白的颜­色­,惨叫道:“你这等手法……”

白天平冷笑一声,接道:“对付你这等狡猾之徒,自然要用非常手段,我要错开你双臂双腿上的关节,要你尝尝这些分筋错骨的手法。”

张总管强忍着痛苦,道:“你们自鸣侠义道中人,用这等手段对人,不觉着有些惭愧吗?”

白天平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对付你这种人,不用点残忍的手段,你不会从实招来。”

张总管缓缓说道:“黄庄主乃死在白玉山的手中,此事人人皆知,如何能赖在我的头上!”

白天平右手一用力,又错开了张总管的左臂,道:“我倒瞧瞧你身上有几根硬骨头。”

张总管又惨叫一声,出了一身大汗。

白天平冷冷说道:“你熬着吧!我错开你双腿的关节之后,就拿证明给你瞧。”

白玉山本想阻止,但听白天平说能够拿出证明,又忍了下去。

错开了两臂关节时,白天平巳暗中分开了张总管两处经脉。

张总管不但有着骨折之痛,而且全身的经脉收缩,那痛疼,已超出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他感觉到全身的经脉,不停在收缩扭曲,到处似刀割一般的难过,疼得张总管全身的汗水,湿透衣裤,口中大声喝道:“天啊!这是什么刑法,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白天平道:“我不会取你之命,但你将遍历人间的痛疼,我要错开你的右腿的关节了。”

张总管大声喝道;“不要啦,快点替我止疼,我实说了。”

白天平双手齐出,很快的接上了张总管的断臂错筋,道:“你最好别再狡赖,那只有使你遍尝无法忍受的痛苦。”

张总管满脸恐怖之­色­,望着白天平道:“你好恶毒的手段。”

白天平笑一笑,道:“对你这等恶人,不用一点厉害的手段,你是不会害怕了。”

张总管长长一叹,道:“在下想求白二爷答应一件事。”

白玉山道:“你说吧!什么事?”

张总管道:“我如说了实话,你得让我死去。”

白玉山道:“这个,我不能做主了,还得请问黄夫人了。”

虽然,张总管还未招出加害主人的经过,但他的口气,已然承认了这件事情。这使得黄夫人和白玉山,都放了心,尤其是黄凤姑,眉宇间原本积滞的重重忧苦,突然间开朗了许多。

黄夫人冷冷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若你是害死先夫的凶手,我绝对不会饶你之命。”

张总管道:“在下不是求活,而是求死。”

黄夫人道:“求死?”

张总管道:“是的,在下如若说出了内情,但求夫人给我一个痛快。”

黄夫人道:“好!你说吧!”

张总管道:“唉!在下屈身为奴,本是受命而去……”

黄夫人道:“可是受那武家堡主之命?”

张总管点点头,道:“不错。”

黄夫人道:“用心何在?”

张总管道:“黄大侠收存一块玉佩……”

黄夫人道:“一块玉佩能值几何,你们竟忍心害了先夫之命。”

张总管道:“那不是一般普通的玉佩,那玉佩上的图案,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泰山南天门口的宝鼎。”

黄夫人道:“南天门口的宝鼎?”

张总管道,“是!那宝鼎之内,藏有一件武林珍品,非照那玉佩上的图形造成钥匙无法打开。”

黄夫人道:“我怎么没有听先夫说过,那玉佩图案的事?”

张总管道:“黄大侠虽然很珍视那块玉佩,但他并不知那上面的图形,就是开启宝鼎的钥匙,如若永远不知道,在下偷走那块玉佩,也就是了,不幸的是,他竟然知道了。所以,在下不得不下手谋害了他。”

黄夫人目光转到白玉山的脸上,道:“玉山,你大哥生前,和你提起过那块玉佩的事吗?”

白玉山沉思了一阵,道:“大哥死亡前一个月吧!他和小弟提过了一件事,他说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件武林奇物,目下还没有人知晓……”

黄夫人接道:“你们谈的,可就是那玉佩吗?”

白玉山道:“谈什么?大哥没有说清楚,而小弟也未追问。”

黄夫人道:“这就奇怪了,你大哥从没有和我谈过这件事情?”

张总管道:“因为他知道的很晚,还来不及对你夫人说。”

黄夫人道:“玉山,泰山南天门宝鼎中藏宝一事,江湖上可有传闻吗?”

白玉山道:“有,不过,那已是大哥死后数年的事了。”

黄夫人道:“江湖上都传说些什么?”

白玉山道:“小弟只听说南天门外宝鼎中的藏物,已然被人取走,唯因小弟那时已心灰意冷,不愿多知江湖中事,所以,未再追问下去。”

黄夫人目光又转到张总管的身上,道:“你说吧!”

张总管道:“在下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因为黄大侠一直把那块玉佩带在身上,直到他知晓了隐秘,在下就无法再拖下去,只好在茶中下了一种毒药,使得黄大侠和白玉山比剑之时,忽然失去了自主之能,死于白玉山的剑下。”

黄夫人突然流下泪来,脸上也变得十分苍白,冷冷说道:“黄七,你到黄府之后,先夫和我,都把你视作自己人,未曾亏待过你,你竟然忍心直下此等毒手?”

张总管道:“夫人,别忘了在下是奉命而去,用心就在找寻那块玉佩,把它谋取到手,这必得讨取黄大侠的信任,才能达到目的。”

黄夫人道:“你取走玉佩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设计杀人?”

张总管道:“黄大侠已知那玉佩的用途,在下取走必遭追杀,那只好先行下手了。”

黄夫人道:“你用的什么毒物,放入茶中,那残茶半盏,经我事后检验,其中未含毒药。”

张总管道:“那里面是一种很奇异的药物,无­色­无味,而且人服下之后,也没有中毒之征,但服下之后,却会忽然间,丧失功力。”

黄夫人缓缓说道:“所以,你就借白兄弟手中之剑,杀死我的丈夫?”

张总管道:“在下说的句句实情。”

黄凤姑突然接口说道:“那药物是什么样子,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张总管道:“那药物很珍贵,何物配成,在下不知,在下到你府上去时,只有一份。”

黄凤姑道:“你取了我父亲收藏的玉佩有功,回到了武家堡就担任了外务总管,是吗?”

张总管道:“不错,在下因立此大功,担任了外务总管。”

黄凤姑道:“那武家堡主,可是姓武吗?”

张总管点点头,道:“是。”

黄凤姑道:“听说那武家堡背后,另有高人支持,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张总管笑一笑,道:“在下只是一个外务总管的身份,对堡中事务,知晓的不多,奉命办事,真的机要在下并无参与的身份。”

黄夫人深埋于心中二十年的仇恨,陡然间泛上心头,忽然间飞起一脚,踢在那张总管的前胸之上。但闻那张总管惨叫一声,滚落在七八尺外。这一脚落势很重,只踢得张总管口喷鲜血。

黄凤姑伸手扶持着母亲,坐在木椅上,缓缓说道:“娘,你不要生气,把他交给女儿惩治。”

黄夫人道:“你挖出他的心肝来,为娘的要看看他有没有心肝。”

黄凤姑心中暗道:目下的处境,这段恩怨拖延不得,不如早些把他处决了,也好少去很多的麻烦。黄姑娘算过了心中一笔帐,突然一上步,长剑探出,冷森的剑锋,直指张总管的前胸。

那张总管虽苦苦求死,但真的面对死亡时,心中又害怕万分。

脸­色­苍白,喊出了一声惊呼。

黄凤姑长剑一绞,果然把张总管的心肝都绞了出来。

黄夫人突然流下泪来,道:“孩子,设立你父亲的灵位,咱们不到他的坟前奠祭,也要使­阴­灵得到安慰。”

一切似早都备好,黄凤姑打开了一个小木箱,取出了父亲的灵位。

黄夫人手捧着血淋淋的心肝,跪在亡夫的灵前,凄然泪下,道:“夫君­阴­灵有知,凶徒已伏诛灵前了……”

白玉山突然行了过去,跪在灵位之前,缓缓说道:“大哥­阴­灵有知,小弟这里给你谢罪了。”突然间,左手一探,摸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寒芒一闪,自向右手腕上斩了过去。

聪明的凤姑娘,早已经留神到了白玉山的举动,白玉山挥刀斩手时,凤姑娘立时右手一扬,点了过去。她反应虽快,但仍是迟了一些,凤姑娘点在白玉山左臂的指力,使得白玉山匕首一偏。这一刀,他本意齐腕斩掉右手,但凤姑娘点偏了刀势,变成了只斩下右手上两截指头。

黄夫人这才觉察,伸手把白玉山的刀子夺了下来,道:“兄弟,你这是何苦啊!”

白玉山不顾右手上鲜血淋漓,不顾十指钻心的痛苦,双目中热泪滚滚,夺正而出,道:

“嫂夫人,不论大哥是否被人下了毒药,但我却是一剑杀死了大哥的凶手,嫂夫人顾念我事出无心,不要我偿命,我已经感激莫名了,我斩下一只手,稍谢罪过,以求自安。”

黄夫人黯然说道:“我误会了二十年,心中已甚不安,兄弟,你这做法,岂不要嫂嫂惭愧死吗?”

白玉山道:“唉!如若当时我出剑慢一些,或是及时收住剑势,那就不会伤到大哥了。”

黄凤姑低声道:“白叔叔,你和先父,练招成习,自然知道,那一剑决伤不了先父,是吗?”

白玉山点点头,道:“大哥武功高过于我,如若他身不中毒,那一剑,自然伤不了他。”

黄凤姑道:“这就是了,那如何能怪叔叔。”蹲下去,取出药物,替白玉山包扎伤势。

白天平呆呆的站着,脸上是一片木然的表情,望着白玉山出神。他本有能力,阻开父亲那一刀,但他不敢出手,眼睁睁看着父亲,斩下了两截指头。

黄凤姑包好了白玉山右手伤势,缓缓站起了身子,白了白天平一眼,道:“兄弟,你怎么不出手拦住叔叔?”

白天平道:“小弟不敢,我明白爹爹的心愿。”

黄夫人缓缓起身,顺手一把,拖起了白玉山,道:“兄弟,我要你在你大哥灵位之前,答应嫂嫂一件事。”

白玉山一欠身,道:“嫂嫂吩咐。”

黄夫人道:“你已经斩下了两截手指,心中一点不安,也应该消除了,从今之后,不许你再把此事耿耿于怀……”

白玉山接道:“嫂夫人……”

黄夫人道:“你先要答覆我这件事情。”

白玉山黯然一叹,道:“小弟答应。”

黄夫人道:“兄弟,你一向出言必践,你这一答允,嫂嫂我就放心了。”

白玉山道:“玉山已表明心意,又得嫂嫂谅解,自会珍惜此生了。”

白天平突然行前一步,跪在黄夫人的身前,道:“侄儿叩谢伯母。”

黄夫人脸上泛理出无限的慈爱,扶起白天平,道:“孩子,为什么要谢我?”

白天平黯然说道:“家父为剑伤伯父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来,随时存心以死相报,目下虽然已真相大明,但家父的以死全义的用心,仍未息去,适才伯母一番开导,才使他打消去求死之念,此恩此德,叫小侄如何不感激。”

茅屋中充满一种悲怆和慈爱的气氛,黄夫人轻轻的拍拍白天平,忍着满腹创痛,笑道:

“孩子,伯母误会了你爹二十年,我才是内心中极感不安,幸得你爹不和我这­妇­人之见计较,伯母才能安得下心了。”

白玉山道:“嫂夫人,言重了。”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退下去,长辈的事情,你怎可随便多口。”

白天平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黄夫人叹口气,道:“玉山,天平的武功比你如何?”

白玉山已听出黄夫人弦外之音,但却又不能回答,只好尴尬一笑,道:“好像比小弟强些。”

黄夫人道:“他的才智和理事之能呢?”

白玉山道:“勉强过得去,小孩子见识不多,还得历练,历练。”

黄夫人道:“我瞧他哪方面,都很高明,兄弟,孩子大了,不可任意叱骂……”

白天平屈下一膝,接道:“伯母容禀,家父一向对晚辈管教严厉,小侄已经习惯。”

黄夫人点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黄凤姑收好了父亲的灵位,白天平也埋起了张总管的尸体。

白玉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嫂夫人,你是否准备到大哥的灵前去祭奠一下?”

黄夫人目光突然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孩子,你说能不能去?”

白天平欠身应道:“伯母垂询,小侄不敢不据实回答,武家堡连受惊扰,必已有了动静,可能已派出大批人手,分头搜索张总管的下落,因此,小侄觉着,此刻伯母不宜行动。”

白玉山怒道:“多口……”

黄夫人阻止白玉山,道:“贤侄,说下去,伯母觉着你说得很有道理。”

白天平道,“就小侄所知,几位江湖大门大帮的高人,都已到了此地,准备一举击溃武家堡。”

黄夫人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武家堡在这十几年中,作了不少孽,伤害了不少的人,而且也掳掠了不少的人、物,各大门户中,追踪失落的弟子、财物,慢慢的,都找到了武家堡这条线索。”

黄夫人道:“武家堡掠夺财物,还有可说,但他掳掠了很多武林人物来此,有何用心呢?”

白天平道:“这就是武家堡与一般绿林盗匪不同之处了,他们不但要财物,而且还要人才,他们来不及从小培养,就从各大门户中,选那些资质很高的人,设法改造……”

黄夫人接道:“一个人,奠基的工作十分重要,如若他身受的薰陶,早已经有了正大门户的气度,就算被武家堡中人掳了过去,也未必能够变成他们用的人。”

白天平道:“我想,他们一定有一种很特别的办法,来训练他们。”

白玉山接口说道:“天平,那伍元超和铁成刚,也被他们看上了?”

白天平道:“是的,伍兄和铁兄,都具有很好的资质……”

白玉山道:“那他们两人陷入了武家堡中,岂不是将沦为武家堡的弟子吗?”

白天平道:“这方面,孩儿已经有了准备,大概还不会把他们陷入武家堡中。”

白玉山道:“这件事很重要,伍、铁两位,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如若陷他们于不仁不义,那还不如把他杀了。”

白天平道:“爹爹请放心,孩儿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安排……”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黄伯母,小侄有几句话,说出来……”

黄夫人接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吧!”

白天平道:“小侄之意,请伯母和爹爹,先行离此。”

白玉山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因为,近日之中,这武家堡将有一场很凶险的搏杀。”

黄夫人道:“你也要参与吗?”

白天平道:“小侄是主要人手之一,自然是不能不参与了。”

黄凤姑道:“兄弟,我可以去吗?”

白天平道:“以姐姐这身武功,自然可以去得,不过,小弟的意思是,姐姐不用去,留在黄伯母身侧,人手多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黄凤姑道:“家师侠名满天下,我不能违背师训啊!”

黄夫人道:“你很想去了?”

黄凤姑道:“师命难违啊!”

黄夫人道:“好吧,天平,你带她去吧!我和你爹先回大名府去。”

白天平道:“伯母,小侄之意,请两位老人家先行离开这里,找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暂时住下来,等候几日,再回大名府去。”

黄夫人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近日之内,武家堡风云际会,往来的正邪两道中人,必然是十分众多,伯母如果上路北行,很可能遇上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黄夫人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白玉山道:“这地方很清静,如是行踪还未泄露,我们就在此停留几日。”

白天平道:“孩儿不敢低估武家堡,只怕他们会很快找到了此地。”

白玉山道:“那就是你生擒张总管泄漏了行踪。”

白天平道:“很可能,但此地距离武家堡太近,那自然也很容易为人发觉。”

黄夫人道:“平儿说的是,玉山咱们还是走吧!”

黄凤姑道:“我去收拾东西。”

白天平忽然间脸­色­一变,摇了摇头,道:“姐姐,来不及了,咱们准备迎敌。”

白玉山一皱眉头,道:“怎么?有人来了。”

白天平道:“是,而且人数不少,他们正自缓步接近。”

白玉山凝神倾听了一阵,道:“你没有听错吧?”

白天平道:“没有听错。”

这时,黄凤姑也听出了一点异声,立时拉上后窗垂帘,低声道:“白叔叔,你手伤未愈,能不出手,就别出手了。”言罢,无限恭顺。

白玉山道:“这点伤,不要紧。”

黄夫人道:“作孽嘛,伤势还未收口,怎不影响动手!”

白玉山笑一笑,道:“嫂夫人说的是。”

黄夫人收拾了一下重要东西,带在身上。

白玉山取过长剑,退了剑鞘。他右手伤势正疼,只好左手握剑。

白天平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才低声说道:“凤姐姐,你保护两位老人家,守着茅舍,小弟和他们对敌……”

黄夫人接道:“我和你爹都可自保,要凤姑和你同去拒敌。”

白天平道:“小侄推想,他们可能用火攻,这茅屋右面竹林,左面牛棚,都是易燃之物,一旦他们放火,咱们势必要破围而出,东北方十丈外,有几块突起的土丘,如是他们一放火,请凤姐带两位老人家往那里会合,小弟自会在途中接应。”

黄凤姑忘了身侧有人,急急上了两步,道:“我知道跟你去帮不上忙……”

白天平接道:“保护两位老人家要紧。”

黄凤姑把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道:“你赤手空拳,不带兵刃,如何能拒强敌围攻?”

原来,白天平似乎一直是赤手空拳,未佩兵刃。

黄夫人冷眼旁观,黄凤姑对白天平,似乎是关心得很,关心得有些过了份。黄夫人是过来人,看到眼里,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但黄夫人心里有一点遗憾,那就是黄凤姑比白天平大了几岁。

白天平笑一笑,道:“姐姐留着用吧!小弟不论用什么兵刃,都是一样。”一伏身,长腰挥臂,箭一般直­射­了出去。

黄凤姑急急行到门口,探首向外望去。只见白天平那飞身一跃,足足有四丈多远,才停了下来。

身子打了一个旋,十分优美的落着实地。没来由,黄凤姑嘴角间泛起了一个微笑。

白天平刚刚停下了身子,刷唰四枝劲箭,电­射­而至。白天平双手拨打,四枝箭尽都枝接了下来。

五指用力,快如利剑,四支箭,变成了八截,跌落在实地上。

白天平目光转动,四顾了一跟,高声道:“用不着鬼鬼祟祟了……”

话未说完,人影翩飞,四个身着劲装的人,飞鸟般疾掠而至。

只看那四个人快速的身法,黄凤姑不禁心头一跳,那身法快速沉稳,一望即知是内外兼修有成的武林高手。

白天平也觉出了来人不是好惹人物,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四位想来是九煞星中人了?”

四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但那面具工料不­精­,任何人,仔细一些,都可以瞧出那是戴的面具。

四个人一字排开,为首一个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很多事?”

白天平道:“四位何不取下那些不堪入目的面具,大家以真正面目相见。”

为首人一举手,取下面具,冷冷说道:“九煞星中人,从不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见,哪个看清了咱们真正的面目,那个人必死无疑。”

另三个人,也都取下了面具。

是四个年轻人,都在二十六七的年纪,面貌端正,双目神足,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白天平暗暗点点头,叹口气,道:“九煞星,大概花了贵堡主不少心血,把一个出身正大门户,资质俱佳的弟子,造就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精­神耗费的工夫,比传授四位武功更大了。”

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向的皱皱眉头,脸上的杀气,更见浓烈,一股死亡的气息,立时散布开去。

白天平的气势,被那强烈的杀气一冲,顿觉萎缩,不由大吃一惊,暗道:好重的杀气。

赶忙凝神运气,豪情大盛。

四个人浓烈逼人的气息,使得白天平也动了除恶务尽,搏杀几人之心。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白天平双臂间,已然运起了功力,冷冷说道:“四位杀过了不少的人吧?”

左面为首的人道:“你既然知晓九煞星,自然也该知道我们杀了不少的人。”

白天平道:“那些人,都未必该死。”

他似是在为自己制造出杀人的理由,鼓励杀人的情绪。因为,那四个人的杀气太浓重了,白天平如果激不起强烈的仇视心理,就有着无从下手的感觉。

四个年轻人,齐齐发出一声冷笑,道:“阁下对九煞星,知晓的并不太多,九煞里只管奉命杀人,不管那人是谁,也不管那人出身来历,是男是女。”

白天平道:“四位,有一句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知四位知晓否?”

冷厉的笑一笑,左首那为首之人,说道:“你该知道,九煞星以杀人为职司,不在乎什么偿命报应之说。”

白天平道:“听阁下之盲,四位的神志,都很清醒,但不知四位能否见告一下姓名。”

这些杀气凛烈的煞星,一旦现身,对方立刻被杀气笼罩,从没有一人像白天平般,从从容容地和他们交谈了很多的话。

左面人一人冷森一笑,道:“你越说越露底了,九煞星早已没有了姓名,只有号数代表。”

白天平已培养出杀机,道:“那么是一至四号的煞星了?”

为首的人道:“你错了,咱们是六至九号,杀!”杀字出口,寒光一闪,一道冷芒,无声无息的卷了过来。

这一刀诡异至极,快速至极,武功稍差一些的人,只这一刀,立时就得身首异处了。

白天平疾快地退避了五步。他应变很快了,但仍然感觉到一股冷风刀气,掠面生寒。敌势太强了,强得连白天平也生出凛然的感觉。

那一刀来自最后一人,按他们位置算,那该是第九号煞星。

忽然间,刀光连闪,蛛网交织般,划了过来。

白天平没有见到过这样绵密的刀光,似乎是天空中任何一个空隙,都被这绵密的刀光所充塞。

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一片寒芒,波涛似的,涌了过来。像一张网,一面冷森侵肌的刀网,当头罩了下来。

白天平双手齐Сhā,忽然间,闪现出一道金光。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后,刀芒和金光同时隐失不见。

四位煞星,各执单刀,分站四面,脸上是一片奇异莫名的神­色­。

白天平站在四人围困的中间,脸上是一片冷肃神­色­。

四煞星八只眼睛,呆呆地望着白天平,脸上是一片不敢相信的神­色­。他们不相信白天平能够封挡开四人合力的一刀。

那是一招配合严密,雀鸟难渡的一刀,无数成名武林高手,都在那合力一刀之下断魂、送命。

白天平挡开那一刀之后,并未立刻还击,暗暗吁了一口气。

那一刀的凌厉,使得白天平有着身受压迫的感觉,良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双方相持了一阵,那左边为首大汉,道:“你用什么挡开了我们的刀势?”原来,四人瞧了一阵,不见白天平手中持有兵刃。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那只怪诸位的见识太浅了,瞧不出在下用什么挡下了你们的刀势。”

左首大汉道:“咱们希望你亮出兵刃。”

白天平一直在暗中思索对方的刀法破绽,希望能找出个制胜的办法,但四位煞星只攻出两刀,一招独攻,一招合击,那是天衣无缝的刀法。暗暗吸了一口气,道:“诸位可以再合手攻出几刀,岂不就逼在下亮出兵刃了吗?”

四煞星,都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单刀,平放在胸前,但却未再立时攻出。

突然间,白天平脑际间灵光一闪,冷冷说道:“诸位这般客气,不肯再行出手,在下要还击了。”欺身而上,右手一探,抓向了那为首大汉的右肩。

突然间,身后刀风飒然,站在正面方位的九号煞星,忽然欺身而上,刀光一抹,斩向白天平的后腰。

白天平突然一仰身,向前冲奔的身子,忽的向后一闪,左手一挥,封挡住刀势,右手一掌拍中对方小腹。仰身、封刀、出掌,同时在一瞬间完成。

但闻一声惨叫,那正西方位的九号煞星,突然倒摔出去。

白天平已下了杀死几人的决心,出掌很重,那人倒摔在地上之后,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只听几声厉叱,东、南、北,各飞出一道寒芒,闪电奔至。

白天平双手齐挥,金光耀目中,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三煞星同时跌摔出去。每人的口鼻中,都涌出了鲜血,气绝而逝。

白天平站着,望着四具尸体出神。左右双肩上,缓缓泛出了鲜血,滴落在地上。

黄凤姑飞一般的奔了出来,道:“白兄弟,你受了伤。”

白天平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望望两面肩头,笑一笑,道:“不要紧,一点轻伤……”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九煞星名不虚传,好快的刀法,无怪能纵横大江南北,江湖道上,闻名丧胆了。”

黄凤姑伸出白玉般的右手,拨开了白天平肩头上的衣衫,只见两处伤口,都在一寸多长,鲜血不停的渗了出来。

似乎是,黄凤姑极关心那白天平的伤势,立刻从身上取出药物,替白天平包扎起来。

这时,白玉山、黄夫人都从茅舍中行了出来,赶到白天平的身侧。他们都目睹这一战,那确实是凶残凌厉至极。

白玉山在记忆之中,从没有见过这等凶厉的搏杀,那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黄夫人虽然未窟全豹,也看得惊心动魄,余悸犹存地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白天平道:“多谢伯母。”

白玉山道:“你怎么不用兵刃和他们对抗?”

白天平道;“孩儿大意一些,我未想到他们的刀法,快到这样的程度。”

黄夫人道:“唉!天平,轻敌大意,最是危险,以后千万不可……”语声一顿,接道:

“你封挡他们的刀势,闪起了耀目金芒,那不是兵刃吗?”

白天平一拉袖管,露出来两个金光灿灿的圈子,道:“这是两只护腕金圈,黄金合以坚钢,­精­工制成,不畏利刀快剑,如若小侄未带这两只护腕金圈,今天只怕要死在这些煞星的刀下了。”

望望白天平两腕上的金圈,白玉山缓缓说道:“这两个金圈,是何人赐你之物?”

白天平道:“义父所赠。”

白玉山缓缓说道:“这对金环,除了戴在腕上,封挡近身刀剑之外,还有别的用途吗?”

白天平道:“有!”

白玉山道:“我听你义父提过的,龙凤双环,是不是这一对金环?”

白天平一欠身道:“正是这一对金环。”

白玉山道:“据你义父说,此物极为珍贵,你要好好的保存。”尽管他对那白天平十分严厉,但他对这唯一的爱子,也有着无比的慈爱。

细看过白天平肩上的伤势,虽然不轻,但却还没有伤到筋骨。尽管白玉山心中有些心疼,但口中却不便讲。

黄夫人却说道:“孩子,江湖上险恶重重,不可托大,你刚才如若手中有兵刃,也不会受伤了。”

白天平道:“多谢伯母,小侄的伤势,已不碍事,此地不宜多留,咱们得早些离开。”

黄凤姑从头到尾,看到了那场搏杀的经过,那是凶厉无比的一场恶斗,当下说道:“兄弟,咱们要到哪里去?“

白天平道:“先离开这地方,找一个藏身之所,姐姐和两位老人家,先向西走……”

黄凤姑道:“你还要留下来?”

白天平道:“小弟还要搜查一下这片竹林,不能被他们盯上咱们的去处。”

黄凤姑道:“你受了伤,这件事让我做吧!”

白天平道:‘姐姐小心了,小弟给你掠阵。”

黄凤姑嫣然一笑,拔出长剑,纵身而起,直扑入对面竹林之中。大约一盏热茶工夫,黄凤姑笑吟吟行了出来,道:“果不出兄弟所料,林子里还有两个暗桩,都被我处置了。”

白天平道:“你没有问问吗!”

黄风姑道:“问过了,九煞星是武家堡中的刀手,专司杀人之责,四五年来,他们从没有失过手,也很少是数人行动,大多是两人一起,或单人匹马,这次,一下子出动了四个刀手,足见武家堡对你的重视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咱们走吧!”

四人一口气,行出了二十里,到了一处山坡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黄凤姑很关心白天平,沿途上半强迫的,又替他敷了一次药。

那是清风庵侠尼妙善配制的上好金疮药,第二次敷药时,白天平的伤口,已然生肌收口。

白天平登上一处高冈,打量了四外形势一眼,发觉西北三里左右处,有一座庙宇。奔下高冈,欠欠身,对黄夫人说道:“伯母,看来咱们要在前面一座荒庙中歇息一宵了。”

白玉山道:“这附近没有人家吗?”

白天平道:“没有瞧到人家。”

白玉山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庙宇?”

黄夫人道:“玉山,不是我说你,如今已是暮­色­苍茫了,孩子能看出是一座庙宇,已经不错了,你要问他是一座什么样的庙宇,孩子的目力再好,也礁不出来啊!”

她爱女心切,眼看黄凤姑对那白天平爱护备至,不觉间,也偏爱了白天平。

白玉山笑一笑,不再答话,白天平当先带路向前行去。

白天平说得不错,那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庙宇,一座三间房子大小的庙宇。后依高山,前临小径,左右两侧,都是生满着荆叶的小丘土岭。这座庙宇,已然久无香火,但房舍还算完整,里面也打扫得很清洁。

白玉山皱皱眉头,道:“天平,这地方好像常有人来。”

白天平道:“是的!孩儿已瞧过四外情形,方圆数里之内,只有这座小庙,而三条南来北往的小径,在此交汇,这地方,过路行人,在此避避风雨,或是和咱们一般,错过宿头的人,在此借宿一宵。”

这时,黄凤姑已打开了简单的行囊,铺在地上,道:“白兄弟,咱们都还不太累,在这里休息一阵之后,再借月­色­星光,赶一段路如何?”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最好在此借住一宵,天亮再走。”

白玉山道:“天平,有什么不对吗?”

白天平欠身应道:“孩儿发现了一些征候,咱们已经被人发现了行踪。”

黄夫人嗯了一声,道:“是武家堡中的人?”

白天平道:“不太像……”

白玉山接道:“不是武家堡中人,还有别人追踪咱们不成?”

白天平道:“这就是孩儿不解的地方了,如若武家堡中人,那也该另外五位煞星,但他们一向是直来直住,决不会在暗中盯梢咱们。”

白玉山道:“为父怎的未曾发觉有人追踪?”

白天平道:“他们追踪之术,十分高明,忽前忽后,捉摸不定。”

黄凤姑道:“白兄弟,可是准备在这里拦击他们?”

白天平道:“敌势未明之前,咱们先要作一番布置,不和他们硬拚,了解敌势之后,再作决定。”

一面向外行去,一面接道:“我去勘查一下附近地形。”

黄夫人低声说道:“玉山,天平这孩子,比我们高明多了,得听他安排才行。”

白玉山道:“他总得说出一番理由才成啊!”

黄夫人道:“这等事,高明就是高明,不是摆出做长辈的神态,就算比人高明了。”

白玉山轻咳了两声,道:“嫂夫人说的是。”

对黄夫人,白玉山真还有一份莫名的敬畏。

片刻之后,白天平转了回来。

黄夫人低声说道:“孩子,瞧到了什么没有?”

白天平道:“这古庙后面,有一片浓密的草丛……”望望白玉山,不敢再说下去。

黄夫人道:“那草丛怎么样,说下去啊!”

白天平道:“小侄想请两位老人家和凤姐姐……”

白玉山皱皱眉头,道:“什么话怎不说下去,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黄夫人接道:“孩子,你说吧!不要紧,伯母替你做主。”

白天平偷眼看父亲,脸­色­开朗,壮着胆子接下去,道:“就小侄的看法,来人高明,决不在四煞星之下,因此,不得不别作一番安排,二位老人家,如肯和凤姐姐躲在草丛之中,小侄可放手和他们一拚,纵然不能胜,也有逃走之望,小侄把他们引开,你们也可沿着草丛退走。”

白玉山道:“你是说,叫我们躲在草丛里?”

白天平脸一红,道:“孩儿无能,担心不能保护两位老人家的安全。”

黄夫人道:“你如是胜了他们,我们就可以现身了?”

白天平道:“是!小侄万一不能胜过来人,那片草丛深密广远,他们也无法搜查,我一退开,三位也可以借草丛向后退避,天亮之后,小侄再回此地,再和伯母等会合。”

不待白玉山开口,黄夫人已抢先说道:“好!咱们这就走!”

黄凤姑缓缓说道:“白兄弟,我可以留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吗?”

白天平道:“姐姐乃侠尼门下,剑上造诣甚深,但两位老人家需人保护。”

黄夫人叹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对习武,也下了一番苦功,看你爹的样子,武功也没有搁下,我们对敌不行,逃避总还可以,如是凤姑不会拖累你,要她帮帮你也好。”

白天平道:“那么小侄谢谢伯母和姐姐了。”

黄夫人这说法,白天平就算明知道黄凤姑无法帮忙,也是不敢拒绝。

白玉山冷冷望了白天平一眼,道:“天平,你说要老子几时躲到草丛里去?”

白天平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愈早愈好。”

黄夫人望望天­色­,道:“咱们如若立刻躲到后面草丛中去,只怕会大出他们的意外。”

白玉山道:“嫂夫人说的是,咱们先躲出去吧。”举步向外行去。

黄夫人紧随在白玉山身后,贴着墙壁,绕向庙后。

果然,那悬崖下,长满了青草。那悬崖正面距离庙后,只不过三四丈远,但两面伸延,却是越来越宽。那是片广阔的草地,高过人腰,一望无际。

黄夫人低声道:“玉山,咱们躲在那悬崖间的草丛中去,居高临下,大概可以看到一些内情了。”

白玉山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两人穿越草丛,爬上了悬崖,找一处山石隐藏起身子。

这时,星光暗淡,夜­色­迷蒙,两人选一处视界很好的大石之后,居高下视,也只能看到一点大概情形。

白天平目睹两位老人家离去之后,低声说道:“姐姐,来的是何方神圣,小弟还不清楚,但他们武功很高强,那是不会错了,姐姐千万要小心一些。”

黄凤姑道:“你要出去截他们?”

白天平道:“能够不出去,最好是不用出去,我已看过了这座庙宇的形势,极不易燃烧,就算他用火攻,咱们也可以从容应付。”

黄凤姑道:“兄弟,你能确定来的不是武家堡中的人?”

白天平道:“几乎可以确定了,如是武家堡中人,来找我们,他们不会在暗中追踪咱们,而是要明目张胆的挑战。”

黄凤姑点点头,道:“兄弟说得有理,但咱们除了武家堡,没有别的仇人啊!”

白天平道:“目下情势还未明朗,小弟也无法说出是怎么回事,但咱们很快就可以澄清了。”

黄凤姑正待开口,白天平已示意阻止。果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时,山风停息,夜­色­幽静,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的声息,仍清晰可辨。

事情有些出人的意料,来人似平是并没有避入耳目之意,步履声越来越重,而且不止一人。

黄凤姑紧张得要拔出长剑,却为白天平拉住了右腕。

来人走到庙口停了一阵,突然说道:“寒萼,天­色­大黑了,只怕暗中有鬼,快些点一盏灯来。”柔音细细,娇甜无比,竟是一女子的口音。

只听另一个女子应道:“小婢遵命。”

但见火光一闪,一个青衣少女,晃燃了一枚火折子,举步而入。

白天平转头望去,只见那少女头梳双辫,腰系红绫带,莲步姗姗而入。

她似乎是根本未把庙中人放在心上,目不斜视的直走到供桌前面,把手中的火折Сhā在香炉之中。

这座小庙,空间有限,火折子耀照之下,景物清明可见,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应该瞧到了白天平和黄凤姑。因为,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躲,挺立在神案旁侧。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姑娘,戏已经做够了,诸位追踪了我们甚久,用不着再做作了。”

青衣少女一甩两条小辫子,回过脸来,望了白天平一眼,不理会白天平,却望着庙门口,高声说道:“姑娘,果然有鬼。”

白天平心头火起,几乎忍不住出手攻出,但他强自忍了下去。冷冷说道:“诸位都请进来,既然怕鬼,就不该有鬼祟行径。”

青衣少女缓缓转过头去,道:“你是不是人?”

白天平怒道:“小丫头,再要利口伤人,当心我打落你一嘴牙齿。”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好狂的口气,姑娘,可要小婢先给他点苦头吃吃?”

“不可莽撞。”随着那娇美的声音,飘然行进来一个全身玄装的少女。她似是全身都散发出耀目的光芒,任何人目光一触及,都觉得眼睛一亮。

那是上天最成功的杰作,一个无美不具的绝世丽人。

一对明亮的眼睛,扫掠了白天平、黄凤姑一眼,缓缓说道:“还有两位老人家哪里去了?”

黄凤姑暗暗赞道:好一位漂亮的姑娘。

白天平暗暗吁一口气,收住了心猿意马,缓缓说道:“姑娘有何见教?”

玄衣少女道:“我问你还有两位老人家呢?”

白天平道:“姑娘找他们,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是一样。”

玄衣少女两道目光陡然转注在白天平的身上,冷冷说道:“你要一个人揽下来吗?”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了。”

玄衣少女微微摇头,道:“你今天杀过人吗?”

白天平道:“杀了四个武家堡中九煞星中的四个。”

玄衣少女点点头,道:“很英雄,但可知道杀人偿命吗?”

白天平道:“九煞星杀人何止数百,如要偿命,他们是死有余辜了。”

玄衣少女道:“哦!你很会说话,辩才也好。”

白天平道:“夸奖,夸奖……”

玄衣少女脸­色­一寒,道:“我不管你杀了什么人,也不管那人是否该死……”

白天平道:“但在下杀了人,就要偿命,是吗?”

玄衣少女道:“不错。”

白天平哈哈一笑,道:“姑娘为他们索命而来,是吗?”

玄衣少女道:“就算是吧,那将如何?”

白天平道:“那么,姑娘也是武家堡中人了,是吗?”

玄衣少女道;“这个似乎用不着告诉你了。”

白天平回顾了黄凤姑一眼,低声道:“姐姐,照我之言行事,别多问。”

黄凤姑没有答话,点了点头。

白天平目光转到玄衣少女的身上,道:“人是在下杀的,和我这位姐姐无关,希望你放她离开。”

玄衣少女道:“你杀了几个人?”

白天平道:“四煞星。”

玄衣少女道:“四个人,要用四条人命偿还,我数过你们也有四个人。”

白天平双眉一场,俊目放光,道:“哦!你可知道,讨债要命,得有一点非常的手段才行?”

玄衣少女道:“人要量力,我来之前,早已想过自己的能力了。”

白天平道:“啊!那么姑娘可是觉着定然能收拾我们了?”

玄衣少女道:“我想是这样吧!”

黄凤姑道:“姑娘!你好狂的口气啊!”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对不住啦……”

黄凤姑接道:“姑娘,我是替你担心。”

玄衣少女道:“用不着看戏掉眼泪,为我担忧,该想想你这位好兄弟,顷刻之后,他即将身首异处,或是全身溅血而死。”

黄凤姑看她说得十分轻松,而且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忍不住回头望了白天平一眼,道:

“兄弟,她……”

白天平接道:“她说得可能是实话,虽然,要试过之后,才能证明……”语声一顿,目注那玄衣少女,道:“姑娘,咱们一定要拚个生死,这庙中地方太狭小了。”

玄衣少女道:“你不会跑罢?”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可以放心,就算你真能杀死我,但你将全力施为,我不走!

我这位姐姐却要走了。”

玄衣少女点点头,道:“事实上,他们也用不着我动手,只要能够杀死你,我的事也就完了。”转身向庙外行去。

白天平回顾了黄凤姑一眼,低声说道:“姐姐,你走吧!”

黄凤姑道:“我也去。”

白天平道:“我已和这个姑娘谈妥了,姐姐可以先离开这里。”

黄凤姑道:“兄弟,我可以留在这里替你掠阵。”

白天平道:“不用了,姐姐。”

黄凤姑笑一笑,道:“好!我先离开这里。”

白天平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黄凤姑紧随在白天平的身后,行出庙门。

第十一回白壁蒙瑕舍身全义

黄凤姑点点头,正待开口,蒙面女已然抢先说道:“黄凤姑,你已经知我身份,对我们之间,已有着很大的不利,假如你再把我的身份泄出去.对大局,会有着很大的影响。”

申玉秋道:“我们和你素不相识,就来此受你之命,但姑娘竟然对我们不肯相信?”

蒙面女道:“你们奉申帮主之命而来,这一切事情的变化,都在计划之中,两位姑娘应该谅解才对。”

黄凤姑叹口气,低声对申氏姐妹道:“二位姑娘,请原谅我不能说出她是什么人?因为,她说得很对,只要咱们多一个人知道她是谁,她就多一分危险。”

申玉秋道:“咱们连她是谁,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跟着她,难道就没有危险吗?”

黄凤姑道:“自然是有,不过,那只是我们个人的生死,她却牵连着整个大局。”

申玉春道:“我不信有那样的严重?”

蒙面女道:“你不信也得信,两位的义父申帮主,近日中连遭大挫,几乎影响到整个大局,如非一个白少侠把他们引上歧路,搏杀了四位杀手,此刻局势,只怕早已严重万分了。”

申玉春想到义父近来的不安神­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蒙面女道:“我知道的不止这些,申帮主连遭大挫的原因,是因为他近身之侧,有敌人的­奸­细,所以,申帮主的计划,都被人早先知晓,这就是他遭到失败的原因。”

申玉秋道:“姑娘说得是,义父和我们近在咫尺,却不肯和我们直接见面,却用传书的方法,指使我们的行动。”

蒙面女道:“两位如此明白事理,就好商量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两位在武家堡外,扮作茶女一事,早为人知,有很多客人,对两位的记忆甚深,所以,两位还要经过一番易容工作。”

这时,申氏姐妹已对蒙面女心生敬服,齐齐说道:“但凭姑娘吩咐。”

蒙面女目光转到黄凤姑的脸上,道:“姑娘也要易容。”

黄凤姑道:“小妹明白。”

蒙面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三位此番要去之处,乃一处禁地,里面情势如何,外面无人知晓,有些什么遭遇,也全凭三位临机应变了。”

黄凤姑突然接道:“请教姑娘,那地方可是在武家堡中吗?”

蒙面女微一颔首,道:“三位可以动身了。”当先带路,向前行去。

出得杂林,有一辆停在道旁的篷车。

蒙面女道:“三位请上车,里面有衣服,和梳洗应用之物,女孩子如是把发型改变一下,形貌也可改变不少。”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三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举步登上篷车。

蒙面女却自行跨上车辕,扬鞭驰车。车中有衣服,也有简单的梳妆台,还有一面铜镜。

论讧湖经验,黄凤姑不如申氏春秋姐妹,但遇上这等特殊的处境,黄凤姑就比春秋姐妹老练得多了,了解了车中形势,黄凤姑低声说道:“两位妹妹,咱们先捡一些衣服试试,等天亮了再抹些脂粉就是……”

只听篷车外,传进来蒙面女的轻笑,道:“不用了,篷车中有一盏风灯。”

随着那说话之声,伸进来一支火折子。火光下,只见妆台上放着一盏纱灯。

黄凤姑接过火折子,点上纱灯,捡起了衣服,先替二女穿戴起来。

经过了一番打扮,申氏姐妹,立刻换了一副形象。

黄凤姑笑一笑,道:“哟!好一对玉人儿啊!”

申玉春低声道:“姐姐,我们野惯了,猛的穿戴得这样整齐,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黄凤姑低声道:“忍耐些,这一次咱们的责任大。”

申玉秋道:“你好像已经知道了咱们去­干­什么?”

黄凤姑低声道:“我想她会告诉咱们,目下我只是猜想到一点内情。”

申玉秋道:“说说看嘛!”

黄凤姑为难地说道:“好像是咱们要到一个山洞中去,那里面都是……都是……”

申玉春道:“都是什么?”

黄凤姑道:“都是什么,我也无法说得上来。”

车外传人那蒙面女的声音,道:“里面是习练武功的地方,但我无法告诉你们里面的详细形势,也无法告诉你们是些什么人……”

申玉春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蒙面女叹一口气,道:“因为,我也不知。”

黄凤姑也动手换了衣服,而且,右面垂下一绺长发,掩住了一些面目。

奔行很快的篷车,突然停了下来,黄凤姑根机警的熄去了车中灯火。

打开垂帘,只见一路停着四五部篷车,车上鱼贯行下来的都是艳装少女,隐隐可闻得悲泣之声。

黄凤姑突然举手掩面,混入行列。春秋姐妹,也学着掩面护身,低首而行。

黄凤姑暗中数了一下,这一行,一共有十五个人。

那蒙面女随后而入,黄凤姑等三人,和另外两位少女,分在一起。

黄凤姑偷眼瞧去,只见另外两位姑娘,姿­色­都属上选,年纪在十七八岁之间,只是哭得双目红肿,似是极为伤心。

蒙面女似是此事的主脑人物,立刻说道:“玉兰何在?”

一个年轻俊秀的女婢,欠身应道:“小妹在。”

蒙面女道:“先把这五位姑娘送入后园。”

玉兰道:“小妹遵命。”目光转到了黄凤姑等五人的身上,道:“五位姑娘请随我来吧!”五人盈盈起立,随在玉兰身后,直入后园。

这地方黄凤姑早已来过,此番再来,算得是旧地重游。

那寂静的茅舍,仍然如旧,南两厢的门上,仍然加着铁锁,只有东厢木门大开。

玉兰带着五女直入东厢,笑道:“五位姐姐,请在此休息一下。”说完话,转身自去。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室中景物,清晰可见。

黄凤姑看另外两位姑娘,仍然是珠泪纷披,哭得像泪人似的,不禁黯然一叹,道:“两位姐姐不要哭了。”

两个少女,拭去脸上的泪痕,望了黄凤姑一眼,道:“姐姐也是被他们抢来的吗?”

黄凤姑道:“是的!今宵被押送到此的姐妹们,哪一个不是被抢来的呢?”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两位姐姐贵姓啊?”

左首一个穿着天蓝衣裙的少女,道:“我姓曹,小名凤娟,那个是我堂妹凤昭,昨夜初更被他们潜入府中掳来,可怜父母家人,都还不晓得我们姐妹的下落。”

黄凤姑还未来得及答话,玉兰已笑着走了进来,道:“所有的人,都和两位一样,他们的父母亲人,也不知道……”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接道:“既然到了这地方,希望五位能够听话,违命者不但要皮­肉­受苦,说不定还丢了­性­命。”

曹凤娟抗声说道:“掳我们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赎金,还是……”话到口边,停下不言。

玉兰冷笑一笑,道:“还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了?”

曹凤娟道:“还是要人?”

玉兰道:“要命,哭哭啼啼,惹得我上了火,立时处死。”

曹凤娟大约吃过了苦头,听得玉兰一发狠,立时住口不言。

玉兰目光如电,扫掠了五人一眼,道:“你们五个听着,这地方不是家里,你要想着怎么迎合人,怎么活下去,我只能说一遍,你们要牢牢记着……”余声一顿,接道:“站起来,跟着我走!”转身向外行去。

黄凤姑紧随在玉兰姑娘身后,申玉春断后,把曹氏姐妹,护在中间。

玉兰带几人行人上房,只见房中间墙壁上大开了一个门户。

两个手执单刀,面目冷森的大汉,守在门户两侧。

玉兰疾行两步,道:“就是这五位姑娘。”

两个黑衣大汉冷冷喝道:“站着别动。”伸手在五人身上搜了一阵。

不知是两人特别认真呢?还是摸着过瘾,好好把黄凤姑等五个人摸了一遍。小不忍则乱大谋,黄凤姑、春秋姐妹,也只好隐忍下去。

搜过之后,两个黑衣人才放五人行进壁间门户,回头对玉兰道:“你不去?”

玉兰摇摇头,道:“我不去,有劳两位代我照顾她们一下。”

两个黑衣人一个带路,一个殿后,押着五女拾级而下。

这门户是通往假山腹下的秘道,门户关闭之后,立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带路大汉点燃一枚火折子,点起了一盏灯笼,大步向前行去。

黄凤姑暗里留心,看秘道宽可容两人并肩而行,两面都是青石砌成的墙壁。行过四丈,转了两个弯,景物忽然一变。

怛见灯光高挑,门户处处,似乎到了一座大宅院中。但所有的门户,大都闭着,只见进口处两座门户才是开着。

两个大汉,把五女领到左首的石室中,道:“你们在这里坐,不许擅自出室行动,这地方走错一步,立刻没命,你们等一会,自会有人来接你们。”

言罢,退出石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申玉春目光转动,只见这座石室,有两间房子大小,摆着锦墩、木桌,细瓷茶具,不见卧榻,似是守卫人驻守的地方。四面都是坚牢的石壁,但却没有气闷的感觉。

黄凤姑低声对曹氏姐妹说道:“两位姑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被人掳来了,最好能看开一些,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两位如果被他们处死此地,岂不是太不值了吗?”

曹凤娟长长叹一口气,道:“姐姐,他们把我们带到此地,真正的用心何在呢?”

黄凤姑道:“详细的情形,我也是不太清楚,不过,带咱们到这里,自然是不会有好事了?”

曹凤娟道:“他们可会玷污咱们的清白?”

黄凤姑道:“只怕是差不多吧!”

曹凤娟道:“那怎么成啊!”

黄凤姑道:“人到矮檐下,怎可不低头,两位还请三思我说的话。”

曹凤娟还未来得及答话,石门推开,缓步行人一个身着黑衣,又瘦又矮的人来。其人生得獐头鼠目,尖腮高颧,但双目中,却是神光充足。

只听他重重咳了一声,道:“我是这密室的总管,从现在起,你们五个要听我的话,我的脾气不太好,一旦生气就可能杀人,在五位之前,已有十个女娃儿,死在我的手中。”一面说话,一对鼠目中却神光炯炯的在几人脸上不停的扫掠。

黄凤姑,申氏姐妹,都尽量掩饰自己,不让那人瞧出可疑之处。

申玉秋突然叹口气,道:“总管大人,要我们做些什么事?”

黑衣人冷冷说道:“不要做什么,听话行事!”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我姓皮,你们以后,叫我皮总管就是。”

曹凤娟低声问道:“皮总管,我们还可以回家吗?”

皮总管道:“自然是可以,不过,那要一年以后了,希望你们能不犯错,犯了错,这一生就永远无法回家了。”伸手指指黄凤姑,接道:“你跟我来。”

黄凤姑缓缓站起身子,回顾春秋姐妹一眼,跟在那皮总管身后行去。行走间落足甚重,装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虽然,她还能沉得住气,但心里却是不停的转着念头,不知要行向何处?会有些什么遭遇?万一有人侵犯时,是否该出手阻拦……思忖之间,已到了一座石门前。

皮总管突然停下脚步,道:“这间石室中,有一个年轻人,你去陪陪他吧!记着,你如开罪了他,那将有你的苦头好吃。”

黄凤姑暗暗忖道:这位皮总管连我的姓名也不问,他们摧残一个女孩子,就像是踏死一只蚂蚁似的,一点也不在乎。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要我陪他做什么?”

皮总管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论做些什么事,别人也不会瞧到。”

其实,黄凤姑话问出口,心中已经后悔,因为不用问,也可以想得到进入石室的后果。

但见皮总管举手在木门上敲了几下,木门突然大开,门里面站的赫然是伍元超。

骤然间见到了黄凤姑,伍元超大吃一惊,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黄凤姑已急步而入,急急掩上木门。

室中很宽大,布置得也很豪华舒适,锦床绣被,一应俱全。

靠一侧石壁旁,放着一张木桌,上面红烛高烧,照得满室通明。

伍元超上了门栓,拉一把木椅,低声说道:“姑娘请坐。”一阵愕然之后,伍元超已恢复了镇静。

黄凤姑道:“伍兄,这地方谈话方便吗?”

伍元超道:“不要紧,姑娘怎会到了此地?”

黄凤姑道:“唉!一言难尽……”当下把来此经过,大约的说了一遍。

伍元超轻轻叹一口气,道:“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黄凤姑道:“不知道。”

伍元超道:“这是武家堡后园中的假山密室。”

黄凤姑道:“这个我知道,这里面都是做些什么事呢?”

伍元超道:“学习武功,一些很特殊的武功,食物、生活,都要配合起来……”

黄凤姑接道:“你们找来这么多的女孩子,也和练习武功有关吗?”

伍元超道:“正是如此,你们是不是来了五个人?”

黄凤姑道:“不错啊!你怎么知道。”

伍元超道:“因为,我们有五个人开始习练这种武功。”

黄凤姑道:“一个人要糟塌一个女孩子?”

伍元超一顿,道:“不错,而且那女孩子要年轻漂亮,纯洁无邪……”

黄凤姑叹口气,接道:“你们忍心去摧残一个纯洁无邪的女孩子吗?”

伍元超道:“这就是魔功,习练之前,必然先要沦入魔道,身负罪恶,手沾血腥,才能够开始习练这种武功。”

黄凤姑道:“你可也准备沦入魔道?”

伍元超道:“在下正为此难作决定,希望姑娘能够帮在下出个主意。”

黄凤姑道:“我还不太了解你们详细的情形,你们一起五个人,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物?”

伍元超道:“都和在下及铁兄的年龄相仿,也都具有了相当的武功基础……”

黄凤姑接道:“你和他们交谈过吗?”

伍元超道:“有!在下常常借机会和他们攀谈……”

黄凤姑接道:“他们出身于何门何派?”

伍元超道:“这个,兄弟没有问出来,他们似乎是有很多异于常人之处。”

黄凤姑道:“哪些地方不同?”

伍元超道:“他们对过去的事,似乎是有些不太清楚,而且,也变得生­性­十分冷漠,不喜和别人说话交谈。”

黄凤姑道:“他们的形貌如何?”

伍元超道:“实在说,他们一个个都生得十分俊秀,但生­性­却十分冷漠,不喜和人交往谈话。”

黄凤姑一皱眉头,道:“铁成刚呢?他的情形如何了?”

伍元超道:“铁成刚和我一样,都保持相当的清醒,因此,在下怀疑,他们都可能受了暗算。”

黄凤姑道:“你们一同来此,为什么会有此差异呢?”

伍元超道:“我们可能是得到金萍姑娘暗中的协助,我们头,上虽然也被开了一刀,但可能没有被放入药物,在下记得金萍告诉我一句话,要我们尽量仿照别人的举动,在下也因此提高了警觉之心,才未被他们发觉破绽。”

黄凤姑道:“我见到了金萍姑娘,可惜的是无法和她交谈,所以,也不知道让我们来此的用心。”

伍元超道:“这山腹秘室之中,有很多高人,但大部分都已成为残废……”

黄凤姑吃了一惊,道:“残废?”

伍元超道:“不错,大部分都成了残废,不是少一只手,就是缺了一条腿,也有些手足都残了的人。”

黄凤姑道:“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吗?”

伍元超道:“不行,大部分的人,都被锁在石室之中。”

黄凤姑道:“大部分人被锁,那是少数人可以自己行动了。”

伍元超叹口气,道:“这里面的事情似是很多,我一时之间,也无法说出内情,而且,感觉之中,还有大都分隐秘,没有发觉。”

黄凤姑道:“可惜白兄没有来,他如来此,定可找出内中隐情。”

伍元超道:“你是说白天平?”

黄凤姑点点头道:“不错,他不但武功成就高强,就是才智方面,也非常人所及。”

伍元超沉吟了一阵,道:“黄姑娘,你们混入这山腹秘洞中来,不知有些什么打算?”

黄凤姑道:“目下情形如何,我还不太清楚,大约在适当的时间内,会有人告诉我们。”

伍元超望望黄凤姑道:“姑娘,如是你们现在还不能有所行动,这就……这就,很叫人为难了。”

黄凤姑一时间,倒还未想通他言中之意,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什么事使你为难?”

伍元超道:“姑娘难道还不明白他们把你送到这石室来的用心吗?”

黄凤姑怔了一怔,道:“他们要你,你……”她完全明白了,顿觉心中紧张无比。

伍元超道:“他们用心是要我们弓虽暴你们,唉!在下被送入这石室之时,曾经得到警告,必须摧残了那送入石室的少女,但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你!”

黄凤姑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如若不是我,你就真要照他们的吩咐办吗?”

伍元超道:“不错,非得照他们的吩咐不可,如是我要留这里,如是我学习魔功,别无可以选择的路。”

黄凤姑道:“难道你对我也要……”

伍元超接道:“这就是在下的为难之处,不知道如何对你黄姑娘才好。”

黄凤姑道:“无论如何,你不能沦入魔道。”

伍元超道:“在下不明白,我和铁兄混入此地,是否有意的安排,此刻的处境,我们又应该如何选择?”

黄凤姑道:“这室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弄乱了长发、衣衫,你骗骗他们如何?”

伍元超摇摇头,道:“骗不过他们,来此时,他们已告诉过我,如果心存仁慈,将会得不偿失……”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自然,你们的际遇,比我要凄惨十倍。”

黄凤姑吓呆了,对眼前的形势,顿生出茫然无措的感觉,既不能出手相搏,又无法委屈求全。

但闻伍元超接道:“姑娘,今日这一关,咱们已经无两全之法,何况,日后,你要遭受更惨的事情了。”

黄凤姑道:“什么事更悲惨?”

伍元超道:“听说那习练魔功过程,无法离开女人,培养出一个,至少要糟塌三个以上的纯洁姑娘。”

黄凤姑愣在当地,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难道对我也有这种念头吗?”

伍元超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就是为难的地方了,我们之间,如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发觉,如若要在下弓虽暴姑娘,伍某人又做不出来。”

黄凤姑眉儿一动,似要发作,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叹口气,道:“伍兄,你也许确有苦衷,但你该明白,一个女孩子的清白,珍逾­性­命,这件事万万不可。”

伍元超双目盯注在黄凤姑的脸上,道:“姑娘,你到此真正用心何在?可否告诉在下?”

黄凤姑又呆住了,沉吟了一阵,道:“伍兄,我现在还不清楚。”

伍元超严肃地说道:“黄姑娘,一个女人的清白,固然是十分重要。但武林大局,似是尤在个人的名节、生死之上,你们奉命而来,不外两个用心,一个是里应外合,动手毁去这座山腹秘室,一个是帮助我潜伏在敌人之内,姑娘总该有个决定吧!”

黄凤姑困惑了,来此之前,虽知此行凶险万状,但做梦也未想到,竟然是如此尴尬的处境,沉吟了良久。道:“伍兄,现在我们应该如何?还无法决定,这一点,希望你伍兄原谅。

不过,小妹觉着,我宁可血溅五步,战死于此,也不愿使清白受污。”

伍元超道:“你不该来,既然来了那就只有忍辱负重,牺牲小我,需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不便破坏了我潜伏于敌人之中的机会,而且你也是一样要受到玷污。”

黄凤姑只觉伍元超有了很大的转变,和初度相见时,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却又无法说出哪里不同,呆呆的望着伍元超出神。

伍元超也睁大眼睛,望着黄凤姑出神。四目交投一阵,伍元超的双目中忽然泛起一阵欲­火­。

黄凤姑身躯颤抖了一下,垂下头,道:“伍兄,你镇静一下。”

伍元超双目中的欲­火­,却是愈来愈形炽热,全身微微的颤抖着。显然,他用了最大的耐力,克制着内心中的激动。

黄凤姑心胆俱颤,道:“伍兄,你怎么了……”

伍元超苦笑一下,接道:“我难过得很……”

黄凤姑道:“你本是少年侠士,千万不可沦入魔道。”

伍元超伸出双手,抓住了黄凤姑两只玉臂。

黄凤姑挥臂一挣,竟然未能挣脱,这才警觉伍元超用了很大的气力。

只觉双臂一挣,伍元超的双手,力道忽然一收,像两道铁箍一般,紧紧的扣在黄凤姑的玉臂之上。

黄凤姑大为惊骇地说道:“伍兄,你怎么了?”

伍元超双目暴­射­出情yu的火焰,全身微微在颤抖,但他的理­性­,还未全灭,缓缓说道:

“黄姑娘,他们可能给我服用了什么药物,我难过得很,全身都像被火烧一般。”

黄凤姑脑际中早已经深深印下了白天平的英俊形像,但伍元超眼下的处境,却又使这位满怀仁侠的姑娘心中生出了怜悯之心。

她出身侠尼妙善门下,对这些事本来是深恶痛绝,但她又看得出伍元超确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那不是他的本­性­。

何况,黄凤姑在伍元超的突起发难,全无防备之下,双肘间的关节,都已被他拿住,伍元超加力一收,之后,黄凤姑已失去反击之能。

原来,伍元超出手擒拿的部位,又正是黄凤姑的关节要害。

黄凤姑纵有出手反抗之心,但也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伍元超双手忽然用力一带,黄凤姑整个的娇躯,全都被伍元超抱入怀中。肌肤相接,香泽微闻,这又使伍元超本已经无法控制的情yu,更为泛滥。

突然间,伍元超松开了抓在黄凤姑左肘上的右手,一把扯住黄凤姑身上的衣服,刷的一声,扯开了黄凤姑整个的衣衫。这一下事出意外,黄凤姑哎哟一声,被松开的左手,急急抓住衣衫,掩住酥胸和露出的肌肤。

伍元超被催起的情焰欲­火­,早已无法控制。如何还受得住这黄凤姑雪肤隐约的诱惑,忽然扑了上去,抱住了黄凤姑,滚在木榻之上了。

他双手齐放,黄凤姑也同时恢复了功力。一种本能的反应,使得黄凤姑右掌一挥,拍了出去。

这一掌击在伍元超的右肩之上,打得伍元超个身子飞了起来,跌落实地。

黄凤姑一挺而起,跃下木榻。但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撕裂,脚落实地,立时露出了一部分玉肩,和红­色­的肚兜儿。这就使黄凤姑不得不一只手抓住衣服。

伍元超缓缓由地上站起来,双目尽赤,但他的神志,却似是清楚了很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姑娘,你快些出去。”用力咬破了嘴­唇­,鲜血淋漓而出。

他似乎在忍受着一种很悲惨的折磨,忍受着无比的煎熬、痛苦。

黄凤姑望着伍元超狼狈神情,心中感慨万端,也不禁黯然泪下,道:“你撕破了我的衣服,要我如何出去?”

伍元超双颊泛起了血一般的红霞,喘着气,道:“我似是被一种欲­火­在燃烧着,不知道他们给我服用了什么药物,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你要害多保重。”突然一个转身,猛向石壁之上撞去。

黄凤姑娇喝一声,道:“慢着。”一跃而下,斜里一撞,把伍元超撞得歪向一侧。

伍元超突然一张双臂,又紧紧地抱住了黄凤姑,像一头饿狼似的,咬向黄凤姑的脸上,伍元超­唇­上的鲜血,染红了黄凤姑的双颊,梁红了她的鼻子。

黄凤姑未再挣动,但伤心的泪水,却像泉水一般流了出来。

这真是一处魔窟,一处吃人的魔窟。她暗中估量过处身的境遇,就算让伍元超死去,自己也无法逃得出去,后面的际遇,自然是更为悲惨。

伍元超极快的撕碎了黄凤姑身上的衣服,也撕碎了黄凤姑的心。

黄凤姑闭上双目,她的心碎了,整个人也变得麻木不仁,一阵狂风暴雨,石室中重归沉寂。

伍元超脸上的红霞退去了,双目中赤焰消失了。人也逐渐的恢复了理­性­。

黄凤姑脸­色­是一片苍白,紧闭双目。脸上除了一些泪痕之外,她不再流泪。极度的伤害,使她的心枯泪­干­。

伍元超呆呆地望着黄凤姑那美丽的胴体,想适才狂态,顿有着无地自容的感受。突然间双掌齐挥,自己括了几个耳括子。

黄凤姑缓缓睁开眼睛,冷漠地说道:“替我穿上衣服。”

衣服都已被伍元超撕破,只好嗫嚅着说道:“我去给你拿套衣服。”

黄凤姑冷冷说道:“不用了,抱我到床上去。”

伍元超抱起了黄凤姑,行近木榻,把黄姑娘放在木榻上面。

黄凤姑伸手拉过棉被,掩住了身躯,缓缓说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伍元超道:“好多了……”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下惭愧得很。”

黄凤姑道:“我们一起来了五个人,是不是都要和我一样。”

伍元超道:“是!把几位送入此地,那就是把羔羊送入了虎口。”

黄凤姑黯然说道:“以后呢?我们的处境如何?”

伍元超道:“我将尽力设法保护姑娘,但我不知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黄凤姑严肃地说道:“不用你保护了,你记着,我本有取你­性­命的机会和能力,但我所以不肯下手,那就是为了整个武林着想,你混入此地,更难得的是保有了清醒神志,希望你好自为之。”

伍元超道:“我明白。”

黄凤姑突然闭起了双目,再也不望伍元超一眼。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突闻石室门开之声。黄凤姑微启双目望去,只见当门而立的,正是那皮总管。

看满地裂碎的衣服,皮总管似是很嘉许伍元超的做法,笑一笑,道:“伍兄,洞主召见。”目光转到黄凤姑的脸上,接道:“起来,躺在那里装死吗?”突然一探手,从腰中扯出一条长皮鞭来,一挥手,啪的一鞭,击在黄凤姑掩身棉被之上。棉被被甩向一边。

黄凤姑本能的一收身躯,缩在一起。原来,她仍然是一身赤­祼­。

皮总管冷冷说道:“穿上衣服,就快些出来。”

黄凤姑一则未穿寸褛,无法行动,二则是既已失去了清白,应该是再多忍耐,以便多得知一些内情。

一个黑衣女子,快步行了过来,放下了一套衣服而去。

黄凤姑穿好衣服,缓步向榻前行动,她虽有一身武功,但此刻行起路来,却有着很大的异样。

出了室门,那位黑衣姑娘,正站在门口等候。

黄凤姑冷冷地问道:”要带我哪里去?”

黑衣女道:“去你们休息宿住的地方。”

黄凤姑冷冷接道:“你在这里很久了。”

黑衣女道:“早你们一年罢了。”

黄凤姑道:“看你有说有笑,似乎是生活得很快乐?”

黑衣女道:“我亲眼看到了十个以上的少女进了这山腹密室,但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你说,我应该快乐呢?还是应该悲伤?”

黄凤姑道:“是快乐,还是悲伤,那要因人而异了。”

黑衣女淡然一笑,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处此情景,黄凤姑纵有满腹委屈,一腔悲伤,也只有咬牙强忍,跟在黑衣姑娘身后而行。

这假山腹内,大约是地方有限,虽是巷道纵横,但却很短小。转过了两个弯子,黑衣姑娘推开了一扇木门。只见申玉春、申玉秋和曹氏姐妹,都已在室中坐候。

黄凤姑大大的一震,暗道:照我的际遇算计,申氏姐妹,只怕也未逃过身受玷污的厄运。

那穿着黑衣的姑娘,把黄凤姑送入,随手带上了木门而去。

曹氏姐妹发乱钗横,双目哭得红肿起来,但仍在不停的啜泣,显然,那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春秋姐妹,并肩而坐,默然无言。但两人神­色­平静,叫人瞧不出一点什么。

黄凤姑轻轻叹一口气,道:“两位妹妹……”

申玉春抬头望了黄凤姑一眼,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最好别问了。”

黄凤姑道:“我们目下处境,息息相关,生死同命,两位妹子的事,难道我不关心吗?”

申玉春低声道:“小妹感觉之中,这间石屋有鬼,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最好不要多谈话了。”

黄凤姑警觉的行到另一面墙壁处,缓缓坐下。

暗中向申氏姐妹看去,只见两人神情冷漠,不像是吃了什么大亏的人。心中暗忖道:这两人小了我几岁,但遇事的镇静,实叫人无法不佩服她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木门开处,两个黑衣大汉,替五人送来了很丰富的食物。

那位黑衣姑娘,紧随而入,挥挥手,道:“两位去忙别的事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两个送饭的黑衣大汉,应声而去,回手带上了木门。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目光一掠曹氏姐妹道:“两位请忍住痛苦,别再哭下去了。”目光转到申氏姐妹的身上,接道:“两位姑娘可会武功?”

这句话问得很突然,申氏姐妹突然抬起头来,四道目光一齐盯注在那黑衣少女的身上。

申玉春缓缓说道:“你是谁?”

黑衣少女道:“不用问我是谁,但你们暗用手法,伤了两位未来的煞星,是何等重大的事,但如今竟然还没有被人发觉,这中间是否有些道理呢?”

申玉秋低声道:“你帮了我们的忙?”

黑衣少女道:“不论是谁,反正是有人帮了你们的忙。”

黄凤姑心中大大震动了一下,暗道:我还以为申氏姐妹和我一样,也有着玷污了清白之痛,想不到她们竟然能保持完璧未损。

但闻申玉春道:“姑娘,你如是帮我们的人,必有原因了?”

黑衣少女冷冷说道:“自然是有原因了。”

申玉春道:“小妹有一件不情之求。”

黑衣少女缓缓说道:“你说说看?”

申玉春道:“不论我们留这里对武林大局有多大帮助,不论我们留这里对世人有多大的好处,但我们都无法留下去了。”

黑衣少女呆了一呆,道:“两位可是想离开此地?”

申玉春道:“不错。”

黑衣少女冷冷说道:“两位当初不该来的,既然来了,也无法那样容易离开。”

申玉春突然流下泪来,道:“不论多么苦的事情,我们姐妹都可以承受,但我们不能忍受清白被污之辱。”

黑衣少女低声道:“那么两位为什么要来?”

申玉春道:“我们不知来此之后,要忍受这些屈辱。”

黑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两位可知佛门有一句禅语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任何事,都要代价,越是大的事情,代价也愈高,两位几乎弄坏了整个大局,事情很巧合的是,我领先一步赶到了现场。如是先到的是皮总管,两位只怕现在正受着很悲惨的折磨。”

申玉春皱皱眉头,道:“我们准备战死此地,也不愿清白受污。”

黑衣少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两位姑娘清白受污,也只是两位个人的事,但如两位影响了大局,那就不是两位个人的生死之事了。”

申玉春呆了一呆,道:“姑娘的意思是……”

黑衣少女接道:“我的意思是,两位已经几乎闹砸了一件事,希望两位记着,今后,要想法于适应这环境。”

申玉春道:“只怕我们无法适应。”

黑衣少女道:“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办法……”

申玉春接道:“什么办法?只要能保持清白,我们都不推辞。”

黑衣少女道:“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两位自绝而死。”

申玉春听得一怔,道:“你要我们两个去死?”

黑衣少女道:“你不能牺牲一己,成全武林,那只有保全清白,求得贞节二字。”

申玉春沉吟了一阵,道:“死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每个人都无法逃避死亡,不过,我们还不想就这样轻易死去。”

黑衣少女皱皱眉头,道:“那两位准备如何呢?”

申五春道:“我们要死吗?也要拼两个人。”

黑衣少女冷冷说道:“两位的行径,已然引起疑虑,难道真的是一定要把事情全盘闹砸不可?”

申玉春目光凝注黑衣少女脸上,道:“你是谁?”

黑衣少女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两姐妹是不是丐帮申帮主的义女?”

春秋姐妹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少女道:“申帮主大仁大义,却收了你们这两个不懂事的女儿,哼哼,只怕他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们两姐妹手中了。”

申玉春愣了一楞,道:“这样严重吗?”

黑衣少女道:“这件事还不严重,如何才算严重,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两位这样一搅混,不但帮不了忙,而且还坏了整个大局。”

申玉春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让我们想一想好吗?”

黑衣少女道,“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听回音。”转身向外行去,顺手带上了室门。

曹氏姐妹,相拥对泣,哭得伤心欲绝,根本没有听到三个人谈些什么。

黄凤姑也有着碎心裂肝之痛,但她究是有着武功根底的人,耳目灵敏,异于常人,三人谈话,听得十分清楚。

目睹黑衣少女去后,申玉春缓步行到黄凤姑的身侧,低声说道:“姐姐!我们谈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黄凤姑点点头,道:“听到了。”

申玉春道:“我们该怎么办?”

黄凤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清白,重逾生死,但如是为了武林大局,个人所受的委屈,似乎是又不算什么大事了。”

申玉春黯然说道:“姐姐呢……”

黄凤姑凄凉一笑,道:“我吗?已经……已经……”连说两个已经,却是接下不去。

其实,她不用再说下去,申氏姐妹巳然从她凄苦神情中瞧出了端倪。申玉春轻轻叹息一声,道:“姐姐,我刚才想过了那位黑衣姑娘的话。”

黄凤姑道:“怎么样?”

申玉春道:“想想她说的很对,我们个人的生死事小,但如害了整个武林大局事大,其实,我们一个人,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还在乎什么清白。”

黄凤姑突然想起了铁成刚,低声说道:“两位姑娘,你们见过一位姓铁的吗?”

申玉春道:“什么姓铁的?”

黄凤姑哦了一声,把铁成刚的形貌,描述了一番。

申玉春摇摇头,道:“小妹没有见过。”

黄凤姑瞄了曹氏姐妹一眼,道:“大约那两位曹姑娘遇上了?”

申玉春道:“那位姓铁的是什么人?”

黄凤姑道:“是他们选上的人手之一。”

申玉春低声道:“姐姐,你遇上的可是咱们自己的人。”

黄凤姑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没有办法下手伤他。”

申玉春道:“就武林大局而盲,姐姐做的对,也比我们高明多了。”

申玉秋叹口气道:“春姐,小妹想到了一件事。”

申玉春道:“什么事?”

申玉秋道:“我想到了,咱们应该跟黄姐姐学,义父常说,一个人生于天地之间,但求上不愧天,下不怍地,至于外人的看法如伺,那就不用去管它了。”

申玉春道:“秋妹说得对,幸好是咱们还未把事情弄砸,还有补救的机会。”

黄凤姑听两人对答之言,似是已决心牺牲清白之躯,献身于武林正义。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道:“两位姑娘,姐姐想奉告两位一件事。”

申玉春道:“什么事?”

黄凤姑道:“一个女孩子失去了清白,内心中的痛苦,比死还要难过,活着的只是一个躯体,两位妹妹要多想啊!”

申玉春苦笑一下,道:“我们想得到那种痛苦,不过,如是想到自己一个人牺牲了,能够挽救武林大局的安定,这种牺牲还是值得。”

申玉秋道:“义父从小把我们抚养长大,传以忠义,教以仁侠,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义父。”

黄凤姑正待答话,突然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室门大开。

那身着黑衣的姑娘,大步行了进来。她神情很严肃,一口气冲到了申氏姐妹身前,低声说道:“两位姑娘想好了?”

申玉春点点头,道:“想好了。”

黑衣少女道:“两位姑娘怎么决定?”

申玉春道:“我们决定为武林大局奉献自己,不计任何牺牲!”

黑衣少女微微一笑,道:“那很好,两位还未把事情弄得太糟,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申玉春道:“现在,姑娘要我们做些什么?”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两位本应该各陪一位,但不幸的是,那两人欲­火­焚身,爆裂了两条奇经,已成了废人,所以,两位也跟着沉沦悲惨的境遇之中。”

申玉春道:“我们决定奉献一切,姑娘也不用再隐瞒了,你要我们作什么?”

黑衣少女道:“把你们送入花室……”

申玉秋奇道:“什么叫花室?”

黑衣少女似是甚感为难的沉吟了一阵,低声道:“被两位点中|­茓­道的人,本来是两位的男伴,借两位之力,助他习练魔功,想不到两位竟出手点了他们的|­茓­道,致使他们服用药­性­发作,无法发泄,血管爆裂,人已残废,难再为用,一时间,再找两个资质、禀赋、年纪,皆可为用的人,顶他们的遗缺不易,但又不能使另外三人等待,只好,按照计划进行,但两位巳无男伴,那只好送入花室,供人蹂躏了。”

申玉秋道:“这怎么行?”

黑衣少女缓缓说道:“那只怪两位行事孟浪,造成了今日之果,如何能怪得别人?”

申玉春叹口气,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黑衣少女道:“有,两位在一个时辰之内,自绝死去,可免去清白受污之辱。”

申玉春叹口气,道:“好吧!如是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活在世上,那就是答应了你的要求,情愿被送入花室。”

黑衣少女黯然一叹,道:“两位姑娘应该明白,我无意伤害两位,事实上,都是为了武林大局着想。”

申玉春道:“是!我们一点也不恨姐姐。”

黑衣少女笑一笑,道:“那就好了。”回头望着曹氏姐妹,道:“两位姑娘,请跟我来吧!”举步向前行去。

曹氏姐妹,纤纤弱质,尽管心中痛不欲生,却已没有了反抗勇气,拭­干­了泪水,跟在那黑衣少女身后行去。

黄凤姑掩上室门,苦笑一下,道:“两位妹妹,你们作何打算?”

申玉春脸上泛现出坚决之­色­,缓缓说道:“我们为武林大局,决心奉献清白。”

黄凤姑心中暗道:“如果任人蹂躏,那还不如失身在伍元超的手中了。”但觉申氏姐妹所忍受的委屈,比起自己更大,痛苦更深,心中大是不安,心想安慰她们几句,但又觉无从说起,长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

申玉春笑一笑,道:“黄姑娘,不用为我们哀伤,也不用为我们痛苦,须知人生在世,主要的活在一个观念之中,我们觉得清白贞­操­,重于生死,那就宁可纷身碎骨,一人蹂躏,和十人蹂躏,有何不同?”

黄凤姑轻轻叹息一声,道:“唉,申姑娘这等想法,当真是伟大得很。”

申玉春神情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们的牺牲,要有目的,我要问问她,我们的目的何在?”

黄凤姑道:“申姑娘说的是。”

等待片刻,室门又开,那黑衣少女重又行了回来,望着申氏姐妹,道:“两位请稍候片刻。我要先带这位黄姑娘去见一个人。”

申玉春道:“姑娘请慢行一步,小妹有一件事请教?”

黑衣少女道:“什么事?”

申玉春道:“你把我们姐妹送入花室,那就是这石洞中人,只要能去花室,都可以蹂躏我们姐妹的了?”

黑衣少女道:“不错,所以,我对两位的遭遇,也感到无限哀伤。”

申玉春苦笑一下,道:“我们想通了,我们姐妹决心牺牲清白,不过,我们也希望还有些代价,希望你告诉我们,代价何在,我们牺牲了清白之后,应该如何,才能使武林安定?”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申姑娘,这不是买东西,一手钱,一手货,此事需要时间,两位牺牲了,也不能立竿见影,再说,你们只不过是大局中一个枝节,能有多大的作用,我们也无法预料。”

申玉春道:“如是无补大局,我们的牺牲不是太大了吗?”

黑衣少女道:“不错,对两位个人而言,牺牲是太大了一些。”

申玉春神情严肃,低声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暗施毒手,杀他们一个是一个?”

黑衣少女摇摇头,道:“不可以!”

申氏姐妹对望了一眼,突然流下泪来。这也是无异答应了那黑衣少女的要求。

黑衣少女笑一笑,道:“两位请稍候,我会尽力把花室布置得舒适一些,也尽我之力,减少两位的痛苦。”也不待二女答话,说完了带着黄凤姑一起离去。

黄凤姑被送到另一间石室中,伍元超早已在室中坐着。

黑衣少女一欠身道:“伍爷,这位是……”

伍元超一挥手,冷冷说道:“我知道,你请去吧!”

对伍元超,黑衣少女似是极为恭顺,又欠身一礼,才退了下去。

伍元超长长吁一口气,掩上石门,低声说道:“黄姑娘,我想不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黄凤姑心中复杂万端,剧痛如绞,但已经成了事实,她不能不忍受下去,冷冷说道:

“事情也不能怪你。”

伍元超默然说道:“不论姑娘内心怎样恨我,但你表面上必须装作十分柔顺……”

黄凤姑冷笑一声,道:“为什么?”

伍元超道:“做给他们看,皮总管和金芝是专门管理你们的人,只要被他们瞧出了什么,你就要有一顿苦头好吃。”听他口气,似乎还不知道金芝的身份。

黄凤姑暗暗忖道:金萍、金芝,似都是正大门户中派来的卧底之人,不知她们用的什么方法,能得武家堡主这等信任。心中念转,口中却嗯了一声,算是对伍元超的回答。她心里矛盾得很,虽然明知事情怪不得伍元超,但内心之中,总有一股恨意无法排泄出来,希望对他发作一下。

伍元超倒还能谨慎自持,处处忍气吞声。室中沉默了下来,伍元超闭目盘膝而坐,似是在运气行功。

黄凤姑久久不闻伍元超说话,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伍元超顶门上泛现出一片黑气,烛火下看上去如烟拟雾,不禁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魔功,怎会有此形象。

仔细看去,只见伍元超整个脸上,都泛出了一片浓黑之­色­。

他本是白净净的潇洒少年,但在浓烈的黑气笼罩之下,似乎是人也变黑了。

黄凤姑愣愣的看着,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伍元超脸上的黑气,才算消了下去。

只见他睁开双目,望了黄风姑一眼,道:“姑娘,等一会,我如再有什么举动时,你就点我晕|­茓­。”

黄凤姑怔了一怔,道:“你还会有什么举动?”

伍元超道:“我不知道,这魔功当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武功,很容易使一个人欲­火­上升,难以自禁。”

黄凤姑脸­色­一变,道:“你……”

伍元超苦笑一下,道:“可以,我要你点了我的|­茓­道。”

黄凤姑道:“如是我点了你的|­茓­道,岂不是对你大有影响?”

伍元超道:“大概是吧,但影响有多大,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黄凤姑道:“我可以告诉你影响有多大,血管破裂,一个人完全变成了残废。”

伍元超哦了一声,道:“这样严重?”

黄凤姑道:“不错,你们一起五个人,毁去了两个,就是毁在|­茓­道被点之上。”

伍元超道:“啊!那是怎么样一个后果呢?”

黄凤姑道:“血管爆裂而死。”

伍元超呆子一呆,叹道:“就算在下血管爆裂而死吧!那也比伤害到你好些。”

黄凤姑淡淡一笑,道:“这话你应该早说啊!”

伍元超道:“当时姑娘手下留情,在下心中明白,但我一错不能再错,怎能再伤害到你。”

说话神­色­间,流现出无比的惭愧。

黄凤姑轻轻叹一口气,道:“伍元超,你已经玷圬了我的清白,一次和十次,有什么不同呢?”一阵羞意,泛上心头,晕生双颊,缓缓垂下头去。

伍元超大为困惑地说道:“姑娘,那么在下应该如何呢?”

黄凤姑道:“我……我成全你。”

伍元超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你要帮助我练成魔功?”

黄凤姑道:“是!你要记着,我不是帮助你,而是为了武林正义献身,你将来有了一身很高强的武功,希望能多为武林正义尽一份力量。”

伍元超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很担心。”

黄凤姑奇道:“你担心什么?”

伍元超道:“我学的这武功,古古怪怪,不知道练得久了,会不会把人的­性­情改变?”

黄凤姑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伍元超道:“我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使一个人的体能有着很大的超越,这些日子里,我感觉到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同时也觉着内腑中有着一种很奇怪的变化。”

黄凤姑道:“你才打坐时,脸上满是黑气,看来,确然有些不同。”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们如何授你这些武功?这里有很多残废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伍元超低声道:“这座山腹密室不大,但却石室纵横,而且满藏着诡秘残忍,我来此时间不久,又不能随便乱问,虽然极留心在暗中观察,但却无法瞧出多少,是以所知有限。”

黄凤姑道:“这是一处隐秘所在,也就是了,但哪来这么多残废的人呢?”

伍元超轻轻叹一口气,道:“听说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武功高强之士,但他们却变成了我们习练武功的靶子……”

黄凤姑呆了一呆,接道:“习练武功的靶子?”

伍元超道:“是!武功靶子,我们习练的魔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就开始和这些真人动手,借他们的身躯,以增进我们实践经验,和魔功进境。”

黄凤姑道:“练习武功,寻一对手相搏,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用人的身躯,作为靶子呢?”

伍元超道:“魔功是一种冷酷而速成的武功,只要一个人的才质适合,早有了武功基础,在药物和心术的配合之下,很快的达到了某一境界,再以真人对搏,而且每次遇上的对手,武功逐渐高强,听说这山腹中共有七个等级,一个习练魔功的弟子,也必须闯过这七关才算有成,习练魔功,每一次搏杀最好能见鲜血,这就是他们残废的原因。”

黄凤姑道:“那是说这山腹中,只有七个残废的人了?”

伍元超摇摇头,道:“七个等级,每一个等级有多少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黄凤姑叹口气,道:“当真是魔窟魔事,人间地狱。”

伍元超道:“姑娘,想法子早些离开此地吧!这地方虽是充满血泪,有不少武林高手,但他们的防守,并不太严,那座秘门,听说一天有一次开启的时间,只要姑娘能把握,脱出此地的机会很大。”

黄凤姑一直颦锁的眉尖,突然打开,脸上也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摇摇头,道:“我不走。”

伍元超道:“为什么?”

黄凤姑脸上泛起了圣洁的光辉,道:“我要助你练成魔功。”

伍元超奇道:“你如何能忍受长期的屈辱?”

黄凤姑道:“为什么不能,只要我的心念无尘,躯体上的痛苦,随它去吧!但我担心一件事。”

第十二回虎口余生发现内­奸­

伍元超道:“什么事?”

黄凤姑道:“你的人,一旦你的魔功有成,希望你的心不要也着了魔!”

伍元超叹口气,道:“这里的人人事事,都充满着冷酷、残忍,我一直在警惕着自己,不要陷入了魔道。”

黄凤姑笑道:“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监视着你,要你保持着魔身、正心。”

伍元超缓缓说道:“在下当尽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希望能使在下保持功魔心正。”

黄凤姑道:“伍兄,那位铁兄的情形如何了?”

伍元超道:“铁成刚吗?比我更为危险,他生­性­正直,最不喜爱这等惨酷、­淫­乱之事,如非在下常常规劝于他,只怕早己葬身于此了。”

黄凤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伍兄,这一点,你要给他说好,千万要他忍,两位的成败,对武林大局的关系很大。”

伍元超微微一怔,道:“关系很大?我和铁兄被他们收入此地,习练魔功,只是无意得来,没有人和我谈过这件事。”

黄凤姑道:“我们来此之前,有些什么际遇,也没有人和我说过,如是说的很清楚,我们死也不会来了!”

伍元超道:“怎么,来了很多人吗?”

黄凤姑道:“除了我之外,还有申氏姐妹。”

伍元超道:“申氏姐妹,是什么人?”

黄凤姑道:“丐帮申帮主的义女,申玉春和申玉秋。”

伍元超道:“她们也和姑娘一样,都失去了清白吗?”

黄凤姑道:“她们伤了两个,所以,保得了清白,不过,她们的际遇,将比我更为悲惨。”

伍元超道:“为什么?”

黄凤姑道:“因为,她们要被送入花室,那将受更多人的蹂躏。”

伍元超道:“啊!花室的事,在下倒没有听人讲过。”

黄凤姑道:“也许你们在这石室中的身份很尊贵,不会到花室中去。”

伍元超道:“这倒是不错,这石室中的一些设施,都是为我们安排的。”

黄凤姑道:“这石室之中,何人负责?”

伍元超道:“洞主。”

黄凤姑道:“洞主只是一个称呼,他究竟是什么人?”

伍元超道:“这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叫他洞主。”

黄凤姑皱皱眉头,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伍元超道:“男人。”

黄凤姑道:“几岁?长的什么样子?”

伍元超道:“大概有五十多岁吧!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但人却白的像雪一般。”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他为人很严酷吗?”

伍元超道:“表面上看去,他和蔼得很,随时都带着笑容。”

黄凤姑道:“事实上呢?”

伍元超道:“笑里藏刀,冷酷无比。”

黄凤姑道:“如若他不是生­性­冷酷的人,怎会主持这样一个所在,但他怎能每天都带着笑容,这也是一桩大大的奇事。”

伍元超道:“唉!我宁愿每天对着一个脾气暴躁,开口就要骂人的人,也不愿对着那样一个杀人也不见怒­色­的冷酷人物。”

黄凤姑道;“你们的武功,都是那位洞主传授的吗?”

伍元超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

黄凤姑怔一怔,道:“怎么又是不知道呢?”

伍元超道:“我们习练魔功之时,都被带入一座秘室,但入室之前,被蒙上一块黑布,不但难见室中的景物,就是那位传授魔功之人的模样,也是无法见到。”

黄凤姑长长吁一口气,道:“难道说连传授武功的一点师徒情意,也不许保有吗?”

伍元超道:“似乎是他们用心只在造就一些杀人凶手,不许存在着任何情意。”

黄凤姑道:“你除了习内功之外,还学了些什么?”

伍元超道:“刀法,现在我还在学第一招。”

黄凤姑道:“那刀法一共有几招?”

伍元超道:“也不知道,他们只管传授武功,不许我们多问。”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虽然我只在学那一招刀法,但我已感觉到那是一种凌厉无比的刀法,挥刀去势,只有一个快,那种快,快得叫人不可思议。”

黄凤姑道:“伍兄,我替你担心一件事。”

伍元超道:“什么事?”

黄凤姑道:“听你说,学习魔功的人,神智都受了某些控制,但你这样清醒,不会被他们发觉吗?”

伍元超道:“我很小心,但我担心的是铁成刚,他似乎是很难控制自己,这些日子里,每次见面有机会时,我都暗中警告过他,要他多多忍耐,不可多言招祸。”

黄凤姑道:“这一点,你们要特别小心,一旦铁成刚身份暴露,你势必受其株连。”

伍元超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点。”

黄凤姑叹一口气,道:“伍兄,如若你习练魔功,确有需要我助你之处,只管吩咐就是。”

伍元超道:“这魔功好像能使一个人生­性­转变,过去,在下实非好­色­之徒,但我现在有着一种无法克服的欲­火­……”

黄凤姑接道:“那必是药物作祟,伍兄,我已经不再是清白身躯,如是对你有帮助,不用顾虑我了。”说完,脸上一阵羞红,缓缓垂下头去。

伍元超突然走到黄凤姑的身侧,抓住了黄凤姑的右手,道:“凤姑娘,我……我,我想,我……我……”

黄凤姑没有挣扎,任那伍元超握住右手,缓缓抬起头来,道:“你心里想什么?尽管说啊!”

伍元超道:“我说了,只怕唐突了姑娘。”

黄凤姑道:“还有什么会唐突我?你尽管说吧!”

伍元超道:“我想请姑娘答应我……”

黄凤姑接道:“答应你什么?”

伍元超道:“答应嫁给我。”

黄凤姑呆了一呆,道:“嫁给你?”

伍元超道:“是!这样,我才能够安心。”

黄凤姑黯然叹息一声,道:“我已经失身于你,按理说,我是应该嫁给你,不过,我的心已如枯木死灰,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伍元超道:“好!你慢慢想吧!我总觉着,太委屈你了不好,如若我们之间,有了一个名份,那就好多了。”

黄凤姑道:“伍兄,你目下需要的,是我的身体,只要你心不忘本,记着自己是武林中正大门户中人,那就算不负我奉献出纯洁的身体了。”

伍元超道:“这方面,你放心,这些魔功,不但无法迷醉我的神志,而且,我对这里的人人事事,反面愈来愈有反感了。”

黄凤姑道:“有一件事情,我觉着很奇怪。”

伍元超道:“什么事?”

黄凤姑道:“一个人,在奠定一种武功基础时,最忌­色­字,你们练魔功,却是需要女­色­补助。”

伍元超道:“所以,他才称为魔功。”

黄凤姑道:“那不会减损功力吗?”

伍元超道:“我不清楚,不过,洞主在这方面,对我们有过一次解说。”

黄凤姑道:“你还记得吗?”

伍元超道:“记得。”

黄凤姑道:“说出来,听听吧。”

伍元超道:“他说:他们一般的习练内功,都是要练气化­精­,­精­还虚,虚成神,但我们习练武功,却是速成捷径,自然,诸位过去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现在练习的武功,不但诸位不觉辛苦,而且,在习练过程之中,诸位都还有意想不到的享受,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终日陪侍身侧。”

黄凤姑道:“你本身的感觉呢?”

伍元超道:“有一种强烈的欲念。”

黄凤姑道:“事后感觉如何?”

伍元超道:“全身轻快,似乎是魔功又增高了一层。”

黄凤姑道:“这真是一桩奇怪的事,大反常情……”忽然发现了伍元超双颊泛红,紧接着脸上也泛起了红云。黄凤姑感觉中,要发生什么事了,但她已不再准备逃避,咬咬牙,微闭上双目。

伍元超双手分抓了黄凤姑的双臂,生恐她逃走一般。

黄凤姑一鼙柳眉儿,低声道:“别那么用力,我也不会跑掉。”

伍元超道:“姑娘,我……”

黄凤姑叹口气,不再挣扎。

伍元超道:“唉!我怎么会变成禽兽一般。”

黄凤姑理理乱发,穿上衣服,低声说道:“伍兄,不知道我可否跟你练习一下魔功。”

伍元超摇摇头,道:“不行,这魔功似乎是只有男人可以习练。”

黄凤姑心中暗道,用不着和他争执了,我暗中留心他练习的过程就是。

但见伍元超坐息了一阵,一扬右手,突然飞跃而起。极快的闪了两闪,重又坐了下去。

这一阵的变化,他一直是闭目施为没有睁开过眼睛。

黄凤姑正待开口相询,室门突然大开,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十二郎,洞主有请。”

伍元超缓缓睁开了双目,望了来人一眼,又瞧瞧黄凤姑,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黄凤姑心中暗道:原来他编号十二郎。室门又砰然关上。黄凤姑忽然间发觉了一件事,这室门似在外面,可以轻易启开。

那是说明了这室中居住之人,毫无机密可言,别人想什么时候来,就随时可以进来。一念及此,懔然警惕,暗道:我要小心一些才是。她必须装出一个普通女子,不能显露自己会武功。

再说申玉春、申玉秋被送入花室之后,二女相对面坐,心中忐忑不安。

虽然两人已决心为大局牺牲清白之身,但想到不知来的是何许人物,素不相识,竟要被他玷污清白,内心中那股窝囊,实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两人都这样想,但谁也没有说出口来。两姐妹对面而坐,沉思不语。

良久之后,申玉秋忍耐不住,道:“姐姐,咱们当真不管他是谁,就任他糟蹋咱们?”

申玉春道:“是!这是一桩比死亡更痛苦的事。”目光一掠室中景物,叹口气,道:

“妹妹,这室中当真是简陋得很,除了那两张床外,别无陈设。”

申玉秋仔细瞧了一眼,果然不错,心中却暗暗奇道:就算把我们送入花室中来,也应该一人一个房间才是,怎能把我们两人关在一处呢?心中念转,口中未说出来。

但闻申玉春长长叹一口气,道:“妹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申玉秋奇道:“姐姐有什么话,只管对我吩咐一声就是,怎的会忽然这样客气。”

申玉春道:“这间石室,如是咱们停身受辱的花室,也只能一个人使用……”

申玉秋道:“小妹也是这样的想,只是未说出口来。”

申玉秋道:“反正这室中只宜容下一人,因此为姐想先走一步。”

申玉秋怔了一怔,道:‘怎么?你可是想一人先死吗?”

申玉春道:“正是此意。”

申玉秋道:“不成,要死咱们一起死,其实,咱们姐妹生死同命,姐姐怎忍心弃我而去呢?”

申玉春道:“妹妹,姐姐在想,如是有一个人行入房中,蹂躏咱们姐妹,但他应该先找谁呢?”

申玉秋沉吟了一阵,道:“姐姐,咱们都坐着不动,任他们自己挑选。”

申玉春还未来得及答话,但闻砰然一声,室门大开。一个年约五旬,残了一条臂,只余一只衣袖的大汉,步行而入。

申氏姐妹虽然早已决定牺牲了自己清白,但眼看着一个大汉行来,顿有着失措之感。

只见那灰衣大汉打量了两人一阵之后。突然伸出了巨灵之掌,一把抓住了申玉秋。

申玉秋一咬牙,闭住了惊叫之声。

那大汉只有一个左手,行动有所不便,把申玉秋放在木榻上,才能腾出手来,做另外事。

申玉秋吸一口气,滚到木榻一角,望着那独臂人发怔。

那大汉不但少了一条手臂,而且脸上也有着一条刀疤,看上去十分狰狞,冷笑一声,道:

“你瞧什么,可是觉着老子难看吗?”

申玉秋颦颦柳眉儿,心中暗道:这人好生粗野,我怎能把清白的身子,任他蹂躏。

那大汉眼看申玉秋一皱眉,心中更是恼怒,道:“你皱什么眉头,这地方缺胳膊少腿的,又不是老子一个,只怪你命苦,你那爹娘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把你卖给人家。不过,这地方的人,没有一个好过的,你最好乖一点,免得老子上了火,有得你苦头好吃。”

申玉春眼看妹妹惊怒之­色­,心中甚是不安,缓步行了过来,道:“这位大哥,我们初到此地,不知规矩,你请包涵一些。”

那大汉咧口一笑,道:“你这女娃儿,懂事多了。”忽然伸手一抓,提起了申玉春,放上木榻。

尽管申玉春内心中痛如刀绞,但她已决心代妹妹先受蹂躏,长长叹一口气,道:“你轻一点嘛,我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没有经过风浪。”

那大汉哈哈一笑,道:“那么,你就经经风浪吧。”右手一伸,扯破了申玉春身上的衣服。

尽管申玉春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但被那大汉一把扯裂了上衣,仍不禁惊叫一声,伸手按在胸前。

那大汉目睹申玉春惊怯娇羞之状,心中大是快乐,哈哈一笑,道:“两位都还是未经过人道的黄花闺女啊!”

申玉春双目暴­射­出忿怒之火,但却强自忍下去,没有发作。

那大汉忽然挥动左手,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申玉春目睹那大汉丑恶之状,大感呕心,决心为武林大局奉献清白的信念,忽然动摇,只觉身受这等丑恶之人的蹂躏,实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但又怕自己的反抗行动,危害到义父的计划,那就万死莫赎了。一时间,大感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为难间,突然一声冷喝,道:“站住,不许妄动。”

那大汉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大部衣服,闻言不禁一怔。回头看去,只见那身着黑衣少女,满脸冷肃之­色­,缓步而入。

断臂大汉道:“这是咱们唯一享乐的花室,在下来此取乐,有什么不对?”

黑衣少女道:“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来的太早了一些。”

断臂大汉道:“太早了?”

黑衣少女道:“时辰还未到,她们的衣服还未换,你不是来得早了吗?”

断臂大汉望了望二女身上的衣着,脸上突然泛现出一股怨忿之­色­,转身向外行去。

黑衣少女突然低声说道:“站住。”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了过去。

那断臂大汉本是满脸怒­色­,但看到黑­色­药丸之后,突然面露喜­色­,接过药丸,千恩万谢而去。

黑衣少女随手掩上室门,笑一笑,道:“两位妹妹受惊了。”

申玉春拉拉衣服,道:“谢谢姐姐相救。”

黑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尽力帮助你们,但能不能保注你们清白之身,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申玉春摇摇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谢谢你金芝姐姐了,但看情形,我们很难保住清白之身了。”

黑衣少女道:“这本是一座魔窟,两位姑娘必得具有佛家割­肉­喂鹰的大慈大仁,才能活得下去。”

申玉春道:“我们姐妹明白。”

金芝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你们可能有机会保住清白。”

申玉春眼睛一亮,道:“为什么?”

金芝低声道:“我们可能忽然要走,是否带你们同走,要洞主决定!”

申玉春道:“可是我义父带人攻来了?”

金芝道:“外面的情形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我想重要的是不让这山腹隐秘泄露出去,你们的命运如何,我无法知道,但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申玉春道:“多谢姐姐了。”

金芝打开室门,悄然而去。

申玉春看着放有女子衣服,取来换过一件,低声道:“妹子,我想过了,咱们应该冷静下来,想方法应付难关。”

申玉秋道:“身处这等残酷的环境之中,如何才能应付呢?”

申玉春低声道:“人家金芝姐姐呢?比我们负重多了,一个女儿家的贞­操­,固然重要,但如和武林大局、千万苍生去比,那就不足论了,我们是人世的人,胸怀仁侠,心比日月,自然也不用计较个人的得失了。”

申玉秋擦擦脸上的泪痕,道:“姐姐的意思……”

申玉春道:“我们该有些作为……”

申玉秋道:“如何去作为呢?”

申玉春道:“咱们既决心舍身喂虎了,为什么不去喂一只虎王。”

申来秋有些明白,低声道:“姐姐的意思是……”

申玉春接道:“我们去找人,不要人来找我们。”

申玉秋道:“去找谁啊?”

申玉春道:“洞主,咱们要失身,也该找一点老本回来。”

申玉秋啊了一声,道:“姐姐,我瞧,咱们还是听从金芝姑娘的话,别把事情闹砸了。”

突闻几声惨厉的悲啸之声,传了过来。

申玉秋微微一怔.道:“姐姐,怎么回事?”

申玉秋摇摇头,道:“不知道,但那悲啸声十分冷厉,似乎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惨号。”

申玉秋道:“姐姐,可能是有了什么变故,咱们等一等吧!”

申玉春点点头,道:“妹妹,你运气调息一下,如是真有了什么变故,咱们不能让人白白杀死。”

两人坐在室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室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皮总管,脸上带着冷森的笑意,手中提着一根皮鞭子。

申玉秋望了皮总管一眼,站起身子,道:“见过总管。”

皮总管咧嘴一笑,道:“两位运气不错。”

申玉春微微一怔,道:“总管……”

皮总管冷玲接道:“两位想保有清白之身,可以如愿了。”

申玉秋道:“多谢总管照顾。”

皮总管一招手,把一个玉瓶投在床上,道:“那瓶中有两粒丹药,二位各吃一粒,快些服下,我没有时间等你们。”

申玉秋取过玉瓶,却被申玉春一把夺过去,道:“总管,这瓶中是什么药物?”

皮总管冷玲一笑,道:“你们吃下就是,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申玉春道:“如是毒药,我们也要吃下去吗?”

皮总管道:“不错,正是毒药,吃下去,立时死亡的奇毒,但你们可以少受很多罪。”

申玉春心中暗道:一定是有了什么特殊的变化,才改把我们处死。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总管大人,我们井无过失,而且也须再接受送入这花室之中,为什么又要处死?”

皮总管冷漠的笑一笑,道:“你们两位,如花似玉,在下也舍不得处死两位,不过,情势逼人,两位非得处死不可,这药虽毒,入口即死,但却死得毫无痛苦,如若是死在我的皮鞭之下,那就有苦头吃了。”

申玉春道:“你们可是要走啦?”

皮总管双目一瞪,右手一挥,刷的一鞭,抡了过来,抽向申玉春。

申玉春一闪身,避了开去。

皮总管微微一怔,道:“两位原来是会家子,我被金芝那丫头骗了。”

申玉春一闪身,绕到了皮总管的身后,随手掩上室门,道:“总管,洞主和金芝姑娘都去了,留下你一个人……”

皮总管怒声接道:“不错,我不信,你们还能逃出这山腹密室中去。”

申玉春冷笑一声,道:“皮总管,你错了,我们不准备逃,我们要杀了你。”突然娇喝一声,欺身而上。她娇喝声中自有一种暗记,招呼妹妹,别人听不出来,她们姐妹,却是心意相通。

申玉秋应声出手,侧面攻上。

皮总管挥动手中皮鞭子,刷刷两鞭,但都给二女灵活的让避开去。

一则是春秋姐妹的武功不弱,二则是这石室很狭小,帮了她们姐妹的大忙,那皮总管手中的皮鞭,施展不开。

在春秋姐妹前后夹击之下,逼得那皮总管,不得不弃去皮鞭,拳掌相迎。

三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

春秋姐妹心中所受的委屈,怒火,一股脑儿的尽都发泄出来,攻势猛烈至极。

皮总管原本不把二女放在心上,哪知动手一战之后,发觉二女竟然都是武功绝强的高手,这才觉着事态非比等闲。

要知春秋姐妹一身武功,既得丐帮申帮主的传授,又得丐帮中长老指点,所以,两人所学,十分博杂。丐帮武功,除了帮主身份,才可得到的一套打狗杖法之外,还有一套掌法,除此之外,本门再无秘技武功,其武技,大都是采集天下各大门派的武技­精­华,冶于一炉,再经历代帮主、长老们融会、修正,自成一家路数。

皮总管在二女夹攻之下,顿感到压力沉重,应接不暇。

申玉春突然施出一招“袖里乾坤”,左手佯攻,却掩住了右手真正攻势,一指点中了皮总管的左肩。

皮总管冷哼一声,身子一转,右手一挥,一掌拍向申玉春。

这一掌,受伤反击,力道强猛,带起了一股凌厉的掌风。

灵活的申玉春一闪避开,申玉秋却欺身而上,一掌拍向皮总管的后背。

掌力印实,只打得皮总管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这正是两姐妹苦心研究的分击合搏之术,拳掌心意,无不配合得天衣无缝。

申玉春横里一脚,把皮总管踢了一个跟斗。

申玉秋左脚疾落,踏住皮总管右腕脉|­茓­。

第十三回美艳公主紧急应变

申玉春落指如风,点了皮总管两处|­茓­道。冷冷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整人的手段很残酷,咱们姊妹也可以东施效颦。”

皮总管叹口气,道:“在下既然落在你们手中……”突然一低头,向前胸一个钮扣上咬去。

申玉春抬腿一脚,踢了过去,正踢在那皮总管的下颚之上,顿时,满口鲜血流了出来。

申玉秋道:“姓皮的,咱们恨你入骨,不过,咱们有一宗好处,你应该很明白,那就是咱们答应你的事,不会失信。”

皮总管内腑受震,下颚受伤,又有几处|­茓­道受制,已完全失去了反抗之能,只好缓缓说道:“两位姑娘要问什么?”

申玉春道:“皮总管果然是明白人……”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刚才想吞服胸前的毒药,足见阁下并不怕死,但你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罪,是吗?”

皮总管叹口气,默然不语。

申玉秋道:“我对你知道虽然不多,但你定然有不少的罪恶,两手血腥,要说我们会放了你,那是骗你,但你如肯答复我们的问话,我们答应让你死得安适一些,落个全尸,如是不肯回答,我就活割了你,我言尽于此,信不信是你的事了。”

皮总管道:“我知道的并不太多,如是你们期望太高,不论用什么手段对付我,我也无法说出来。”

申玉春道:“你尽管据实回答,是真是假,我们自会分辨。”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的首脑人物是谁?”

皮总管道:“洞主。”

申玉春道:“洞主之上呢?”

皮总管道:“还有人,不过,在下不知道。”

申玉春道:“武堡主是什么身份?”

皮总管道:“只是一处分舵主罢了。”

申玉春道:“你们总坛在哪里?”

皮总管摇摇头,道:“不知道。”

申玉春淡淡一笑,道:“你们洞主叫什么名字?”

皮总管又摇摇头。

申玉春脸­色­一变,厉声道:“玉秋,用脚踏断那左手三个手指头。”

申玉秋应声出手,一脚踏下。

皮总管惨叫一声,左手小指、中指、无名指,骨节碎裂。十指连心,疼的皮总管一头大汗。

申玉春道:“洞主叫什么名子?”

皮总管道:“叫笑面阎罗谷飞。”

申玉春笑一笑道:“希望你合作,免得多吃苦头。”

皮总管疼得面红耳赤,道:“姑娘……”

申玉春接道:“你不用再说,我说过,我能从你的神­色­中辨别出你说的是真是假,假如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会再问,你如是知道不说,我们就立刻行动,有得你的苦头好吃。”

皮总管道:“姑娘,这不能立刻决定,我觉得你应该再问一遍才是。”

申玉春道:“皮总管,你还作威作福,可曾为别人想过了什么……”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谷飞和武家堡主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皮总管道:“两人身份相若,但是彼此却互不来往,武家堡由花园开始,到这山腹密室,都是笑面阎罗所属,就算是堡主要来,也得事先说个明白。”

申玉春道:“这么看来,谷飞的身份,似是要高一些了?”

皮总管道:“那倒不是,武家堡主负责供应这秘室中的需要,谷飞要什么,只要通知一声就行,但也不能要得太过份,如是事情超过了限度,武堡主也可以不理。”

申玉秋道:“那谷飞的武功很好吗?”

皮总管道:“不但很好,而且十分高强。”

申玉春道:“你们隐居这山腹秘室之中,不知用心何在?”

皮总管道:“训练一批杀手。”

申玉春道:“皮总管,最好你自己把它说详细一些……”语声一顿,接道:“这些杀手,都是由何处找来,如何训练?目的何在?”

皮总管道:“他们都是各大门派中的后起之秀,被我们诱来此地,服以药物,残其个­性­,使他人­性­转变,然后,传以绝毒的武功,使他们变成冷血杀手。”

申玉春道:“这些人都是由正大门派中找来?”

皮总管道:“不一定,不论正邪两道,只要他们的武功基础好,资质好,都是我们所需的人才。”

申玉秋道:“他们的年龄,有没有限制?”

皮总管道:“有!最大的不能超过二十五岁,唉!江湖上的高手固然很多,但真正能适合我们需要的人才,并不太多。”

申玉春道:“有没有女人,受这等杀人的训练?”

皮总管略一沉吟,道:“在下似是听说过,不过,她们在另一处地方训练。”

申玉春道:“金芝姑娘在这山腹秘室中,是什么身份?”

皮总管道:“副总管。”

申玉春道:“你对她了解多少?”

皮总管道:“知晓的不多,她是武堡主推荐而来。”

申玉秋道:“现在,她们到哪里去了?”

皮总管道:“撤离山腹秘室,但行踪何处,我也无法说得清楚了。”

申玉春道:“为什么你们忽要撤离此地?”

皮总管道:“因为,我们不愿人知晓这山腹中的隐秘。”

申玉秋冷冷接道:“只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皮总管道:“有!”

申玉春道:“什么原因?”

皮总管道:“在下似乎听到,这山腹秘室也不安全,有人要攻打武家堡了。”

申玉春脸­色­一寒,道:“皮总管,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皮总管微微一怔,道:“两位要处置在下了,是吗?”

申玉春道:“不错,你要说的话,如是说完了,也可以早些死去了。”

皮总管叹口气,道:“两位答允让在下选择一个死亡之法,不知你们说过的话,是否还算?”

申玉春道:“自然是算了。”

皮总管道:“在下希望留下一个全尸,而且选服用毒药死亡。”

申玉春道:“我们没带着毒药,这一点无法如命。”

皮总管道:“我有毒药,服用之后,立时气绝死亡。”

申玉春淡淡一笑,道:“皮总管,我们不会冒险,给你服用你身上的东西。”

皮总管突然一闭双目,道:“好吧!两位下手点了在下死|­茓­如何?”

申玉秋突然问道:“皮总管,这石室中那些残废之人,他们都是由何处而来?”

皮总管道:“身份很复杂,他们有正大门户中人,也有绿林道上人,也有不遵守本门规戒的弟子。”

申玉秋道:“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他们怎会不反抗,反正是生不如死。”

皮总管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们神智都受到一种控制,虽然武功未失,但心智却是大受伤害,无法想到这些了。”

申玉秋道:“皮总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控制着他们?”

皮总管沉吟了一阵,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我要死了,忽然觉着过去的作为,实是有愧良心。”

申玉春微微一怔,道:“你真的会这样想?”

皮总管道:“当姑娘决定要在下死时,我忽然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也想到过去我似乎是杀一个人,就像丢弃一件东西一般,大恐之下,忽然间大彻大悟。”

申玉春道:“这么说来,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了?”

皮总管道:“谈不上,姑娘,我做的恶事太多了,死有余辜,但我看到那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我不敢要求两位姑娘饶我之命,只希望能够少受一些痛苦,在下愿尽吐所知,一方面也好在死亡之前,稍赎罪恶。”

申玉春道:“既是如此,也不用我们问了,你自己说吧!”

皮总管叹口气,道:“就在下所知,这似乎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但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的事,而且,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力,不论那人的心术如何,只要资质好,他们就敢用,不怕对方叛变……”

申玉春道:“可是用毒?”

皮总管道:“详细内情不知道,但不像用毒,用毒有一个必然的条件,每隔一段时间,一定要服用解药,但他们却没有服用解药的事,不过,他们对外人用毒,在下的经管之下,就有分送解药这一项。”

申玉春道:“这山腹的秘室中,洞主的身份很高吗?”

皮总管道:“他是一处首脑,在这个地方,权势很大。”

申玉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皮总管道:“在下知道有限,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如是正大门派中人,想击溃这个神秘的组织,必须先解决一件事,那就是设法找出他们用的什么办法,控制属下。”语声一顿,接道:“两位姑娘可以去了,山腹的秘门很快就要关闭,如是关闭之后,再想出去,那就要大费周折了。”

申玉春道:“谢谢你,皮总管,但我们还是不能放了你。”

皮总管道:“我也没有存这个希望,只望两位姑娘别让我死的太苦,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申玉春道:“好,我点你死|­茓­。”

皮总管一闭双目,道:“姑娘但请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申玉春一伸手,点了皮总管的死|­茓­,立时和妹妹出了石室,向外行去。

就是这不大工夫,山腹中已形势大变,触目都是残缺的尸体,似是已没有一个活人。

申玉秋轻轻叹一口气,道:“姊姊,这地方,当真是残忍得很。”

申玉春虽然是生­性­冷峻,但见如此悲惨之状,也不禁为之黯然,不忍多看,放开脚步而行。

这山庄之中,虽然是充满着诡异、凶残,但这山崖中的地方,却是不大。

申玉春快行几步,已到了石室门口。申玉春伸手在门后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控制这石室的开关。但闻一阵扎扎轻响,石门大开。

申氏姊妹疾快地跃出石门。两人跃出石门不久,那石门立刻又关闭起来。回头看去,合闭的石门成了墙壁一部分,缝合严密,外面一点也瞧不出来。

看自已停身处,是一座三间大小的厅房,摆着桌椅、茶具,但却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一个瓷盘上,放着茶碗,里面半碗浓茶,余温犹存,想在不久之前,这室中还有人在。

申玉春缓步行到厅门口处,抬头看望,只见一座小小院落,三面的厢房,木门都已大开,西、南面的厢房中,已无任何存物,只有东面厢房,木榻上卧具齐全,妆台铜镜,似是一个女人的卧室。

申玉秋低声说道:“姊姊,整个院落中都已无人,不知这院落外面,又是什么地方?”

申玉春道:“咱们要出去瞧瞧,不过,要千万小心,不可大意……”一面举步向外行去,一面接道:“我查过那两座厢房,原本都存放有物,大约他们在离开时,都已经带走了。”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门口。

开门看去,但见百花竞艳,芬芳花气,迎面扑来。原来,这是一座很广大的花园,这座宅院,就在花园中假山之旁。

外面看去,山下荷池,青莲密排,假山上,翠树遍植,立竖奇峰,具体而微,谁又想到那假山之下,竟然是一处充满血腥,残酷无比的地狱呢?

申玉春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低声说道:“这花园之中太静了,静的有些反常,这应该是一处很重要的所在,为什么不见有人防守呢?”

申玉秋道:“会不会武家堡中人,也逃的一个不剩了。”

申玉春摇摇头,道:“武家堡规模庞大,不比这山腹秘室,他们无法走!也无处可走,只不知何以这片花园中,不见有一个防守之人,岂不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申玉秋道:“姊姊请留在这里替我掠阵,我向前去探看一下,那花丛之中,是否设有埋伏?”

申玉春摇摇头,道:“咱们人单势孤,切莫涉险。这花园中静得使人不安,如是义父等真已来此,他们很快会找到后花园来,这地方人去楼空,咱们可以借作避敌之所,等着适当时机时,再行出去。”

申玉秋道:“如是义父等不入花园中来,咱们不能久等下去。”

申玉春笑一笑,道:“玉秋,咱们身处险地,怎可轻举妄动,多等一刻工夫,咱们就多了解一些敌情形势。”

申玉秋突然想到在离开山腹秘室时,竟然忘记了取两件应用兵刃,不禁哑然一笑。

申玉春一皱眉头,道:“秋妹,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申玉秋道:“我怎敢笑话姊姊,义父常说,姊姊的计智,强过小妹甚多,只是小妹想到一件事,咱们都未能随手取来,不禁哑然。”

申玉春道:“什么事?”

申玉秋道:“咱们手中都无兵刃,竟不知在那山腹石洞中,取出两件来。”

申玉春道:“秋妹,在义父照顾之下时,咱们都常受人夸奖,聪明得很,但咱们一旦独行江湖时,竟连这等事都想不到。”

申玉秋还未来及答话,瞥见一条人影,疾如流矢般,疾­射­而至。

来人的身法太快,快得叫人无法瞧得清楚他是男是女。直待他收住了奔行之势,人已到了小宅的门外。是一个身着青衣,背Сhā长剑,头梳双辫子的少女。

申玉春暗暗吃了一惊,暗道:“看她一身装束,分明是一个丫头身份,但来如惊雷奔电,举一反三,武功之高,决不在我们姊妹之下。

但闻那青衣少女说道:“有人在吗?去通知谷飞,叫他迎见公主。”

申玉春暗暗忖道:听她口气,是公主身侧的使女了,一面示意申玉秋暗作戒备,一面缓步而出,道:“谷洞主已经离去,留我们守护在此。”

门后面闪出这么一位衣着不合身的大姑娘,似是大出那青衣少女的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你是什么人?”

申玉春道:“奉命守门户的人。”

青衣少女一皱眉头,道:“谷飞呢?”

申玉春道:“洞主已率人离去,封闭了山腹石门,无用之人,都已被谷主处死,山腹中留下尸体数十具。”

她尽吐所知,希望一举之间,能使青衣少女相信自己的身份。

那青衣少女虽像丫头身份,但却很冷静听完了申玉春的话,淡然问道:“你跟谷飞多久了?”

申玉春心中暗道:听她口气,分明是不认识我,话由我说,自然是时限越短越好。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不足两月时间。”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谷飞不喜女­色­,怎会把你收留身侧?”

申玉春心中暗骂道:活见你的鬼,留我在身侧,早就要了他的命。口里却接道:“谷洞主觉着小妹可堪造就,所以,就把小妹留在身侧。

青衣少女沉吟丁一阵,道:“这地方,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吗?”

申玉春道:“还有一位姑娘。”

青衣少女道:“你可知道谷飞为何突然离去?”

申玉春道:“洞主虎威难测,他决定的事,咱们一向是不敢多问。”

青衣少女嗯了一声,道:“如今这地方,你是首脑人物了,那就劳你的驾,跟我一起去见公主。”

申玉春摇摇头,道:“我们奉洞主之命,守在此地,等候令逾,不能离开。”

青衣少女道:“等候什么人的令谕?”

申玉春已发觉对方­精­明得很,不好应付,只好随机应变的说道:“自然是洞主之命了。”

青衣少女冷冷说道:“就算你们洞主在此,也要听公主之命行事,你竟敢抗拒公主之命!”

申玉春微微一笑,道:“也许洞主不知道公主要来,所以,没有交代下来。”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所以,你就敢不听从公主之命?”

申玉春道:“不是不听从公主之命,面是咱们未得到洞主的指示,不知那公主是何许人物,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

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不论你是谷飞的什么人,但你如不听公主之言,那就有得你的苦头好吃了。”

申玉春道:“你是公主吗?”

青衣少女道:“我不是公主。”

申玉春道:“那就是了,你不过是公主身旁的从人罢了。”

青衣少女道:“不惜,我只是公主身侧的从人,但笑面阎罗谷飞,也不敢这样和我讲话。”

申玉春道:“这么办吧!你回去告诉公主,就说我们正在等候洞主的消息,在公主面前,还望你能替我们口解春风,美言一二。”青衣少女冷冷说道:“不行……”

申玉春心中暗道:这个丫头,就如此­精­明,那公主更非平凡之人了,宁可在这里和她打一架,也不能跟她去见公主。心中念转,立时摇摇头,接道:“姑娘,洞主没有和我们提过公主的事,所以,我们不知公主是谁。”

青衣少女冷冷说道:“你们如是不去,那是逼我捉你们去了。”

申玉春摇摇头,道:“我们在此待命,不能擅自离开,姑娘一定要动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青衣少女右手一探,疾向申玉春右腕上抓去。

她出手如电,申玉春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仍然几乎被那青衣少女抓住,缩腕、闪身,才算把一招避开。

青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你不错啊!”突然,欺身而上,掌指齐施,攻了过去。

申玉春本已感觉到这青衣少女的身手不凡,待她出手一击,心中更生惊懔,这青衣少女武功之高大出了意料之外。

但春秋姊妹,技艺博杂,申玉春了然到那青衣少女的武功之后,立时,决定了对付那青衣少女的办法。守在室门口处,拒挡那青衣少女的攻势。

青衣少女攻势虽然凌厉,但申玉春占了地利,只守不攻,倒也勉可应付。

青衣少女连攻了数十招,仍然未伤到申玉春,不禁大怒,霍然向后退了五步,右手握住了剑柄。

只听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道:“不要动剑。”声音就在旁侧。

申玉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美艳少女,站在七八尺外。她来的无声无息,到了七八尺外,申玉春竟无所觉。

青衣少女回顾了玄衣少女一眼,欠身道:“公主。”

玄衣少女挥挥手,缓步行近了申玉春。

申玉春并非不美,那青衣少女也具姿­色­,但如和这玄衣少女一比,顿有着黯然失­色­之感。

她全身闪烁着美丽的光辉,走在申玉春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叫作申玉春吗?”

申玉春呆了一呆,道:“你是……”

玄衣少女接道:“别管我是谁,答复我的话。”

申玉春沉吟了一阵,道:“不错,我是申玉春。”

玄衣少女道:“丐帮申帮主的义女,一向是春秋不离,你那位妹妹也在这里吧。”

申玉秋闪身而出,接道:“我在这里。”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走!咱们到房里谈谈。”

申玉春呆了一呆,但人却不自主的跟在那玄衣少女身后,向前行去。

藏在暗中的申玉秋,突然闪身而出,右手一挥,攻向玄衣少女。这等绝近距离中,突起发难,攻势如雷奔电闪一般,掌影指风,直袭那玄衣少女。

但见那玄衣少女举手一挥,轻描淡写,封开了申玉秋的攻势。

申玉秋感觉到一股柔中蕴刚的力道,反击过来,而且点撞所及,都是身上的要害关节。

攻敌的力道,突然消失,人向后退了两步。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二姑娘,我和你姊姊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申玉秋道:“都听到了。”

玄衣少女淡然说道:“你们都来吧!我想和你们谈谈。”

申玉秋望了姊姊一眼,跟在那玄衣少女的身后行去。

玄衣少女一直走到大厅,自己坐了下去,笑道:“两位随便坐吧。”

春秋姊妹相互望了一眼,但却没有落座。

玄衣少女让过就算,也不管两人是否落座,淡淡一笑,道:“两位混入武家堡中,可是受那申帮主之命而来吗?”

申玉春道:“是的。”

她已发觉这玄衣少女一身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决非自己两姊妹能够抗拒。

玄衣少女微微颔首,道:“两位姑娘来此的用心,可否见告呢?”

申玉春摇摇头,道:“姑娘,恕我们不能说,事实上,我们知晓的有限,也无法说出来。”

玄衣少女道:“我相信你的话,那申帮主为人十分谨慎。”

申玉春道:“姑娘很明事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姊妹,想求姑娘一事,不知姑娘是否答允?”

玄衣少女道:“说说看吧!我很喜欢帮助人。”

申玉春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愿姑娘把我们交给别人,只求给我们一个痛快的死亡,希望你姑娘看在我们同是女人的份上,答应此求,我们姊妹自知武功不是姑娘的敌手,也不准备反抗了。”

玄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两位姑娘,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杀你们呢?”

申玉春道:“因为我们杀了武家堡中人。”

玄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江湖上事情很复杂,不知多少冤冤相报的事,两位姑娘如是愿意现在离开,我立时可以放了两位。”

申玉秋奇道:“放我们走?”

玄衣少女道:“是!武家堡的四周,都有着很森严的戒备,我如不遣人相送,只怕两位很难离开此地。”

申玉春微微一怔,道:“姑娘送我们离开,不知有何代价?”

玄衣少女笑一笑,道:“只托两位带个口信,给申帮主。”

申玉春道:“说些什么?”

玄衣少女道:“问他好。”

申玉春道:“只这样简单吗?”

玄衣少女点点头,回顾那青衣女婢一眼,接道:“你送两位申姑娘出堡,就说我的令谕,不准拦截她们。”

青衣女婢应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请吧!”

春秋姊妹,满脸怀疑之­色­,望望那玄衣少女,转身随那青衣女婢身后而去。那玄衣少女竟是言而有信,安然把申氏姊妹送出了武家堡。

青衣女婢一直送两人出堡百丈,才欠身说道:“两位姑娘好走,小婢要回去复命了。”

申玉春道:“多谢姊姊,请上复公主,今日之情,我们姊妹记下了,但愿日后有以回报。”

青衣女婢淡然一笑,回身而去。

望着那青衣女婢的背影,申玉秋无限惶惑,道:“姊姊,她为什么对咱们这样客气,她武功高强,杀咱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申玉春淡然一笑,道:“我也不明白她用心何在?咱们早些走吧!”二女转身疾奔,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才放缓脚步。回头望去,不见有跟踪之人。

申玉秋低声说道:“姊姊,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放了咱们,可是想借咱们带路,找到义父的停身之处。”

申玉春道:“很有可能,所以,咱们不能直接回到义父发号施令的地方。”

这时,道旁一棵大树之后,突然闪出一个肩荷锄头,头戴竹笠的农夫,行过春秋姊妹身侧时,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往南走,大约七八里处,有一个四五户人家的小村落,申帮主在那里等候两位。”

那农夫一面说话,一面行走,脚不停步,话没完,人已走出了十几步远。

申玉春疾快的赶了上去,低声说道:“我们怕有人跟踪。”

那农夫低声说道:“不要紧,两位只管放心前去,沿途之上,都有我们的人。”

申玉秋道:“除了我义父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那农夫道:“人很多,两位快去吧!”

申氏姊妹,未再多问,放步向前行去。

那农夫虽然没有说明身份,但申玉春已推想出他是丐帮中人。

申帮主主持对付武家堡中事,连受了几次挫折之后,变的十分小心,向来以真面目出现江湖的丐帮中人,也开始改扮自己,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

照着那老农夫的嘱咐,申氏姊妹,果然在七八里外,找到了一处农舍。

不用两人探问,那小庄中已有人迎了出来。是一个四十六七,黑面修躯,身穿八袋灰衫的叫化子。

这个人,申玉春熟悉得很,正是义父申帮主贴身的护卫黑、白双卫的黑卫莫宗元。

这莫宗元虽是帮主的护卫,但在丐帮中,却是有数的高手之一,八袋身份,在丐帮中,也算是很高的地位。

因为,丐帮中人数众多,帮主的地位,实是尊崇无比,所以帮中向以当代帮中高手作为帮主的护卫,这护卫身份也很崇高,他们有先帮主之死而死,后帮主之生而生的责任,如是帮主遭难,护卫未死,护卫即将受帮中最严酷的帮规制裁,那是五刀分尸的死罪。

正因这一条规法,帮主的贴身护卫,实是丐帮中的­精­英人才,历代帮主,也从来不把贴身护卫当作护卫看待,情同兄弟,但身担护卫之职的,却都能各持身份,以帮主的安危为念。

春秋姊妹很多武功,都得黑、白双卫的传授,对黑、白双卫,视作半师之尊。

申玉春叫了一声莫叔叔,扑了上去,想到在山洞中受到诸多委曲,不禁热泪夺眶而出。

莫宗元伸出双手拂动一下春秋姊妹头上的秀发,低声说道:“孩子,你们受了很多委屈吗?”

申玉春拭去脸上的泪痕,道:“莫叔叔常说、武林儿女,不能轻弹泪珠,今天我们又哭了。”言罢破啼一笑。

莫宗元轻轻叹口气,道:“我知你生­性­刚毅、坚强,如非受到大委屈,决不会流下泪来,走,走!见帮主去。”带着二女,行入了一座农舍。

那是一排三间的茅舍,房里坐着五个人。居中而坐的,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四十六七的年纪,留着及胸黑髯,身着浅灰长衫,打了十个补钉。

这是丐帮中最高标志,除了帮主之外,无人能打十个补钉,丐帮分组,本到九补钉为止,只有帮主才可打十个补钉,以示崇高。如是帮主退休,让了帮主之位,就得恢复九个补钉标志。

在丐帮帮主的右首,坐着一个身着灰­色­袈裟的人,那人光头上,烙了五个戒疤。紧傍老僧而坐的是一位胸前垂着花白长髯的道人,一袭青­色­的道袍,背Сhā着长剑。左首坐着年轻英俊的白天平。

黑卫英宗元欠身一礼,说道:“禀帮主,两位姑娘回来了。”

申帮主抬头望了春秋姊妹一眼,道:“叫她们在室外稍候。”

莫宗元应了一声,又带着二女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那灰衣老僧和佩剑道长,鱼贯离去。

室中传出申帮主的声音,道:“带她们姊妹进来吧!”

这时,房中只余下申帮主和白天平两个人。

春秋姊妹先给义父行了礼,才回头对白天平一礼,道:“白少侠。”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道:“申姑娘,你们见过黄姑娘吗?”

申玉春道:“见过了。”

白天平道:“她没有出来吗?”

申玉春道:“她虽然未脱离魔掌,但人已离开了武家堡。”

白天平道:“两位姑娘,可知道她被移往何处去吗?”

申玉春道:“不知道……”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接道:“申帮主,我想先到武家堡中去一趟……”

申帮主摇摇头,道:“白少侠,事情还未完全清楚,暂不可太过心急。”

白天平目光转注二女的身上,道:“两位姑娘,可还有什么隐情未言吗?”

申玉春望望义父,缓缓垂下头去。

白天平低声道:“申帮主,要她们说实话。”

申帮主点点头,道:“玉春,你把经过之情,仔细的说一遍吧!白少侠不是外人。”

申玉春轻轻叹一口气,把经过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所谓很仔细,但仍有很多地方,碍于出口之处,还没有说明白。

白天平只觉一股忿怒之气,由胸中直泛起来,双目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但他仍然强自忍了下去,道:“申帮主,遣派黄姑娘入武象堡中一事,是何人主意?”

申帮主一皱眉头,道:“这应该是一次巧合的误会,在下决定春秋姊妹涉险时,传出的是一道机密的令谕,想不到黄姑娘也赶上了这件事情。”

白天平道:“申帮主,黄姑娘如有失闪,在下如何向黄伯母及家父交待,我得先走一步……”

申帮主轻轻咳了一声,道:“白少侠,慢走一步,听在下一言。”

白天平停下脚步,道:“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申帮主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黄姑娘已然被运往他处,就算咱们能冲入武家堡中,也未必能够见到黄姑娘。”

白天平长长叹一口气,道:“在下该早些赶到武家堡中去一趟的……”目光转注到申玉春的脸上,接道:“玉春姑娘,黄姑娘处境很危险吗?”

申玉春目睹白天平焦虑之情,心中暗自懔骇,忖道:看他神­色­,对那黄凤姑用情很深,但那黄凤姑已非完璧,此事早晚难免要被揭穿,那岂不是一件极大的悲剧?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黄姑娘智慧过人,应付得体,不会有什么凶险。”

白天平道:‘唉!但愿如此。”

申帮主低声说道:“白少侠,对武家堡这一战,少侠身担重任,必须要保持冷静才好。”

白天平道:“在下知道,但不知咱们要几时行动?”

申帮主淡淡一笑,道:“只凭这两句话,可证明白少侠的心情,还未完全平静。”

白天平双目中神芒一闪,缓缓说道:“帮主说的是。”

申帮主站起身子,轻轻在白天平肩头拍了一掌,道:“老弟,你是这一代中的奇才,放眼天下,后起之秀中,无出弟右,这一番和武家堡正面对垒,仗凭老弟之处很多,不论斗智、搏杀,都难免有所损伤。这一点,希望老弟你看开一些。”

白天平肃然一笑,道:“多谢帮主指教。”

申帮主微微一笑,道:“玉春,你说说看,那位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申玉春道:“女儿也不知道,她放了我和妹妹离开,不知用心何在?”

申帮主道:“她和你们说些什么?”

申玉春道:“她对我们的身份很清楚,一开口就叫出我的名字。”

白天平道:“那位公主可是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

申玉春道:“不错,白少侠怎么知道?”

白天平道:“我见过她。”

申玉春道:“她长得很美,美得耀眼生花。”

白天平道:“她人虽然长得很美,但武功却更是高强得很。”

申玉春轻轻叹一口气,道:“白少侠,黄姑娘胸存仁侠,心比明月,就算她有了什么不妥,那也是因为她存心救世。”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什么不妥?”

申玉春呆一呆,道:“我是说她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白少侠最好别多追究。”

她想像之中,那白天平和黄凤姑,早是一对情侣,想那黄凤姑已非完璧之身,两人相见之时,定然有很多为难之处,申玉春自作聪明,想先在那白天平心中打个底子。

白天平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未再多问。

申帮主道:“白少侠,咱们决定按时限动手,少侠也该休息一下了。”

白天平举步向外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申帮主,可否传下令谕,停止进攻武家堡?”

申帮主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武家堡已然有了准备,不但运走了山腹密室中人,而且,又有了援手赶到,如若咱们攻入武家堡中,岂不正中了那武家堡的­阴­谋。”

申帮主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可是说那位玄衣姑娘吗?”

白天平道:“她是原因之一,她既然赶来了,自然还会有别的人赶到。”

申帮主回顾了申玉春一眼,道:“玉春,你看清那位玄衣姑娘的年岁吗?”

申玉春道:“看清楚了。”

申帮主道:“她有多大年纪?”

申玉春道:“十七岁,至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申帮主微微一笑,道:“白少侠,英雄出少年,那位玄衣少女,至多和白少侠有着相同的成就,如若只是一人赶来,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多费一番手脚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帮主,现在距咱们总攻武家堡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对吗?”

申帮主道:“不错。”

白天平道:“如若是帮主不相信在下的话,咱们还有一个证明之法。”

申帮主道:“什么证明之法?”

白天平道:“请帮主和在下先行到武家堡探视一番。”

申帮主道:“那和等总攻开始,有何不同?”

白天平道:“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帮主下令,应该是够了。”

申帮主点点头,道:“够了。”

白天平道:“好!咱们先去武家堡看看吧!以申帮主经验之丰,一看之下当可决定是否应该停止总攻了。”

他年纪虽然幼小,但一向为人持重,很少说话,申帮主沉吟了一阵,道:“老弟,你看,如是咱们仍按计划行事,那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白天平道:“这是一场血战,搏杀之后,咱们将得不偿失。”

申帮主嗯了一声,道:“这样严重吗?”

白天平道:“晚辈直觉的感到对方已暗中调来大批高手,九煞星也不过死去四个,如是咱们仍按计划总攻,这一场拼战下来,武家堡固然是难免伤亡惨重,但咱们这一方,只怕也是伤亡奇大……”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有一件事,老前辈应该想到,这一番攻打武家堡,以丐帮为主,老前辈如若一步不慎,彼此都闹出极大的伤亡,对贵帮来讲,是一桩大不划算的事了。”

申帮主道:“白少侠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老实说,晚辈觉得,咱们这番进攻武家堡的计划,又已泄漏,只怕对方早已有了准备。”

申帮主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白天平道:“就咱们研商的机密而言,应该是不会泄漏,但目下的形势,分明是早已泄漏,情形如此,帮主不承认也不行了。”

申帮主道:“少侠,谁会泄漏机密呢?这一次,咱们已够小心了,参与此事的,只有咱们四个人,如若此密泄漏了,咱们四个人,都应该有份。”

白天平道:“不错,咱们四人之中,定有一个人泄漏了机密。”

申帮主道:“那泄漏机密的是谁呢?不会是你少侠,自从泄漏过一次机密,本座也自信十分谨慎,唯一泄漏机密的可能,就是少林、武当两位长老中之一了。”

白天平道:“帮主,眼下不是追查何人泄密的事,急的是应付这一次激变。”

申帮主道:“白少侠是否已有了什么计划?”

白天平道:“晚辈想了一个笨办法,不知是否可以?”

申帮主道:“什么办法?”

白天平道:“我想带着少林、武当两位长老,加区区和帮主,先到武家堡一行,老实说,咱们几人,武功至少都可以自保,再说擒贼擒王,如若咱们能收拾了武家堡主,武家堡纵有埋伏,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申帮主沉吟了一阵,道:“老弟的意见很高明,咱们就这么办。”

白天平道:“最好申帮主能先行下令,停止总攻,一面通知武当、少林两位长老,咱们四个人,先到武家堡中瞧瞧。”

申帮主微一颔首,道:“好!一切遵照白少侠的意思。”转目望着守在门外的黑、白双卫一眼,道:“你们传我丐帮紧急讯号,暂停攻打武家堡,顺便请少林的浮云大师,和武当青风子道长来此一晤。”

黑、白双卫,一欠身应命而去。

目光转注到白天平的身上,道:“老弟,如是武家堡有能人,他们可能推算出我们几时攻打武家堡,未必就是咱们泄漏了机密,老弟,你知道,这次攻打武家堡的决定,除了你我之外只有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知道,他们都是武林中很有地位的人,如是说出泄滑机密的事,只怕两人心中不悦,所以,咱们得有一番别的说词。”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少林、武当,各派名宿一人,为帮主副手,自然经过考虑,挑选而来,我不敢说,他们有泄密之嫌,但咱们却是不能不作戒备。老前辈,武家堡只是咱们对付敌人的一个分舵而已,但咱们却要动员贵帮中上百的­精­锐,晚辈觉着,贸然一拼,可能会造成惨重的伤亡,贵帮中这些­精­英人物如遭死伤,恐非短期可以复元。春姑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对方是利用各大门派弟子,和咱们拼斗,真的敌手,却隐蔽不出,自然,适当的时机会出来,但那时,咱们早已伤亡很重,无力对付了。晚辈这办法,也许不是万全之策,但至少可减少贵帮的­精­英伤亡……”

话到此处,黑、白双卫,已带着浮云大师和青风子赶来茅舍。

浮云大师合掌一礼,道:“申施主召老僧来,不知有何指令?”

申帮主一抱拳,道:“不敢当,大师、道兄请坐。”

浮云大师、青风子分别落了座。

申帮主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这两位义女,刚由武家堡中脱险归来,据说武家堡中,有了很大的变化,区区之意,想和道长、大师,同往武家堡查看一番,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浮云大师道:“咱们不是要在入夜时分,攻入武家堡吗?”

申帮主道:“本座已下令暂停总攻,咱们四人共去查看一番之后,再作计议。”

浮云大师沉吟了一阵,望着青风子,道:“道兄之意呢?”

青风子道:“申帮主是这次攻入武家堡的首脑人物,咱们自然要听从申帮主的决定。”

浮云大师道:“好吧!咱们几时动身?”

申帮主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少侠的意见呢?”

白天平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申帮主道:“好!咱们这就动身。”

浮云大师皱皱眉头,却未多言。

白天平抢先带路,申帮主带着黑、白双卫,一行六人,直奔武家堡。

浮云大师故意落后了一步,和青风子并肩而行,一面低声说道:“道兄,那老叫化子在捣的什么鬼?”

青风子道:“停止总攻的主意,似是白天平出的……”

浮云大师接道:“老叫化子对那白天平,似乎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青风子道:“不错,那小子不但武功已得无名子的真传,临事的机智镇静,也大大的超越了他的年龄。”

浮云大师低声道:“申三峰肯听那小子的话,突然改变了计划,只怕是对咱们也有了怀疑。”

青风子略—沉吟,道:“这还不至于吧!抛开他申三峰丐帮帮主的身份,论江湖声誉,武林地位,咱们都不输他。”

这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议,申三峰和白天平,也在前面交谈。

黑卫莫宗元,走在最前面开道,白卫却故意走在后面,落后申三峰丈余距离。

浮云大师、青风子为了谈话的隐秘,又和那白卫保持了一段距离。这就是两方面的谈话,彼此都听不到。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道:“帮主,晚辈原本只推想两人之中,一个有些问题,但晚辈现在的看法,有些不同了。”

申三峰道:“你的意思是?”

白天平道:“我的意思是感觉到两个人都可能有些问题。”

申三峰道:“你是说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吗?”

白天平道:“不错,他们对帮主突然改变计划,停止总攻一事,似是很不愉快……”

申三峰接道:“浮云大师、青风子,乃武林当代名宿,也许他们对我主持此事,有些不满。”

白天平道:“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主持此事,难道还有什么不妥吗?”

申三峰笑一笑,道:“在一般武林同道的感觉之中,丐帮虽然是人多势众,但究竟不是武林正统,无法和少林、武当相比。”

白天平道:“那是偏见。”

申三峰道:“但他们奉了掌门之令谕,来此为我副手,心中自是不满……”叹口气,道:

“两人未奉派来此,为我的副手之前,彼此本是很好的朋友,想不到一旦共事,为一点权势之分,竟然造成了水火不相共容之势。”

白天平道:“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都是很有修养的人,决不会为此一点小事,放在心上,再说他们是奉命而来,也不是你申帮主硬要他们做副手……”

申三峰微微笑一怔,接道:“老弟,你说明白些?”

白天平道:“晚辈之意是,如若他们有一人可疑,那就两人可疑了。”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老弟,你说得虽然有些徵象,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都是武林中极有声望的人物,他们怎的能不惜半生清誉呢……”

白天平接道:“帮主,武林中事,有很多诡异难测,晚辈无意污蔑两位老前辈,但目下的形势,晚辈实又不能不怀疑他们。”

申三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果然叫你不幸言中,本座真不知如何处置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这件事,晚辈也无法做主,等咱们找到了明确的证据,帮主可以把此事交给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人,自去清理。”

申三峰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突然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白天平道:“他们追来了。”

两人的行速甚快,片刻工夫,已然追上了申三峰。

浮云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申帮主,咱们这番入武家堡,用意何在?”

申三峰接道:“查看一下虚实。”

浮云大师道:“为什么不按咱们预定的时间,展开总攻?”

白天平道:“因为武家堡中,可能已有了准备,所以,咱们先要去探查一下虚实。”

浮云大师冷笑一声,道:“这都是你白少侠的主意了?”

白天平道:“不错,是在下的主意。”

浮云大师道:“老衲想不明白,咱们现在到武家堡去查看一下,和咱们按计划发动总攻,有什么不同?而且,这作法,又有些打草惊蛇。”

白天平道:“很大的不同。”

浮云大师道:“请教白少侠。”

白天平道:“如是咱们先去窥探一下,至少可先了解敌人准备的情形……”

目光一掠浮云大师和青风子,接道:“以大师和道长深厚的功力而言,纵然咱们陷入重围,也可破围而出,如是发动总攻,陷入了敌人安排的圈套之中,只怕难免重大伤亡。”

两人虽然不停的交谈,但脚步未停,走的仍然很快速。谈话之间,已到了武家堡外。但见堡门紧闭,那宽阔的护城河,注满了水。

浮云大师道:“白少侠,咱们要如何进去,是叫阵,还是抢渡?”

城堡上静静的,看不见有人走动。愈是如此,愈有着杀机沉沉的肃冷气氛。

白天平未立刻回答浮云大师的话,却谈淡一笑,道:“申帮主,他们准备得很充分,幸好帮主下令停攻。”

浮云大师冷笑一声,道:“白天平,老衲在和你说话。”

白天平转过身子,道:“大师有何见教?”

浮云大师道:“咱们如是要深入武家堡,看个明白,非得渡过这道护城河了。”

白天平道:“不错。”

浮云大师道:“白少侠­精­明­干­练,年轻智高,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渡过这片护河城了?”

白天平道:“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放下吊桥,把咱们接过去。”

青风子奇道:“这不太可能吧……”话还未完,一座吊桥,已缓缓放下。

白天平笑一笑,道:“道长,有很多事,常常会出乎意料之外。”

青风子道长神情肃然的望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少侠,你怎么知晓武家堡会开放吊桥,让我们进去呢?”

白天平道:“在下本也未曾想到,不过,道长这一问,倒是启动了在下的灵感。”

青风子脸­色­一变,道:“白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吊桥已然放下,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如是想进武家堡,现在可以进来了。”

申三峰低声道:“道长,白少侠,咱们正冒对强敌,自己人,纵然有什么不悦之处,回去再谈不迟,目下合力对付敌人要紧。”

一面举步登上吊桥。

浮云大师、青风子急随在申三峰的身后,登上了吊桥。白天平一侧身,抢在浮云大师和青风子之间。

黑、白双卫,虽然不能离开帮主,但他们两人不好和浮云、青风子抢,只好走在最后。

申三峰衣袂飘飘,当先而行。片刻间,过完了吊桥。

迎接两人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髯垂胸,身躯修伟,穿着一件长衫。女的一身劲装,正是金萍姑娘。

长衫人一抱拳,道:“新任武家堡外务总管蔡亮,代堡主迎客。”

申三峰淡淡一笑,道:“贵堡主很大的架子啊!”

蔡亮道:“非也,非也,敝堡主现在大厅里督饬所属,准备酒席,替申帮主和大师、道长们接风。”

申三峰乃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自有一种气度,当下微微一笑,道:“那就有请蔡总管带路了。”

蔡亮微微一笑,道:“在下僭越了。”转身向前行去。

申三峰大步随在蔡亮的身后向前行去。

广阔的庭院中,不见一个人影。但申三峰和浮云大师等,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几人都感觉到这宁静的庭院中,潜伏着无比的杀机。

蔡亮带几人进了庄院,行入前厅。大厅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宴,四个一­色­粉红裙衫的美艳少女,静静的排在酒席前面。酒宴旁侧,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浓眉、凤目、海字脸,留着三绺长髯的青衫人。

青衫人的两侧,站着两个十五六岁,身佩长剑的青衫童子。

两个九尺以上,穿着黑­色­短枯衣衫,胸毛茸茸的巨人,并肩站在太师椅后。

蔡亮疾行两步,到了青衫人的身前,欠欠身,低声说道:“启禀堡主,丐帮申帮主、少林浮云大师、武当青风子道长,联袂来访。”

青衫人缓缓站起身于,凤目流转,打量了申三峰一眼,道:“申帮主,久仰大名了。”

申三峰也没有想到,江湖上藉藉无名,充满着神秘的武家堡主,竟是这样一个形貌端庄,威仪逼人的人物,不禁一呆。

四个粉红衣衫的美女,迅快的搬过来六张木椅。

青衫人一拱手,接道:“诸位请坐。”

申三峰缓缓落座,道:“堡主怎么称呼?”

青衫人道:“在下姓田。”

申三峰道:“田堡主。”

青衫人道:“申帮主驾临敝堡,蓬荜生辉不少,请入席容田某聊尽地主之谊。”

申三峰道:”用不着了,咱们进过酒饭而来,不敢叨扰。”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申帮主如是心有疑惧,区区也不敢勉强。”

申三峰道:“堡主言重了,初度相晤,不敢惊扰堡主而已。”

青衫人嗯了一声,道:“申帮主既是不喜客套的人,请恕区区直言,帮主到敝堡,不知有何见教?”

申三峰道:“田堡主快人快语,在下就明话明说,近年来,江湖上发生了不少劫案,似都和贵堡有关,这一点不知堡主能否解讲一下?”

田堡主沉吟了一阵,道:“申帮主来访我武家堡,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申三峰道:“不错,咱们希望你田堡主,给武林同道一个交待。”

田堡主仰天大笑三声,道:“所谓武林同道,可就是你申帮主所领导的丐帮吗?”

申三峰微微一怔,道:“田堡主,这话是问用心?”

田堡主冷冷说道:“申帮主,自鸣能代表武林同道,但不知代表哪些人,如是只代表贵帮,田某人没有话说,如是代表了所有的武林同道,那就应该举出一二门户,不知申帮主以为如何?”

第十四回揭­奸­摘伏棋逢敌手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本座同来之人,就有少林、武当两派名宿,不知田堡主还要本座举出何人?”

田堡主冷笑一声,道:“申帮主既有同来之人,何不问问他们,申帮主是否能够代表?”

申帮主呆了一呆,回头望了浮云大师和青风子一眼。

白天平突然接口说道:“帮主,这里明明是武家堡,但堡主却自称姓田……”

田堡主怒道:“我田无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难道还说了假姓不成?”

申三峰奇道:“你是田无畏,田大侠……”

田无畏接道:“怎么,申帮主可是不信?”

申三峰道:“信!在下虽没有见过田大侠,不过,却听说过田大侠威武形貌,素有赛武圣之称,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田无畏道:“申帮主既然相信在下的身份,那就该相信在下的话。”

白天平突然微微一笑,道:“田大侠,既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不知何以要借尸还魂……”

田无畏脸­色­一变,道:“初生之犊不畏虎,年轻人,你怎么称呼?”

白天平道:“在下白天平。”

田无畏点点头道:“一举间,搏杀本堡四煞星的,是你吧?”

白天平道:“正是区区。”

田无畏道:“才俊之士,难改高傲之­性­,本堡主也不和你计较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田大侠,以丐帮帮主之尊,对你田大侠,亦极推祟,足见田大侠的高明了,不知何以竟替武家堡这地方,出任堡主了?”

田无畏道:“难道武家堡的堡主,一定也要姓武不成?”

白天平道:“顾名思义,武家堡中人,应该大部姓武,至少他们的堡主,不会姓田,田大侠身任武家堡中堡主,恐怕是非出自愿吧?”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年轻人,祸从口出,你不觉着自己说话太多了吗?”

白天平笑一笑,道:“武家堡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既然敢来,就不会害怕。”

田无畏冷冷说道:“区区不愿和你多费口舌……”目光转到申三峰的身上,道:“申帮主,咱们谈正事要紧。”

申三峰已然觉到情势对自己不利,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目光转到浮云大师的脸上,神情一片严肃,缓缓说道:“大师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浮云大师道:“老衲听到了。”

申三峰道:“希望大师能给在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浮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申帮主,你不能这样问的。”

申三峰笑一笑,道:“使你很难回答,是吗?”

浮云大师道:“不错,申帮主,事已如此,老衲就是不回答,你也应该明白了。”

申三峰皱皱眉头,还未来得及回答,田无畏却突然接口说道:“不行,大师,如今事情已经明朗了,不能不说个清楚!”

浮云大师合掌喧了一声佛号,道:“申帮主,你一定想听清楚吗?”

申三峰道:“其实已经用不着再说了。”

白天平道:“申帮主,他非说不可。”

浮云大师瞪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少侠,老衲很想领教你几招。”

白天平道:“有机会,大师不用慌,咱们早晚会有一场搏杀的。”

浮云大师冷哼一声,道:“申帮主,你听着,你不能代表少林。”

明明知道了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听入了申三峰的耳中,仍有着利刃刺心的感觉。但他乃一帮之尊,定力修养,都有了相当的火候,淡淡一笑,道:“大师说的很明白了。”目光转到青风子的身上,道:“道长,你也可以表明一下身份了?”

青风子道:“申帮主,你也不能代表武当。”

申三峰道:“撇开两位少林、武当的身份不谈,你们都是武林名宿,这事情,如非从两位口中说出,就算别人告诉我,我也是不会相信。”他说的很缓和,但字字句句里面,都含蕴了无比的沉痛。

青风子黯然一叹,垂首不语。

白天平仰天大笑三声,道:“申帮主,这样也好,这好比潜在体内的毒瘤,如今出了头,咱们也可以­操­刀一割了。”

浮云大师双目圆睁,直似要喷出火来,冷冷的目光盯住在白天平的身上,道:“­操­刀一割,那要看你的手段了。”

白天平笑道:“大师,你是少林派中的名宿,平日里受尽了武林同道的敬重、尊仰,但你今日的行为,如是一旦传扬于江湖之上,只怕你一世的英名,尽都付于流水了。”

浮云大师冷哼一声,道:“田堡主,在下请求堡主下令,让老衲生劈了这姓白的小子。”

田无畏笑一笑,道:“大师,他们既然到这里来了,早晚都会有一场血战,大师也不用急在一时。”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笑道:“白少侠,年轻人,血气方刚,你这份豪气,虽然叫人佩服,不过,盲目逞能,只怕要招致凶祸临头。”

白天平回顾了一眼,笑道:“在下来此之时,早已想得清楚了。”

田无畏笑一笑,道:“那很好,你想得十分清楚,咱们可以仔细的谈谈了。”

白天平道:“谈什么?”

田无畏道:“白少侠,我们正准备公开出现江湖,正在需用人手,像你白少侠这等人才,正是我等所需。”

白天平淡然一笑,道:“多谢你田堡主看得起白某人。”

田无畏笑一笑,道:“诸位原本要以丐帮为主向本堡展开总攻,何以又忽然停止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原因很简单,我们发觉有了内­奸­,那就不得不停止这场总攻了。”

田无畏道:“幸好你们能及时而止,如是不停下这番总攻,这一战下来,我们就可以歼灭丐帮大部­精­锐。”

白天平道:“这样严重吗?”

田无畏道:“不错,我们有了很­精­密的布置。”

白天平道:“现在,可以用这些­精­密的布置,对付我们了。”

田无畏道:“那倒用不着了,对诸位,我们希望以真正的武功,和你们分个高下出来。”

白天平点点头,道:“那很好,希望你们手段光明一些。”

田无畏道:“不过,以白少侠的聪明,应该是看得很清楚了。”

白天平道:“过奖,过奖,在下看不出什么。”

田无畏道:“一旦动上了手,只怕吃亏的是你白少侠了。”

白天平道:“你们准备以多为胜吗?”

田无畏道:“白少侠如是确有过人之能,至少也得闯过几关,才能离开武家堡。”

白天平四顾了一眼,笑道:“多谢堡主指点。”

田无畏哈哈一笑,离座而起,一挥手,道:“撤去酒席。”

几个迎客的女婢,应声动手,她们动作奇快,片刻之间,已收好桌椅退下。原本宽阔的大厅,也就更显得宽阔了。这时,黑、白双卫已悄然移动身躯,到了申帮主的身后。

田无畏身侧两个剑童,右手已按在了剑柄上,身后巨人,也似有跃跃欲动的样子。一瞬间,大厅中,形成了剑拔弩张之局。

田无畏摇摇头,阻止了身侧剑童,道:“白少侠,你初出茅庐,在江湖上识人不多,年纪轻,武功好,我们很需要像你白少侠这样的人。”

白天平道:“承你看得起,可惜的是,在下无意在武家堡中任职。”

田无畏道:“既是这样,只有得罪了。大师,你同白少侠过几招。”

浮云大师一合掌,道:“谢堡主。”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脸上,道:“小娃儿,不幸被你言中了,咱们终有一场搏杀,想不到的是这么快就动上了手。”

白天平笑一笑,道:“大师,似乎是有把握胜我了。”

浮云大师道:“白少侠,老衲对你已经忍耐得太多了,咱们这一番动手,正好一泄心中之忿。”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大师如是胜了在下,自然可以杀我泄忿,不过……”

浮云大师道:“不过什么??

白天平道:“不过,我未死之前,想请教大师一事。”

浮云大师道:“好,你说吧。”

白天平道:“大师在少林寺的身份,不去谈它,就是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极受尊祟,像大师这样一个身份很高、备受敬慕的人,怎会甘为武家堡的鹰犬呢?”

浮云大师脸上掠过一抹惭愧之­色­,道:“老衲的事,用不着你白少侠费心。”口气之间,又有改变,似乎是对白天平尊敬了不少。

白天平叹口气,道:“大师,你定有什么苦衷?”

浮云大师道:“老衲没有什么苦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白天平淡然一笑,道:“我生也晚,不知这位武家堡的田堡主,是何许人物,但听申帮主对他的抬举,这田无畏似乎也是一位甚受江湖同道尊敬的人……”

浮云大师淡然地接道:“白天平,这时刻咱们似乎不是谈论江湖是非的时间,你可以出手了。”

白天平看情形,似乎巳无法避免去这一战,叹口气,道:“田堡主,在下有几件事情请教。”

田无畏道:“你如是改变心意,敝堡是欢迎得很。”

白天平道:“很难,田堡主,白某不会做贵堡的鹰犬,为恶江湖。”

这话明里是回答田堡主,暗里却无疑是讽劝浮云大师,和青风子。

浮云大师突然一上步,右掌一探,迎面劈了下去。白天平右手一抬,硬接下了浮云大师的掌势。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这浮云大师,有数十年的深厚功力,掌势雄厚无比,心想白天平应该以巧招取胜,决未想到他会硬接下自己的掌力。双掌接实之下,白天平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浮云大师也被震得向后退开了一步。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大师,好雄浑的掌力。”突然飞身而起,双掌连环拍出,攻势猛烈异常,掌指招式,一直不离浮云大师的要害大|­茓­。

两人接实了一掌,浮云大师心中有数,这白天平的功夫,确然能够伤害到他。因此,不得不小心应付。浮云大师心中有了顾虑,出手反而大受拘束。

白天平抢尽先机,攻势愈来愈是凌厉。两人动手打了一百招,仍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浮云大师的掌力,愈是凌厉,强猛的掌力,激荡整个大厅。

忽然间,白天平身子一侧,滚入了浮云大师的掌影之中。只听一声冷哼,浮云大师突然收住掌势,身躯摇颤,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五步。

白天平脸­色­严肃,冷冷说道:“大师,承让了。”

申三峰想不到白天平的武功,竟然高明到如此境界,以浮云大师武功之高,仍然是伤在他的手中。

浮云大师脸­色­苍白,垂首而立,显然巳无再战之能。

田无畏脸­色­一变,道:“白少侠,果然是高明得很。”

白天平道:“堡主夸奖了。”

田无畏冷哼一声,道:“白少侠,今日不是比武会友,大家点到为止……”

白天平接道:“堡主的意思是……”

田无畏接道:“大家要打一个生死存亡出来,几位如若能冲出武家堡,那就是诸位的武功高强。”

白天平道:“换一句话说,那就是我们冲出武家堡,也要全靠这身武功了,如是我们冲不出武家堡,那就要埋骨于此了?”

田无畏道:“好像如此,诸位既然进了武家堡,如若不留下­性­命,那就请留下武功。”

白天平道:“好!哪一位再和区区动手?”

田无畏笑一笑,目光转到青风子的身上,道:“道长是否愿意出手试试呢?”

青风子道:“贫道悉凭堡主之命。”

白天平哈哈一笑,道:“鸟尽弓藏,田堡主这样急于谋杀功臣,未免太过急一些了。”

田无畏冷冷说道:“白少侠,你应该瞧出来了,不论你如何挑拨,只怕也无法使他们反对我了。”

白天平道:“在下看得很清楚了。”

田无畏道:“那很好,少林寺本以拳掌见长,白少侠,能够以拳掌胜了少林高僧,武当派以剑术见长……”

白天平冷冷说道:“田堡主之意,可是要在下,以剑术对抗吗?”

田无畏道:“兵刃拳掌,各有所长,如是白少侠不会剑术,随便用什么兵刃都好。”

申三峰突然接口说道:“白少侠,这一阵让给区区如何?”

白天平笑道:“申帮主,用不着抢了,田堡主似乎是很希望在下出手,对吗?”

田无畏道:“本座倒无此意,如是白少侠自知气力不继,不妨换个人出手。”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田堡主不用激我,在下既然试过了少林的拳掌,希望能再试试武当的剑招了。”

田无畏冷笑一声,未再接口。

白天平目光转到青风子的身上,一顿,道:“道长,你应该明白了……”

青风子道:“贫道不明白。”

白天平冷冷道:“你如是还不明白,在下就不能怪你了,也不忍怪你。”

青风子道:“白少侠,你可以亮出兵刃了。”说完话,抽出背上长剑。

白天平笑一笑,道:“道长只管出手,在下该拔剑的时候,自会拔剑。”

青风子忽然扬手一剑,刺了过来。

白天平剑未出鞘,也未封挡,一吸气,闪避三尺。

青风子一剑未中,立时连环进招,剑招相连,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一招紧过一招,攻势绵密异常。

白天平闪避开四五剑后,人已被那绵密的剑势圈住,不得不拔剑还击。但闻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青风子的攻势,尽被白天平封挡开去。

田无畏一直很留心看着那白天平出手的攻势、剑路。

申三峰回顾了黑、白双卫一眼,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准备一下,看看咱们如何能破围而出?”

黑、白双卫,满脸都是激忿之­色­,沉声道:“想不到平日里受尽咱们敬重的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竟然是两个内­奸­。”

申三峰苦笑一下,道:“如非白少侠洞烛先机,只怕咱们整个的丐帮­精­锐,都将尽入敌人的­阴­谋布置之中。”

就是这谈上几句话的工夫,白天平已和青风子分出了胜败。

青风子道长,本是极为擅长用剑之人,但他伤在了白天平的剑下。

掌伤浮云大师,白天平也许还有些取巧的行为,但剑伤青风子,那确是真本领,硬功夫,必得以高绝的剑招才成。

青风子左臂上一道四五寸长的口子,鲜血淋漓而下。

白天平收住剑势,冷冷道:“道长,够了吧……”

青风子满脸愧­色­,垂首而退。

田无畏笑一笑,道:“白少侠掌力深厚,剑法高明,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了。”

白天平冷冷说道:“不是在下高明,而是他们两位心中有所顾忌。”

申三峰道:“什么顾忌?”

白天平笑一笑,道:“他们没有用出全力对付我。”

申三峰暗暗忖道:这孩子究竟是年轻得很,这些话,怎么也能够随便说出口来,也许这两位武林名宿别有用心,这岂不是一指点穿。

只听田无畏缓缓说道:“原来白少侠也瞧出来了。”

白天平道:“他们的掌力、剑劲,都是差那么一点,那不是他们的火候不到,而是他们受到了禁制而已。”

申三峰道:“白少侠,你是说他们……”

白天平道:“他们太怕死,身上受了禁制,所以,只有听摆布了。”

申三峰转脸望去,只见浮云大师和青风子,背靠大厅的墙壁上,脸­色­苍白,似乎是害了很久的大病。他心中立刻生出极大的惊惧,道:“白少侠,他们伤得很重,是吗?”

白天平摇摇头,道:“在下这点功力,如何能使这武林两大名宿,受此重伤?”

申三峰道:“那他们……”

白天平道:“他们伤在身上的禁制,伤在他们自己的内心,他们意志早已崩溃了,功力也在逐渐的消散、减弱……”

田无畏突然叹口气,接道:“白天平,你太聪明了,这世间有一个很奇怪的定律,那就是太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久。”

白天平道:“田堡主,太聪明的人,也最怕死,但最怕死的人,也常常是先死的人。”

话中似乎有很深奥的道理,听起来若有所指,但如是不用心想仔细,很不容易想得明白。

田无畏浓眉耸扬,凤目­射­光,右手一挥,两个剑童,和身后两十九尺巨人,一齐围了上来。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白少侠,请稍息片刻,这一阵让给区区。”

黑、白双卫,齐齐跨前一步,道:“不劳帮主出手。”同时一探右手,取出了一支短­棒­,那短­棒­粗如鸭蛋,长不过一尺二寸,但一抖手,忽然间长逾三尺,但却变细了很多。

白天平缓缓向后退了五尺,站在申三峰的身侧。

黑、白双卫,各向横里跨出两步,保持了三尺的距离。

两个青衣剑童,突然抽出长剑,道:“请赐教。”口中客气,手中长剑却闪起朵朵剑花,攻向两人。这两个年纪不大,但剑招却是快速得很,一眨眼,两人已各自攻出八剑。

黑、白双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哪里会把两个十几岁的童子放在心上。一念轻敌,立时陷身于两个剑童的快速剑招之中。

但见寒芒闪闪,黑、白双卫竟然被逼得手忙脚乱,无法还手。

中三峰一皱眉头,低声道:”好快的剑法。”

但黑、白双卫,终是久经大敌之人,虽落下风,都能镇静心神。

两个青衣剑童各自攻出了三十六剑之后,剑势突然一缓。

就是那一缓的空隙,黑、白双卫,手中的如意打狗­棒­,立时展开了反击。刹那间,­棒­影轮起,带着啸风之声,罩向了两位青衣剑童。

两位青衣倒童,立时被卷入那重重的­棒­影之中。

那两个身逾九尺的巨人,站在五尺以外,望着四人动手的情形,苦于两个剑童困于­棒­影中无法脱身,两人也无法出手攻敌。

白天平低声对申三峰道:“帮主,你看到那两个巨人了吗?”

申三峰点点头,道:“瞧到了,这两人体形特异,似人似兽,恐怕是有着很特异的武功,必得设法早些把两人除去才是。”

白天平道:“晚辈也这样想,一般体型高大的人,都不太适合练小巧灵动的工夫,照晚辈的看法,这两个似乎是有着一身横练的硬功,而且,亦必有着奇大的气力,黑、白双卫,善于硬战,如是和这两个人动上了手,硬拼可能要吃大亏……”

申三峰接道:“白少侠的意思呢?”

白天平道:“晚辈之意是,先行下手把两人除了。”

申三峰道:“你准备如何出手?”

白天平道:“晚辈觉着如其等他们出手,不如咱们先行出手,一举击毙强敌,就算取不了两人之命,只要能把两人击伤,对咱们突围之举,可减去不少阻力。”

申三峰皱皱眉头,未置可否。他是武林第一大帮的帮主身份,如是要他暗施算计伤敌,自然很难出口。

白天平笑一笑,道:“帮主之意,可是和他们明来明往的搏杀一阵吗?”

申三峰道:“在下生平从没突然对人施袭的事,早些除去两人,也不能有失光明的手段,咱们合力出手,各自对付一人,这两人纵然是天生异禀,但咱们两人,也可应付了!”

白天平道:“帮主光明磊落,不愿暗施偷袭,但晚辈觉着,咱们今日的处境不同,不能以常情而论,如是晚辈出手施袭,希望帮主不要见怪才好。”

申三峰道:“对敌之道,本不厌诈,只是有很多权诈之术,在下不能施用罢了。”言下并无阻止白天平偷袭之意。

白天平点点头,缓步向两个巨人行去。

田无畏一直留心着白天平的举动,眼看他和申三峰谈了半天,心中早有警惕,又看他绕向两个巨人,立时沉声喝道:“大虎、二虎,留神了。”

站在左首是大虎,转目一掠白天平,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巨灵之掌,力逾千斤,迎面劈到,有如铁锤击岩一般。

白天平感觉到那劈来掌力,十分强大,但也看出他的出掌很笨,举动之间,不够灵活,当下一矮身,闪在那大虎身旁,左掌一挥,切向大虎出拳的右臂。

但闻砰的一声,掌势正中大虎。那大虎体壮皮粗,中了一掌,只不过一皱眉头。

白天平这一掌虽只用了五成力道,但也有二三百斤气力,竟然未能使那大虎臂断骨折,心中已确定这巨人,果然练有一身横练功夫,只有看准他要害,全力一击。就在他心中念转之间,忽觉一股掌风,斜里撞了过来。

原来,二虎一拳击了过来。这一拳,力道奇猛,正好封住了大虎拳势不及的空档。

大虎、二虎似乎早知道了自己的缺点,身躯转动不灵,所以两人练了一套很奇怪的拳法,彼此配合。但见四只小斗般的拳头,飞舞挥击,绵密异常。

这是一套合出严密的拳法,白天平施展一套很奇快的身法,有如风中之絮,随着两人呼呼的拳风,旋转、飘荡。

尽管是大虎、二虎的拳势绵密,但却始终无法伤到白天平。

田无畏一皱眉头,道:“飘花步。”

白天平突然大喝一声,疾出一掌避过了那绵密的拳势,击在了大虎的后背之上。这一掌,白天平用出了八成劲力,只打得大虎巨大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冲了三步。

这一来,两人合击的拳网,立刻有了极大的漏洞。

白天平疾如飘风一般,一闪身,绕到了二虎前面,迎面一掌,拍向二虎的面门。二虎一偏头,闪避了一击。

哪知白天平掌势突然一转,击在了二虎的脸上。这一掌落势奇重,只打得二虎,打了两个旋转,才稳下身躯。白天平一掌击中二虎,身子立时飞跃而起。大虎回身发拳击来,白天平已然闪避开去。

田无畏突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两个巨人,应声退下,两个剑童也急攻两剑,后退三步。

田无畏淡然一笑,道:“白少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艺业博杂,在下要亲自领教几招了。”

申三峰一抱拳,道:“田堡主如想动手,老叫化奉陪。”

田无畏目光一掠白天平,道:“白少侠,可是不敢和在下动手吗?”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申帮主,既是田堡主有意和晚辈一战,申帮主就请再让一阵如何?”

申三峰道:“你已经连搏数阵,理应由老叫化子出战。”

白天平道:“晚辈自信体能还可以支持得住。”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田堡主,难道老叫化子不配和你田堡主动手吗?”

田无畏道:“如是申帮主很希望和在下动手,那就请等候一阵,待在下对付过白少侠之后,再和你申帮主动手不迟。”

申三峰还未来得及答话,白天平已转身一跃,到了田无畏的身前。

田无畏点点头,道:“咱们动兵刃昵,还是比拳掌。”

白天平道:“但凭田堡主。”

田无畏道:“咱们比试拳掌一百招,如是无法分出胜败,再以兵刃相搏。”

白天平道:“好,田堡主小心了。”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田无畏冷笑一声,右掌推出,硬接掌势。

这次,白天平忽然改变了方法,不和田无畏硬拼掌势,右手一翻,五指开合,疾向田无畏手腕上抓去。

田无畏沉腕变招,倏忽间,弹出了三缕指风,袭向白天平的前胸三处大|­茓­。

白天平一闪避开,双掌连环拍出,展开一轮猛攻。

申三峰眼看着两人的搏斗,心中既感奇怪,又是不安,忖道:田无畏何以不愿和我动手,却要和白天平动手?论声望我老叫化是一帮帮主,难道不胜不过白天平吗?

心念转动之间,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喝道:“住手!”

申三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姿容绝世的少女,当门而立。

田无畏疾急的拍出两掌,逼住了白天平的攻势,道:“公主来了。”疾快地向后退出三步。

白天平缓缓转过身子,只见那玄衣少女,正是那日古庙中遇上的姑娘。

玄衣少女冷冷地说道:“田堡主,还有些什么人?”

田无畏道:“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都早已归服咱们,如能对付这位白少侠和申帮主,这一战咱们就大获全胜,再借势反击,也可能瓦解丐帮­精­锐。”

玄衣少女向白天平行了过去,一面缓缓说道:“咱们见过一次了,是吗?”

白天平吸一口气,道:“不错。”

玄衣少女道:“当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咱们今天又碰上了头。”

白天平道:“姑娘的意思是……”

玄衣少女笑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应该再碰头的。”

白天平道:“很不幸的是咱们又碰上了。”

玄衣少女点点头,笑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不幸,应该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是吗?”

白天平道:“姑娘此刻现身,想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玄衣少女道:“本来,我还没有什么打算,但现在我已有了决定。”

白天平道:“姑娘可否见告呢?”

玄衣少女道:“以白少侠的智慧,说出来,只怕你也不会相信了。”

白天平道:“在下心中也想到了一些,但不知对是不对?”

玄衣少女道:“说说看。”

白天平道:“姑娘可是觉得咱们两人之间,该有一场搏杀,是吗?”

玄衣少女道:“你说的大致不错,唯一要修正的是,咱们之间,要有一个死亡。”

白天平朗朗一笑,道:“彼此无怨无仇,两度会面,就要以命相搏,姑娘不觉得太过份一些吗?”

玄衣少女道:“我不想和你抬杠,也不愿多费口舌。”

白天平道:“看来,咱们是非得有这一场凶险的搏杀不可了?”

玄衣少女道:“好像是无别的选择了。”

白天平道:“好吧!姑娘既然决心要和在下一战,那么咱们只好放手一拼了。”

玄衣少女点点头,道:“你准备出手吧!”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准备如何和在下动手?”

玄衣少女道:“悉听尊便。”

白天平道:“兵刃太凶险,咱们在拳脚上比个胜负就是……”

玄衣少女道:“好,你出手。”

白天平道:“在下男子汉,应该由姑娘先行出手。”

玄衣少女道:“当真吗?”

白天平还未来及答话,忽觉一股暗劲,直向身上撞来。

那玄衣少女手未抬动,脚未踢出,这一股暗劲不知由何处攻来。

白天平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心中骇然,右手却疾快的拍出一掌,迎向那暗劲击出。但觉那拍出的掌力,忽然落空,可是发出的力道,却并未停止,似是被一股引力导向别处。

忽闻申三峰冷哼一声,扬手拍出一掌。

白天平只觉身躯一震,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敢情,他和申三峰拼了一掌。

申三峰功力深厚,发出的内力,十分雄猛,白天平被震得退了一步。

那股力道来得太过奇怪,申三峰还未觉出是何人所发,但白天平却是心中明白,有如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

就是这一瞬的工夫,玄衣少女已然欺到了白天平的身前两尺左右处,右手一抬,点向白天平的前胸。她的举动优美快速,但纤指点向的|­茓­道,却是白天平的死|­茓­要害。

白天平已然觉到玄衣少女,身负莫可估测的奇技,哪里还敢大意,瞧不出她这一指中,还蕴含有什么诡异变化,不敢出手封架,一吸气,陡然间退后八尺。他身子灵的有如落叶飘絮,随着那点来的一指,飘然退去。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白天平,你的‘飘花步’大概已有了八成的火候。”

白天平听她一开口叫出了飘花步,心中虽然惊讶,但更惊骇的是,她竟能说出自已有了几成火候,而且一点不错。

玄衣少女很快的又欺近身侧,接道:“咱们再试试吧!”一掌拍向前胸。

白天平既震惊这玄衣少女的武功,深不可测,又惊于这少女的见识之广,当下不再让步,起手一招“剪腕手”,横向那少女腕脉上搭去。

玄衣少女浑如不觉,掌发如故,直叩前胸。

白天平一吸气,身躯后缩半尺,右手却已搭上玄衣少女的右腕。

玄衣少女拍出的掌势,本是虚无轻飘未见内劲,但白天平的右手搭上了右腕脉|­茓­之后,却感到一股疾劲涌出,撞中前胸。

力道强大,撞得白天平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五步,内腑血涌。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一跨步,人又欺到了白天平的身前,左手一探,抓向白天平的右腕。

她每一招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看上去平平常常,不见有什么­精­奇变化。但白天平连吃过两次苦头之后,已然明白,这玄衣少女的武功,实已到了化繁为简,变化随心的境界,挥手投足之间,藏奇变于平实之中。

因此,他没有硬接那玄衣少女的攻势,施展“飘花步”一连向旁侧让开了五尺。

玄衣少女两度连击,都被“飘花步”闪避过去,不禁微微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原来只学的闪避功夫。”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位玄衣姑娘,被人称作公主,武功又十分博杂、高强,不知是个什么来路,万万不能被她激出怒火,未了然内情之前,似是也用不着和她以命相拼。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在下已然连搏数阵,姑娘……”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接道:“你可是想和我订期再战?”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已然证明确为敌用,一着失错,满盘皆输,丐帮布置在武家堡外的上百名弟子还在待命,此事必得早些处置,如能借和她订约之赌,暂时退出武家堡,实为上策。暗中定了主意,淡然一笑,道:“如若姑娘敢和在下单独一会,希望能订约在三日以内。”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后天午时,咱们在武家堡正北方十里左右,大水塘会面。”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好!希望姑娘届时能如约赶往。”

玄衣少女道:“失约的,只怕是你白天平。”

白天平道:“姑娘,白某后时必到。”抱拳接道:“我们告辞。”

玄衣少女一挥手,道:“恕不送客。”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白少侠,就这样离开吗?”

白天平道:“堡主的意思是?”

田无畏笑道:“武家堡什么所在,岂是任人来去的吗?”

白天平哈哈一笑,道:“田堡主如此用心,是想要阻拦在下和这位姑娘之约了。”

玄衣少女一扬柳眉儿,道:“田堡主,放他离去。”

田无畏道:“公主,放申三峰等离开,何异是纵虎归山,属下尽了全力,安排了近年之久,才有今日一个机会,咱们如若轻轻放过,岂不是可惜得很?”

玄衣少女冷冷道:“放他们离开。”这时,两个剑童,和那两个巨人,都已堵在门口。

田无畏对那玄衣少女,似是十分敬畏,一听口气不对,立时一摆手,道:“你们闪开。”

白天平大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申帮主,咱们走吧!”

申三峰略一犹豫,举步向前行去,黑、白双卫,分随两侧而行。

那玄衣少女的话,似是有无比的威严,武家堡重重埋伏,竟无人敢施暗算。

申三峰等四个人,安然的撤出了武家堡。

一离险地,申三峰立刻吩咐黑、白双卫,道:“快些传令,要帮中弟子撤退到三十里外,等候令谕。”

黑、白双卫心中也知道,这次因无少林、武当两派弟子相助,集中于此的,都是帮里百中选一的好手,实为全帮­精­英,动手搏杀,决无所畏,但如被人暗施算计,伤一人都会叫人痛心。

当下疾步飞驰而去。

申三峰目睹黑、白双卫奔去,才长长嘘一口气,道:“老弟,老叫化真得谢谢你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

申三峰道:“分集在武家堡外,两百多丐帮弟子,是我丐帮­精­英所聚,如不是你老弟揭穿了浮云大师和青风子的­阴­谋,本帮­精­英,必然会被他们诱入绝地,唉,老实说,这两百多人的生死,对丐帮关系太大了。”

白天平道:“贵帮遍布大江南北,人手众逾数万,两百多人,就有这大影响吗?”

申三峰道:“老弟,这两百多人的关系太大了,如是折损太多,将使我丐帮至少要在江湖萎缩十几二十年。”

事情这么大,白天平却有些想不通了,沉吟了一阵,道:“申帮主,可以见告吗?”

申三峰道:“这原是本帮之秘,但你老弟不是外人,自可奉告……”略一沉思,接道:

“本帮能在武林中盛名不衰,帮规不坏,全赖我们有一种良好的制度。那就是,我们每一代都有一批中坚人物,为帮中骨­干­,这些人,都是费去近二十年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材,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本帮千方百计谋求所得,所以,他们都有很好的资质,至少都会有相当的成就,他们都是本帮中未来的分舵主、护法、巡察,其中也可能有下一代的帮主,他们来历单纯,幼小都经有严格的教养,所以忠于帮规,心存丐帮,别无他念,支撑了丐帮这庞大的组织。”

白天平道:“这果然是一个很大的隐秘,帮主不说,只怕很少有人知晓了。”

申三峰叹口气,道:“这一批两百多人,刚刚离开他们学艺之处,为了增长一些阅历,我把他们作为这次攻打武家堡的力量,唉!凭仗武功硬拼,纵遇高手,他们也能对付,但他们的阅历太浅了,怕的是中人埋伏,这两百多人,如果损伤太大,申某就变成丐帮的大罪人了,再要培养这批人手,至少还要二十年的时间了。”

白天平笑道:“幸好,贵帮中这些­精­华,还无伤损。”

申三峰道:“这都是白少侠的帮忙。”

白天平道:“晚辈只是胡撞瞎猜的碰上了一次。”

申三峰道:“浮云大师、青风子,用心显然很恶毒,诚心要把我丐帮这些骨­干­一举断送,不过,他们也并非完全不能有所伤亡,他们要接替帮中各重位要职前,也必得经过一番历练。”

白天平道:“我明白。”

申三峰道:“所以,白少侠如需用助拳人手时,但请吩咐一声。”

白天平道:“晚辈如有需要,自会请命帮主。”

申三峰道:“白少侠你和那玄衣姑娘,订下的后日中午之约,是否要如约赶往呢?”

白天平道:“自然要去,但不知那个大水塘,是一个什么样的地形?”

申三峰道:“那个大水塘的形势很怪,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四周都是水,中间有一片突出水面的旱地。”

白天平道:“她约我在那里动手,大约就是想在那环水旱地之上相搏了。”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了丐帮居住的农舍附近。这时,黑、白双卫,也同时赶了回来。

申三峰沉声道:“他们都撤回来了?”

黑、白双卫齐声应道:“他们已然撤回到预定的防守之处。”

申三峰点点头,似是放下了很大的心事,回头对白天平,道:“白少侠,那位玄衣姑娘的权势很重,但不知她的武功如何呢?”

白天平道:“很高明,是在下生平所遇中,武功最强的人。”

申三峰道:“那一战,你是全无把握了?”

白天平道:“坦白点说,这一战,我的胜算很小,而是十之八九要败。”

申三峰道:“那又何必要去呢?”

白天平道:“我心中有很多疑点,希望能在她身上求证一下……”话题突然一变,道:

“申帮主,咱们混入武家堡中的人,是何人派遣?”

申三峰道:“我们丐帮中,也有五个弟子被选了去,但却一去不归,如今是全无音息。”

白天平心中暗道:看来,金萍、金芝的事,申帮主也不太清楚,此事不可泄漏的太多。

心中念转,话题又变,道:“申帮主,你们是否认为这武家堡是目下江湖祸乱之源?”

申三峰道:“过去,我是这样想,但现在,我这想法有些变了,武家堡,似乎是只是一处分舵。”

两人边谈边走,行入茅舍。这茅舍中还留下两个小叫化子。

申三峰、白天平相对坐下,两个小叫化立刻献上了香茗。黑白双卫,守在茅舍门外。

申三峰喝了口茶,叹道:“老弟,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怎么能够一眼间,瞧出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为敌所用呢?”

白天平道:“晚辈觉着很多事机,不该泄漏,但却不幸的泄漏了出去,能够泄此隐秘的人,只有参与机要的人,才能知此机密,晚辈来此之后,发觉参与机要的人,除了帮主之外,就只有在下和他们两人了……”

申三峰接道:“原本还有本帮中几位长老参与,因为,过去常有泄密的事,本座只好把参与此机要会商的三位长老,遣走了他们,白少侠未来此之前,只有老叫化和浮云、青风子三位研商大事,分四批两略攻入武家堡的计划,也是我们三人研商而定。”

白天平道:“这主意可是浮云大师想出来的吗?”

申三峰道:“不错,正是那老和尚提出来的办法……”语声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本帮三位长老离去之后,有很多机密,确然不再外泄,当时,老叫化还在想,我们丐帮三老之中,哪一位是卧底的­奸­细,准备想法查出来,以最严厉的帮规惩罚,想不到,这竟然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几乎使老叫化又上了当。”

白天平道:“帮主迷信他们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所以,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申三峰道:“白少侠,十年之前,老叫化曾和浮云、青风子合手剿灭血手教,那时的两人奋不顾身,勇猛非凡,如是两个有变,也就是十年以内的事了。”

白天平点点头,道:“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了。”

申三峰道:“老叫化想不明白,以他们的地位,为什么会做出此事,唉!当真是生不如死了……”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接道:“白少侠,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能使这两位武林名宿,甘愿为其效命?”

白天平道:“有一件事,申帮主是否瞧出一些内情?”

申三峰道:“老叫化没有瞧出来。”

白天平道:“他们两人的武功,似乎是减弱了很多。”

申三峰­精­神一振,道:“对!白少侠虽然身负绝技,但也不能轻易胜得两人。”

白天平道:“像浮云大师、青风子那样的高手,都是幼年扎基,武功也应该愈来愈好才是,怎会愈来愈差呢?”

申三峰道:“这中间,定然是有原因了。”

白天平道:“这就是他们控制属下的手段,浮云大师、青风子,不但武功消减,而且他们的志节,也有很大的亏损,本是武林名宿,英雄人物,但目下却沦落到贪生畏死,任人摆布。”

申三峰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们用什么办法,能使志节受损呢?”

白天平道:“晚辈也无法知晓,但那是他们控制武林高手的方法,我们能找出原因,进而解决此事,才可使敌势崩溃。”

申三峰道:“古住今来,很多妄图称霸武林的枭雄、魔头,大都借重用毒手段,但不知他们是否也是用毒?”

白天平道:“可能用毒,不过,所用之毒,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申三峰道:“这话怎么说?”

白天平道:“浮云大师和青风子,在贵帮弟子环伺之中,住了月余之久,如是他们每日在一定的时辰之内,非用解药,只怕也无法瞒得过诸位的双目了。”

申三峰点了点头,道:“不错,白少侠。”

白天平道:“如是有别人按时送上解毒的药物,那也是无法躲过贵帮的监视了。”

申三峰又点点头。

白天平道:“所以,晚辈觉着,如是他们受毒药控制,那毒药必已经过了改良,每隔一次相当的时间,才会发作……”

申三峰接道:“老弟,这不太可能,毒­性­发作,不会超过一十二个时辰,就算功力高绝,能够逼毒,也无法等过三天,而且,这三日还不能太劳动,再就是能把毒力遁聚一处,或是逼出体外,那就对人不会再有伤害了。如是浮云大师、青风子等服了毒药,为人控制,必得常服解药才成,再不然,他们已摆脱了毒药控制。”

白天平道:“晚辈也觉着有些奇怪,他两人不像中毒。”

申三峰道:“老叫化了解他们,他们本来都是一代名宿,武林高人,但目下,他们却变得很懦弱,很畏缩。”

白天平道:“难道武家堡有一种方法能改变人­性­?”

申三峰霍然站起身子,道:“老叫化早该想到这些了。”

白天平道:“帮主,目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咱们应该先设法找出原因,他们为什么会被控制?”

申三峰道:“可惜,他们都留在了武家堡。”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帮主,武家堡已然明目张胆的出手,罪证明确,贵帮和少林、武当一向是联手维护江湖正义,这一次,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派来的主持人物,竟是敌人卧底的内­奸­,这关系何等重大,但不知帮主对此事有何处置?”

申三峰道:“唉!这件事确很重大,也很意外,我必须早些通知少林、武当两派中的掌门人才是。”

白天平道:“以最快的方法,帮主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将这件事通知到少林和武当门中?”

申三峰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我准备亲自走一趟少林、武当。”

白天平道:“武家堡的恶行,已然暴露江湖,似是用不着急急对付他们,倒是贵帮和少林、武当之间,必须有一个圆满的协调才好,他们加害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只怕主要的也在离间贵帮和两大门派,因此,晚辈希望帮主,见着两大门派执事人时,能以忍耐为上。”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老叫化明白,白少侠这点年纪,能够面面顾到,真是天纵之才,不过老叫化去后,此地无人……”

白天平接道:“留在武家堡,可让对方暂安其心,晚一些发动,时间对咱们有利。”

申三峰道:“白少侠一人留此,力量难免太过单薄,老叫化想选二十名帮中最­精­锐年轻的高手,由两位长老率领,助你一臂之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天平笑一笑,道:“多谢帮主的盛情,不过,晚辈觉着,咱们目下既无意和武家堡硬拼一场,人多也是无用,晚辈一人,行动也方便一些,但晚辈希望能和两位申姑娘多谈谈,不知帮主可否赐允?”

申三峰道:“春、秋两个丫头,经过了这番挫折之后,自觉武功太浅,磨着要再求­精­进,她们虽非正式加入丐帮的弟子,但甚得本帮中几位长老的爱护,也正因为如此,使她们方便了不少,昨天已随本帮中一位长老离开此地了。”

白天平道:“两位姑娘既已离去,那就算了,贵帮也可以撤走了。”

申三峰点点头,道:“留在武家堡,也可以暂时稳定一下敌人,不致于放手胡为,但老叫化总觉着你一个人……”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帮主不用为在下担心,我先告辞了。”

申三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你一身艺业成就,确非小可,不过,对手也很高明,你要小心些,老叫化身为一帮之主,行动不便,无法陪你了。”

白天平一抱拳,道:“帮主下顾,晚辈感激不尽,但愿帮主此行少林、武当,说服两派掌门人,多遣高手,合力对付强敌。”

申三峰道:“区区会尽全力,据理力争。”

白天平一抱拳,转身而去。

对这位胆大心细,武功杰出的年轻人,申三峰有一份偏爱,也有一份羡慕,可惜的他不是丐帮中人,无法传让他帮主之位。

目睹白天平背影消失,申三峰突然一招手,唤过黑卫莫宗元道:“传谕下去,留下龙、虎两位总巡查,要他各选十名高手,留此监视武家堡。”

莫宗元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申三峰沉声喝道:“回来,交代他们,暗中接应白天平,不得延误,敌人太强大,准他们便宜行事。”安排好人手,这位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立时动身赶赴武当。

且说白天平离去之后,立时赶往武家堡西北十里的大水塘,查看了一下形势,找了一处隐秘地方,坐息下来。他必须好好保养体能,那位玄衣少女,是他遇上的第一强敌。

第三天中午时分,白天平依约赶至。这是一片很大的水塘,四周都是水,中间有一片突出的旱地,方圆有四五十丈大小。水塘边早泊了一艘木船,一个青衣少女,坐在船头上。

白天平行近塘边,那青衣少女霍然起身,望望天­色­,道:“你还算守信。”

白天平笑一笑,道:“贵公主来了吗?”

青衣女道:“候驾多时了。”

白天平飞上木舟,道:“有劳姑娘。”

青衣女忽然一笑,道:“你敢来赶约,倒是有点英雄气概。”

白天平道:“姑娘夸奖了。”

青衣女划动木舟,直驰水中旱地。

这是正午时刻,农人大都归家进餐,四外静静得不见人踪。

木船离岸还有两丈,白天平暗提真气,一跃登岸。

一张黄|­色­的锦墩上,端坐着那玄衣少女。在她身后,并立着两个青衣女婢。一婢手中捧着一束鲜花,一个怀抱长剑。

白天平皱皱眉头,暗道:“那丫头捧了一束鲜花,不知是何用心?”心中念转,人却一抱拳,道:“白天平如约而来。”

玄衣少女缓缓站起身子,冷冷地说道:“你可以不来的,但你却来了,两天的时间,你可以逃的远远的,为什么不逃?”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逃?”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来了,就得死,我已替你准备了一束鲜花。”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如是死得这等潇洒,死而何憾?”

玄衣少女道:“你好像是一点也不怕死?”

白天平道:“像这样一片绝地,在下就算怕死,也是无处可逃了。”

玄衣少女道:“你见到了这么一处绝地,就不应该逞强上来。”

白天平道:“在下赴约而来,怎能失约不来。”

玄衣少女道:“很英雄,咱们可以动手了!”

白天平道:“姑娘先请出手。”

玄衣少女道:“拳掌、兵刃,你哪一方面的修为深些?”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咱们还是比试拳掌的好。”

玄衣少女道:“悉听尊便。”

白天平一欺身,道:“看来,姑娘是不会先出手了。”右手一挥,拍了过去。掌力奇猛,带起了一股凌厉的掌风。

玄衣少女突然一转娇躯,避开了掌势。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姑娘,你这是什么身法?”

玄衣少女道:“比你的飘花步如何?”

白天平道:“伯仲之间。”双掌连环击出,一招快过一招。片刻间,幻起了漫天的掌影。

玄衣少女似是有意在卖弄,竟然不出手封挡对方的攻势,只凭怪异的身法,闪让开白天平的攻势。

白天平一连击出了五十六掌,仍然未能击中那玄衣少女一掌。

白天平收住了掌势,微微一笑,道:“姑娘高明得很。”

玄衣少女道:“现在,你要小心了。”突然双手并出,一片指风,直袭过来。

白天平一吸气,疾快的打了两个转身,避开指风,人已欺到了玄衣少女的身侧,右手一挥,疾向那玄衣少女的手腕上抓去。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五指反划,疾扫白天平的脉|­茓­。

白天平暴退五步,正待再行攻上,突觉跟前人影一花,那玄衣少女人已欺到了身前。玉腕一挥,五缕指风,直袭面门。白天平吃了一惊,仰身倒卧,退出了七八尺远。身子刚挺起,玄衣少女又到了身前,右掌一挥切下。

这一招并不奇玄,但运用的恰到好处,使招术变化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不论白天平翻掌缩腕,都无法避开那落下的掌势。他身子还未站稳,正是余力尽处,新招未发的空隙。

那只是一刹那的空隙,却被玄衣少女掌握控制,运用先机。

纤长的玉指,切中了白天平的右手,不过,掌势却避开了白天平的要害,落在了白天平的手背上,而且甚微。电光石火般轻微一触,玄衣少女忽然向后退开。

白天平站稳了身躯,脸上是一片羞红,呆呆的望着那玄衣少女。

玄衣少女虽然手下留情,但脸­色­却是一片冷漠,说道:“白天平,你是否觉出我手下留情?”

白天平只觉胸中热血上涌,脸上一片愧­色­。

但他仍然按捺下了激动的心情,道:“我知道,但在下想不出为什么姑娘要手下留情。”

玄衣少女道:“看在你授业恩师无名子的份上。”

这一下,使白天平受的震动,比之被人掌势切中,更为惊骇难忘。长长吸一口气,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道:“姑娘,对在下似乎是知晓的很清楚?”

玄衣少女道:“不错,你的家世、父母,我们也都知道的很详尽。”

白天平浅浅一笑,道:“姑娘等对我白天平这样重视,实叫在下有着荣宠的感觉,不过,咱们该谈谈别的事了。”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想谈些什么?”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姑娘,安排这处绝地,定然是别有用心的了?”

玄衣少女道:“第一不让你有逃走的机会,第二,我存了杀你之心,所以,使你置身绝地。”

白天平道:“但姑娘为什么又改了心意呢?”

玄衣少女道:“我说过了,看在无名子的份上。”

白天平浅浅一笑,道:“刚才,在下虽然是受制姑娘,但并非是全无反击之能。”

玄衣少女道:“所以,我留给你机会,让你再打一场。”

白天平一耸剑眉,但未发作出来,缓缓说道:“还是姑娘和区区动手吗?”

玄衣少女道:“不错,不过,我也有条件。”

白天平道:“姑娘请说。”

玄衣少女道:“这次,你如不幸又败了,那就要一切从我之命。”

白天平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玄衣少女道:“不论什么事,你都要答应。”

白天平道:“姑娘,有很多事,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答应。”

玄衣少女道:“那只怕由不得你了。”

白天平看她双目闪动着寒芒,随时可能出手,立时暗中运气戒备。这一次,他决心不再抢先出手,以飘花步闪避那玄衣少女的攻势,再找适当的机会反击,能攻则攻,不能攻,只好以防守为主。白天平全神戒备,双目凝注到玄衣少女的身上,全神贯注。

玄衣少女向前行了两步,道:“小心了。”

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白天平施展飘花步,身子摇了两摇,人已闪避开去。

玄衣少女冷哼一声,道:“飘花步虽然含蕴玄机,但我不信我对付不了。”突然间,双手齐出,每手各自攻出了五掌。左右两手,分进合击,两手分攻是两处方位,心分二用,竟然能运用自如。

白天平只觉那玄衣少女,每出一掌,就带有一股强大的暗劲,涌了过来,这是什么武功,怎会有如此的威势。就这念头一转间,不自觉手脚一缓。

玄衣少女乘虚而入,指点掌劈,一直逼得白天平不停的向后退避。一直退了三丈多远,再要后退,就要跌入了水中,白天平才缓过双手,还击了两招。

原来,那玄衣少女双手攻势太快,指影点点,尽都是袭向白天平的双腕,白天平一直想抽出来迎敌,却一直无法稳住对方的攻势。

玄衣少女掌指忽然慢了下来,口中说道:“白天平,你应该认输了。”

白天平突然跃起,连环踢出了一十二腿,才着实落地。踢出的这十二腿,连环快速,逼得那玄衣少女也退了四五步。

玄衣少女道:“我忽略了无名子那牛鼻子老道,也忘去了他这十二招弹腿了……”口中说话,人却极力反击,希望能把白天平飞腿招数给压制下去。

双方以快打快,不久工夫,又斗了五六十个照面。白天平这才感觉到遇上强过自己的敌手,交手数十招,十之七八是受人攻袭。但飘花步佳妙的身法,配合着截脉突|­茓­的掌指,白天平可以勉力支持着不败。他自知胜人无望,所以不再存心攻敌,全力防守。这一来,门户严密,玄衣少女放手攻过百招,仍然无法击败强敌。

这时,太阳已然偏西,两人动手已过了四五百招,白天平虽是一直处在下风,但他也一直未败。玄衣少女抢尽了先机,一直是攻多守少,但动手五百招后,仍然是无法制服住白天平。

三个女婢,也都看的呆在当场。在她们记忆之中,公主和人动手,从未超过十招,十招之内,对方不死亦伤,但这年轻人,竟能和公主恶斗了五百招,不分胜败,在三婢心目之中,实是一桩大为惊奇的事了。

忽然间,玄衣少女向后疾退了五步,说道:“住手。”

白天平收住了掌拳,道:“姑娘有何见教?”

玄衣少女冷冷说道:“你拳掌很高明,不过一千招,只怕也很难分出胜败。”

白天平道:“姑娘之意呢?”

玄衣少女道:“咱们比兵刃吧!”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好!在下听凭吩咐。”

玄衣少女一扬秀眉儿,道:“你为人很和气啊!”

白天平道:“姑娘乃在下生平所遇唯一劲敌,五百余招动手搏杀之中,姑娘攻出四百一十二招,我白某人还击了八十八招,姑娘攻出四招多些.在下才能还击一招,那足证姑娘的修为高出我白某多了。”

玄衣少女道:“你也很谦虚啊!”

白天平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白某人和姑娘动手,只有十之一二的胜算。”

玄衣少女道:“那你为什么仍不肯逃?”

白天平道:“因为,我无法逃,也不能逃,所以,只有舍命一拼了。”

玄衣少女美目闪起了一片杀机,道:“好吧,你想碰碰运气?”

白天平肃然答说道:“不错,我要碰碰运气,如果在下今日逃了,过不了十天中,在下可能还会和公主碰头,对吗?”

玄衣少女点点,道:“这么说来,咱们之间,必将有一个埋骨这片小岛之上了。”

白天平道:“至少,我要证明一件事,姑娘的武功造诣,虽然高明,但却杀不了我。”

玄衣少女道:“兵刃和拳掌,有些不同,也比拳掌凶险很多。”

白天平道:“在下明白。”

玄衣少女举手一招,捧剑女婢应手奔来,奉上宝剑。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挥手从怀中取出了两把短金剑。那金剑长一尺四五,只有一般宝剑的一半。

玄衣少女缓缓抽出宝剑,冷笑一声,道:“白天平,还要我先出手吗?”

白天平道:“姑娘请。”

玄衣少女突然一振右腕,手中长剑忽然间幻起了一片剑花,激­射­而至。

白天平看她起手一剑,就凌厉无比,心中更是惊惕,一面闪身退避,左手短剑却一招“拦江截斗”,横向对方长剑上撩去。

右手剑平于胸前,不敢同时用于攻敌。

但闻当的一声,白天平左手短剑,竟然撩中了玄衣少女手中的宝剑,不禁大生意外。哪知变生肘腋,就在白天平撩中那玄衣少女宝剑的同时,玄衣少女手腕突然一翻,剑芒一闪,反削了过来。

这一下,变化快速至极,但幸白天平早已心存惊惕,向后闪退了一步,剑光划过左肋,挑破了一片衣服,伤及肌肤,左肋下,划了一道三寸长的血口。若是白天平未先向后闪退了一步,这一剑,必会使白天平重伤剑下。

玄衣少女未再攻出第二剑,突然收剑退后了五尺。

领教了玄衣少女诡异多变的剑招,使得白天平大大的吃了一惊,也使他更提高了戒备之心,不敢看伤势一眼,依然全神戒备。他心目中明白,以这玄衣少女剑招之快,稍一分神,就可重伤在剑下。双方又成了一个握剑对峙之局。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白天平,你怎么不出手反击?”

白天平双目看注在玄衣少女的长剑之上,既不答话,也不出手。

玄衣少女又举步向前行来,而且长剑斜垂,故意露开了门户。

但白天平确有着过人沉着,既不为对方言词激怒,也不肯出手攻袭。

两人拳掌搏斗了五百余招之后,白天平已觉着对方的武功,确然比自己高出了一筹,而且,对方剑上的诡异变化,似是尤过拳掌。这就要沉着应付,不得丝毫大意,只好以守待敌,以静待变。

玄衣少女直到白天平身前两尺左右处,已是白天平手中短剑伸手可及之处,但白天平仍然没有出手。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不出手啊!”喝声中长剑疾起,向上撩袭。

白天平左手短剑向下一压玄衣少女的剑势,右手短剑疾快绝伦的刺向玄衣少女的左臂。

但觉左手向下压逼长剑的短剑,忽然被一股滑力滑开,玄衣少女长剑疾翻而起,剑尖寒芒闪动,长剑已然顶在了白天平左肋要害。

白天平大惊之下,短剑一送,也找上了玄衣少女的左肩“肩井|­茓­”。

两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一种本能的反应,使两人的剑势都及时停住。因为,两人都感觉到,内力一送,立可把对方伤毙剑下,但同时,却也无法保住自己,是一个玉石俱焚的同归于尽。

这是个很尴尬、也很惊险的画面,二个人斜斜而立,彼此都用剑顶在对方的要害、重|­茓­之上。四目相注,脸­色­一片严肃。

玄衣少女脸­色­由严肃、冷漠,缓缓的解冻,变成了一脸笑容,道:“你怎么不下手啊?”

白天平道:“姑娘的机会比我好,你的剑先找上我,但姑娘却手下留情。”

玄衣少女道:“那是我感觉到自己无法自保,我一剑可以置你死地,但我也可能死在你的剑下。”

白天平道:“姑娘的快剑,是在下生平所遇中第一个强过我的人。”

玄衣少女道:“你也是唯一可和我动手过招的人。”

两人口中虽然互相称赞对方,但逼在对方要害的剑尖,却不肯移开。两人心中都明白,任何人移开剑尖,就立刻受制于对方的剑下。

玄衣少女忽然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样僵持下去,总非了局,应该彼此撤去剑势。”

白天平道:“姑娘说的是,但应该谁先撤呢?”

玄衣少女道:“自然是你了。”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如若咱们搏杀,只是个人恩怨,白某人就算死在姑娘的剑下,亦是毫无怨言……”

玄衣少女接道:“你怕我借机会杀了你?”

白天平道:“不错,在下对姑娘的为人,知晓不多,所以我也……”

玄衣少女笑一笑,接道:“你不敢信任我,是吗?”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

玄衣少女道:“如是我先撤剑呢?”

白天平道:“在下决不会伤害姑娘。”

玄衣少女道:“你不信任我,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

白天平道:“姑娘,你非得冒一下险不可,否则咱们对峙下去,或是同归于尽。”

玄衣少女道:“我有两个女婢,她们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白天平道:“以姑娘的聪慧,应不会冒这个险的,需知姑娘任何一个行动,都可能造成大错,使咱们同归于尽。”

玄衣少女突然收了抵在白天平肋上的长剑,道:“你现在可以杀死我了。”

白天平有些意外的感觉,呆呆地望着那玄衣少女,心中轮转,暗暗地忖道:此女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如是此刻一剑把她杀了,可绝后患。

但见那玄衣少女,甚是镇静,似是对他有着无比的信心,相信不会在自己撤剑之后,白天平会借机伤害自己。三个青衣女婢,内心中焦虑如焚,但表面上,又不敢擅自行动。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还要比试下去吗?”

玄衣少女道:“用不到了,今天咱们打了一个平分秋­色­,你如是心中不服,咱们半年以后再比一次就是。”

白天平道:“姑娘,今日之战,就此作罢,咱们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了,是吗?”

玄衣少女道:“那是当然,两无损伤之局,自然是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了。”

白天平道:“请姑娘吩咐女婢,送在下登岸。”

玄衣少女点点头,立刻吩咐女婢,划来小舟。

白天平一收双剑,平横胸前,笑一笑,道:“姑娘武功高明,在下告辞了。”

玄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突然一抖手中的长剑。但见那百炼­精­钢的长剑,忽然间,化作了三截。

玄衣少女一振腕,把手中的半截长剑突然投掷出手。但见那一截断剑,直入高空。震断了长剑,投出手中的剑柄,玄衣少女心中之气,才似是消却了一些。缓缓说道:“不用客气了,希望咱们近日之中,别再见面。”

白天平微微一笑,跃上小舟,一挥手,吩咐那划船女婢,向岸上行去。

青衣女婢双手运桨,但却划得很慢,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

白天平道:“姑娘,你……”

青衣女婢冷冷接道:“你惹她生了气,她竟然会放你离开。”

白天平道:“她没有法子不放我。”

青衣女婢冷笑一声,道:“你太低估我们的公主了。”

白天平微微一怔,暗道;这丫头说得十分认真,难道公主还有什么花招不成?自和玄衣少女交手之后,白天平心中的自负,大大的消减,至少,那玄衣少女比自己高明,造成这样一个全身而退的局面,是那玄衣少女缺少对敌经验。心中念转,立刻提高了惊觉,全神戒备。

又是一次意外,小舟平安的到达了岸畔。

青衣女婢冷漠地说道:“你记着,我们公主并非是不能留下你,而是她有意的放了你。”

白天平飞跃登岸,笑一笑,道:“多谢姑娘指教,请代复贵上,就说我白某很感激她手下留情。”

青衣女婢忽然微微一笑,道:“这还像句人话。”转过小舟,急驰而去。

白天平也同时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行约二里左右,瞥见人影一闪,一个五十上下的叫化子,拦住了去路。

那老叫化生像很怪,方脸长耳,双手长及膝下,灰衣上打着九个补钉。竟然是丐帮中的九袋弟子。白天平一拱手,道:“老前辈……”他虽然瞧出了这人的是丐帮中的弟子,但却从未晤面。

老叫化接道:“老叫化游一龙,现任丐帮总巡查。”

白天平道:“龙、虎两位总巡查,巡视天下丐帮弟子,执法如山,丐帮的规戒,赖以维持,在下常听申帮主说起两位,今日有幸,得会前辈。”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太客气了,老叫化和一虎兄,奉命留此,藉为少侠臂助,因此,在这大池塘的四周,已然满布了咱们丐帮中的人手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快叫他们撤退……”

他本想说那玄衣少女武功厉害,但深恐此言激起那游一龙的反感,只好说了一半,住口不言。

游一龙轻轻咳了一声,道:“帮主交代咱们,尽量避免和武家堡中的人冲突,所以,咱们丐帮从不改装,但为了适应这番情形,也只好改扮易容了。”

白天平道:“这法子很好,过去,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咱们的一举一动,敌人无不了如指掌,但是敌人的一切情形,咱们却是全无所知,这就吃了很大的亏。”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而行。

游一龙道:“咱们在各处要道,埋伏了人手,万一白少侠不幸落入敌人手中,咱们准备集中全力救人。”

白天平道:“贵帮主和老前辈的盛意,在下很感激,但幸好在下还未落入敌手,现在,老前辈请先行撤退埋伏的人手,免得造成冲突。”

游一龙道:“不要紧,他们都奉有密令,未得我的通知,不会和敌人冲突……”语声一顿,接道:“目下,白少侠有何打算?”

白天平道:“晚辈心中倒有一些计划,不过,还得跟两位商量一下,借重两位的经验,研商一番,再作决定。”

游一龙道:“距此十余里处,有一处猎户住的石屋,地方很隐秘,不知自少侠是否愿去瞧瞧……”

白天平接道:”贵帮中人,可是要在那里会聚?”

游一龙道:“不错,但敝帮主临去之际,曾经吩咐下来,要我们多多小心,随时以本帮特异的暗记,变更会合之地。”

白天平道:“贵帮主这等谨慎行事,实在早有所见,敌势太强大。”

游一龙道:“白少侠适才和人动手,胜负如何?”

白天平道:“单以武功而言,在下已经败在那位姑娘手中。”

游一龙道:“白少侠单身赴约,能在那孤岛上全身而退,虽然败了,也只是毫厘之差,如若那位姑娘,能够完全制服了你白少侠,只怕她不会轻易的放你离开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因为她的经验不足,授我以可乘之机,造成了一个两败俱伤的对峙局面,她不愿和我一起死,只好放我离开了。”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听说那位公主很美,是吗?”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不错,国­色­天香,艳绝人寰。”

游一龙微微一笑,道:“白少侠,你说她是不是有意的放你离开?”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不会吧!”但他开始很认真去思索这个问题了,那青衣女婢,和这老叫化的话,似乎都若有所指。一个是那公主的贴身女婢,一个是江湖上阅历丰富的丐帮巡查。

只听游一龙道:“敝帮主临去之际,交代过在下一句话,除了留给我龙、虎二巡查二十名听候调遣的高手之外,另有两位长老率领五十名弟子,接应你白少侠,敝帮主的严令,是五十二个人,再加上我们龙、虎双巡,和二十个相从高手,合共是七十四条人命,生要夺下你白少侠的人,死要拿回你白少侠的尸,以酬谢你挽救丐帮­精­锐的深情、厚恩……”

白天平大为感动地接道:“贵帮主对晚辈,当真是恩情如山了。”

游一龙笑一笑,接道:“咱们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你白少侠孤剑深入绝地,又安安全全的退回来。”

白天平道:“不管如何,丐帮对我这份情意,白某是终身难忘,但不知是哪两位长老带人留此?”

游一龙道:“老叫化已传出暗记,白少侠安然脱险,要他们回师武当,保护帮主去了。”

白天平道:“申帮主先到武当山去了?”

游一龙道:“是的,敝帮主和当代的武当掌门人,私交甚笃,所以,想先行拜访武当派掌门人之后,再联袂去访少林。”

白天平道:“但愿贵帮主进行的顺利,消除江湖上这三大门户的误会……”

游一龙奇道:“误会,什么误会?青风子、浮云大师离经叛道,变节降敌,他们还会有什么误会可说?”

白天平叹口气,道:“老前辈,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都是两派中的长老人物,在少林、武当中,都有一定的地位,贵帮主先因机密泄漏,遣走了少林、武当两派中人,恐已引起了两派人的不满,如今又让浮云、青风子失陷在武家堡中,如是两派中人,能够了然内情,自然不会责怪到贵帮主的头上,如是两派掌门人,心中早存成见,贵帮主这番解说,只怕要得大费周折了。”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这么一说,倒也是有些道理,江湖上门户之见,十分固执,常使很多事情,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不过,这一次,情势稍有不同,两人背叛,情势明显,我丐帮帮主亲眼所见,且有你白少侠可以做证。”

白天平笑一笑,道:“话是不错,但愿武家堡未再施别的挑拨手段。”说话之间,到了那石屋前面。那是一幢山坡前面,草、树环绕的一座房屋,果然是隐秘得很,不到石屋跟前,很难发觉那座石屋。

白天平感觉到石屋四周布守的有人,但却未发觉人在何处?

游一龙把白天平让入石屋,室内早已摆好了酒菜。满桌­鸡­鸭鱼­肉­,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游一龙道:“白少侠,饿了吧,咱们先吃点东西。”

白天平确实有些饿了,也不推辞,两人对面而坐,大吃起来。用过饭菜,白天平赞道:

“贵帮弟子的手艺不错。”

游一龙笑道:“我和一虎兄,轻淡名利,执法如山,丐帮中弟子,如说是尊重我们,倒不如说是害怕我们恰当一些,但丐帮两位总巡查,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吃,不过,吃过、喝过了,还是公事公办,谁也别想我老叫化徇私。”

白天平笑一笑,道:“两位执法森严,不但丐帮中人知晓,就是在江湖上,也是无人不知了。”

游一龙喝了一口酒,笑道:“白少侠,敝帮主还吩咐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我们今后的行止,听凭白少侠的吩咐。”

白天平摇摇头,道:“老前辈,这个不敢当,两番对敌之后,使晚辈已觉着敌势太强大,不出奇兵,很难­操­掌胜算了。”

游—龙道:“白少侠准备如何派出奇兵,老叫化愿率丐帮弟子,为其先驱。”

白天平叹道:“贵帮忠义帮风,实较各大门派的森严帮规,更受武林钦敬,但晚辈只是有些感想,还未有具体行动的计划。”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转了话题,道:“老前辈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对武林中事物,知晓甚多,在下想向老前辈打听一个人,不知老前辈可否见告?”

游一龙道:“白少侠,想问什么?只管告诉老叫化就是。”

白天平道:“有一位丐仙袁道,和贵帮是否有关?”

游一龙道:“你是说袁大侠?”

白天平道:“正是袁大侠。”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就老叫化所知,袁大侠和我丐帮,似无直接关系,但却有一种相关的渊源,这渊源如何?老叫化就不清楚了。”语声微微一顿,道:“白少侠和袁大侠很熟识吗?”

白天平道:“袁大侠是晚辈的义父。”

游一龙道:“啊!那就难怪白少侠有这身造诣了。”

白天平从无名子学艺的事,江湖上知晓不多,而且无名子隐居深山,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说起无名子,也很少有人知晓,当下含含糊糊地应道:“是的,晚辈得义父指点很多。”

忽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白天平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游一龙大笑,道:“一虎弟,快些过来,替你引见一位少年高人。”

一个身躯魁梧的叫化子,大步行了进来,道:“是白少侠吗?”

白天平一抱拳,道:“晚辈白天平。”

来人正是丐帮中龙虎两总巡查的黄一虎。黄一虎哈哈一笑,道:“常听敝帮主谈起白少侠,叫化子心仪已久,今日有幸一会。”

白天平道:“不敢当,天平少不更事,还得两位多多指点。”

黄一虎道:“言重!言重,少侠请坐。”语声一顿,接道:“那位约斗白少侠的玄衣姑娘,已带了三位女婢离去,大约是她败在了白少侠的手中吧,模样儿很伤心。”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她很伤心?”

黄一虎道:“是的,据本帮一位假扮农人的弟子所见,那位姑娘,似是流着泪水离开。”

白天平心中暗暗忖道:这丫头也未免太过好强了,其实这场比试,她并未败,而且还胜我一筹……

蓦地里,一道破空铃声,传了过来。龙、虎二总巡查脸­色­一变,霍然站起了身子。

白天平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等铃声,只觉它流速甚大,似是很快的由高空划过。

但见龙、虎双巡的惊骇、紧张的神­色­,不禁一皱眉头,道:“这铃声是怎么回事?”

游一龙似是未听到白天平的问话,凝神倾听了一阵,不再闻划空铃声,大大吁一口气,道:“真是邪门,老叫化从未见过那等怪异的暗器……”

第十五回冒充煞星魔窟探秘

白天平忖道:“原来,那划空飞铃,竟是一种暗器,看两人这等惊愕之情,大约吃过了那铃声的苦头。

正想问出一个仔细,忽听黄一虎道:“我看那不是暗器。”

游一龙道:“不是暗器是什么?”

黄一虎道:“暗器怎么像活的一样飞行、转身。”

白天平道:“两位,可是说有一种声同金铃的怪异暗器?”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很高,龙、虎双巡,都听得十分清楚。

黄一虎道:“那决不能算是暗器,因为它能够自动转弯、找人。”

白天平道:“有这等事?”

游一龙道:“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们亲眼看到了丐帮中一位弟子,死在那飞铃之下。”

白天平心中大感奇怪,那飞铃是一个什么样子形式?

黄一虎道:“怪就怪的叫你瞧不清楚了,有时间看上去很大,有时间又很小,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叫人捉摸不定,那可能是暗器吗?”

白天平默然了,如是那黄一虎说的不错,确实叫人无法断言,那是什么东西?目光转到游一龙的身上,希望他提出别的一番看法。但见游一龙默然不语,那无疑是承认了黄一虎的说法了。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那飞铃是什么人打出的?”

游一龙道:“没有瞧到那放出飞铃的人,如能瞧到它放出的人,也就不致于使人有如此神秘的感觉了。”

白天平道:“两位久年在江湖上走动,不知见过几次飞铃?”

游一龙道:“前月见过一次,过去,江湖上从未听过。”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那飞铃似乎是制造的极为­精­巧的暗器了……”语声一顿,道:

“它杀死了一位丐帮弟子,两位想必已收存了一枚,不知可否让在下见识一番。”

黄一虎道:“一阵铃声划空而过,人已倒了下去,目光下,只见一片金芒闪动旋飞,瞬息隐没,明白点说,咱们听清楚的只是那铃声,至于形状大小,却是未瞧清楚。”

龙、虎二总巡,都是九袋弟子的身份,而且,两人巡视天下丐帮分舵,执行规法,自然有非常的武功。

所以,白天平相信那黄一虎说的并不夸张。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那飞铃,不能算是暗器了?”

游—龙道:“他飞出伤人,因铃声扰人听觉,看起来特别快速一些,自然要算是暗器了。”

黄一虎道:“那种旋飞的气势,实则说,早已不能算是暗器了,如是硬要说它是暗器,那也应该是活暗器了。”

游一龙道:“活暗器?”

黄一虎道:“那暗器,能够转变、追敌,自然是应谊称它为活暗器了。”

白天平暗自默查那黄一虎的神­色­,似是犹有余悸,心中暗道:这黄一虎必然是亲身所历,至于游一龙,也许并未见到那飞铃伤人的详情。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游老前辈,你见过那伤人的飞铃吗?”

游一龙摇摇头,道:“没有见过它伤人,只见一道金光,带着一阵铃声,掠顶而过。”

白天平嗯了一声,目光转到黄一虎的身上,笑道:“前辈是见到它伤人了?”

黄—虎道:“是的!我眼看一位弟子倒了下去,但飞铃并未停下,又掠顶而过。”

白天平思索了一阵,叹道:“那该是一种很特异的暗器,两位是否已从那死去的弟子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黄一虎道:“我查看过死去弟子的尸体。”

白天平道:“可有什么发现……”

黄一虎正待答话,瞥见一个弟子,扛着一个人,大步行了过来。他座位正对门口,看的十分仔细,忽然站起了身子,道:“可是死了?”

一个三十上下的丐帮弟子,扛着一具尸体,大步而入,道:“回总巡的话,死了。”

白天平、游一龙,齐齐站了起来,抬头看去,只见那死去的弟子,紧闭着双目,全身不见伤痕,也不见有鲜血流出。

游一龙低声道:“放下来。”

白天平缓步行了过去,仔细的把尸体查看了一遍。

游一龙沉声道:“你看见他怎么死的?’

那是位四袋弟子,欠身应道:“弟子和他守在一起,只听一道铃声划空而过,他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白天平道:“你看到些什么?”

那弟子道:“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一阵铃声,由茂密的林木中划过。”

白天平道:“你们躲在树林中,那是隐在暗处了?”

那位弟子道:“我们奉命隐伏暗处,监视敌踪。”

白天平道:“瞧到什么人吗?”

那弟子沉吟了一阵,道:“只听一阵铃声,穿过了浓密的枝叶,他就由树上摔了下来,在我扶他起身之时,似乎发觉了人影一闪,那人是什么样子,就没有瞧清楚。”

白天平低声对游一龙道:“游兄,请这位兄弟去吧。”

游一龙一挥手道:“好!你退出去吧。”

白天平顺手掩上了室门。这时,室中只有白天平、游一龙和黄一虎等三人,和一具尸体。

游一龙低声道:“白少侠发觉了什么?”

白天平道:“不论那划空的铃声是不是暗器,但它能致人死命,定有原因了。”

黄一虎道:“话是不惜,但敝帮这位死伤的弟子,和上次一样,瞧不到一点伤痕。”

白天平道:“在下可断言,他身上一定有致死的伤痕,只不过,咱们没有找出来而已,所以,在下想更仔细地查看一下。”

游一龙道:“白少侠意思是……”

白天平叹口气,道:“咱们不知那施放飞铃的人是谁,但却肯定了他是咱们的敌人,此后,咱们根可能会常遇飞铃的困扰,如若找不出飞铃致人于死的原因,那就根本无法防止飞铃的袭击了。

黄一虎道:“白少侠说的是,咱们应该仔细的找找。”动手脱去那丐帮弟子的衣服。但是全身完好,找不出一点伤痕。

黄一虎摇摇头,道:“白少侠,事情当真是邪门得很,全身不见伤痕,如何会使人死亡呢?”

白天平茫然了,望着那全­祼­的尸体,呆呆出神。显然,这等不着痕迹的死亡之因,困忧了这位才慧过人的年轻高手。

黄一虎替尸体穿上了衣服,道:“会不会是那铃声致人于死?”

游一龙道:“没有的事,铃声如能杀人,咱们都已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吗?”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两位,请给在下找一套丐帮弟子的衣服。”

游一龙吃了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去试试飞铃。”

游一龙道:“白少侠,此事万万不可。”

白天平道:“为什么?”

游一龙道:“我们奉有严命,保护你白少侠的安全,如是你白少侠伤死于飞铃之下,我们如何向帮主交代?”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就算那飞铃真是活的暗器,在下相信,也该有阻止他伤人的机会。”

黄一虎道:“不论什么暗器伤人,应该都留下伤痕,但这东西致人于死,却找不出伤在何处,所以么……”

白天平接道:“它太神秘,那将会以讹传讹,造成大错,因此,咱们必需想法子找出它伤人的方法,认清楚,他是什么形态,然后,才能想出对付之策。”

游一龙道:“白少侠说的有理,不过,那飞铃出没无常,咱们去找他,却未必能遇得上他。”

白天平正容说道:“不论那飞铃是一个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它总该有一个形貌,也许它是失传甚久的霸道暗器,重又出现江湖,也许它是才能绝世之人,创出的新奇暗器,所以,咱们非得去看个明白不可。”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说的有理,老叫化奉陪。”

黄一虎对那暗器,虽然是留下了很深的余悸,但游一龙既然答应了要去瞧瞧,自己也无法落后,当下说道:“好!咱们瞧瞧去,飞铃两度出现,伤了我们丐帮两人,那是诚心和我们丐帮过不去了。”

游一龙找了一套丐帮弟子衣服,替白天平换过,三人出了茅舍,沿密林向外行去。三人戒备而行,化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光,既未遇到飞铃,也未找出蛛丝马迹。

黄一虎叹口气,道:“白少侠,看来,那飞铃早已离开此地了。”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咱们回去吧!”他心尤不死,回到了茅舍之后,又在那丐帮弟子身上检查了一遍。这一次,检查得更仔细,但仍然没有找到致死的原因。

白天平心中大感愁苦,这飞铃致命的神秘,给了他极大的烦恼,长长吁一口气,道:

“黄老前辈,那第一次死于飞铃之下的弟子,也没有伤痕吗?”

黄一虎道:“不错,老叫化找了很久,也未找出伤痕。”

白天平道:“唉,一定有伤的,只可惜,咱们找不出来罢了。”

游一龙道:“如若无伤而死,那飞铃迹近魔法了。”

游一龙望着那死去弟子的满头蓬发,道:“白少侠,咱们忽略了一处地方。”

白天平道:“对!咱们一直没有查看他头发之内。”

游一龙伏下身子,仔细的查过那尸体和蓬乱的头发,仍然不见伤痕。

白天平沉思了良久,道:“两位老前辈,可知晓世上有什么东西,置人于死后,不见任何伤痕?”

游一龙道:“老叫化听说过有一种奇毒,叫做隐形之毒,伤人之后,找不出中毒的伤痕。”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老前辈,可知什么人会用这等奇毒吗?”

游一龙道:“是一位女人,听说出身四川唐门,因故离开了唐家,在武林中独树一帜,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近十几年来,已没有听过她的消息。”

白天平道:“那人可有个称呼吗?”

游一龙道:“武林中人,都称她唐二­奶­­奶­,有一段时间,在江湖上享誉甚隆,但却不知何故,突然失踪不见了。以后,就没有听过唐二­奶­­奶­的消息,随着那唐二­奶­­奶­失踪,那隐形之毒,也不再传闻江湖了。”

白天平道:“这就有点线索可寻了。”

游一龙道:“白少侠觉着唐二­奶­­奶­的隐形之毒,和那飞铃有关吗?”

白天平道:“晚辈只是一种猜想,是否有关,实也不敢断言……”语声一顿,接道:

“游老前辈,那唐二­奶­­奶­为什么突然失踪,江湖上就没有个传闻吗?”

游一龙道:“传闻倒有,只是很难叫人相信,而且传说一阵,未能找到证明,那就止于传闻了。”

白天平道:“传闻都说些什么?”

游一龙道:“那唐二­奶­­奶­,虽然自称二­奶­­奶­,但她的年龄并不大,而且,人也生得根美,传言说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年轻的人,比翼双飞,遁隐探山,不再问人间是非了。”

白天平道:“还有什么传说?”

游一龙道:“也有人说她练毒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容貌,改名易姓,息隐于人迹罕至之处,不愿再涉足江湖了。”

白天平道:‘只有这两种传说吗?”

游一龙道:“不错,只有这两种传说。”

白天平道:“老前辈觉得哪一种传说可靠呢?”

游一龙笑一笑,道:“这个,老叫化就难说了,两种传说,同时在江湖上传布,哪一种可靠,却是无人能够证明。”

黄一虎突然Сhā口道:“大约是第一种传说可靠一些。”

白天平啊了一声,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抬头说道:“在下借贵帮之力,寻找晚辈的义父丐仙老人家,不知道可否能行?”

游一龙道:“袁老前辈,有如云中神龙,本帮中虽然耳目灵敏,也只怕无法找得到他。”

白天平道:“试试看吧!贵帮主武当、少林之行,就算能够说服两派的掌门人,也要大费一番口舌,万一是两派掌门人,固执己见,那就势必迫使贵帮和少林、武当三大门派的联盟,瓦解冰消。”

黄一虎叹口气,道:“白少侠,这些年来,我们丐帮中人,在江湖剪凶、除恶,出力很大,其他的各大门派,不但极少参与,而且很少闻问,似乎是除暴安良,维护江湖上正义的事,变成我们丐帮中一门一户的事了。”

白天平道:“对付武家堡,少林、武当,不是都派有高手合作吗?”

黄一虎道:“哼,两大门派,各派了六七个人,而且,两个带头的人,还是人家卧底的人。”

白天平心中暗暗震动,暗忖:听这丐帮中大执法的口气,似乎是对其他各大门户,都有不满之意,这恐怕亦是早中了别人的分化、离间之计。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都是少林、武当门户中很有声望的人,他们受人利用,恐有难言之苦。”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咱们这一对老叫化兄弟,是奉帮主之命,来此受遣,至于丐帮和各大门派间的事情,题目太大了,不是咱们这身份可作论评。”

白天平道:“老前辈说的是……”语声一顿,接道:“两位请试试看吧!如果能够找到我义父他老人家,或可问出那飞铃的来历。”

游一龙道:“好!老叫化这就传令门下弟子,分别知会各处分舵,要他查探袁老前辈的行踪。”

白天平道:“那就有劳两位了,除了遣去分派的弟子之外,最好把布守在四周的弟子们,暂都撤离此地。”

游一龙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未找到那飞铃伤人的方法,既不知伤人方法,咱们自然也无法防止。”

游一龙道:“白少侠,准备哪里去呢?”

白天平道:“在下准备去找两个武家堡的人问问。”

游一龙呆了一呆,道:“白少侠,可要老叫化子同行吗?”

白天平道:“不用了,在下一个人行动方便一些。”

游一龙道:“这个不成,咱们奉命来此,保护你白少侠,如何能让你单独行动。”

黄一虎道:“不错,咱们两个老叫化子,就算帮不上你的忙,也不致要你照顾我们。”

白天平笑一笑,道:“两位老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晚辈单独行动,正是因为避免冒险,至少,在目前咱们还不宜和武家堡中人冲突。”

黄一虎道:“咳!小小一个武家堡,竟然能使咱们如此困扰,当真是叫人难过了。”

白天平道:“在下的看法,武家堡已得他们幕后支持的魔头们大力支援,实力之强,决非一处分舵所应具有,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错,似乎是他们有意借武家堡和咱们一决胜负。”

游一龙道:“不错,白少侠这么一提,老叫化倒也觉着有些道理了。”

白天平道:“所以,咱们暂时分开行动,适才飞铃伤人,那证明人家已经找到了咱们这个地方,因此,咱们是非走不可了。”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说的有理,咱们约一个见面的地方……”

白天平接道:“三天后,还在此地见面。”

游一龙微微一笑,道:“高明,白少侠,咱们离去之后,他们会很仔细的搜查这地方,他们查过离开,咱们卷土重来。”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在下先走一步,两位也可以动身了。”

游一龙道:“白少侠请便,三日后老叫化等定然在此候驾。”

白天平一挥手,告别而去。无名子传授了他­精­奇的剑术,也为他解说了江湖上的险诈。

借一袭庄稼人衣服,白天平竟然直奔武家堡。天­色­暗了下来,白天平找一株枝叶密茂的大树飞身而上。坐在一处横枝上,忖思着进入武家堡的方法。

这是一处十字路口,由西、北两方面,奔向武家堡的人,都要经过这一条道路。忽然间一阵蹄声得得,传入耳际,两匹健马,急驰而至。

白天平聚目力望去,发觉来人身着黑衣,背Сhā长剑,两匹健马上,各挂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只见那人头上乱发蓬飞,就可断定,八个人头中,至少有四个是丐帮弟子。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是武家堡的九煞星中人物。九煞星巳被白天平除了四个,武家堡还有五个。这些冷酷的杀手,一个个都年纪很轻,武功了得,但他们却似是缺了人­性­,除了杀人之外,似是再无别的事情。

白天平杀机突起,冷喝一声:“站住。”飞身直扑而下。

两个黑衣人反应奇怪,两道白光,闪电而出,人也同时离鞍飞起。

白天平也没有轻视这两个杀手,跃向两人的同时,两把短剑也同时出鞘。

但白天平仍然大大的震动了一下,两个黑衣人拔剑的手法太快了,在他全力扑向两个人,还不及一半时,两个黑衣人的剑势,已然出手攻到。

剑光飞闪中,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白天平带一道护身寒芒,由两个黑衣人的合击剑势中闪穿而过。双方同时落下了实地,彼此间却有着一丈五六的距离。

白天平剑隐肘后,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两道目光,扫掠了两个大汉一眼,冷冷说道:

“两位在武家堡九煞星中,排列第几?”

左首一个黑衣人道:“三、四,你是……”

白天平笑一笑,道:“我就是杀死你们另外四个煞星的人。”

在他想像之中,九煞星在武家堡身份特殊,这两人听得他是杀害四煞星之人,定然忿怒异常。

但情形,却是大大的不然,两个黑衣人听到之后,面不惊,神不变,保持着完全的淡漠、平静。

白天平霍然心头大震,暗道:这些人似乎连喜怒哀乐的感觉,也完全麻木了。心中念转,目光却看注在左首黑衣人的身上,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左首黑衣人嗯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不懂?”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些都是武家堡训练出来的非常人物,多和他们谈几句话,也就算对武家堡多一分了解。

当下说道:“你知道自己的姓名吗?”

左首黑衣人摇摇头,道:“用不着要姓名。”

白天平道:“那么,阁下怎么称呼?”

左首黑衣人道:“三号煞星。”

白天平道:“很简单,也很合适……”声音突转冷厉,道:“你们除了奉令杀人之外,还知道些什么?”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白天平冷冷接道:“你们不知道自己由何处来,也不知向何处去,浑浑噩噩的,以杀人为职,你可知道,你们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两个黑衣人,井非全然是麻木,他们执着利刃不肯出手,显然是很想听白天平说的话,似乎是,那给了他们两人很新奇的感受。

左首的黑衣人,似乎比右首的那一个,了解的事务多一些,沉思了一阵,摇摇头。

白天平暗道:“这些人痴痴呆呆,如中邪魔,但又似保有一点灵智未泯,当下沉声说道:

“你们杀的人,可能是你们的兄弟,也可能是你们的同门。”

左首三号煞星,望望同伴,又望白天平,冷冷地说道:“不是。”

白天平听他说出话来,心中甚喜,接道:“至少这些人,和你们无冤无仇吧?”

三号煞星点点头,却未说话。

白天平道:“但你们却无缘无故的杀了人家。”

右首的四号煞星,突然向前上了一步,长剑一起,直刺过来。

这一剑不但快,而且很奇,剑势上撩,已到白天平的小腹前面。

白天平一剑斜挥,身子侧转,人退剑封,滑开了那四号煞星的长剑。

这是一招合手式,那三号煞星是应该合剑攻出,压住白天平的退路,也封住白天平的剑势。但那三号煞星没有动。这就是四号煞星有了一个很大的破绽,也给了白天平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天平另一短剑突然举起一绞,一声冷哼中,四号煞星的一条右臂和长剑,一齐离开了身躯,飞掉到一丈多外,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才落着实地。

白天平早动杀机,一剑得手,剑势疾转,一抹寒光,划开了四号煞星的咽喉,一股鲜血喷出,尸体摇动了一阵,才栽倒地上。

搏杀了四号煞星的同时,白天平一直严密的戒备着,防备着那三号煞星突然的攻击。但那三号煞星却一直静静的站着未动。

直待四号煞星身子倒下之后,那三号煞星突然伏下身子,由他脸上取下了一张人皮面具,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挑出一些药粉,撒在尸体上。

片刻之后,偌大一个身体,化作了一滩清水。

白天平呆呆地望着那三号煞星,处理了同伴的尸体,心中大觉奇怪,竟猜不出三号煞星的用心何在?

清除了现场的痕迹,三号煞星拍起头,才缓缓说道:“在下出身武当……”

白天平大吃一惊,道:“你是武当门下?”

三号煞星点点头,道:“是的,武当掌门人闻钟道长,是在下授业恩师……”

白天平四顾了一眼,低声接道:“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找一处清静的地方谈谈。”

两人牵马入林,找了一处密林所在,拴好健马,席地而坐。

白天平道:“道兄,既是武当门下,何以会做了武家堡的煞星?”

三号煞星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是我们愿意做的吗?”

白天平道:“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神秘控制之力不成?”

突然间,三号煞星脸上泛起了肃然的神­色­,双目中光亮如电,凝注着白天平。

白天平大大吃了一惊,这正是九煞星杀人前的神态,立时,严肃戒备。果然,黑衣人突然一抬右腕,一道寒光,分心刺来。

九煞星中人物,出剑是何等的快速,如非白天平有了准备,这一剑不死亦得重伤。

白天平双剑齐出,封住了黑衣人的剑势。但他并未还击,一直采取守势。

黑衣人疾攻了三剑,都被白天平封架开去。黑衣人的脸­色­又转平静,还剑入鞘。望着白天平叹一口气,道:“我又想杀你了。”

白天平道:“是的,阁下攻了我三剑,如非在下有了戒备,只怕早已伤在你的剑下了。”

黑衣人道:“就是这样,我们一直不太能控制自己。”

白天平道:“你们杀过自己人吗?”

黑衣人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回到了武家堡后,就会安静了下来。”

白天平道:“兄台,你们可是常服用一种什么样的药物吗?”

黑衣人道:“没有,我们很少服用药物。”

白天平道:“九煞星中人,可都是像兄台这样,有时间很清醒吗?”

黑衣人道:“不是,我是唯一清醒的人,我们似乎都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和癫狂,虽然也有平静的时候,但像我现在这样清醒的程度,却是大大的不同,我该是最好的一个了。”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九煞星凶名遍传,想不到,你们竟是不自主的杀人。”

黑衣人叹口气道:“你看清楚我的面貌了吗?”

白天平道:“看清楚了。”

黑衣人道:“希望你记清楚,日后,见到我师父,武当派的掌门人时,替我传一句话,就说小兄很惭愧,我变成了武家堡中第三号煞星。”飞身上马,纵骑而去。

白天子呆呆地望着那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这个人,还惦记着他的师父,还记得他出身武当门下,那证明他的良知并未泯灭,为什么他甘为武家堡所用?为什么他摆不脱这个枷锁?他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这些话,为什么却又不能自己跑回武当山去?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白天平的脑际中盘旋不去,解不开这一个隐秘,就无法解开这一个死结。而且这一个死结,却又关系武林中的正邪存亡……

忽然间,白天平脑际中闪过了一道灵光,忖道:我可以改扮成那四号煞星,混入武家堡去。他分析了这些煞星的特­性­,和常人有很多不同之处,而且又彼此漠不关心,那该是最好的掩护。

但目下的问题是,那三号煞星会不会说出四号死亡的事,还得设法,改扮一下容貌。

这都是有些冒险的事,但就目下情形而论,又非冒险不可。

盘算过利害得失,白天平决心一试。他感觉到九煞星是很特殊的人物,这些人,必然受着一种特殊的忧遇。心中念转,立时去准备衣服。

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又经过一番很细心的化妆。凭着记忆,化成那四号煞星一样,自然是不太像。一口气忙到二更,才匆匆赶去了武家堡。

守堡的大汉,对九煞星记得很清楚,立时打开了吊桥,放进了白天平。白天平一直在暗暗的戒备着,万一被人发觉时,也好保护自己。

但守堡门的大汉,对堡中的九煞星,似是极为尊重,而且也很害怕,哪里敢多问一句。

白天平轻轻易易的进了武家堡,证实了自己部份推断不错,心中很是高兴。但问题来了,九煞星住在哪里,白天平并不知道,他不能走错了方向,露出马脚。但好的是夜­色­很深,白天平也够沉着,借夜­色­掩护,缓步向前行去。

武家堡中很多埋伏,但这些人对九煞星,都有着很大的畏惧,不管他怎么走,也没有人敢阻问于他。

白天平表面上走得很自然,心中却是焦急得很。武家堡中到处都是跨院门户,如是不知道他们住在何处,实在是没有法子找。忽然间,想到了金萍姑娘,只好改向金萍的住处行去。

堡中的夜间巡查,看到白天平后,也立时让开去路。他们对九煞星太了解了,白天平那不紧不慢的步子,正是九煞星兽­性­发作前的表现。

白天平心中暗笑道:“看来这些煞星人物,不但是敌人害怕,自己人也对他们有着很大的畏惧。”这样,在重重桩卡之下,白天平自由自在的找到了金萍的住处。

金萍已然惊觉,启门而出,穿着一身劲装,站在房门口处,冷冷的望着白天平。

白天平戴了人皮面具,神情冷漠,确有一个煞星的味道。

金萍双目看注在白天平脸上,冷冷说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来看姑娘。”

金萍已听出了他的声音,道:“你胆大得很。”

白天平道:“情势迫人,我没有法子。”

金萍道:“你现在有何为难之处。”

白天平道:“我冒充四号煞星,找不到他们的住处。”

金萍道:“三、四号煞星,出阻丐帮弟子,三号归来,四号不知行踪何处,可是你杀了他?”

白天平道:“不错,我杀了他,现在无暇细谈,我遇上了很多巡查之人,只怕他们会追踪来此。”

金萍道:“在西侧申院,按子午数找下去,申院很好找。”

白天平道:“申院之中,除了煞星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金萍道:“有照顾你们的美女、小婢,但最近听说又来了一批人,详情不明,你要多小心一些。”

白天平道:“好!多谢指教,方便时,我会再来找你。”

金萍道:“能不来,最好别来,这里的耳目太多,快些去吧。”

白天平道:“多谢指教。”慢慢转过身子,向西跨院行去。两人用的是传音之术交谈,就算旁侧有人,如非绝顶高手,也无法听到讲些什么。

金萍目注白天平去远之后,才呀然一声,关上了房门。

白天平一面缓步而行,一面暗中辨认方位,他对子午数十分熟悉,所以,行来丝毫不见慌乱。以他耳目之灵,也早已惊觉到暗中有很多人监视着他。

原来,他们看九煞星中人,直行到金萍的住处,不禁动疑,暗中有很多巡院武师追来,但谁也不敢先去惹他,见他和金萍对立了一阵之后,转向申院,巡院武师之疑,才逐渐消除。

按照子午数,白天平很快的找到了申院。但见院门紧闭,白天平又不禁感到为难起来。

叫门,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如是叫门有一定的叫法,这小事就可能立刻使他露出了马脚。

他后悔刚才竟忘了问问金萍。人已走到了门前,但总不能站在门前不动,正想举手拍门,木门突然大开。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那开门人竟是年轻美貌的少女,不禁微感意外。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震动,以使保持着那煞星人物惯有的冷漠。

那少女穿着一身青衣,神情冷肃地说道:“你是四号煞星?”

白天平没有答话,只冷漠的点点头。

青衣少女道:“以为你已经死了,想不到你还活着?”

白天平道;“我为什么要死?”

青衣少女道:“你住的地方已经更换了。”

白天平冷冷一笑,道:“那我总有一个住的地方吧?”

青衣少女道:“跟我来。”顺手掩上了本门,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紧随在那青衣少女的身后,暗中打量院落中的形势。只见这是一处三合形的跨院,庭院中种植了很多的花草,三面房舍中,似是有着很多的房间。

青衣少女带着白天平行到了一个房间前面,道:“你住在这里吧。”伸手推开木门而入,燃起火烛。

白天平目光转动,只见室中布置得很齐全,雕花木床,红漆衣柜,妆台铜镜,应有尽有。

打量了室中形势一眼,目光立刻转到了那青衣少女的身上。

青衣少女忽然堆下一脸笑容,道:“你还要什么?”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四号煞星有些什么嗜好,我一点也不晓得,如果要了一样从来没有要过的东西,那岂不是一下子露出了马脚。心中念转,双目却注视在那青衣少女的身上,一语不发。

青衣少女突然一呆,急急溜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先把房门上栓,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房中的设备。熄去火烛,白天平和衣躺在了床上,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应付明天的变化。听金萍说,这里又来了不少的人,不知是否补充这些煞星的人物。

这些煞星中人,既无法交往,也无法和他们多谈,看来,纵然能在这里留下来,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在这些煞星身上,施展暗算。但明天,也很可能被人拆穿了身份。

于是,白天平想好了很多种应变之策,被人拆穿了应该如何?留这里又应该如何对付?

如何才能模仿那些煞星的举动,而不致泄漏身份。

这一阵汹涌而来的思潮,直到天­色­微明,才使白天平生出倦意,睡熟了过去。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又经过药物化妆,尽量使面容和那四号煞星一样。

一阵木门撞击之声,惊醒了白天平,跃下木榻,先在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形貌,才伸手打开木门。进来的是三号煞星,两道冷厉的目光,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瞧着。

白天平一面暗中运气,全身的功力,尽都集中于右掌之上,只要那三号煞星失声呼叫,立刻先下毒手。

但见三号煞星双目中神光微微收敛,低声说道:“你是谁?”

白天平道:“咱们见过了。”

三号煞星突然取出一个金牌,道:“收起这个。”

白天平伸手接过,只见那是一面纯金打造的金牌子,两面都刻的有宇,一面是四字,一面一个煞字。

两面的字,都用一种象形的花体,如若不知内情,很难看懂。

白天平接过金牌,道:“多谢了。”

三号煞星道:“幸好我没有讲你死了。”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还得你多照顾。”

三号煞星道:“我照顾不了你,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你不会说出来吧!”

三号煞星道:“大概不会,清醒时间,我不会说,忘我时间,我好像忘记一切,那自然是更不会说了。”

白天平道:“你现在很清醒?”

三号煞星道:“很清醒,不过,很快就会迷糊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这样呢?”

三号煞星道:“不太清楚原因……”忽然一皱眉头,双手按在鬓角上。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三号煞星道:“除了我记的很熟的事情之外,我不能用心去想,一想什么,就会头痛。”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三号煞星放开了按在双鬓的手,有些凄然地道:“所以,我们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如是想用心去想什么?那就头痛如裂,难以忍受。”

白天平道:“难道搏杀对敌,不怕刀剑所伤吗?”

三号煞星摇摇头,道:“不怕。”

白天平道:“不会疼吗?”

三号煞星道:“我受过伤,被人刺了一剑,但只一点点疼。”

言罢,转过身子,向外行去。

白天平有了证明身份的金牌,胆子壮大了很多,想到外面瞧瞧庭院形势,举步向外行去。

这是一座三合庭院,只是中间的庭院很大,很多的花树,隔阻了彼此之间的视线。

白天平缓缓移动身子,绕着院落行了大半周,发觉了所有的人,都是躲在室中,庭院中不见人踪。

心中突然有了惊觉,暗道:“看来,这些煞星们的举动,都有着一定的习惯,我如是太过自由行动,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觉了真象。”心中念转,立刻转身向后行去,直回到卧室之中掩上了房门。片刻之后,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白天平暗中吸一口气,静坐不动。木门砰砰响了两下,突然大开。只见一个青衣女婢,捧着一个木盘,送了进来。木盘中放着四样­精­致的菜,和一瓶酒。青衣女婢望望白天平,放下菜肴,一欠身,端着木盘而去。

白天平心中明白了,这些煞星们,虽是住在一起,但平常很少往来,连吃饭也是各自送入房中,避免见面。

上了房门木栓,白天平突然取一节象牙,试过了酒菜。证实了酒菜无毒,白天平收好象牙,打开木栓,开始进用酒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青衣女婢重行走了进来,收拾了酒菜。

白天平暗中查看,只见那青衣女婢很清秀,但却有些羞怯,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看这丫头似乎是来此不久,我何不试她一试。心中念转,人却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抓住那青衣女婢右腕。

但闻一阵乒乓之声,那女婢手中的碗盘,突然跌落在地上。白天平暗中咬咬牙,双目看注那青衣女婢身上。

青衣女婢脸­色­大变,望着白天平摇着头,道:“小婢……小婢只是伺候诸位的丫头。”

白天平道:“你是丫头。”

青衣女婢道:“不错,如是大爷要人,小婢立刻可以找一位来。”

白天平生恐露出马脚,木敢多言,摇摇头,道:“我要你。”

青衣女婢道:“小婢不行。”

白天平看她惊慌之状,心中暗道:这丫头似乎来此不久。心中念转,口中又道:“你为什么不行?”突然一加力,把女婢拖近身侧。

那青衣女婢挣扎一下,未能挣脱白天平的掌握。但却使白天平感觉到腕力很强,分明有着很深的内功。

对武家堡这个充满着诡异、神秘的地方,白天平了解的太少,他希望知道一些,不惜方法、手段。

青衣女婢一挣未脱,突然停下来不再挣动,两道目光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瞧着。

白天平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这丫头,如是不再挣动,宽衣解带的迎上来,那可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尽管他心中很畏惧,但表面上,却又不能不装出一付­色­迷迷的样子。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当真要我吗?”

白天平不敢答话,鼓起最大的勇气,点了点头。

青衣少女冷冷说道:“你们这些煞星人物,当真是都没有一点人­性­吗?”

白天平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青衣少女缓缓抽回白天平紧握的一只手,道:“我虽是丫头的身份,但我还是一个好女孩子,你们在这里人人敬畏,但我听说过,不会害人,所以,我才千方百计的请调到此处来伺候你们。”

白天平心中突感惊愕,暗道:我不能表现的太正常了,被她瞧出破绽,那可是前功尽弃。

心念一转,故意装出一付茫茫然的神情,似乎是对那青衣少女之言,以似非懂。

青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伸出纤巧的玉手,轻轻在白天平身上拍了两下,转身而去。

白天平呆呆望着青衣少女的背影出神。他原来,用这等方法,想使那青衣少女泄漏一些隐秘,却不料几乎弄巧成拙。这使得白天平心中又多了一层惊觉,这武家堡中一仆一婢,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正忖思间,木门悄然而开,一个三十七八的绿衣­妇­人行了进来。

她手拿着一本薄薄的绢册,脸上却是一片冷肃。

白天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着武家堡中,人人对煞星敬畏,这中年­妇­人却似毫无畏惧。

绿衣­妇­人长得并不难看,但却全身散发着一股­阴­沉沉的寒气。她进入房中,距离白天平还有四尺左右处就停了下来,道:“你是四号煞星?”

白天平顿生不知如何应付之感,沉吟了良久,才点点头。

绿衣­妇­人喝了一声,道:“拿出你的身份牌。”

白天平又故意沉思了一阵,取出了金牌。

绿衣­妇­人接过牌,瞧了一阵,又还给了白天平。

白天平接过金牌,收入怀中。

绿衣­妇­人却沉思不语。显然,她正在用心思索一件十分为难的事。

白天平暗暗惊心,忖道:原来,他们也有着很严格的管理,我还以为九煞星没有人管束呢?

绿衣­妇­人突然抬起头来,双目注视在白天平的脸上,道:“你几时加入了本组织?”

白天平吃了一惊,暗道:这女人突然如此问话,定有所据了,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有了个底子,立时暗暗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绿衣­妇­人一皱眉头,道;“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白天平心中忖道:这些煞星人物,头脑本就不太清楚,这­妇­人怎能如此问话。但看她神­色­,又似是很有把握,至少她应该很了解这些煞星。一时间,顿感应付为难。

绿衣­妇­人道:“你认识我吗?”

白天平尽量保持平静,缓缓点头。

绿衣­妇­人道:“啊!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白天平神凝双目,注视在那绿衣­妇­人脸上瞧看,一面缓缓伸出手去,抓起了挂在木榻上的长剑。

这举动,有些使那绿衣­妇­人感到意外,但她不退反进,一上步,欺入了白天平的身前。

白天平右手握住了剑柄,带着剑鞘的剑身,却突然向前斜推半尺,剑鞘尾端,指向那­妇­人小腹。

绿衣­妇­人突然冷哼一声,道:“你不是九煞星中人,你究竟是何许人?”

白天平只是冷冷的瞧着绿衣­妇­人,口中不发一言。他无法确定那绿衣­妇­人,是否在用诈,也不知九煞星和她之间的关系。

绿衣­妇­人笑一笑,道:“你是什么人?快些说。”

白天平忖道: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就算真的被你发觉了,也不过是一战罢了。所以,他一直不回答。但门却封守的很严,只要那­妇­人动手,立时可以还击。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是在找死?”突出一手,疾向白天平的剑鞘上抓去。

白天平早有准备,剑鞘一推,点向“丹田”|­茓­,右手后伸,长剑出鞘。

绿衣­妇­人没有退避,只是微微一侧身,避过了丹田要|­茓­,左手一伸,抓住了剑鞘。

白天平心中一震,忖道:好快的手法。他心中还在犹豫长剑是否应该劈出,这绿衣­妇­人胆敢对煞星下手,自然是有十分把握。

但那绿衣­妇­人一把抓住了剑鞘,使得白天平不再考虑,长剑一挥,横里斩去。闪闪寒芒,平扫过去。这室中本极狭小,这一剑横扫,剑气足足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绿衣­妇­人突然一推右掌,直向剑上迎击过来。

白天平吃了一惊,生怕这一剑,斩下那绿衣­妇­人的右臂。心中有所顾忌,不觉剑势一缓。

就是这一缓的时间,那绿衣­妇­人的右手,已经撞向剑上。但闻当的一声,长剑竟被震开。听声音,似是金铁交鸣的声响。但白天平一怔之后,立时惊觉,因为他知道那绿衣­妇­人可能带着袖圈等暗兵刃。

绿衣­妇­人封开剑势后,突然一把,抓向白天平的右腕。

白天平心中电转,忖道:我如是伤了她,非一路冲出武家堡不可。但如是被她擒住,那就可能知晓更多一些事物了。心中念转,略运真气,转过脉|­茓­,故作闪避不及,让那绿衣­妇­人,一把抓住了脉|­茓­。

但见绿衣­妇­人一抖腕,甩开了白天平手中长剑。同时,左手也夺过了白天平手中的剑鞘,用力向前一带,把白天平拖出了三四尺远。

白天平一语不发,暗中吸一口气,望着绿衣­妇­人,严作戒备。

绿衣­妇­人冷冷说道:“你很胆大,竟连我也敢出手了。”

白天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他怕言多有失,不敢多言。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白天平摇摇头仍未开口。

绿衣­妇­人右手加力抓紧白天平的腕脉,左手疾快的点了白天平三处|­茓­道,放开了白天平,回手掩上了房门,下了木栓。

白天平看到了室外人影一闪,似是三号煞星。

绿衣­妇­人放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我是四号煞星。”

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过我?快些从实招来。”

听这绿衣­妇­人的口气,白天平又愣住了,暗道:这­妇­人口气很大,难道真已看穿了我的身份,但身入险境,危亡一发,宁可闹一个破围而出,试试武家堡中高手合击的滋味,也不能泄了底子。他脸上虽然经过了药物化妆,掩去了神情,但他忘了两只眼睛,双目中闪动的神芒,泄漏了不少的心事。

绿衣­妇­人双目紧看着他的眼睛瞧着,白天平虽然是很快的惊觉,但巳被人家瞧出了不少隐秘。煞星中人,似乎是没有那样灵活的眼神。

绿衣­妇­人开了口,声音很低,但却很严厉,冷冷地说道:“留心你那对眼睛,那瞒不过我,也瞒不过别人,还有你的脸型,也不太像四号煞星,别太相信自己的能耐,这地方并不安全,漏出了一点破绽,就可能身陷死亡之境。”

白天平好耐­性­,绿衣­妇­人话说的很明白,但他仍然是一味装作下去。江湖多险诈,白天平不得不小心一些。

绿衣­妇­人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我姓巴,都称我巴二娘,九煞星中人,归我节制,他们都有一个缺陷,那也是他们致命的所在,每人的缺陷不同,但我都很清楚,每一个煞星都吃过我很大的苦头,所以,他们对我都有着很深的畏惧,但你和他们不同,也证明了一件事,你不是煞里中人物……”

巴二娘接道:“你不该自作聪明,调戏那小丫头,煞星中人,受着绝对的控制,在一种特殊的引诱刺激下,他们才需要女人,你小子聪明的过了份,如是没有一套完整的办法控制着这些疯狂的杀手,那岂不是在家里养着几头老虎。”

这时,白天平已八成确定了巴二娘没有恶意,似是在借着教训他的口气,正在泄漏给他很多的隐秘。所以,白天平静静的听着。

果然,巴二娘接着说道:“别以为煞星人物很珍贵,一样会受到制裁,他们犯了错,死亡的很悲惨,因为,我们能用这些人,就能制造出些人物,也一样可以毁了他们,死去了四个人,又补充了五个来,九煞星,已变了十位煞星,你小子,别自作清秋大梦。”

白天平有些动摇了,几乎要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还是咬咬牙忍受了下去。

巴二娘冷笑一声,接道:“记着二娘的话,安份一些,别自以为是的动脑筋,目下这个地方,能够收拾你的人,至少有四五个,好好想想我巴二娘的话,过一天我再来看你。”打开了室门而去。

望着巴二娘的背影,白天平心中泛起重重疑云。

巴二娘分明已发觉子自己不是煞星中人,但她竟然似有意在庇护。

但能管理煞星人物的巴二娘,必将是武家堡中可寄重任的亲信人物,怎会对自己如此呵护。这么深入一想,顿觉着真真假假,叫人有难测难解之感。

忽然间,想到和龙虎双丐之约,留守这武家堡中的时间,也就不过是两天左右,这两天如若无法探听出一些什么,那自然是有负此行了。不论这里的形势如何险恶,必然要设法冒险,就算是无法探出什么,也得尽到心力。但至少,白天平对武家堡这地方,又多了一层了解,当真是藏龙卧虎,什么样子的人物都有。

就拿巴二娘这个人说吧,三十多岁的年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外面瞧上去,并不怎么起眼,她不但武功不错,而且是控制武家堡诸煞星的人物,如非亲目所睹,真是难以相信。

小小一个武家堡,怎会集中了这么多的人才。

心念转动之间,那巴二娘去而复返。目光望着白天平,淡淡一笑,道:“看来,用不着我帮你解|­茓­道了。”

白天平没有答话,却仰身卧在木榻上。他用行动回答了巴二娘,早已自解了被点的|­茓­道。

巴二娘点点头,道:“很高明啊!”转身带上房门而去。

白天平一挺而起,捡起了长剑挂好,索­性­关上了房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身份已泄,巴二娘意图难测,他必须随时保持着最佳的体能,准备应付突发的变故。

这几日来,应付大敌,身心俱疲,也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这一运气调息,顿时物我两忘,气行一周天,疲劳尽消。无数的事端、疑云,重又泛上心头。忽然间,一阵木梆声传入了耳际。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这幽静的院落中,何来的木梆声音。”心中惊觉,一跃下榻,打开木门,向外行去。

只见两个身着蓝­色­劲装的人,佩着长剑,匆匆向厅中行去。

看了一眼,白天平立时认出那两个佩剑之人,都是煞星型的人物,立时抓起长剑,佩带身上,紧随在两人身后,向前行去。

这是跨院中的正厅,不太大,但也不小,厅中摆了一个长型木案,两边都是木椅,巴二娘端然高居案首。木案的两侧,已坐了不少的煞星。

白天平心中记着那巴二娘说,九煞星死了四个,又补充了五个,应该是十个,在座只有六个,那证明了他来的并不太晚。木案上没有编号,白天平不知是否每人都有一定的座位,略一犹豫,在最边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他心中有了一个打算,那就是一旦有了危险,坐在门口处容易逃走。

片刻后,十张木椅坐满,果然是足足十个煞星。十个人穿的衣服相同。但所用的兵刃却不一样,有的佩剑有的佩刀。

巴二娘目光一扫,见十个煞星来齐,也不讲话,却突然举手,拍了三声,三声掌声清脆,引得场中的煞垦,全都转头望去。

白天平一直暗中留神别的煞星举动,依样葫芦,转眼瞧去。

但听巴二娘冷冷说道:“你们今夜要出动,袭击一处地方。”

她说得很简略,也不要那煞星表示什么,举手招一招,道:“拿酒来。”

送酒的青衣女婢,正是白天平对她动手的人,不禁心中一跳。只见那青衣女婢玉手纤纤,在每一个煞星面前放了一杯酒。

到了白天平身前时犹豫了一下,再把一杯碧­色­的汁液放下。

看看别人的酒杯,都是同一颜­色­汁液,不禁心中大感为难,不知自己是否应该饮这一杯不知名的酒。喝下去,会有些什么反应。

只听巴二娘道:“这是一杯壮行­色­的酒,你们全都喝下。”

白天平也端起了酒杯,故在­唇­边,但却未饮下。他心中乱得很,既不敢喝下这杯酒,但又无法不喝。

大家举杯时,白天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投机的法子。借衣袖掩杯,把一杯碧汁倒入了地上。他倒的很技巧,也很快速,移动一下脚,掩住了地上的碧汁。

忽然间,白天平发觉了奇迹,十个煞星突然闪动起神光。但他不明白这徵兆是好是坏。

巴二娘又拍了三掌,道:“你们现在跟着我走。”转身向外行去。

白天平一看天­色­,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九个煞星鱼贯随在巴二娘身后行去。

这些煞星人物,虽然都各有编号,他们的行动,却是与号数无关。

白天平心中盘算,我应该走在中间,两头发生了什么变化,我都可以依样画葫芦,照着人家的办。立时一侧身子,Сhā入了行列之中。

巴二娘带着十位煞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武家堡。

堡门外,早备好了十一匹马。巴二娘当先跃上马背,十煞星也纷纷上马。一提缰,巴二娘当先带路,纵马飞驰。

白天平在第六个位置上。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借一抹暮­色­,十一骑纵蹄如飞。白天平暗中留心查看,九个煞星都目光直前,目不斜视,他们对行向何处,意欲何为,似乎是都不关心。

白天平突然间生出了很大的悲哀,感觉到武家堡中幕后那些人,不但残酷嗜杀,而且,他们改变了人­性­。

这些煞星人物,可能都是正大门户中苦心调教出来的弟子,也可能都是江湖上主持正义的年轻侠士,但却被那些人毁了他们的一生,消除了他们的人­性­,留下他们的武功,使他们忘了自己,变成了冷酷的杀手。

这是武林中莫大的劫难,也是人­性­的悲哀。

幸好,那些具有先见之明的武林前辈在武家堡,埋下了很多的暗桩,虽然,他们无法阻止这些事,但至少,他们对武家堡有着很多阻碍。

十一匹马都跑得通体是汗,但巴二娘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图。显然,这是一段紧急的行程,也必然是件重大的事情。

只听两声长嘶,有两匹健马受不住奔行之劳,跌倒在地上。

两个穿着黑衣的煞星,就在马身倒摔时,突然飞身而起,跃落在八九尺外,这一下,所有煞星,都勒缰停了下来。

巴二娘一转缰绳,兜了回来,望了两个煞星一眼,突然由身上抽出一条皮鞭,啪啪两声脆响,抽在那两个煞星的脸上。鞭痕宛然,两个煞星的脸上,立刻肿起了一条半寸多高的鞭痕。

但那两个挨打的煞星,井无有反抗之意,也没有太痛苦的感受。巴二娘欺近了两人身侧,低言两句,突然转马奔去。两个跑死了健马的煞星,一左一右的跟在巴二娘的身后,放步向前奔去。其余的人又纵马向前。这一阵急赶,又向前奔行了十几二十里路。

巴二娘勒缰停下,当先下马,把健马牵入了道旁一座杂林之中,然后,率领着十位煞星,鱼贯而行。

白天平约略的估算一下,出了武家堡,疾驰快行,至少已走出了六七十里路。

如今下马步行,自然是已到了重要地方。凝神望去,只见前面林木环绕着一座高大的宅院。夜­色­中,听不到一点声息,仅闻风吹枝叶的嗦嗦之声。

到了那宅院之前,巴二娘并未下令攻入宅院,竟然是大大方方的举手叩动了门环。门环三响之后,大门忽然大开。

一个老苍头,和巴二娘先谈数语,悄悄退到一侧。巴二娘率领着十位煞星,鱼贯进入院内。

白天平原想这座庄院,可能就是今宵攻袭的目标,但看情形,又有些不像,心中大感惶恐,暗道:看来,这地方倒是武家堡下另一处分舵。

行过大门之时,白天平抬头瞧了一眼,只见一块匾写着:天侯府,三个金字。上下还有很多小字,一则是夜­色­幽暗,无法看得清楚,二则是他不能停下来仔细瞧看,启人疑窦。

进了大门,是一个广大的庭院。天侯府中,一直是夜­色­深沉,未见灯光。

第十六回天侯七英驱虎吞狼

白天平心中大奇,暗道:就算这老苍头和人有勾结,现在应该听到警兆了,怎的偌大府第,竟无人问事一般。

只见巴二娘把十位煞星分别安排在庭院暗影中,埋伏起来,单单留下了白天平。

那老苍头已然自行回到大门后面一座下房中。

巴二娘回顾白天平一眼,道:“你跟着我。”

白天平知道对方已了然了解自己的身份,心中很是怀疑,缓缓说道:“我­干­什么?”

巴二娘道:“你跟着我就是,看我的手势行事。”

白天平心中虽然疑云重重,但他却无法多问。

巴二娘低声说道:“紧随我身后。”举步向大厅中行去。

白天平急行一步,人已到了巴二娘的身后,两人相距,也就不过是一尺多些。这时,白天平只要一出手,掌力就可以击中巴二娘的背心要害。

暗算了这位统率煞星的人物,十煞星自然会威力大减,但他对巴二娘了解得太少,分明对方已发觉自己的身份,但她对自己并没有任何行动。

默察巴二娘,确有绝对控制十煞星的能耐,只要刚才她一声令下,九煞星立刻可以出手围击自己,但她并没有这样作。就这心念转动之间,巴二娘已进入了厅中。外面夜­色­幽暗,厅中更是黑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巴二娘轻轻咳了一声,道:“燃起灯火。”

白天平吃了一惊,暗道:难道这厅中早已藏的有人吗?心念转动之间,忽见火光一闪,大厅中燃起了一支火烛。烛光下,大厅中的景物,顿时清明可见。

只见那大厅中端坐着一个鬓发如霜的青衣老人,在那老人的身侧,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那童子身着淡蓝­色­紧身短装,足登鹿皮软靴,腰里挂着一柄短剑。年幼不识愁滋味,小童子紧紧的皱着眉头,小脸上,也是一片冷肃的神­色­。

只听那老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巴二娘,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巴二娘笑一笑,道:“老爷子,还会有人来的,只不过,我先到一步罢了。”

白天平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是旧识。

白发老人黯然说道:“堡主会不会来?”

巴二娘道:“大概会吧!不过,他几时来,那就很难说了。”

语声微微—顿,道:“老爷子约的人,几时会到?”

白发老人道:“老夫要他们五更时分到,但他们几时来,老夫也无法肯定,有一件事,你们想的是太如意了……”

巴二娘道:“哪一件事?”

白发老人道:“他们都是见识广博的人,这法子能够骗得过他们吗?”

巴二娘道:“如是骗不到他们,那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了。”

白发老人长长叹一口气,道:“老夫明白你言中之意,但我只能尽我之力,能办到多少是多少了。”

由两人谈话中,白天平感觉出,这老人受到了威胁,同意了武家堡中巴二娘带人在这里设下埋伏,要对付一些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受这老者邀约而来。

巴二娘虽然是受命作为屠手,但她对那老人仍然很客气,笑笑道:“老爷子,你是明白人,这件事不能怪我。”

白发老人点点头,道:“我知道。”双目中暴­射­出两道森寒的光芒,扫掠了白天平一眼。

白天平只觉他目光如刀,分明有着很深厚的内功,不知何故,甘受这巴二娘的威迫。

只听白发老人接道:“你们来了好多人?”

巴二娘道:“不多,老爷子,只有十几个人。”

白发老人道:“我想,那都是绝顶的高手了。”

巴二娘笑一笑,道:“等一会,你就可以得到证明。”

白发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一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在人威胁之下,做出这等叛经离道的事来。”

巴二娘道:“老爷子,任何事,都要有第一次,是吗?”

白发老人道:“这是我终身之耻,倾西江之水,也无法洗去这个污点了。”

巴二娘道:“老爷子,你一生行事,受人敬重,做过了千千万万件好事,偶尔做一件不太妙的事,那也算不得什么。”

白发老人冷笑一声,道:“你也能分辨好坏,这倒是一桩很奇怪的事了。”

巴二娘道:“我是替你老爷子想,你如认为这是一件好事,那就不会痛苦了。”

白发老人冷然一笑,道:“我只是把他们约来,但我没有答应你们,帮你们对付他们是吗?”

巴二娘道:“不错,以你老爷子的德望,这等杀人的事,我们也不敢有劳。”

白发老人道:“好吧!咱们就这样决定了,你可以出去了!”

巴二娘道:“为什么?在这里和老爷子聊聊不行吗?”

白发老人道:“不行,我这次受你的威迫,以一生信誉,替你们办了这样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心中很悲痛,我不愿看到你,因为,看到你们,我很可能会改变心意。”

巴二娘笑一笑,道:“老爷子,我想,你没有机会改变了。”

白发老人霍然站起了身子,道:“为什么不能,我可以先行示警,让他们知道我这里早已有人埋伏于此。”

巴二娘笑一笑,道:“老爷子,行百里者半九十,你如是一示警,你那一对可爱的孙儿、孙女,岂不要立遭处死吗?”

白发老人突然间,泄了气似的,缓缓坐了下去。

巴二娘突然神­色­一整,道:“老爷子,你就在这大厅中接见他们吗?”

白发老人道:“不错。”

巴二娘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老爷子,如是有了出卖我们的行动,你那双宝贝孙儿、孙女,会为我们填命。”

白发老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如真敢伤到他们,老夫会要你们十条命偿还一人。”

巴二娘道:“老爷子,大家在江湖上走动嘛,用不着这样吓人。”

白发老人道:“老夫一向言出必践。”

巴二娘回望白天平一眼,道:“我们说的事,你都听到了?”

白天平不敢开口说话,只好点点头。

巴二娘笑一笑,道:“侯老爷子虽然已封刀归隐了十几年,但他的声威,仍然在江湖上十分响亮,而且,十几年来,侯老爷子的功夫,也没有搁下,反而是愈见­精­进了。”

白天平心中忖道:这巴二娘奇怪的很,她和我说这些事,不知用心何在?

但又闻巴二娘接道:“侯老爷子当年纵横江湖,五十年中,未遇过敌手,七十封刀退休,如今该是八十多岁了,但却鹤发童颜,不见老态,六十花甲大寿那年,被贺寿的武林高手,尊称为天侯老人,那是天下第一的意思。”

白天平望着巴二娘,但却始终想不通巴二娘的用心何在。

天侯老人也有些不明白巴二娘的用心,那白天平,明明只是从人的身份,巴二娘似乎是用不着把这些事,解说给白天平听。

是故,两个人瞪着四只眼睛,望着巴二娘呆呆出神。

巴二娘笑一笑,望着白天平接道:“现在,你可向老人家领教几招试试。”

白天平暗道:好恶毒的女人,我还道她有心向善,故意替我掩遮,想不到,她竟然是要借刀杀人,要我和天侯老人动手。

天侯老人双目打量了白天平一眼,道:“这位是什么人?”

巴二娘道:“武家堡一位杀手。”

天侯老人冷笑一声,道:“一位杀手,也要和老夫动手吗?”

巴二娘笑一笑,道:“老爷子,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老爷子虽然武功盖世,可惜的是年纪老迈了……”

天侯老人冷哼一声,接道:“你不用激将,老夫虽然年迈,但自信还可以和人动手。”

巴二娘道:“所以,我也想让老爷子求证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老了。”

天侯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封刀之后,就未再和人动手,但对武家堡中人例外,但老夫倒希望和你动手一试。”

巴二娘笑一笑,道:“老爷子,你只要能胜了我的属下,再和我动手不迟。”

天侯老人似是对武家堡中人,积恨很深,霍然站起身子,道:“好!现在就动手试试吧!”

巴二娘笑道:“可以,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要动手,也得有点限制才成。”

天侯老人道:“什么限制?”

巴二娘道;“时间,因此我希望你们拼搏限于十招之内……”

天侯老人接道:“太多了,何不改作三招为限?”

白天平对那天侯老人,原本有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之心,盘算着如何帮他免于威胁,悬崖勒马,别做出这等不义之事。

但见他为人自负和狂傲,不禁心中有气,暗道:你已是退休的人了,怎的还是这大的霸气,倒要试他几招才是。他心中风车一般,转了很多的念头,但却一直未开过口。

巴二娘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你出去,向天侯老爷子领教几招,不过,双方只限三招,而且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白天平口中应了一声,缓步行出。

他心中已对天侯老人有了成见,也想到了这天侯老人武功的高强,所以,举步而出时,已暗中提聚真气。

天侯老人双目凝注白天平的脸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你亮剑。”

白天平双目中暴­射­出冷冷的寒芒,凝注在天侯老人的身上,既未开口,亦未拔剑。

但天侯老人已从白天平那双冷厉的神光中,瞧出了他内功的深厚,心中一动,暗道:这人双目神芒­精­湛,内功定然不弱。

只见白天平突然一杨右掌,近胸拍去。

天侯老人经验是何等的博广,一看白天平拍出的掌势已知道暗藏着很多变化。但他心中恨透了武家堡中人,右手一挥,直向前面推来。

白天平暗道:天侯老人年过古稀,还如此火气,又不能坚持晚节,心疼爱孙,身受威迫,就做出离经叛道的事,该让他清醒一下才是。心中念转,掌力加速,硬迎上去。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白天平被震得退了两步,但天侯老人,也不禁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天侯老人呆了一呆,暗道:武家堡中一个杀手人物,武功就如此了得,看来,这武家堡中人,的确是不可轻视了。心念转动之间,白天平欺身攻了上来,又拍了一掌。天侯老人暗运十成功力,迎向掌势,准备一掌把对方重创手下。

双手触接,内劲交拼,立刻间,卷起一阵掌风,旋流激荡,吹起了巴二娘身上的衣袂。

天侯老人大喝一声,又是一掌劈下。

白天平是有心让他警觉,全力接下一掌。

三掌硬拼过后,白天平顿有着血气浮动的感觉,暗惊这老人内功的深厚,千万不可使他落入武家堡的控制之下。心中盘算,人却飘然而退。

天侯老人望着白天平飘然而退的身手,呆呆出神。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那点年纪,竟然能和他对了三掌,而毫无损伤。

他呆呆的望着飘然退到巴二娘身边的白天平叹口气,道:“巴二娘,他是哪一门下弟子?”

巴二娘道:“本门网罗天下士,出身于哪一门派,并不重要……”笑一笑,又接道:

“我要他和你老爷子对拆三掌,用心要给你增加一些信心,要你知道,武家堡中,人才鼎盛,我们能应付任何的变化,也好让你放心。”

天侯老人默默无言,心中却是暗暗盘算道:只瞧那人和我对掌的情形,确已具有消灭今晚来人的气势。

登时,眉宇间泛起了一重隐忧。他不再瞧看巴二娘一眼,缓缓在木桌旁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他目光痴呆,望着厅门外面的夜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天平和他硬对三掌,不但打消了他的傲气,而且也似是打去了他的希望。

巴二娘低声对白天平道:“天侯老人靠不住,咱们先把他收拾了。”

白天平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老人武功过人,千万不能让他身受暗算。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收拾天侯老人吗?”

这句话说得声音很高,至少,天侯老人应该听得清清楚楚了。

但天侯老人,不知在想什么,竟似未闻一般。

巴二娘回过头来,双目中冷芒如电,逼视着白天平,道:“你这是背叛。”

白天平道:“巴二娘,谢谢你给我很多的掩饰机会,所以,我不愿伤害你,其实你是个很重要的人,至少,你可以指挥九名煞星。”

巴二娘冷哼一声,道:“还有吗?”

白天平道:“有!所以,我也替你留下了很多的面子,但你不能下令杀死天侯老人。”

巴二娘道:“但非杀他不可。”

白天平道:“巴二娘,你能统治这些煞星,只怕是别有奇术,而不是凭仗武功,别忘了在下不是煞星中人。”

巴二娘道:“你敢和我动手?”

白天平道;“为什么不敢?”

巴二娘道:“你还要不要再回武家堡去?”

白天平道:“不去了,我已经知道很多了,用不着再去。”

巴二娘心中似是有着很大的矛盾,沉吟了一阵,突然转身向外行去。

白天平突然急横一步,拦住了巴二娘的去路,冷冷说道:“二娘,希望你多想想。”

这时,天侯老人已经听到了两人争吵之声,不禁一呆。他对煞星人物还不太了解,怛他知道巴二娘统率了一批形如半疯的杀手,这白天平自然是其中之一了。

原来,天侯老人还未把这些煞星中人放在眼中,但他自和白天平动手之后,突然有着一种悲伤的感觉,感觉到巴二娘统率这些人,确有伤害会聚于此几位故交的实力。

忽然间,白天平和巴二娘冲突了起来,天侯老人自然有着极大的关心。

但闻巴二娘沉声说道:“你受不住九大煞星的围攻。”

白天平道:“我知道,但他们出手之前,你将先受在下的全力攻袭。”

巴二娘笑一笑,道:“我统率这些煞星人物,难道就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吗?”

白天平道:“也许你巴二娘确有过人之能,不过,你未必能胜过在下和天侯老人的联手。”

巴二娘呆了一呆,道:“你根本不认识天侯老人,怎会联手?”

天侯老人冷冷接道:“为什么不能,你们不守信约,自然也无法要我守约了。”

巴二娘愣住了,她心中明白,如是天侯老人真和白天平联手,自己决难抗拒三招,如是两个配合的佳妙,也许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心中念转,人却转向天侯老人,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天侯老人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事情对老夫有利就行,他只要一出手,老夫立刻出手。”

白天平叹口气,道:“老前辈,就在下所知,今宵到此的人,埋伏在天侯府中的,就是我们这些十大煞星,在下除外,还有九人,这些人,都为巴二娘所统率。”

天侯老人道:“老夫听闻这些杀手,个个身受控制,难以自禁,但你……”

白天平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在下白天平,混入武家堡煞星群中……”

天侯老人双目凝注在白天平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年轻人,你的武功、勇气、胆识、机智,看来无不上乘,老夫又看到了一代新希望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夸奖……”

目光转到巴二娘的身上,接道:“巴二娘,你们组织的残忍、冷酷,你已目睹,难道定要等到火烧身上,才会觉悟吗?”

巴二娘冷冷说道:“我又没有背叛上司,有什么好怕的?”

白天平道:“话虽说得不错,但贵上允许你这样狡辩吗?”

巴二娘沉吟不语。白天平道:“二娘,你肯为我遮掩,在下就有了一种感觉。”

巴二娘道:“什么感觉?”

白天平道:“二娘似是早已存下了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之心。”

巴二娘冷冷说道:“我未入邪道,怎会改邪,你胡说些什么?”

白天平道:“前辈不肯承认,但你举步行态,早已流现出对那武家堡的不满了。”

巴二娘道:“你信口胡言。”

巴二娘举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去路,道:“二娘,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难道还要犹豫吗?”

巴二娘道:“老娘可以立刻下令调入九位煞星,对付你们。”

白天平笑道:“果然如此,不论成败,你就非死不可。”

巴二娘冷哼一声,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你奉命尽出煞星,对付那些人,对贵堡而言,那定然是十分重要,所以,才让你尽率十位煞星出手,你如无法完成此行任务,只怕是很难复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别人怕这些煞星人物,在下却不怕……”

巴二娘接道:“新来的五个不同,他们武功,强过前一辈的煞星。”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不论那些煞星武功如何高强,我都不怕。”

巴二娘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煞星之所为人所惧,是他们那股凌人的煞气,和悍不畏死的猛攻,就算是武功强过他们的人,也被他们这等气势所震慑。其实,他们因为身受控制,刀招、剑法,纵然诡变万分,但他们因为神志不清,有不少破绽,那就是他们的致命伤。你们可以训练煞星,在下就是煞星的克星,我相信,和我一样的武功,我可以杀他,就算是他们武功高过我的,我也一样可以杀他们。”

巴二娘道:“什么理由?”

白天平笑一笑,接道:“理由很简单,因为别人怕他们,他们就愈为凶厉,我不怕他们,就能找出他们的破绽。”

巴二娘冷笑一声,道:“你可要试试看?”

白天平道:“可以,不过,目下的时机不对,他们快要来了,不足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大亮了。”

巴二娘心中也的确有很多顾虑,强忍下胸中的怒火,道:“你的意思,过了今日之后,再和他们一试吗?”

白天平笑道:“二娘怎么想,都无关紧要,但在下只是想说明一件重要事情。”

巴二娘道:“我在听着。”

白天平道:“江湖所以道消魔长,因为正大门派的人,平日太仁慈,不及邪道中人,心狠手辣,所以,往往会功败垂成,在下不愿再犯此病了。”目光一掠天侯老人接道:“老前辈,令孙落入对方之手,确然十分可悲,但你助他们围歼应邀而来的好友之后,未必就能救出令孙,如是不幸为他们所用,那无疑助纣为虐,就晚辈所知,今宵到此之人,是以十大煞星为主,领导十大煞星的,就是这位巴二娘,如是,咱们能一举制住巴二娘,至少可以使十大煞星失去了统一联手之力,他们各自为战,力量就会减弱了不少,但咱们要一举制服巴二娘,并非易事,所以,在下一出手,老前辈最好能接应。”

天侯老人叹口气,道:“老夫糊涂了很久时间,经你这么一提,老夫如大梦初觉,我宁可失去了一对孙儿女,也不能坑了朋友,你只管放心出手,老夫自会助你。”

白天平轻而易举的说服了天侯老人,确使巴二娘大感意外,但见天侯老人脸上坚决的神­色­,知非虚张声势,如是这两人真的联手出击,自己确难抵挡。一时间,竟有无所措施之感。

白天平吸一口真气,冷冷说道:“二娘,事情已经很明显,二娘应该作一抉择了。”

巴二娘道:“什么抉择?”

白天平道:“你无法完成此行的使命,必然会身受重罚,再回武家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巴二娘道:“你可是想劝我和你们联手?”

白天平道:“那要你巴二娘才能决定,在下只是说明利害,二娘觉着应该如何?悉听尊便。”

巴二娘冷笑一声,道:“你说吧!”

白天平道:“二娘发现了在下身份之后,未予揭露,而且暗作掩护,是证二娘对武家堡中的人人事事,并不满意。”

巴二娘道:“就算不满意,但也不会和你们合作。”

白天平道:“不和我们合作,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他们不会再用一个对他们有过不忠实纪录的人。”

巴二娘冷冷道:“你说够了吗?”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二娘,你在武家堡未揭穿我的身份,也许是别有用心,也许是基于一时的仁慈之心,不忍害我,不管为了什么理由,我都很感激,但目下情势,我和天侯老前辈对过几掌之后,心中已然有数,你率领的九煞星,如是单打独斗,无人能胜过天侯前辈,但如你们另有援手,再加上九煞星的灵活运用,我们就很难抗拒,能够调动九煞星的,似乎只有你巴二娘……”

巴二娘接道:“你们准备对我下手?”

白天平道:“委屈你了,看来是非得如此不可了,如是二娘甘愿服输,让咱们点了|­茓­道,既可免去参与这一场杀戮,亦可不致受武家堡中的怀疑……”

巴二娘道:“我不会束手就缚。”

白天平道:“这就很难说了,动手相搏起来,就难免失手伤人。”

巴二娘突然一侧身,直向厅外冲去。

白天平身子一晃,右手五指疾出,扣拿巴二娘的腕|­茓­,左手却疾快的拍出一掌。

巴二娘避开白天平的擒拿,但却无法避开白天平的掌力。只好挥手硬接了下来。

白天平掌势甚猛,震得巴二娘连退三步,又到了原来的位置。

巴二娘未料到,这年轻人武功竟然是如此的­精­纯,不禁微微一怔。

白天平神­色­凝重,冷肃地说道;“二娘,一身卷入武林是非恩怨之中,只怕很难免死于刀剑之下,这就叫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不过,人生百岁,难免一死,只要能死得心安,那就死而无憾了。”

这几句话大义凛然,不但听得巴二娘垂首不语,就是那天侯老人,也不禁听得暗叫了几声惭愧。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二娘,我想你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目下的情形,已到了无法两全之境,二娘如不肯改邪归正,那只有一个办法,咱们作一场生死之搏了。”

巴二娘叹口气,道:“你可是想指挥九煞星吗?”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在下也能指挥吗?”

巴二娘道:“能!只要我告诉你如何指挥,你就可以指挥他们了。”

白天平道:“二娘如肯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巴二娘淡淡一笑,道:“法不传六耳,你过来,我告诉你。”

白天平依言行了过去,暗中却运气戒备。

巴二娘口传手比,竟然真把指挥九煞星的方法,传给了白天平。

白天平很用心的学,那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白天平很快的记熟心中。

巴二娘叹口气,道:“你的确很聪明,现在你和我一样,已经完全可以指挥九位煞星了。”

白天平叹口气,道:“二娘,你把这些隐密,传授于我,用心何在?”

巴二娘道:“传授给你,就可以考虑我自己的事了。”

白天平心中暗道:听她口气,似乎是自己早已有了打算,不知她要准备怎样?心中念转,口中却道:“二娘准备……”

巴二娘道:“我要走,准备离开这里。”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二娘到哪里去?”

巴二娘摇摇头道:“我没有一定的去处,不过,我并不畏惧这些,大不了一个字,死。”

白天平道:“其实二娘心中早已辨明了是非,所以甘受人用,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在下希望你能够多想想,既然二娘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要顾虑别的?”

巴二娘道:“年轻人,有很多事你不懂,不是身受的,你也想不明白。”

白天平道:“正因为在下不懂,所以,才想请教二娘。”

巴二娘摇摇头,道:“不用管我的事,我要出去了。”

白天平闪开身子,道:“二娘一定要去吗?”

巴二娘道:“我要去了。”

白天平道:“二娘一定要去,在下不便拦阻了。”一闪身,让开去路。巴二娘举步向外行去。

天侯老人望着巴二娘,不知道是否应该出手拦阻。

巴二娘的举动很快,就这一眨眼间,人已行出了大厅。一离大厅,巴二娘的脚,突然放慢了下来,缓缓向前行走。

白天平望着巴二娘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黯然的感觉……

但见巴二娘向前行走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倒了下去。

白天平急急一跃,穿厅而出,一伸手,抓起了巴二娘的身子。

只见巴二娘脸上带着凄凉的笑意,一把匕首,由前胸直Сhā进去,直没及柄。

白天平急急叫道:“二娘,你这是何苦啊?”

巴二娘脸上泛现出凄凉的笑意,道:“年轻人,我没有别的法子,我也受到了控制,无法自主,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声音突然低弱,终至难以听闻。

白天平伸手一探巴二娘的鼻息,竟已气绝。

白天平放下巴二娘的尸体,黯然说道:“我要把她埋起来。”

天侯老人道:“唉!少侠,把她放在原地……”

白天平冷冷道:“让她曝尸风雨日晒之下?”

天侯老人道:“少侠,别误会,这是她选择的死亡地方,必有她的用心,她可以死在厅中,也可以再走远些,但她却选择了这地方。”

白天平哦了一声,流目四顾。这是大厅中九步以外的庭院中,每一个厅院角落中,都可以清楚的瞧到这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

白天平心中明白,至少,布守在庭院四周的九煞星,瞧到了这幕悲凄的画面。但九个人却无一个出声,似乎是巴二娘和他们很陌生。

天侯老人低声道:“少侠,请入厅中坐坐,老朽还有很多事情奉告。”

白天平道:“二娘的尸体,就摆在这里吗?”

天侯老人道:“是的,她选的地方,一定有她的作用,再说,等一会儿的恶战,很难说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如是咱们还能活着,再盛殓她的尸体不迟。”

白天平没有再说话,举步行入厅中。他心中明白,此刻的时间,宝贵得很,他必须争取每一寸的光­阴­。

天侯老人随后入厅,道:“少侠,你也许还不太了解老夫的出身,但现在,咱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说了,先说今晚发生的事情。”

白天平点点头,却未接口。

天侯老人道:“老朽今晚约好了六个人来,这六人都是当年老夫知己朋友。”

白天平道:“也都是武家堡指定你约集的人?”

天侯老人道:“他们只指定我约集了四个,但我约集了六个。”

白天平哦了一声,欲言又止。

天侯老人,脸上是一片神驰往事的奇异神­色­,缓缓说道:“我们七人聚齐了,曾经对付过武当的五行剑阵,和少林罗汉阵,因此,武林中曾一度传出了天侯七英的盛名。”

白天平道:“老前辈叫天侯老人,想来是七英之首了?”

天侯老人道:“不错……”一顿,道:“老夫这次约了六个兄弟到此,准备和武家堡好好的谈了。”

白天平道:“谈什么?”

天侯老人叹道:“要他们放出老夫的一对孙儿、孙女……”

白天平道:“那定然要有条件了?”

天侯老人道:“自然,他们不会白放了老夫的孙子,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准备得这么周密。”

白天平叹口气,道:“现在,老前辈准备怎么打算呢?”

天侯老人道:“看到了巴二娘的死,使老朽很惭愧,唉!似乎是太过自私了。”

白天平道:“巴二娘的死,使九煞星失去了指挥之人,也使他们的威力,减少了很多……”

天侯老人奇道:“那巴二娘不是把指挥九煞星的方法,传授给你了吗?”

白天平道:“是的,老前辈,但我想他们还有指挥九煞星的人。”

天侯老人双目中突然暴­射­出冷厉的神光,道:“少侠,就算九煞星不听你的指挥吧!合我们七英之力,也可以和他们一决生死。”

白天平无限诚敬地说道:“老前辈决心不受他们的威胁了?”

天侯老人道:“巴二娘是个­妇­道人家,一旦觉悟到身处窘境,无法两全时,就不惜舍身而死,老朽怎会为一对孙儿、女的­性­命,受他要胁?再说,看武家堡这等布置,也没有准备放过老朽和六位兄弟。”

白天平道:“好!老前辈有此决心,咱们就好商量迎敌之策了。”

天侯老人道:“少侠只管吩咐。”

白天平道:“第一件事,我们必须设法,接应你那六位兄弟,进入天侯俯中。”

天侯老人道:“不错,七英联手,威力何止增加一倍。”

白天平道:“咱们能战则战,不能战立时撤走,目下不是意气夺名之争……”

天侯老人接道:“咱们撤向何处呢?”

白天平道:“在下和丐帮中,有一个约会之地,能和丐帮合在一处,实力就更为增加了。”

天侯老人略一沉吟,道:“好!就依少侠之见。”

白天平简略地道明了和丐帮会合之处,天侯老人一一记入心中。

天侯老人略一沉思,道:“少侠,你可记得那九位煞星埋伏的位置吗?”

白天平道:“记得。”

天侯老人道:“你何不试试巴二娘授你指挥九煞星的办法,看看能否指挥九位煞星?”

白天平道:“不是老前辈提醒,在下倒是忘怀了,如是她传授的方法很灵,我先把他们的位置调动一下。”

天侯老人道:“老朽暗中接应,少侠只管前去。”

白天平行入庭院之中,仔细的看过了四周形势,立刻用出了调动九煞星的讯号。果然,埋伏在庭院中的九位煞星,一齐行了出来,在白天平身前列成一队。白天平心中大喜,立时调动了九煞星的位置,一面暗中观察他们反应。

只见九位煞里中,有三人目光转动,神­色­间有些趑趄不前。

白天平暗暗吸一口气,把功力凝聚在双手之上,如是这三人有了反抗的举动,立即施下煞手。但见三个煞星呆呆站了一阵之后,缓缓转身而去。

九个煞星愈走愈快,行向了白天平指定的位置。

白天平又望了巴二娘的尸体一眼,缓缓行人厅中。一面却在苦苦思索巴二娘死于那大厅之外的理由,除了要九位煞星瞧到之外,还有些什么作用?

天­色­微现曙光,已是将近黎明的时分。

白天平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老前辈,你那六位兄弟该来了吧?”

天侯老人道:“是的,他们该来了。”

白天平叹口气,道:“会不会失约呢?”

天侯老人道:“不会,除非他们死了,只要有一口气,他们都会赶来。”

白天平听那天侯老人说的斩钉截铁,倒也不能不信,话题一转,道:“老前辈这府上还有些什么人呢?”

天侯老人道:“我,一个看门的苍头,一个陪我的剑童。”

白天平道:“别的人呢?”

天侯老人道:“都已离开了天侯府。”

白天平正待接言,突然一阵长啸声,传了过来,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天侯老人道:“是老二。”

语声甫落,一个人影,疾如陨星飞泻一般,落到了大厅门外。

借厅中烛火看去,只见来人年在六十开外,一袭青衫,留着花白长髯,背上Сhā着一柄长剑。一抱拳,道:“见过大哥。”

天侯老人道:“老二,路上有什么事吗?”

青衫老人摇摇头,道:“没有事。”目光一掠白天平,转到厅外的尸体上,道:“这地上的是什么人……”

天侯老人接道:“巴二娘,武家堡中煞星的领队。”

青衫老人道:“小弟一路行来,发觉了天侯府外有很多的埋伏……”目光突然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这位是什么人?”

天侯老人道:“白少侠,晚一辈中杰出的人物,混入了武家堡煞星群中,唉!如非白少侠,也许老夫会造成一次无法弥补的大错。”

青衫老人道:“什么大错?”

白天平已瞧出天侯老人确有悔意,如若据实说出内情,徒乱人意,立时接口说道:“天侯老前辈约晤诸位的隐秘外泄,天侯府外,已被武家堡中人团团围起。”

青衫老人叹口气,道:“大哥封刀归隐时,曾约我等每一年驰报平安一次,三年聚首一次,这次大哥遣人传柬,邀约天侯府中会晤,小弟已想到了必有非常变故,所以我来时,十分小心,果然,发现了天侯府外甚多埋伏。”

天侯老人目睹白天平替自己掩遮了过去,心中大为感激,暗道:这年轻人不但武功、才慧过人,就是这份气度,也是人所难及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二弟,看他们埋伏的情形如何?”

青衫老人道:“人手似是不少,而且厅院中,也有埋伏……”

天侯老人道:“厅院中人,都是武家堡中煞星,也是这次对付咱们兄弟的主要人手,但巴二娘临死之际,却把这统率煞星的机密,传授了白少侠,目下这些人,倒变成咱们的人手了。”听得如此夸赞白天平的能­干­,青衫老人忍不住多看了白天平一眼。

白天平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天侯老前辈太夸奖了。”

天侯老人突然一整脸­色­,肃然说道:“二弟,咱们十几年前,封刀归隐,那时,江湖一片平静,但咱们却忽略了那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事实上,却正有一空前未有的组合,正在扩展­阴­谋,如今,这组合已然正式的出动了……”

青衫老人接道:“大哥,说的可是武家堡吗?”

天侯老人道:“武家堡只是他们分舵,但他们却借武家堡和江湖上各正大门户,一决胜负,不幸落败了,他们就销声匿迹,准备日后卷土重来。”

青衫老人道:“小小一个分舵,能有多大力量,敢和各大门派对抗。”

天侯老人叹口气,道:“自然,那不止一个分舵的力量,照老朽的推断,他们是把全组合的­精­锐,集中起来,借武家堡这处分舵,和江湖上正大门户对抗,唉!老二,你知那武家堡中的堡主,是何许人物吗?”

青衫老人道:“小弟不知,咱们归隐那年开始,除了三年兄弟会晤之外,就未离过居处一步,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隔阂甚深。”

天侯老人道:“唉!这个人,咱们都认识,而且还和咱们订过交,尤其和你最谈得来。”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那是什么人?小弟实在想不起来。”

天侯老人道:“田无畏。”

青衫老人呆了一呆,道:“这!不可能吧?”

夭侯老人道:“如是别人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但他确确实实是田无畏。”

青衫老仍似有些不信地道:“大哥,是你亲眼看到吗?”

天侯老人道:“自然是亲眼看到了,他还访过天侯府,唉!二弟,如不是田无畏那身武功,谁能轻易掳去你那一对侄孙儿?”

青衫老人双目一瞪,道:“怎么?他们掳去两个孩子?”

天候老人黯然说道:“老二,别激动,坐下来,咱们慢慢商量一下。”

青衫老人已感觉到处境危恶,似乎也不是单凭武功能够解决得了,依言坐了下去,叹口气,道:“大哥,田无畏一代人才,小弟和他交往时,发觉他满怀抱负,仁侠自任,怎会跑到武家堡去做了堡主呢?”

天候老人道:“咱们二十年前和他论交,他只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少年,那时,他还心­性­未定,满怀仁侠,可是他二十年后,却变成了一方枭雄,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找上了我的麻烦。”

青衫老人脸上泛现出一片怒容,道:“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天侯老人道:“老二,目下,这天侯府内府外的埋伏,都是田无畏派来的属下。”

青衫老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霍然站起身子,道:“大哥,你约了我一个人来吗?”

天侯老人道:“我约齐了咱们兄弟。”

青衫老人道:“大哥要他们几时聚齐?”

天侯老人道:“今天黎明时分。”

青衫老人道:“他们应该到了。”

天侯老人向厅外瞧了一眼,道:“应该来了。”

青衫老人一皱眉头,道:“小弟去瞧瞧看。”

天侯老人摇摇头,道:“老二,不可冒险,再等一会。”

青衫老人道:“他们会不会受到拦截?”

天侯老人道:“你没有受到拦截,他们也应该不会。”

白天平突然微微一笑,道:“两位老前辈,有人来了。”

两人微微一怔,凝视倾听。果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入耳际。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衣,年龄相若的人,先后行入厅中。

白天平细看来人,大约有五旬以上,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柄长剑。

两人一进厅门,先对天侯老人一抱拳,叫了一声大哥,又转身对那先来的青衫老人抱拳一礼,叫了一声二哥。

天侯老人道:“现在还有老四、老六、老七三个没有到。”

语声甫落,厅外已响起了笑应之声,道:“大哥函召,小弟等怎会不如约而来呢。”

又是三个青衣人,鱼贯而入。

天侯七英背上各Сhā着一柄长剑。

天侯老人目睹兄弟会齐,豪气顿发,哈哈一笑,道:“兄弟,你们过来,我替你们引见一位高人。”

白天平一抱拳,道:“不敢当,晚辈白天平,见过诸位老前辈。”

天侯老人一一替白天平引见。

依序是天侯老人,昔年的天王剑侯瑜,老二多臂剑沈天义,老三追魂剑韩山,老四飞凤剑施进,老五三手剑何刚,老六飘花剑彭俊,老七寒煞剑苗雨田。

多臂剑沈天义缓缓说道:“诸位兄弟,可曾看到天侯府外的埋伏了吗?”

韩山等五人齐齐点头,道:“发觉了,府内府外,都有很多的埋伏,小弟不知内情,故而也未予过问。”

沈天义道:“咱们兄弟封剑归隐,但却被人欺上了头。”

寒煞剑苗雨田嗯了一声,道:“二哥,怎么回事,什么人欺上了头?”

沈天义道:“有人掳去了大哥的一对孙儿女。”

韩山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天侯老人侯瑜长长叹一口气,道:“那人原是咱们兄弟的旧识,且为咱们兄弟一向许为后起江湖之秀的田无畏……”

飞凤剑施进双目一瞪,道:“田无畏,这小子,竟然如此的倒行逆施,掳去了大哥的孙儿女。”

沈天义神情严肃地说道:“咱们兄弟封剑之时,曾经金盆洗手,决心不再问江湖是非,如今情势迫人,咱们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追魂剑韩山神情冷肃,缓缓说道:“咱们虽然洗手封剑了,但也不能眼看着大哥一对孙儿女被人掳去,而不闻不问,兄弟之意,咱们立时焚香告天,启剑重入江湖。”

侯瑜黯然叹息一声,道:“为大哥的私事,让你们毁弃誓言,重启杀伐,小兄心中不安得很。”

沈天义道:“大哥,不用为此难过,就算大哥那对孙儿女,没有被人掳去,咱们也不能眼看着江湖上魑魅横而行,坐视不问。”

韩山回顾了侯瑜身侧的剑童一眼,道:“摆上香案。”

剑童应了一声,立刻动手摆上香案。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手脚却是十分迅速,不大工夫,香案备齐。

白天平一直静静的站在一侧听着,眼看几人摆上了香案,就要焚香告天,启剑重入江湖,立时,举步行向大厅门口。

沈天义燃起了一束线香,交到了侯瑜的手上。侯瑜神情严肃,双手捧着束香,缓缓行到了香案前面。

这当儿,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三条人影,陡然出现在大厅前面。

来人正是武家堡主田无畏,左右两侧,紧随着两个青衣剑童。田无畏目光一掠巴二娘的尸体,脸上突然泛出惊愕之­色­,神情不禁一呆。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田堡主,很意外是吗?”

田无畏厉声喝道:“什么人杀了她?”

白天平道:“没有人杀她,她自己用匕首刺入了心口,以你田无畏的阅历,不难看出内情,在下说的是真是假。”

田无畏冷冷道:“她为什么要自绝而死?”

白天平道:“因为她人­性­未泯,自知活在世间,对武林大有损害,但她又无能自拔,所以,只有以死谢罪了。”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死得不值。”

白天平心中听得一动,暗道:“听他口气,并不像对一个下属的惋惜,这巴二娘在武家堡中,身份纵然不及田无畏,但也不会相差得太远。”

这时,天侯七英,已然在天王剑侯瑜率领之下,拜于香案之前,口中喃喃祈祷。

白天平心中大感紧张,生恐田无畏突然下令,分由各处冲入大厅,自己纵然能够守住厅门,但却无法防止敌人由四处窗户冲入,或是用暗器施袭,自己一人之力,那就无法防止了。

天侯七英,大约是也知道目下处境的凶险,焚香告天,只求再解除心里一层束缚。很快的祈祷完毕,站起身子,撤走了香案。

天侯七英撒去了香案之后,每人的脸上,部呈现出肃杀之气。

多臂剑沈天义冷笑一声,道:“田无畏,你还认识咱们七个人吗?”

田无畏道:“沈二爷,咱们久违了。”他撇开天侯七英,单单叫了一声沈二爷,那是显然对沈天义有一份特别交情了。

沈天义仰天打个哈哈,道:“田堡主啊!你还记得我沈天义吗?”

田无畏道:“昔年沈二爷和田某论交,岂不记不得的道理?”

沈天义道:“咱们天侯七英和你田无畏论交,大概也没有屈辱你吧?”

田无畏一皱眉头,道:“沈二爷,言重了,不过,人和人不同,田某和你沈二爷,特别投缘,一别二十年,情意如昔,念在故交份上,田某放你一马,你可以走了。”

沈天义冷笑一声,道:“你让我走?”

田无畏道:“是的,沈二爷,岁月不再,英雄暮年,你一把年纪了,何苦再为江湖是非,沾染杀孽呢?”

沈夭义道:“唉!田无畏,咱们多年不见,你练的好一张利口。”

田无畏道:“田某说的实话。”

寒煞剑苗雨田突然大声喝道:“二哥,用不着和这小子罗嗦了……”一闪身穿出大厅,接道:“姓田的,你过来,让七爷掂量你一下,这些年来,你有了多大气候,敢如此狂妄?”

田无畏森寒的目光,一掠寒煞剑苗雨田,冷冷说道:“苗雨田,你真想试试,咱们自然有动手的机会,不过不是此刻……”

苗雨田已然向前行出了五六步,手握剑柄,冷冷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在下觉着现在和等一会并无不同。”

田无畏突然回顾了左侧的剑童一眼,道:“去带他们进来。”

苗雨田看那田无畏对自己全不理会,心中大怒,唰的一声,长剑出鞘,正待欺身而上,突闻侯瑜叫道:“七弟,且慢出手。”

向前冲奔的苗雨田,只好停下了脚步。

照武家堡的计划,天侯老人约来之人一旦会齐,十煞星首先冲出,和天侯老人约来之人,展开一场激战,先杀去天侯老人约来同伴的气势,然后再由田无畏带来的高手,和天侯老人一双孙儿女,威迫天侯老人就范,如是天侯老人仍然不肯答允,那就全部搏杀。

但巴二娘的突然自绝,使得整个计划受阻。田无畏虽主武家堡,但他并不能指挥十位煞星,一时间,大感失措。

苗雨田一叫阵,反而使得田无畏镇静了下来,他觉出这庭院之中,自己的实力很弱,立时,遣人去招呼属下。

白天平虽有指挥九煞星的能力,但他在等待着,等待着看看武家堡是否还有别人能够指挥九煞星,如是再无人能指挥,这九煞星很可能是自己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他要等到最适当的时机,使九煞星一齐出手,让他们自相火并。所以,他示意天侯老人,暂缓出手。

片刻之后,青衣剑童,带着十二个身着青­色­劲装,脸上带着黄|­色­面具的人,行人庭院,一宇排列在田无畏的身后。

白天平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这些人,都戴着面具,定然有见不得人的原因了。心中念转,口中冷冷说道:“田无畏,你带这一批人,又为什么都戴了面具?”

田无畏双目凝注在白天平的身上,瞧了一阵,道:“原来是你。”

白天平笑一笑,道:“堡主直到此刻才发觉在下的身份是吗?”

田无畏冷哼一声,道:“你没有死在那小岛上吗?”

白天平哼了一声,道:“好叫你田堡主失望,在下还活的很好。”

田无畏道:“我明白了,全是你一个人捣的鬼,你假扮煞星,混入武家堡中,此刻又杀了巴二娘?”

白天平心中暗道:也许巴二娘还有亲人落在他们手中,我倒不如把这些全顶下来。心念一转,淡然笑道:“不错,你料断得很对,只是晚了一些。”

田无畏道:“一个人该死时,总是会处处遇上,你逃过了两次,我不信你还能逃过这第三次。”

白天平道:“在下一次也没有逃,只怕你们眼高手低,口气太大,没法子自找台阶。”

田无畏左手一挥,左面剑童拔剑领先,带着四个青衣人冲了上来。

白天平目光一转,只见那冲上来的人,两个用刀,两个用剑。

白天平厉声喝道:“且慢动手。”

田无畏喝止剑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天平道:“我问你,这些青衣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田无畏道:“恕不奉告,还有什么?”

白天平道:“你带来的人手,到齐了吗?”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先胜了本堡这十二个武师再说,武家堡中,多的是人手。”

白天平道:“田无畏,这十二人比起九煞星如何?”

田无畏道:“九煞星在巴二娘死去之后,已无人再能指挥他们了。”

白天平道:“那武家堡中无人具有此能耐,但区区却能命他出手……”

田无畏冷笑一声,接道:“年轻人,你不觉着这玩笑开得乏味吗?”

白天平脸上泛起怒火,道:“田无畏,没有人和你开玩笑。”

缓缓举手,发出暗号。果然,四个煞星,疾奔而来,一字排在白天平的身前。他们脸­色­冷肃,手握剑柄,只要白天平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可以出手。

田无畏对这些煞星,倒不太怕,但却因为白天平能指挥这些杀手,而大感震惊。他强自镇静,目光一掠四个煞星,冷冷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这些煞星人物,并非是全然没有灵­性­,八道目光,望望田无畏,道:“认识,你是堡主。”

白天平大吃了一惊,暗道:难道田无畏也会指挥这些煞星的暗记吗?

但闻田无畏哈哈一笑,道:“好!你们知道我是堡主,那就该听从我的命谕了。”

这四人反应不一,使得白天平和田无畏同时一皱眉头。四个煞星神情冷肃,有一个点头,三个摇头。

田无畏虽不惧怕这些煞星,但却知道他们武功高强,如今真的听白天平的命令,和武家堡的人动手搏杀,那将是一件很大麻烦,立时睹提真气,指着白天平说道:“这人是武家堡中的大敌,你们先把他杀了。”贯注了内家真力的声音,有如光芒一般,钻到了四个煞星的耳朵之中。

四个煞星望了田无畏一眼,目中寒芒如电,显然,因为感受到内功的刺激,而大感不安。

白天平突然作出攻敌暗号,而且指向田无畏。四煞星突然拔剑击出,四道寒芒,电闪雷奔一样,分取田无畏。

田无畏冷笑一声,正要出手,右面剑童已挥剑指令四个青衣人出手拦截。霎时间,刀光剑影,大厅前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四个青灰人的武功也不弱,力敌四煞星,暂时保持个秋­色­平分之局。

白天平心中暗暗感激巴二娘,虽没有堂堂正正,改过向善的气度,但却在死去之前,把指挥九煞星的暗记办法,传给了自己,使得自己平添了九个一流武功的助手。黯然的望了巴二娘的尸体一眼,默默祈祷:二娘,你临死向善,传下此术,足以抵你的过失了。

四煞星剑如飞芒流电,攻势猛烈至极,但最重要的是四煞星连出险招,四个青衣人神志虽然清明,却无法和四位煞星一般,用出那些不顾自己安危的杀着。这一来四五回合后,就被四煞星抢去了先机。四个青衣人被迫落下风。

田无畏一皱眉头,还未来得及措施,耳际间已响起了几声闷哼惨叫。四具尸体,倒卧在血泊中。四个青衣人,全都伤在了四煞星的剑下。

这些煞里的剑法,似乎是有着相同的剑路,四个青衣人的死亡一般模样,全是胸前中剑,肚破肠流,死状甚惨。

田无畏望望四个横尸的青衣人,突然冷笑一声,举手一挥。

但见寒芒一闪,两个煞星的人头,离体而起,飞起了一丈多高。鲜血喷洒,两具尸体缓缓倒下。

白天平呆了一呆,暗暗忖道:“怎的这些煞星,攻击之力,十分强大,防守之力,如此薄弱?”他不知这些经过手术改造的冷血杀手,在一定的信号下可以出手攻敌。但心神却受到一种信号的控制。白天平不知解除对他们的控制,就算他们受人攻袭,也不会还手。

这是一种严酷和奇妙手术配合的产物,他们虽然还是人,但已经是无法自主的人了。

但白天平够聪明,立时警觉到,这些煞星,还在等待他下一步信号。立时,做出了第一个指挥九煞星的暗号。两柄长剑,同时飞出,像两道闪光一般,袭向田无畏。

田无畏冷冷地说道:“叛徒敢尔”!挥手洒出一片寒芒。原来,他随身的兵刃,竟然藏在袖中,而且长短随意,可远可近。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煞星手中的剑势,已被洒出的寒芒震开。但剽悍的煞星,并未退避,身子一侧,直欺进去,两柄剑同时斜转过来,击向敌人。

这样不顾自己凶险的奇招,除了这些身受控制的煞星之外,天下第一等剑术大家,也不会如此冒险。

但见寒光闪动,两柄剑横里伸出,封开了两煞星的剑势。是两个青衣剑童,挡开了煞星的剑势之后,立刻和两煞星展开了激烈的恶斗。

白天平突然作出另一个暗记,立刻又有五个煞星冲了出来。

田无畏回顾了五个冲来的煞星一眼,沉声喝道:“挡住他们。”排列在田无畏身后的青衣人,迎了上去,各找对手,展开搏杀。

白天平心中暗道:也许田无畏只带这十几个青衣人手,巴二娘和十煞星,再加上这田无畏率领这班人,确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了,但巴二娘的死亡,十煞星倒戈相向,实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目下能把田无畏这般人搏杀于此,必可大损武家堡的实力。

心念转动,还未及出手,耳际间已响起寒煞剑苗雨田的冷笑之声,道:“田无畏,小心了。”喝声中,挥剑刺出。

田无畏冷笑一声,一挥手,手中已多了一口缅铁软刀,挡开了苗雨田的剑势。

但闻三手剑何刚高声喝道:“替大哥讨回孙儿女,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上争名夺利,咱们也用不着和田无畏,保持君子风度了。”说完话,仗剑扑了上去。

白天平冷眼旁观,只见何刚和苗雨田双剑疾如蚊龙,合攻的威力,十分强大。这些成名于上一代的剑客,并非是浪得虚名。

但田无畏的刀法太­精­奥了,在天侯双剑的迫压之下,仍然是攻守兼具,运用自如。

只听老二多臂剑沈天义高声说道:“兄弟们,咱们摆出玄天七星阵剑阵,先把田无畏困起来,以便逼他交出大哥的孙儿女。”

白天平目光一转,目睹天侯七英中,还有一两个面­色­犹豫不决,立时高声说道:“对付武家堡这等巨­奸­大恶,用不着顾及江湖礼数了。”

天侯七英全部出手,立时间,一拥而上。

这时,两个剑童和田无畏那些随行的青衣人,正和七煞星搏杀的凶险百出,七煞星险招连出,占尽了优势。

田无畏心知那玄天七星剑阵的厉害,如是一经困住,再想脱困,必将是艰辛万分,刀势一紧,全力向外冲出去。

但苗雨田、何刚,两支剑合力截堵,虽然两人都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但仍然是把田无畏困住在剑光之中。但两人都被震麻虎口,感觉到田无畏深厚的功力,和那­精­湛的刀法,心中不心暗暗吃惊。

天侯七英,个个都是武林中一流身手,行动快速,侧身一转,绕过了煞星和青衣人的搏杀,围住了田无畏,布成了玄天七星剑阵。

多臂剑沈天义冷笑一声,道:“田无畏,昔年咱们忘年论交,对你期许甚大,你也曾以仁侠自任,想不到二十年后,你竟然变成了武林一方枭霸。”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沈二爷,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江湖无是非,全在人的看法而已。”

追魂剑韩山冷哼一声,道:“咱们没有时间,和你谈论是非曲直,天侯七英,早已封剑归隐,你们为什么要掳去我们大哥的孙儿女,逼我们重出江湖?”

田无畏怒声道:“你难道不管侯瑜那一双孙儿女的死活了吗?”

侯瑜道:“老夫若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也不会约请几位兄弟出山了……”仰天大笑三声,道:“白少侠指引了老夫一条明路,也破了你田无畏一番心血设计,十煞星临敌向善,反而成了你们的强劲对手,田无畏,你这叫作茧自缚……”

田无畏笑道:“这和你一双孙儿女的生死何关?”

沈天义冷冷说道:“你这位堡主,田无畏,我们生擒你换回大哥的一双孙儿女。”

田无畏回顾了一眼,纵声大笑,道:“九煞星倒戈相向,确出了在下的意外,那至多使区区这番计谋,功败垂成,伤亡一些下属,如说你把田某人留下,只怕诸位是一番妄想了。”

沈天义道:“好狂的口气,我不信玄天七星剑阵,困你不住。”长剑一摆,当先发动。

一动全动,玄天七星剑阵,立时发出了无比的妙用。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剑影重起,有如一道剑山似的,向田无畏不停冲击过去,心中暗道:这玄天七星剑阵,果然是非同小可。

但见田无畏右手软刀,左手突然从腰中取了一支黑­色­的手套戴上。

不知那手套是用何物做成,不畏刀剑,只见那左手一振,推开了施进的长剑,五指一合,竟然抓在飘花剑彭俊的剑面之上,软刀疾斩,劈向了彭俊的右臂。

彭俊如若不撒手丢剑,一条右臂,就要被利刀斩断。只见寒光一闪,苗雨田的长剑,斜里刺来,挡开田无畏的软刀。田无畏大喝一声,用力向怀中一带。彭俊全力握剑,未被夺去,但却身不由己向前一撞。侯瑜一剑飞来,刺向田无畏肘间的曲池|­茓­,剑芒未到,剑气先至,迫得田无畏松开了彭俊的长剑。韩山一剑横削,划破田无畏的左臂,顿时衣裂皮绽。

田无畏长啸一声,左手横扫,挡开何刚、苗雨田的剑势,左手一挥,软剑暴长两尺,刺伤了韩山的左臂。

这一来,玄天七垦剑阵,因彭俊的迟滞,使整个阵法受阻,田无畏压力顿减。但田无畏中了韩山一剑,也不敢再躁进求功。

就这样,双方保持了不胜不败之局。

田无畏不但武功卓绝,而且左手上的奇异手套,不畏刀剑,当七英剑势发动,立时抓住对方一剑,破坏剑阵的变化,迫使七英,各凭本身武功和他搏杀。

白天平冷眼旁观,发觉田无畏不但武功深厚,手法怪异,而且智慧奇高,在适当的时机中,阻止玄天七星剑阵发挥威力,破坏了七人合搏,不禁暗暗一叹,此人武功之高,只恐不在玄衣少女之下,无怪他那样狂傲自负了。自然,那只不畏刀剑的手套,也帮了他很大的忙,既可免去了左边的防守,又可用掌指拨打长剑。

天侯七英以轻易不动用的玄天七星剑阵,竟然无法把田无畏制住,内心惊骇莫名,侯瑜潜运内力,长剑攻势愈来愈强,凌厉的剑气,激荡如风。

但七煞星和青衣人及两个剑童的恶斗,却是占尽了上风,但闻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田无畏带来的青衣人,全效被歼。只余下两个剑童,还在勉强支持。

侯瑜对白天平十分信服,当先一收剑势,疾退五步。天侯老人一退,沈天义,韩山等也随着退开。

白天平早巳暗作了准备,右手一挥,空下的五位煞星,立刻合围而上,把田无畏团团围住。

独斗天侯七英,田无畏尚无惧­色­,但被五位煞星围住之后,立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你们识得本堡主吗?”

五位煞星,十道目光,冷冷的望着田无畏,一语不发。

田无畏接道:“你们如敢对本堡主无礼,以下犯上,必将身受最惨酷的制裁。”

白天平哈哈一笑,道:“田无畏,这就叫自食其果,你们化了无数心血,造就出这些煞星,杀死了多少武林同道?今日,你如死于这些煞星之手,那才是现世现报。”一面发出暗号,五位煞星立即挥剑进击。

这五位煞星的攻势,和天侯七英大不相同,他们虽然配合的不太好,但攻势的凶恶,却非天侯七英能及。

白天平曾经搏杀过四位煞里,心知这些人攻击虽然凶恶,但攻势中却有很多破绽,只要胆大心细,不难找出对付之法。所以白天平一直很留心的监视着他们搏杀情形,必要时,准备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田无畏表现的才智、武功,使得白天平心生杀机,准备借五位煞星的力量,搏杀田无畏。

五煞星凶险的猛攻中,田无畏确然被逼的手忙脚乱,打了一阵之后,田无畏逐渐冷静下来,仗着手套不畏刀剑,封开了五煞星几次险招。逐渐的,他发觉了这些煞星的攻击中,有很多破绽,立时­精­神大振,潜运内力,软刀展开反击,刀光霍霍,硬封五煞星的兵刃。一连串硬接硬拼中,激起了五煞星的野­性­,攻势更见凶厉。

这田无畏果有人所难及的武功,只见他软刀引动,常使这些煞星手中的兵刃,互相撞击。

天侯七英都是身经百战的江湖奇士,目睹这场凶残的搏杀,也不禁为之触目惊心。

突然间,田无畏刀光展动,一式“天外来云”,封开了两个煞星的刀势,右手一挥,拍出一掌。这一掌并无奇幻之处,但时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掌势落处,正中一个煞星的后背。这一掌内劲外吐,力道奇猛绝伦,那煞星整个身子,被打得飞了起来,跌摔到八九尺外。

剽悍的煞星,人虽摔倒,但立刻挺身而起,返身奔来。这等重伤之下,仍有再战之勇,实非常人能够办到。但他奔行了几步之后,人却忽然倒了下去,口喷鲜血,重又倒摔在地上。

原来他伤势过重,内脏都被震碎,口中流出带着内脏的血块。

白天平奔了过来,一接那人鼻息,早已气绝而逝。

要知道这些煞星,如是不到气绝而逝,决然不会住手。

白天平缓缓站起身子,目光转注到田无畏的身上,冷冷说道:“田堡主好一身武功。”

田无畏击毙了一个煞星之后,信心大增,一面挥刀拒敌,一面应道:“白少侠,本堡主一直未能和阁下放手一搏为憾,今日希望咱们能一决生死。”

白天平道:“田堡主对在下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但闻一阵金铁交呜,田无畏封开了四煞星的刀势,冷冷说道:“留你在世,对本堡是一大的威胁,杀了你,在下才能安心。”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田堡主似是很看重在下,倒是叫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了。”

田无畏口中虽然在和白天平说话,但手中的软刀却是愈来愈凌厉。

击毙了一个煞星之后,田无畏感受的压力减去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理上,已不再对这些煞星存有畏惧,打得十分潇洒,步如行云流水,刀如落英缤纷,拒挡住了四位煞星的攻势,等待着对方破绽,施下杀手。

目睹田无畏的深博武功,天侯七英暗暗叹息,忖道:近二十年来,这田无畏的成就,似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以天侯七英而言,任何人都无法和他单打独斗。

突然间,田无畏又找出了一个破绽,身躯一晃,闪出了围击的刀光,面转到一个煞星的身侧,软刀封住了那人回击之时,一掌拍出。别说他手上还带着那刀剑难毁的手套,就是那一身深厚的功力,掌势也足以开碑碎石。

但闻一声闷哼,那黑衣煞星,飞起了一丈多高再摔了下来,只摔得血­肉­模糊。原来,那黑衣煞星,被他一掌,震碎了内腑,早已死去,摔下来时,那还不摔的头碎骨折。

五煞星转眼间,被他杀了两个,但余下的三个,仍然是奋勇抢攻,丝毫未受同伴伤亡的影响。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些煞星人物,虽然是神智受制,但他们两手血腥,杀人太多,死于田无畏的手中,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地方,但目下情势,似是少一个煞星,就可能减弱我们很多的力量。心中念转,决心暗助这些煞星一臂之力。

田无畏又击毙了一个煞星,心中更具信心,能在三十招内再击毙三人。

这时,又有一个煞星露出破绽,田无畏一闪身,一手抓住了那煞星的长剑,用力一带,右手一刀刺出。但见刀光一闪,白天平长剑斜出,封开了软刀,同时也阻止了田无畏向前奔冲之势。

这一来,田无畏向前奔冲受阻,连带身躯也运转不灵,两道寒芒,疾袭而至,划向了田无畏的左臂。

煞星何等快速,田无畏已然无法让避,只好一吸气,身子陡然向前缩收半尺。寒芒由背上划过,衣裂­肉­绽,深及肌肤半寸。

如若不是他内功­精­湛,能够缩肌收骨,这两剑,定然会把田无畏破背裂肝,重伤当场。

虽然如此,这伤势亦自不轻,鲜血淋漓,迸湿衣衫。

但田无畏确有非同凡响的武功,过分的应变之能,身受重伤,临危不乱,忽然间身体向一侧倒卧下去。就地一滚,人已闪开五尺。闪身避开攻势的同时,右手软刀,迅雷闪电一般,横扫过去。

血雨溅飞中,另一个煞星被拦腰斩作两截。五煞星已去其三。

但闻两声尖叫传来,两个和煞星搏杀的剑童,双双受伤。两个剑童小小年纪,但武功似已得了田无畏的真传,受伤不退,仍然大奋余力,拼命苦斗。

突然,一阵划空的铃声,闪电而至,分向两个煞星袭去。

这些煞星人物,虽然神智受制,但他们在武功上反应,却是十分灵敏,闻铃声破空而来,回剑拍去。

两人的手法,很快很准,剑芒正击在破空而来的银铃之上。

但两个煞星,却在击中银铃之后,身子摇了两摇,同时倒摔在地上。

银铃响声中,两个银铃并未被击落,急旋着向一侧飞去。原来,那飞来银铃中,带着极为强大的旋转之力,一击之下,转向另一方向飞去。

白天平早知这飞铃的厉害,闻得铃声之时,立时全神贯注。

曦­色­之中,但见两个银芒,卷带着疾劲的风声,和不绝于耳的鸣声,斜向两侧旋飞去,转眼不见。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飞铃不但恶毒绝伦,而且手法怪异,旋转飞动,有似活的一般,当真是很难防守。”心念转动之间,又是一串铃声,划空而至,分袭向两个煞星。一样的情形,一样的结果,两个大汉,又同时回剑击中飞铃,立刻倒地死去。银铃挟带铃铃的鸣叫声,绕向两侧飞去不见。

九个煞星已然全都死亡,庭院中横尸遍地。这奇怪的暗器,和神秘的伤人死亡,使得天侯七英,为之呆在当地。

天侯七英见识的广博,自然见过无数的奇怪暗器,但却从未见过像飞铃这般的奇怪暗器。

它大背了暗器常规,暗器,自然以暗袭为主,讲究的是无声无息,但飞钟却带着一片铃铃响声,先使人有了警觉。

但更可怕的是,这暗器似是活的一般,飞旋盘转,不畏兵刃击打,兵刃一和暗器接触,人就倒地死亡。

田无畏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丸,吞入腹中,另外分给了两个剑童,每人一粒。

飞铃未再袭来,晓­色­晨光中,却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绝美少女,缓步行了过来。她身上佩着长剑,神态十分从容。

田无畏回首一抱拳,道:“公主。”

玄衣少女挥挥手,道:“你伤的很重吗?”

田无畏道:“属下只是一些皮­肉­之伤,不碍事,只是九煞星全部死亡,减去了武家堡不少实力。”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不要紧,杀死了九位煞星,咱们可以制造九十个煞星出来……”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啦。”

田无畏道:“属下这点伤,还可再战,怎能留下公主一人在此?”

玄衣少女微微一皱眉头,道:“你可是怕我应付不了吗?”

田无畏一欠身,道:“那么属下告退了。”其实,他伤的不轻,两个剑童伤得更重。

目睹田无畏带着两个剑童离去之后,玄衣少女才缓缓扫掠天侯七英和白天平一眼,道:

“武家堡的人,都已经撤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几位想杀我,可以立刻联手合击。”

天候七英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以七个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要他们联手对付一个少女,实在是说不出口,也无法出手。

天侯老人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道:“咱们不会杀死姑娘,但老夫瞧得出来,姑娘的身份,比那田无畏高出很多,所以老夫要留下姑娘,交换老夫一对孙儿女。”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生擒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困难还多。”这少女太美了,微笑起来,更是如花盛放,使人迷惘,谁能下得了手,杀这样一位绝世的美女呢?

沈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江湖上凶杀搏战的人,都是男子汉的事情,姑娘何苦卷入这些事件之中呢?所以,只要姑娘肯答应交出我们大哥的孙儿女,咱们就……”

玄衣少女接道:“你们就怎么样?”

沈天义道:“我们已是封剑归隐,退出江湖的人了,不愿再介入武林中的纷争。”

玄衣少女很胆大,在天侯七英和白天平等合围之下,竟然大步行入了客厅之中。目光一掠白天平,接道:“你怎么说?”

白天平笑一笑,道:“什么事?”

玄衣少女道:“只要我们交出侯瑜的一双孙儿女,他们就可以退出江湖了,你要些什么代价?”

白天平道:“在下要知道,我得付些什么代价?”

玄衣少女道:“退出江湖,你杀我的人,就此一笔勾销,冲着你的面子,我要他们交出侯瑜的孙儿女。”

白天平道:“看来,姑娘很给在下的面子。”

玄衣少女道:“也可以这么说吧!至少,处理你这件事,我是从未有过的宽大。”

白天平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行说明白。”

玄衣少女道:“什么事?”

白天平肃然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是你们统治了整个江湖,在下不投入贵组合中,那只有一个机会了。”

玄衣少女道:“什么机会?”

白天平道:“天下没有寸土可供区区立足,是吗?”

玄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不会的,还有别的路子。”

白天平那番话,如若说是回答玄衣少女,还不如说是说给天侯七英的。侯瑜脸­色­肃穆,几度欲言又止。

玄衣少女缓缓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举手理一下鬓边的秀发,接道:“白天平,你现在可以开价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似乎是姑娘已经准备发动了。”

玄衣少女目光一掠天侯七英,道:“你们天侯七英,是不是听白天平的?”

侯瑜道:“不错,我们天侯七英,听白少侠的决定。”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白天平,看来,咱们还得谈谈了。”

白天平道:“谈什么?”

玄衣少女道:“咱们谈些事实,小妹希望你和我们合作。”

白天平道:“合作什么?”

玄衣少女嫣然一笑,道:“白兄,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你可以先提出一些条件……”

白天平接道:“姑娘,假如我们不能合作呢?”

玄衣少女冷漠一笑,道:“白天平,你何必要走入绝路,非要使我们之间,分出生死不可?”

白天平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在下如若不答允和你合作,此刻,就要动手分出生死吗?”

玄衣少女道:“是的,如是你不识时务,说不得只有除去你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只有你姑娘一个人吗?”

玄衣少女霍地站起了身子,似想发作,但她终于又强自忍了下去,缓缓说道:“白天平,我们对你已然极尽宽大,你应该知足……”

白天平哈哈一笑,接道:“姑娘,志不可屈。”

玄衣少女美丽的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杀机,冷冷说道:“你很英雄……”目光一掠天侯七英,接道:“现在听你们一句话了,愿意和我们合作呢?还是和白天平联手?”

沈天义道:“合作对我们有些什么好处?”

玄衣少女道:“放了侯瑜的一双孙儿女,聘请七位为本门中逍遥护法。”

沈天义道:“什么叫逍遥护法?”

玄衣少女道:“这逍遥护法,身份很高,直接听命于本门门主,而且,不需当值,也不要负什么责任,有护法的权威,却没有护法的麻烦。”

沈天义道:“如是我们不愿Сhā手武林是非,准备归隐林泉呢?”

玄衣少女道:“自然可以。逍遥护法,首重逍遥二字,如是诸位无意在江湖上走动,只要每一年中,飞函门主,报知所在,也就是了。”

沈天义道:“看来,这逍遥护法,确也是逍遥得很。”

侯瑜脸­色­肃冷,一直未开口说话。

玄衣少女道:“应聘本门逍遥护法,只有一个条件。”

沈天义道:“什么条件?”

玄衣少女道:“先为本门立下一件功劳。”

沈天义笑一笑,道:“姑娘要我们做些什么?”

玄衣少女道:“你们拿下白天平,本门就可以下聘,从此之后,不但你们不再受本门侵扰,而且,还受本门的保护。”

沈天义道:“我们先和白天平拼杀一场,未见其利,先蒙其害,姑娘这条件……”

玄衣少女接道:“这是最优惠的条件了,你们还不知足吗?”

寒煞剑苗雨田,突然接道:“姑娘,我们想先明白你姑娘的组合,叫什么名称?门主是什么人?姑娘又是什么身份?是否有资格聘任逍遥护法?”

玄衣少女道:“什么组合,还未到公开的时候,门主是谁,入了门,你们自然知道,我能说出聘你们为逍遥护法,自然是能够办到。”

侯瑜神­色­凛然地说道:“老二、老七,你们是要自作主意呢?还是听大哥的?”

沈天义怔一怔,道:“咱们已在神前祷告,重启封剑,自然是要听大哥的。”

侯瑜叹口气,道:“诸位兄弟,咱们天侯七英,由出道江湖,到封剑归隐,数十年行道江湖,虽然小有错处,但却无亏大节,此番重启封剑,更应有是非观念,宁叫名在身不在,也不能苟生人间,玷污了数十年的声誉。”

沈天义一欠身,道:“大哥做主,小弟等遵命行事,死而无憾。”

侯瑜点点头,道:“好!天侯七英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岂能屈于威武……”目光转注玄衣少女身上,一抱拳,接道:“姑娘怎么称呼?”

他偌大年纪,一脸庄严的问话,玄衣少女不自觉地应道:“我叫何玉霜。”

侯瑜道:“原来是何姑娘,姑娘能使田无畏俯首听命,自然是极具身份的人,老朽一对孙儿女,都还是不解人事的孩子,他们无涉江湖恩怨,不解人间是非,姑娘如能保全下他们的­性­命,老朽自是感激莫名,如是要以他们的生死,威胁天侯七英,老朽宁可任他们死于你们手中。”话说得很婉转,但却意志坚决。

何玉霜有些意外,颦颦秀眉,道:“看起来,天侯七英,准备和我们作对了?”

侯瑜拂髯大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天侯七英早已老迈退休,这一代,该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但你们却是用尽方法,把我们逼得重启封剑,天侯七英既然重入江湖,那就只有为保存数十年的声誉,全力以赴了。”

何玉霜神情很平和,已不似刚才那等盛气凌人的模样,沉吟了一阵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他们一开始就把事情做错了。”

侯瑜道:“姑娘明艳照人,绝世容­色­,老朽足迹遍江湖,数十年中,还未遇到像姑娘这样的美人……”突然间,转头望了白天平一眼。

他一看,何玉霜也不自觉的转头望了白天平一眼。

她和白天平已见过很多次面,印象只觉得他是个满怀仁侠的年轻人,豪情万丈,不畏弓虽暴,但却从没有仔细看过他,此刻仔细一看,发觉他不但很英俊潇洒,而且,有一股飘逸的气质,不禁心中一动。

何姑娘心中早已有了一种潜在的意识,但却并不明朗,侯瑜那一眼,引发了何姑娘心中的潜意识,似是忽然间和白天平接近了很多。

绝世姿容,和一身奇高的武功成就,使得何玉霜自视很高,天下男人,似都未放在她的眼中。但白天平却使她留下了极好印象。

需知不论如何心高气傲的人,在她心中,都有一个描绘的情郎形影,这一生中她也永难遇上,一旦遇上了,就如磁吸铁一般,很难再分开。

整整容­色­,何玉霜冷冷地说道:“你不用夸奖我,那也不能使我答应放了你一对孙儿女。”

侯瑜道:“老朽并未存这等奢望,但老朽既然决定了主张,一对孙儿女的生死,对老朽已难再构成威胁。”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突然暴­射­出冷电似的两道神光,道:“你们不听我良言忠告,只怕要后悔无及了。”

侯瑜神­色­庄严,缓缓说道:“姑娘,你可以去了。”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侯瑜道:“这大厅之中,我们有八个人,姑娘只有一个,如是一旦动手起来,自然对姑娘大大的不利。”

何玉霜突然垂下头去,默然无语。

原来,她忽然觉到,这些人,和自己这方面的人,行事为人,确然有很多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人家的气度,和磊落的胸怀,自己实难及得。

举手理理云鬓,何玉霜淡淡一笑,道:“不错,目下咱们是一对八的局面,不过,你们如是能够把我制服,至少,可以换回你一对孙儿女。”

侯瑜道:“何姑娘,我们不能这样作,至于小孙的事,杀剐任凭你们了。”

何玉霜回顾了白天平一眼,只见他静静的站在一侧,一脸肃穆神­色­,心中暗自一笑,道:

“白天平,咱们那日决斗,还未分出胜负,今日,你可敢和我再战一次。”

白天平缓缓说道:“姑娘划出道子,在下奉陪。”

何玉霜道:“咱们以十招为限,你如败了,那就永不能再和我们作对了。”

白天平道:“如是我胜了呢?”

何玉霜道:“我立刻命人,交出侯瑜一对孙儿女。”

白天平道:“很好的采头,值得一搏,但如是咱们十招内未分胜负呢?”

何玉霜大方地道:“算你胜。”

白天平双目神光一闪,道:“就在这大厅中吗?”

何玉霜道:“如是你觉着地方狭小,咱们到庭院中去。”

白天平当先行出大厅,横剑待敌。

何玉霜缓步行了出来,道:“动兵刃,还是拳掌?”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全由姑娘决定就是。”

何玉霜道:“上一次,咱们是兵刃相搏,这一次,咱们用拳掌。”

白天平道:“好!”还剑入鞘,接道:“姑娘请出手。”

何玉霜道:“你请罢!我出手,你还击的机会就不大。”

白天平冷笑一声,全力攻出三招。

何五霜掌拍指点,封过三招,微微一笑,并未还手。

白天平全心求胜,未见何玉霜抢攻,立时,又出手攻出。

这一次双手各攻两招,总计四招,比起适才,更见凌厉。

何玉霜化解得吃力,在白天平的全力抢攻之下,她似是只有勉强招架之功了。

但白天平四招攻过,何玉霜却突然反击过来。

别人只看到掌指闪动,但白天平本人却警觉到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幻武功,心中大吃一惊,急急挥掌封去。

哪知一掌封空,何玉霜的指尖已然逼到了白天平胸前“神封”大|­茓­之上。

但指力接近白天平胸前之时,突然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时光,白天平右手抄出,扣住了何玉霜的脉|­茓­。

这只是刹那间的差别,观战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但见何玉霜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了。”

白天平微微一怔,道:“和什么人谈条件?”

第十七回交换人质夜探武当

何玉霜道:“紧扣我脉门不放,记着,只有这个机会,才能救回天侯老人的一对孙儿女。”她说的声音很低,就是天侯七英,也未听到。

但见人影连闪,旭光下跃落四个人来。是两个年轻的女婢,一个中年­妇­人,和已经包起伤势的田无畏。

那中年­妇­人,手中提着一柄长逾八尺,粗细有如大指的黑­色­长­棒­,不知是什么兵刃。

两个年轻的女婢,长剑都已出鞘,双目中充满怒火,似乎随时都可能冲过来。

田无畏一脸冷漠之­色­,望着白天平扣拿何玉霜的右手,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中年­妇­人冷冷说道:“放开她。”

白天平心中已然有些明白,但还来不及想清楚,冷笑一声,道:“可以,交出天侯老人的一对孙儿女……”

何玉霜接道:“别听他的,你们只管出手。”

中年­妇­人一欠身,道:“侯瑜那一双孙儿女,还都是不解人事的孩子,他们两条命,再加上目前这八人八命,也不足以换回你公主半条命。”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他们是暗施算计,我一时失神,中了他们的暗算。”

中年­妇­人道:“是啊!以公主武功之高,怎么被他们擒住呢?”

田无畏一指白天平道:“这小子不好对付,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诡计多端。”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可惜,他扣住了公主的脉|­茓­,老身无法出手掂掂他的份量。”

田无畏高声说道:“侯瑜,你的一双孙儿女,还在百里之外,咱们快马急走,来回总也要一天的时光。”

白天平冷冷说道:“我们可以等,只要你们诚心交人,黄昏之前,双方走马换将。”

中年­妇­人道:“你这小子听着,如是我们公主蒙受毫发之伤,不但侯瑜的一对孙儿女要受凌迟之苦,抓到你小子,老娘要把你挫骨扬灰。”

白天平道:“咱们光明正大,言出必行,只要侯老英雄的一双孙儿女没有受伤,贵公主决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

中年­妇­人道:“不过什么?”

白天平道:“未交换人质之前,诸位请先退出天侯府去,不许贵方中任何一个人擅留府中。”

中年­妇­人道:“好!天侯府外,我们将布下最严密的防守,任何人只要离开天侯府一步,我们就全力搏杀。”

白天平道:“咱们君子协定,人质未交换之前,我们不离开天侯府,你们不进入府中。”

中年­妇­人道:“田堡主有何高见?”

田无畏道:“就依夫人之意,咱们退出去吧!”

果然,几人匆匆退了出去。

白天平道:“侯老,派人查查看。”

侯瑜点点头,天侯七英出动了四个,分成前后两组。

四人巡查了府中一周,果见布守四处的武家堡中人,全都撤了出去。

何玉霜低声道:“他们不会失约。”

白天平行入厅中,天侯七英也跟了进来,侯瑜一拱手,道:“白少侠,多亏……”

叹了口气,白天平松开了何玉霜的右腕,道:“不用谢我,谢谢这位何姑娘。”

何玉霜举手理一下垂鬓秀发,笑道:“两方动手相搏,不应该罪及儿童,所以,我叫他们放出来。”

天侯七英呆呆地望着何玉霜和白天平,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天平道:“她让我的,本来,我应该伤在她的手中,但她却故意让我拿住了脉|­茓­。”

何玉霜脸上一热,道:“其实,我也伤不了你,咱们秋­色­平分。”

白天平淡谈一笑,道:”姑娘,不用为我遮丑,姑娘那一招很奇幻,在下确实有些意外感觉,技不如人,在下是败而无憾,但姑娘能在伤我的瞬息之间,徒然间心生仁慈,想救出两位无辜的童子,更是叫人心中佩服得很。”

何玉霜道:“侯老英雄的一对孙儿女,确然不在附近,三四个时辰之内,诸位可以安心的坐息,他们不会轻易侵犯。”

白天平道:“武家堡中,只怕不是像姑娘那样讲信用的人物。”

何玉霜道:“他们是不太讲信用,不过,那要看对谁,至少,对我他们还不敢。”

这时,天侯七英已然清除了庭院中的尸体,那剑童到厨下准备吃喝之物。

白天平心中一直在奇怪,这样大一座天侯府,似乎是只有三个人,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府中,重重庭院,但似是人口很少?”

候瑜叹口气,道:“老伴早逝,犬子夫­妇­,为采集几种药物,遍走天下名山大川,已然多年没有音讯了,府中倒有不少仆从丫头,自从一对孙儿女被掳之后,老朽已把仆从遣散,免得他们身受连累。目下,这天侯府中,除了两位和我这几个兄弟之外,只有一个看门老仆,和随侍童子了。”

白天平忽然想到和龙虎双丐之约,暗道:他们要一天时间,才能交出侯家一对小儿女,我留此作甚,何不借此机会,去通知龙虎双丐一声。心中念转,开口说道:“在下和别人还有约会,此地有一日平静,我想借机离去一会……”

何玉霜微微一笑,道:“最好别去。”

白天平道:“为什么?”

何玉霜道:“他们只怕已在府外设下了重重埋伏,如是不放你出去,必得有一场残烈的搏杀,如是放你走了,那就更坏了。”

白天平哦了一声,道:“他们要追查我的行踪。”

何玉霜点点头,道:“我听说,他们已把心机动到你父母身上。”

白天平双目神芒一闪,但立时又黯然一叹,道:“他们确有这份能力。”

何玉霜道:“你应该感到自傲,你不过刚出江湖,但在他们心目中,已把你列入了几个有数的强敌之一。”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姑娘可知道什么人有幸被他列入强敌吗?”

何玉霜道:“别用话套我,我既然说了,自己会告诉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第一强敌无名子,第二是丐仙袁道,三、四两位是谁,我忘了,你列第五位。”

白天平道:“这么看来,在下是很荣幸了。”

何玉霜道:“所以,你的处境,也险恶的很,他们会全力对付你的。”

白天平道:“除了你何姑娘之外,我还未把别人放在眼上。”

何玉霜叹口气,道:“别太自信了,吴飞娘的藤蛇杖,不会在我们之下。”

白天平听得一怔,抬头望了何玉霜一眼。

何玉霜脸一红,低声道:“人家说的太急啦,你瞧什么?”

侯瑜轻轻吟了一声,道:“两位请内室坐息,借机会养养­精­神,只怕交换过人质之后,还有很惨烈的搏杀。”

白天平点点头,行向内室。侯瑜伸手一让,何玉霜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狠雅致的房间,一张雕花木榻,一个茶几和两个铺着白­色­垫子的木椅。

天侯七英没有跟着进来,而且,还带上了房门。

何玉霜在一张木椅上坐下来,道:“这地方很清静,谈话也方便一些。”

白天平道:“我觉着有些累了,需要坐息一下。”

何玉霜道:“我替你护法,你坐息醒来,咱们再谈。”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气行一周天,化去了将近两个时辰,醒来时,何玉霜仍然坐在木椅上,美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经过这很长的一段坐息,白天平疲劳尽复,显得­精­神奕奕。

何玉霜忽然间,变的十分温柔,端了一杯茶行近木榻。没有说一句话,只把一杯香茗送到了白天平的面前。

白天平一跃下榻,欠身说道:“姑娘,不敢当。”双手接过茶杯。

何玉霜笑一笑,低声道:“我有几句话,说出来怕你生气,但不说我又不放心。”

白天平道:“什么?”

何玉霜道:“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可以带来侯瑜的一双孙儿女,但也能调集来武家堡的­精­锐,所以,不宜和他们硬拼。”

白天平道:“不硬拼,有什么别的办法?”

何玉霜道:“利用我,你要先和他们谈好条件,再放我。”

白天平道:“他们会接受吗?”

何玉霜道:“会的,他们不敢让我受到伤害,你只要态度强硬一些,他们就非听你不可。”

白天平道:“姑娘可是说,这出戏咱们还要演下去?”

何玉霜笑道:“是的,至少目前看起来,这是一个极为安全的法子。”

白天平道:“那岂不太委屈姑娘了吗?”

何玉霜嫣然一笑,道:“江湖上,有时候不得不动点心机。”

忽然间愁锁双眉,缓缓说道:“白兄,能不能听小妹一句话?”

白天平道:“姑娘有何吩咐?”

何玉霜道:“你能不能暂时退避一下,先别和我们正面冲突。”

白天平道:“这个,只怕很难,目下巳成了骑虎之势,而且形势逼得我无法退避。”

何玉霜道:“你难道有什么苦衷?”

白天平道:“第一,武家堡不会放过我……”

何玉霜接道:“这件事我想办法,只要你答应退避开去,我会让他们不找你的麻烦。”

白天平笑一笑,道:“第二,我有一位谊姊,失陷在武家堡中……”

何玉霜脸­色­忽然一变,接道:“什么谊姊?”

白天平未留心她的脸­色­,但却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微微一愕,道:“是家父一位拜兄之女,姓黄名凤姑……”

何玉霜接道:“哦!两代交情,你和她处的不错吧?”

白天平道:“我们欠她们的太多……”

何玉霜道:“所以,由你抵帐了,对那位谊姊要百般爱护,是吗?”

白天平叹口气,道:“何姑娘,不论她提出什么要求,在下都得答应,家父误伤了凤姑的父亲,黄伯母大度海涵,未追取家父之命,虽然,目下已了然家父误伤黄伯父别有内情,但黄伯父确实是死在家父的剑下,如若家父能及时收手,也不致有此惨局了。”

何玉霜嗯了一声,沉吟了良久,道:“你很喜欢她,是吗?”

白天平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何玉霜强颜一笑,道:“对我呢?你有些什么想法?”

白天平打量了何玉霜两眼,突然道:“姑娘想问什么?”

何玉霜暗自骂了一声可恶,但脸上却绽开动人的笑意,道:“随便谈谈吧!譬如我的姿­色­、­性­情、武功、身份,自然谈的越多越好。”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好,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姑娘姿容绝世,但脾气很坏,生­性­好强,有时间,明明知晓不对,仍然要坚持己见,武功高强,身份尊贵,不知在下的评断对是不对?”

何玉霜道:“一点也不错,评论的入术三分。”脸­色­突然一整,冷冷说道:“白天平,你自己可要照照镜子,把自己评论一番吗?”她本来想把自己变的很温柔,但白天平的话刺伤了她的心。

白天平暗暗忖道:“目下虽有天侯七英助我,但却未必胜得过武家堡中人,此女对我们帮助很大,不可开罪了她。”心中念转,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吁一口气,道:“好香的茶。”

何玉霜嗤的一笑,心头怒意,顿化乌有,道:“还有心油嘴滑舌的说笑,不想想自己的处境……”

白天平心中一动,接道:“这处境的事,不用在下担心。”

何玉霜道:“你不担心,那要何人担心?”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相信姑娘,定可以安排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何玉霜冷冷的瞧了白天平一眼,道:“原来,你早已打好了主意。”

白天平道:“姑娘不许在下出手硬拼,除了束手待毙一途之外,在下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子?”

何玉霜道:“你如是真肯听我的话,你们有八成脱离围困的希望。”

白天平道:“咱们听姑娘的安排。”

何玉霜默然不语,她心中明白,白天平是他们这一组合中一位大敌,而且彼此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自己既不能脱离这个组合,和他合为一处,也无法说服对方,投入自己这个组合之中。

彼此默然相对了一阵,何玉霜突然长叹一声,道:“古人有一句话,相见不如不见,我们不该见面的。”

何玉霜绝世容­色­,白天平亦有心惊的感觉,但形格势禁,白天平心中也明白,冰炭不同炉,大局分隔,儿女私情,也只能永埋心底了。故作淡然的笑一笑,缓缓说道:“何姑娘,不论咱们日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对姑娘一番相助,在下是感激不尽,但得日后有机缘,有以回报。”

何玉霜黯然一笑,垂下了头,低声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望你报答。”

白天平道:”我明白,姑娘是为了我。”

何玉霜道:“这就够了,我们这一生,也许永没有常相厮守的机会,至少我们应该彼此逃避一些。”

白天平星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的意思是……”

何玉霜道:“有时间,我避开你,但有时间,你也该避开我,对吗?”

白天平心中一动,这:“姑娘你……”

何玉霜摇摇头,道:“别逼我说出什么,天平,我已经犯了规戒,一旦他们查出了我是有意让你擒住,那是非死不可的大罪。”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以公主的身份,难道也不能自保吗?”

何玉霜看到白天平脸上的关怀惊奇之容,心中甚是欢愉,嫣然一笑,道:“你很关心我的生死。”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笑道:“何姑娘,冤家路窄,咱们碰头的机会很多。”

何玉霜脸上是一股凄迷的神情,缓缓说道:“我只是希望别碰上,但我知道我们碰上的机会很多……”幽幽一笑,又接道:“碰上了再说吧!希望再碰上时,你能让我一步。”

白天平突然正容说道:“何姑娘,事实上,我的武功,比你差上一筹,不用我让你,再碰上,胜败之分,已然很明显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以姑娘的才貌,为什么会和武家堡中那些凶神恶煞,同流合污呢?”

问玉霜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笑道:“说完了吗?”

白天平摇摇头,道:“没有了。”

何玉霜道:“那就再说下去,我从来没有机会,听人说这些义正词严的大道理。”

白天平皱皱眉头,道:“姑娘很美,但魔女与天使,外形上都一样的动人……”

何玉霜接道:“我是魔女还是天使?”

白天平心中暗道:师父传我武功,也传了我合纵连横之术,如能说服她倒戈相向,那是最好不过,至不济,也要她心中留下个是非观念。心中念转,叹口气,道:“你要我说实话呢?还是谎言?”

何玉霜嗯了一声,道:“我自己会分辨,如是一定要我选,我倒希望听谎言。”

针锋相对,机心各逞,白天平知道遇上劲敌,不论是辩才智略,武功心机,何玉霜似乎都不在他之下。但他仍然忍不住,笑道:“为什么?”

何玉霜理一理鬓边散发,柔媚一笑,道:“因为谎言最美丽。”

只是片刻间,白天平由她表情上,发现两个不同的极端,似乎是任何时刻,她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随心所欲。

淡淡一笑,白天平缓缓说道:“最毒的蛇,颜­色­也最美丽,但你却也有良善的一面,在下的看法,姑娘是魔女和天使混合的化身。”

不以为忤,何玉霜轻笑道:“很中肯的评论,因为我救了侯瑜的一对孙儿女,但我又择恶固执,不肯答应你弃暗投明,是吗?”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可想从我身上找到什么?”

何玉霜道:“我已经没有了信心,有生以来,我从没有这样的失败过!”

白天平道:“你学过慑心术?”

何玉霜道:“那要神志集中,才能施展,但我一直施展不出来。”

白天平道:“没有试试吗?”

何玉霜道:“很想试试,但设有机会,却是勉强不得。”

白天平道:“原来姑娘要被在下擒住,只是别有用心。”

何玉霜道:“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感激我。”

白天平叹口气,欲言又止。两个人相对而坐,都未再说话。

但两人的心中,却是波翻浪涌,矛盾万分。却又尽力的克制着自己,把自己装作的十分平静。

忽然间,室外传进来了侯瑜的声音,道:“白少侠,他们送人来了。”

何玉霜、白天平几乎是同一时刻中,睁开了双目。两人先对望了一眼,才同时把目光投注到室外的候瑜身上。

何玉霜抢先说道:“你瞧到了一对孙儿女吗?”

侯瑜道:“瞧到了。”

何玉霜道:“他们好吧?”

侯瑜道:“很好,多谢姑娘相助,侯家永记大恩……”

何玉霜接道:“算不得什么。”目光一掠白天平,接道:“点我|­茓­道,带着我一起出去。”

白天平点点头,未再多言,很认真的点了她三处|­茓­道,扣着她右腕脉|­茓­,缓步出厅。果然,大厅外面,站着田无畏,和那手执黑­色­藤蛇杖的中年­妇­人吴飞娘。

田无畏高声说道:“侯瑜,过来看看你的孙儿女。”

侯瑜应声行了过去,只听一对孙儿女频呼爷爷,不禁心头黯然,几乎流下泪来。强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伸手去抱一对孙儿女。

这时,他全身数处要害,都暴露在吴飞娘的藤蛇杖之下,但吴飞娘的双目,却盯注在白天平和何玉霜的身上,似是没有瞧到这位七英之首的天侯老人。

轻轻咳了一声,侯瑜道:“老朽可以抱走他们吗?”

田无畏道:“可以,去告诉白天平,要他也要放人。”

白天平牵着何玉霜大步而出,道:“还要劳动何姑娘送我们一程。”

田无畏低声和吴飞娘商谈数言,吴飞娘频频点头,目光一掠何玉霜,道:“公主保重。”

何玉霜微微颔首,默然无言。

白天平目光转顾了天侯七英一眼,道:“咱们走。”当先举步而行。

天侯府外布置不少人手,但因为何玉霜身陷敌手,不敢轻举妄动。

田无畏一直远远的跟在白天平的身后,保持了十丈左右的距离。

白天平心知只要不放何玉霜,对方会一直紧跟下来,心中暗道:和武家堡这场搏杀,看来是很难免,只能脱出他们埋伏人手的范围,选一个适当地形,放了何玉霜,再作计较,心中念转,缓缓说道:“天侯老前辈请先带着一对孙儿女离开此地,在下断后。”

侯瑜回首望了一眼,突然把一对孙儿女,交给了那苍头和剑童,低声吩咐一阵。

老苍头和剑童,接过男、女小主人,立时放腿奔去。

白天平低声道:“侯老前辈,不派人护送他们一下吗?”

侯瑜苦笑一下,道:“就算天侯七英,一齐参与护送老朽一对孙儿女,也未必能够保护到他们的安全,目下,也只有斗智不斗力了……”目光转注到何玉霜的脸上,缓缓说道:

“姑娘,请再忍受一些时刻,给一对无辜的孩童一点逃命的时间。”

何玉霜嗯了一声,笑道:“只怕他们很难逃过武家堡的眼线追踪。”

候瑜道:“所以,要姑娘成全了,老朽相信,我们未释放姑娘之前,他们决不会追踪小孙。”

何玉霜道:“我自然愿意成全,但如他们没有特殊逃命之法,就算走上一两天,只怕仍然逃不出险境。”

侯瑜道:“老朽已有安排……”

白天平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侯瑜之言,接道:“何姑娘,此地形势如何?”

何玉霜四顾了一眼,道:“很好,左右两侧,一片青帐,人如躲入,易逃难追。”

几人停了下来,后面追踪而至的吴飞娘和田无畏,也突然停了下来。

白天平回目望着何玉霜,道:“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

何玉霜笑道:“你如不守信约,变脸就可以杀我,用不着再客气了。”

白天平道:“那追魂夺命飞铃,可是你姑娘的暗器吗?”

何玉霜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小妹的暗器,白兄,觉着小妹的暗器手法如何?”

白天平道:“高明极了,当真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势。”

何玉霜道:“那你夸奖了。”

白天平道:“奇怪呀!”

何玉霜道:“奇怪我身上不见飞铃,是吗?”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丫头,果然厉害,口中却笑道:“是的,姑娘飞铃现存何处?”

何玉霜道:“白兄可是想见识一下小妹的飞铃吗?”

白天平道:“可惜的是,事情早巳在你姑娘的预料之中,在下是很难取得飞铃了。”

何玉霜笑道:“我已经败了,但不能败的太惨,是吗?”

白天平点点头,不再说话。

天侯七英原本都对何玉霜有着一份很深的感激之心,但听两人一番对话之后,心中甚感奇怪,不禁多看了两人一眼。

也许是几人在原地停留的过久,吴飞娘、田无畏,正缓步行了过来。

白天平回顾了侯瑜一眼,道:“老前辈,还要多少时间?”

侯瑜点点头,白天平牵着何玉霜,大步向吴飞娘、田无畏行了过去。

彼此都有着很多的感激,虽然两人都是极为狂傲的人,但两人内心却又有着相互的敬慕。

吴飞娘和田无畏,眼看白天平行了过去,反而停下了脚步。

何玉霜忍不住低声说道:“不要太相信他们两个。”

白天平看了何玉霜一眼,内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感激,握在何玉霜玉腕的左手五指,也有些难以自禁的颤动起来。

那像一股电流般,传入了何玉霜的身上。何玉霜身体似是被一股强烈的热流灌入,全身也一阵剧烈颤动。所有的心机、诡谋,都在这一阵的交流中,化为了乌有。

何玉霜低声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白天平也无法再掩饰自己,点点头,道:“我也希望再见到姐姐。”

一声姐姐,叫的何玉霜心头又是一跳。但她暗中咬咬牙,忍住了心中的激动。

因为,吴飞娘、田无畏,已接近到两人五丈左右,以耳目之明,白天平、何玉霜,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无法逃得过两人的目光。白天平也了然目下的形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沉声道:“侯老前辈,和他们对峙下去,时间到了,老前辈就通知在下一声。”

侯瑜道:“其实,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白天平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两人望去。

但见田无畏遥遥一抱拳,大声说道:“白兄,我们可以走近一些吗?”

白天平道:“可以。”

何玉霜低声说道:“兄弟,吴飞娘手中的藤杖,变化万端,你要多小心。”

白天平感激的回目一笑,却未接言。

这时,田无畏、吴飞娘,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奔行过来,片刻间,已到了两人八尺以外。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可以了。”

田无畏、吴飞娘,同时停下脚步,田无畏一抱拳,道:“白兄,咱们已然遵约交还侯家一对孙儿女,希望白少侠能守信约。”

白天平淡然一笑,道:“在下自然会守信约,两位这样紧追不舍,是何用心?”

吴飞娘冷笑一声,道:“公主身份尊贵,今日受此羞辱……”

田无畏急急接道:“咱们紧追而来,旨在迎接公主,并无其他的用心。”

白天平道:“好吧!两位请退后十丈,在下这就放开你们公主。”

吴飞娘脸­色­大变,似想发作,但却被田无畏劝阻,依言向后退了十丈。

白天平回顾了天侯七英一眼,道:“七位先退。”

侯瑜道:“白少侠不走吗?”

白天平笑道:“在下也要走,但田无畏势必追踪……”低声和天侯七英交谈了一阵。

天侯七英点点头,分向两侧退去。

田无畏、吴飞娘目力过人,虽然相隔十丈,但仍然看明了天侯七英的举动,见几人退入青纱帐中,想来定然是布置埋伏了。

白天平右掌按在何玉霜的背上,低声说道:“姐姐,咱们再见了。”

何玉霜头未转顾,口中却柔声说道:“白兄,点我两臂上的|­茓­道,越重越好。”

白天平道:“我……我下不了手。”

何玉霜心中一甜,口中却冷冷说道:“你要想害死我,那就不用点我的|­茓­道了。”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姐姐,小弟……”

何玉霜低声道:“我的好哥哥,快点下手吧!这是什么时候,吴飞娘那老妖婆­精­明得很。”

白天平一咬牙,道:“姐姐,小弟下手了。”轻手挥动,点了何玉霜两臂上的|­茓­道。

伺玉霜口中发出了一声娇哼,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拿剑在手,肃然而立。这就使得吴飞娘和田无畏不敢擅自妄动。

因为,两人距离那何玉霜很远,如若白天平挥剑施袭,不论两人动作如何快速,也无法快过白天平,所以,不敢妄动。

何玉霜走得很慢,似乎是臂腿之上,都受了很重的伤。

目睹何玉霜向前行了两丈以外,白天平才突然一个转身,跃入青纱帐中。

就在白天平隐入青纱帐中,吴飞娘和田无畏,已然疾飞而起,直向何玉霜扑了过去。两人动作奇快,两三个飞跃,人已到了何玉霜的身侧。

田无畏低声说道:“公主,你受了伤吗?”

何玉霜点点头,道:“他点了我的双臂。”

吴飞娘疾快行进了一步,道:“何姑娘,他折磨过你没有?”

何玉霜道:“有!不过,还不算太重。”

吴飞娘一咬牙,道:“可恶的家伙,花朵般的人儿,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何玉霜苦笑一下,道:“他还算守信的人,如若他不放了我,咱们又能如何?”

吴飞娘道:“这小子,早晚犯在老娘手中,我决不会饶了他。”

田无畏行到了何玉霜的身后,低声道:“在下可以瞧瞧姑娘的伤势吗。”

何玉霜回顾了田无畏一眼,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田堡主了。”

不知道何姑娘的美,是否和别的美女不同,武家堡可算得美女如云,田无畏身为堡主,自然有随心所欲的权力。

但田无畏对女人,似是并无太大的兴趣。

可是对何玉霜,田无畏有一种特殊的感受,伸出的双手,忽然间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些事,何玉霜看的十分清楚,吴飞娘也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田无畏摸在何玉霜双臂上的两手,抖的很厉害,竟然没有法子解开何玉霜臂上的|­茓­道。

吴飞娘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堡主,可是那小子的点|­茓­手法很怪吗?”

田无畏道:“不错,他的手法很怪。”

吴飞娘道:“我来瞧瞧。”

田无畏应了一声,后退三步。

吴飞娘伸手解开了何玉霜的|­茓­道:“公主,可要追那小子,抓住他替公主出一口气?”

田无畏突然叹一口气,道:“白天平那小子,不但武功了得,而且,一肚子诡计,留下他实是一大祸害。”

吴飞娘突然一顿手中的藤杖,道:“公主,老奴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玉霜道:“什么事?”

吴飞娘道:“那小子武功再高,但也高不过你,怎会被他擒住了脉|­茓­?”

何玉霜道:“唉!田堡主说的不错,那小子又刁又滑,我本来已有胜的机会,却不料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心神一分,就被他拿住了脉|­茓­。”

吴飞娘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何玉霜道:“含糊不清嘛,如是我听得清清楚楚,怎会中了他的诡计。”

吴飞娘道:“啊!我不明白,你怎会如此容易受骗?”

何玉霜道:“他说的好像和我母亲有关。”

田无畏道:“哼!这小子,果然是诡计多端之徒。”

何玉霜道:“就是嘛,这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会提到我的母亲。”

田无畏道:“是啊!这小子鬼的很,所以,咱们得先想法子把他除去。”

何玉霜回顾了吴飞娘一眼,道:“我已和他搏斗了数次,单以武功而论,我虽能胜他,却很难杀了他。”

吴飞娘道:“这么说来,老身真得掂量他一下了。”

何玉霜道:“也只有飞娘这等身手,才能够对付得了他。”

吴飞娘微微一笑,道:“不用在老身脸上贴金,你们个个赞他武功高强,老身只怕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千错万错,马屁不错,何玉霜捧了吴飞娘一句,听得心中甚是受用,她心中本来对何玉霜有点怀疑,至此,也完全一扫而光。

田无畏缓缓道:“飞娘,咱们是否要追他?”

吴飞娘道:“你们说的这小子如此厉害,咱们倒不得不小心一些了,这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中,那小子可能早已经设了埋伏,咱们不能中他之计,今天不追他了。”

表面上看起来,何玉霜虽然是公主的身份,但在权势上,吴飞娘似乎是尤在何玉霜之上。

田无畏道:“对!咱们先回武家堡,然后,动员全部眼线追查他的下落。”

吴飞娘点点头,道:“好!咱们回去吧!”

白天平并没有离开,借着青纱帐的掩护,蛇行到几人的停身之处,把几人交谈之言,听得十分清楚。

心中暗感奇怪,忖道:吴飞娘何许人物,竟似身份很高。目睹何玉霜等一行人,离去之后,白天平行出青纱帐,快步奔去。

行到约定之处,天侯七英果然早已列队等候。

白天平道:“我们应该去同丐帮会合。”

侯瑜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老朽也不能做主,得和六位兄弟商量一下才行。”

白天平道:“好!请便。”转身独自行出百丈。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侯瑜急步行来,道:“白少侠,敝兄弟中,昔年曾和丐帮有过几次误会,深恐难以相处,白少侠骤然带我们和丐帮中人相见,难免引起旧恨新争,因此,在下和几位兄弟研商的结果,决定暂不和丐帮中人相见。”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勉强,不过,在下觉着,目下情形,实不容各行其是,能够捐弃前嫌,那是最好不过了。”

候瑜笑道:“我们也这么想,白少侠见着丐帮人物时,替我们解说一下,然后,再行相见。”

白天平道:“七位是准备离开呢?还是留在这附近?”

候瑜道:“咱们准备查一下那田无畏混入那组合的经过,怎会跑到武家堡去当了堡主,咱们三天后再见。”

约好了见面地方,对揖而别。

白天平独自赶往和游一龙等约晤之处,果见游一龙、黄一虎,早已在约处等候。

游一龙抱拳,道:“白少侠,咱们还道你出了事情,正想设法探听。”

白天平道:“几乎出事。”当下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黄一虎微微一笑,道:“天侯七英重出江湖,已很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们还记着和本帮中一些误会。”

白天平突然话题一转,道:“天侯七英的为人如何?”

游一龙道:“这要看从哪一方面说,天侯七英的人并不坏,而且,江湖上颇有侠誉,但他们也有缺点,那就是行事有些偏激,得失之心过重,常常我行我素,不顾大体。”

白天平道:“那是说天侯七英,是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了。”

游一龙道:“单以是非而论,他们是绝对的好人,但他们却是太过份了。”

白天平道:“嫉恶如仇,杀人太多。”

游一龙道:“如就是这么一个缺点,那也罢了,主要的是他们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十分强烈,有时候,明知道作错了事,但为了七英的侠名,却也只好将错就错的错下去,丐帮和他们冲突,就是为了这样一件事,责他们杀错了人,天侯七英心中明白,但嘴上就是不肯承认,所以,和敝帮起子冲突,经过一场很激烈的拚杀后,我们救下了人,他们也未再追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白天平道:“以后,他们就未再伤你们丐帮弟子吗?”

游—龙道:“和天侯七英冲突不久,敝帮死伤了几名弟子,后来,经过多方的查证研判,八成是天侯七英所为,但丐帮没有追究,天侯七英以后也就尽量避开丐帮弟子,双方未再冲突。”

白天平叹口气,道:“求胜心切的人,难免会做错事情,所以,在下觉着也不能要求的太苛,只要他们是行侠为善,十有九对,也就是了。”

游一龙点点头,道:“白少侠说的是啊!”

白天平道:“现在,贵帮对天侯七英如何?”

游一龙道:“敝帮一直未对天侯七英存有成见。”

白天平道:“那就好谈了……”话题忽然一转,道:“两位在江湖的识见如何?”

沉吟了一阵,黄一虎道:“丐帮一向以耳目灵敏称誉江湖,我们龙虎双丐的识见,虽然不敢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应该算是不错。”

白天平兴奋地说道:“我说一个人,两位如是知晓她的身份,咱们就事半功倍了……”

黄一虎道:“白少侠说说看,那人是谁?”

白天平道:“目下最头疼的是不知道他们的首脑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认出那人……”

游一龙道:“白少侠,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那人是谁呢??

白天平道:“吴飞娘,一个手执软藤杖的半老徐娘。”

龙、虎二丐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道:“想不起这个人。”

白天平心中原想龙、虎二丐定然会知晓那吴飞娘的身份,可以问出吴飞娘的来龙去脉,牵连所及,也许会找出那何玉霜的出身,整个摸清那神秘组合的内幕。但未想到,龙虎二丐竟然不知吴飞娘其人。

游一龙轻轻咳了一声,道:“白少侠,如若那吴飞娘过去在江湖常常走动,就算我们不知道,敝帮中长老,定然可以知晓,问题是她可能不常在江湖上出现。”

黄一虎道:“也许她改了姓名?”

白天平道:“是的!她可能改换了姓名。”

游一龙道:“白少侠,还有什么事,要问咱们兄弟吗?”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怎么?两位可有要事告诉在下?”

游一龙点点头,道:“敝帮主有信到此。”

白天平道:“申帮主有信来了,那好极啦,不知他几时赶回?”

游一龙摇摇头,道:“帮主的信上,虽然未说的太明白,但我们瞧出来,他此行并不太顺利。”

白天平道:“贵帮主现在何处?”

游一龙道:“武当山三元观中。”

白天平叹口气,道:“可需在下去一趟吗?”

游一龙道:“敝帮主函中正有此意,但不知白少侠是否能有暇一行?”

白天平道:“虽有天侯七英和贵帮中的人手相助,但咱们的胜算仍然不大,如是贵帮主急需在下一往,那就只好先去武当一行了。”

游一龙还未及答话,瞥见一个丐帮弟子,匆匆奔了过来。

只看那丐帮弟子一眼,黄一虎立刻脸­色­大变。

游一龙一挥手,道:“兄弟,他们有事见你。”

黄一虎站起身子,带着那丐帮弟子,转向别处。片刻之后,黄一虎重又转了回来,而且脸­色­一片­阴­沉。

游一龙叹口气,道:“白少侠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只管说吧。”

黄一虎道:“咱们丐帮三处埋伏,都被人家桃了,而且,伤亡过半。”

白天平道:“什么人挑的?”

黄—虎道:“不知道,他们似是早知内情一般,天­色­破晓赶到,三路杀人,敝帮中弟子应变不及,大部被杀,一得手,他们就呼啸而去,三处埋伏,同一遭遇。”

白天平道:“看来,这又是武家堡所为了。”

黄一虎道:“目下,也只能这么猜想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黄兄,在下问一句不当问的话,如是两位觉着不便回答,那就不用回答……”一顿,接道:“贵帮主在这地区的人手是如何布置?”

黄一虎回顾了游一龙一眼,道:“老大,怎么说?”

游一龙道:“告诉白少侠。”

黄一虎道:“咱们在这地区周围,设下了有八个暗舵,舵中弟子,也更换了常人的衣着,此事,为本帮中最高的机密,就是本帮之中,也只是有限几人知晓,不知何故,这机密竟然外泄了出去。”

白天平道:“八处被挑了三处,另外几处,也应该小心一些了,在下斗胆进言,如若觉着情势不对时,就应该设法把另外的五处分舵,一并迁移,以免无谓的伤亡。”

游一龙道:“老叫化也有这想法,三处被挑了,另外几个也不保险,但这不是我们总巡查的权限,很难作得主张。”

白天平冷冷说道:“大派大帮中人,常常为门规帮令所限,拘泥一成不变的规范之内,造成很多无谓的损失,如若两位愿意现下撤去五处暗舵,贵帮主如若责问下来,白某人也愿担待一二。”

游一龙哈哈一笑,道:“白少侠既愿承担,咱们兄弟也就拚着领罚,越权一次,老二,下令他们分散隐藏,以免被歼。”

黄一虎一言未发,转身而去,显然,他也很赞成撤消五处暗舵,分散人手,以策安全。

白天平忽然站起身子,道:“游兄,在下想立刻赶到武当山中一行。”

游一龙道:“好,我和一虎送你去。”

白天平道:“我看不用了,贵帮在此,还有很多的人手,两位应该留此主持大局。”

游一龙道:“五处暗舵一撤,就没有集中在一处的人了,事实上,我们也很挂念帮主的安全,希望能到武当山去瞧瞧。”

白天平道:“晚进初出茅庐,见识浅薄,识人不多,有两位同行,那是最好不过,但在下希望两位能答应我一件事。”

游一龙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武家堡人太鬼,在下希望两位能够随机应变,改一下装束。”

游一龙道:“这个,很为难了,我们从来没有改装行动的往例。”

白天平道:“那么,两位就只好别去了。”

游一龙无可奈何,道:“好吧,咱们答应白少侠。”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晚进原想介绍两位,和天侯七英相见,但两位要同赴武当,咱们这计划就该修正一下了,两位请安排一下帮中之事,晚进去找天侯七英,他们已成了武家堡的死敌,只有和咱们合作一途了。”

游一龙略一沉吟,道:“好!咱们什么时候见面?”

白天平暗中算计了一下,道:“时间充裕一点最好,咱们三个时辰之后,在此会面如何?”

游一龙道:“三个时辰,已足够我们处理帮中未完之事了。”

白天平道:“在此会面,不见不散。”长身飞腾而去。

几乎化足了三个时辰,白天平才算把天侯七英找到,赶到时,龙、虎二丐,早已先在。

替龙、虎双丐引见了天侯七英之后,游一龙当先抱拳,道:“贵兄弟肯破例出山,实武林同道之幸了。”

候瑜道:“咱们兄弟附随骥尾,追贵帮之后,为江湖正义略效绵力。”

其他的事,白天平都已转告了天侯七英。

游—龙道:“目前敌势太强大,咱们不宜和他们正面冲突,而且,我们还得赶到武当一行,贵兄弟大门户,只不知道是否会和武当门下冲突。”

侯瑜笑道:“这个,游兄可以放心,咱们兄弟息隐多年,早已没了火气,除了大是大非之外,个人争执意气,早已不会放在心上了。”

游一龙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同往武当一行,彼此结伴,就算遇上了武家堡中的拦截,咱们也可和他们一拚了。”

白天平知晓那游一龙,素不轻言,一皱眉头,道:“游老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游一龙道:“就在下所知,一个时辰之前,武家堡派出七批高手,每批都在十人以上,直向西北方行去。”

白天平道:“也正是咱们的去路。”

游一龙道:“所以,我有些怀疑,他们可能预测了咱们的去处,在途中设伏。”

侯瑜道:“如是游兄说的不错,咱们去武当之事早已泄漏了。”

游一龙道:“不知他们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组合,但他们消息的灵通,决不在敝帮之下,如是叫老子没有猜错,敝帮主在武当山一事,早已为他们知晓了。”

侯瑜道:“咱们绕道而去,给他们莫测高深。”

白天平突然站起身子,道:“各位,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龙虎双丐、天侯七英同时应道:“咱们随时可以上路。”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那些人不是拦截咱们,而是去对付申帮主。”

游一龙呆了一呆,道:“白少侠何所论据?”

白天平道:“咱们决定往武当一行,只有你们龙虎双丐和在下知道,除非你们龙、虎双丐中,有一个是内­奸­之外,这消息不可能走漏,但贵帮主在武当一事,已经算不得隐秘了。”

游一龙道:“不错,他们派出的七批人手,相隔的时间不长,但是奇怪的是第四和第七两批的人手。”

白天平道:“有什么特异之处?”

游一龙道:“第四批人手中,有两便小轿,有四个健壮的轿夫抬着,那小轿形状很奇怪,一望即知是长程奔行的特制小轿,四个抬轿的轿夫,更是有着快逾奔马的脚程。”

白天平道:“第七批人手呢?”

游一龙道:“是一辆特制的马车,四匹健马拉曳,速度更是惊人。”

白天平道:“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坐轿乘车的人,不愿暴露身份,另一种原因,他们可能是有着乘轿坐车的习惯,这一点,两位只要想想看,武林中有什么样的人物,有这种习惯,那就不难找出来了。”

游一龙点点头,道:“老叫化得想想看,不过,经你白少侠一提示,这就证明了一件事,他们存心远行。”

白天平道:“申帮主赶赴武当时,带有多少人手?”

游一龙道:“只带了黑、白双卫。”

白天平道:“咱们也分三批,不过不能相距太远,以便前后照应。”

天侯七英,龙、虎双丐,加上白天平,十个人分成了三批,直奔武当山。

三批人凭借预先约定好的暗记联络,互通消息,有时间,虽然住在一个集镇之中,但却彼此不住于同一家客栈之内。

快马疾进,昼夜兼程,这日,中午时分,已进了武当山。

他们和武家堡的七批人手,相差也就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但一路行来,就没有见过武家堡的人手。

这时,几人已到了武当派三元观的前山,朝山进香,只到前山为止,再向后进,那就是武当派的禁地,不能轻易进去。

因为,武当山三清殿、祖师庙,都在前山,三元观却是弟子们修习武功的所在,由前山到三元观去,有一段很险恶的路,一般的香客,大都不会到三元观去,而且,也不能去。山径崎岖,马已无法再行,白天平等只好下马步行登山。

候瑜道:“前山纯为道家胜地,人人可去,但过前山,就是禁区,咱们先登前山,再作计较吧。”

沿途行来,龙虎双丐也都改了装束,以避人耳目。

这时,游一龙开口接道:“前山住持,和我叫化子很熟,登山之后,我就去见他,由他设法,把咱们送入三元观去,或是通知敝帮主,来此一晤。”

白天平摇摇头,道:“目下咱们不明内情,最好是先不要泄漏身份。”

言下之意,似是对武当一派门户,也有着很大的怀疑。

游一龙怔了一怔,道:“白少侠,可是对武当一派,也有些怀疑吗?”

白天平道:“目下局势十分复杂,咱们不能不小心一些。”

游一龙道:“白少侠,武当乃名门大派,就算有一二弟子不肖,背弃清规,但武当派中的长老、掌门,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想来,还不致与敌人勾搭了,这一点……”

白天平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觉着,咱们应该先设法见到贵帮主之后,了然内情,再作决定不迟。”

游一龙叹口气,道:“白少侠说的也许有理,敝帮主只用本门特殊的传讯之法,传出他在武当门中一事,但却未说明详细内情,细想起来,不无可疑之处了。”

这时,几人已在登山途中,而且,走得很慢,和一般登山的香客一般,装出一付勉力攀登的样子。

白天平低声说道:“哪一位去过三元观?”

游一龙、侯瑜齐声应道:“在下去过。”

白天平道:“咱们装作一般香客,借宿在观中,入夜之后,游兄和兄弟及侯老前辈,想法子摸上三元观去。”

侯瑜道:“不容易,老弟,三元观和前山之间,相距虽然不远,但中间有几处险要,颇具有一夫挡关,万夫难渡的气势,那地方,平常都有人守护,现在只怕更为森严了。”

白天平道:“想当然耳,但咱们必须冒险一试。”

按照计划,几人进香之后,借宿在一座下院之中,那里借宿的香客甚多,不下数十位。

就前山各处殿院所见,武当派中并无异常之处,各处迎客的道长,个个面带微笑。

初更过后,白天平和侯瑜、游一龙,悄然而起,离开了前山,直向后山行去。

这前山是香客进香的所在,没有一点武林门户的气象。

武当山的道人很随和,个个面带笑容,对待朝山进香的香客,更是礼数周到。

但三人越过了一道深谷之后,形势立刻大变,峰岩耸立,松涛盈耳,顿使人兴起了一片肃然的感觉,回首前山,灯光处处,完全是两种景像。

白天平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两位,从此刻起,咱们要特别留神,彼此之间,要相互支援。”

三人越过几处险关,又走了不少的路,奇怪的是,这一路行来,竟然也未遇到有人现身拦阻。

游一龙摇摇头,道:“奇怪,就算平时,这条路上,也该有很多的武当弟子守护才对,怎么会不见一个人?”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前后、左右,突然涌现出十几条人影,把三人围在中间。原来,他们早就被人监视了,但对方一直隐忍未动,直到他们到了一个适当的地方,才一拥而出。

对这些举动,白天平心中大感不满,冷哼一声,停下身子,道:“这不像放的卡哨,倒像是准备把我们杀死此地一样。”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们深夜擅闯禁地,如是说不出一个正常的理由,非死不可。”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围在四周的人,都穿着黑­色­的道袍,佩着长剑,地地道道的武当弟子。不禁心头火起,暗暗忖道:这些出家人,怎么如此冷酷,竟然存下了置人于死的心理。

心中念转,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诸位道长是早就发觉了我们,但却故意把我们诱入此地,准备一举把我们搏杀了?”

这时,八个佩剑的道人,已然各取了方位,其中一个年纪较长,也就是适才说话的道人,道:“不错,你们的机会不多,所以,要很用心的听着我的话。”

白天平强按下心中怒火,道:“说吧!什么事?”

那年长道人道:“先报上你的姓名,夜闯禁地,用心何在?”

白天平回顾了侯瑜和游一龙一眼,道:“两位先说吧!”

侯瑜道:“老夫天侯老人侯瑜。”

游一龙道:“区区丐帮游一龙。”

这些道长,年纪虽然不小,但他们很少下山,对江湖事知晓不多,不知侯瑜是何人物,但对游一龙身份,却很了解。

留着长髯的年长道人点点头,道:“你是丐帮中的?”

游一龙道:“不错。”

长髯道人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脸上,道:“你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在下白天平。”忽然按下了心中之火,觉着既要到三元现,不宜和这些道人结仇。

长髯道人冷笑一声,道:“白天平,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天平拱手一笑,道;“在下本就是江湖上无名之人,道长自然是不知晓了。”

长髯道人沉吟了一阵,道:“贫道松风。”

游一龙见多识广,早已瞧出这道人喜被人恭维,当下一抱拳,道:“原来松风道长,区区早闻五松、三钟之名,今日有幸拜会了。”

果然,松风道长脸上甚有得­色­,微微一笑,道:“江湖上盛传贵帮中人,耳目灵敏,见多识广,看来,传言果然不错。”

游一龙打蛇顺棍上,抓住了这松风道长的好名之心,笑一笑,道:“道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吧?”

松风道长道:“贫道职司本观安全,职责重大,无暇到江湖上去开开眼界。”

游一龙道:“其实,道长已经用不着再到江湖去了。”

松风奇道:“为什么?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贫道不能常年守在此山中啊?”

游一龙道:“我说道长不用再到江湖上去,那是因为武当五松之名,早已传扬于江湖之上。”

松风喜道:“这话当真吗?”

游一龙道:“丐帮中弟子,几时说过谎言了?”

松风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就是了,贫道总理前山一带的安全,这些年来,确也会过不少高人。”

游一龙突然叹一口气,道:“敝帮主驻足贵山一事,道长是否知晓?”

松风道:“你是说申帮主吗?”

游一龙道:“不错,但不知他现在何处?”

松风道:“现住三元观贵宾阁中,有本门中长老照顾,游兄但请放心。”

游一龙吃了一惊,道:“照顾……”

松风奇道:“游兄不知道吗?贵帮主已传出令谕很久了。”

游一龙心中一动,道:“在下有事远行,不知帮中事情,但不知敝帮主传出什么令谕?”

松风道:“贵帮主积劳成疾,要在武当山中休息一阵,非有要事,不许来此打搅。”

游一龙心中吃惊,口中却说道:“在下远走岭南,目下正有急事回报敝帮主,还望道兄指点一条明路。”

松风为难地说道:“在下奉有严令,外人不得登山,但你们丐帮中人……”

游一龙接道:“敝帮和贵派,相处融洽,如兄如弟,自然不能算外人了。”

松风道长目光环扫了各占方位的群道一眼,挥手说道:“你们可以回到埋伏之处。”

群道应了一声,分头奔去。这时,场中只余下了松风和游一龙等四人。

松风沉吟了良久,道:“只有你游兄一个人去吗?”

游一龙低声道:“最好是能让我们三个人同去,这位侯爷,本身就是一位名医,也好替敝帮主瞧瞧病情。”

松风道长一掠白天平道:“这一位难道也会看病吗?”

游一龙还未来得及答话,白天平巳抢先说道:“在下是位熬药的。”

松风道:“煎药还要专人吗?”

游一龙道:“他和这位侯爷,相处很久,所以,还请道兄方便一二。”

松风沉吟了一阵,道:“贵宾阁在三元观的左院,我放了你们,你们也无法通过。”突然,闪身站到一侧。

游一龙、侯瑜都己认出这是让路的举动,立刻举步向前抢去。白天平紧追两人身后而过。

侯瑜不走大道,却向偏西方位上行去。

游一龙道:“侯兄,三元观在中间。”

侯瑜苦笑一下,道:“松风可以放咱们一马,别人也会吗?”

游一龙道:“不容易。”

侯瑜低声道:“游兄是否觉着那松风道长,已被你捧的迷糊了,才放咱们过来。”

游一龙道:“这个,只怕是原因不大,难道他是在有意的帮助咱们?”

侯瑜道:“不错,所以,他把贵帮主,住在左跨院的事,也告诉了咱们,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要咱们早些会见贵帮主,二则,希望咱们避过拦截。”

游一龙道:“对!”

几人施展轻功,走得小心翼翼。

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松风在暗中帮忙,调开了守卫的人。

很轻易,几人接近了三元现左侧的围墙。白天平暗中观察,有很多地方,确该有防卫的人,但却不见人踪,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忖道:内情不明之前,实不该妄下论断,要不是刚才忍下了一口气,未和松风动手,不但要造成大错,而且,也要误了大事。他无法确定是否松风调开了守卫的人,但确是他指点了一条明路。

几人贴在围墙上听了一阵,不见动静,白天平一拔身,跃入围墙。侯瑜、游一龙,紧随而入。

没有错,一盏气死风灯,照着贵宾阁三十大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什么人?”

游一龙巳听出那声音是什么人,急急道:“游一龙,晋见帮主。”

贵宾阁木门启开,闪出了黑卫莫宗元,道:“快请进来。”

游一龙当先而行,白天平、侯瑜紧随而入。

莫宗元迅快的掩上木门,道:“三位的运气不错,没有遇上巡卫。”

游一龙道:“什么巡卫?”

莫宗元道:“有五个道人,日夜不停的在贵宾阁外巡查,一个时辰中,难得有多少时间停下,诸位这么巧的就赶上了。”

白天平不相信那是巧事,但却忍下未言。

游一龙却低声道:“帮主可是病了?”

莫宗元叹口气,道:“如非帮主生病,咱们早就冲出去了,还守在这道观中作甚?”

白天平道:“莫老,帮主生的什么病?”

莫宗元道:“你是……”

白天平取下面具,道:“晚进白天平。”

莫宗元道:“怪不得口音好熟。”

白天平叹口气,道:“申帮主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

莫宗元道:“我们黑、白卫未死,怎么会让帮主受伤,他是中了毒。”

游一龙道:“武当派掌门人是否知晓此事?”

莫宗元冷哼一声,道:“就是他和咱们帮主剪烛夜话,对座小酌,才使得帮主中毒而归。”

游一龙奇道:“你是说武当掌门人?”

莫宗元道:“就是那牛鼻子老道啊!如是换了别人,咱们也可以找个理论的人。”

白天平道:“那位武当掌门人呢?是否也中了毒?”

莫宗元道:“不会吧!他有意毒害咱们帮主,怎会自己中毒,不过…””

白天平道:“不过什么?”

莫宗元道:“自从那日之后,咱们就未再见那掌门人,倒是武当派两位长老,常常来此探望帮主。”

白天平道:“他们都谈些什么?”

莫宗元道:“不知道,他们来此,似乎带一种药物,每次离去之后,帮主就­精­神焕发,但过上一天,帮主就流现出不支形相。”

白天平忽然一转话题,道:“那五个佩剑道人守在贵宾阁外的用心何在呢?”

莫宗元道:“如是说他们防止外来的侵袭,倒不如说是防止我们逃走,老白曾经和他们冲突一场,在五行剑阵合击下,拚过百招,但却不幸受伤。”

白天平道:“伤得很重吗?”

莫宗元道:“不算太重,可也不轻,流血不少,幸得未伤到筋骨。”

白天平道:“这一会儿,他们怎么全部走了呢?”

莫宗元道:“他们算得很清楚,此刻敝帮主伤势正发作,无法行动,他们自然也不用守在这里了。”

白天平沉吟了—阵,道:“那两位长老是什么身份?”

莫宗元道:“详细情形,我还不太清楚,大致的情形是,那两个人,一个比现代掌门人还高一辈,一个和掌门人同辈。”

白天平道:“你是否听到过他们的谈话了?”

莫宗元摇摇头,道:“没有,每一次,他们和敝帮主交谈时,都把我们关在外面。”

白天平沉吟道:“老前辈,可否带我去见见贵帮主。”

莫宗元道:“可以,敝帮主常常念到你白少侠,我听他说过几次,白少快如若在此,也许会好了很多。”

白天平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莫宗元点点头,带着白天平行入内室。申三峰斜在一张木榻上,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但他看到了白天平后,­精­神忽然一振,挺身坐了起来,道:“白少快,你来了!”

白天平急行两步,到了木榻前面,低声道:“帮主请躺下。”

侯瑜一抱拳,道:“申帮主,还记得天侯七英中的侯瑜吗?”

申三峰道:“侯兄快快请坐。”目光一掠莫宗元和游一龙,道:“你们去守着门户,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游一龙一欠身,和莫宗元转身而去。

白天平沉吟道:“如是有人要强行进来,两位想法子通知一声。”

游一龙点点头,道:“我们会设法传讯。”

申三峰让侯瑜和白天平落了座,才长长叹一口气,道:“白少侠,丐帮栽了,而且,栽得很惨!”

白天平道:“申帮主,目下的情势,似是已非贵帮一帮的事了,凡我武林同道,都应该挺身而起……”长长吁一口气,接道:“申帮主,你要保重身体,这一番荡魔卫道的行动,全要你来领导了。”

申三峰道:“白少侠,你不用推辞了,我如有什么不测之祸,就要你来领导了。”

白天平道:“眼下放着这么多高人,在下愿听差遣。”

申三峰叹口气,道:“老实说,我还能撑过多少时间,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出手探怀摸出一枚制钱,道:“白少侠,这是我们丐帮中最高的令符,在令符权威之下,本帮中人,都得听从差遣。”

白天平道:“申帮主,贵帮想必有着严格的传统规戒,在下非贵帮中人,如何能收受此物?”

申三峰点点头,道:“丐帮中各种制度,对帮主的保护十分完善,承平之时,丐帮有一定的选任新帮主的法统,但帮主有一项特权,那就是,身任帮主如觉着帮中遇上了江湖大变,帮中又无具有才能领导本帮的人物时,帮主可以选择一位具有领导本帮渡过危险的外人,领导本帮,称之为特选帮主,本帮中弟子,都必须遵从他的令谕,限期三年,如是他领导有方,又愿加入丐帮,经过本帮中的长老和护法、巡查及八大分舵舵主会决通过,就正式立为帮主,如是那人无法加入丐帮,或是本帮中大会未能通过他帮主的身份,由本帮聘为丐帮特任长老,交出令符,再以本帮中的帮规,选任出新的帮主。”

白天平道:“申帮主,贵帮人才济济,帮主如是真要防患未然,也尽可把帮主之位,传于贵帮中人,区区少不更事,如何能当此大任?”

申三峰叹口气,道:“白少侠,我以传统特权,交出令符,任你为特选帮主,那是因为我瞧出了一事件,只有你,才能领导敝帮渡过这一次大劫,你如再推辞,那就是有心逃避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帮主既如此说,在下可以答应,不过,这令符仍要暂时存放在帮主手中,帮主不要在下逃避,但在下也希望你帮主不要逃避。”

申三峰道:“我逃避什么?”

白天平道:“前程艰险,困苦重重,帮主却不肯先行疗治毒伤,竟一心一意的交出帮主之位,似乎交出帮主之位,丐帮成败就和你无关了。”

申三峰道:“在下并无此意。”

白天平道:“帮主如无此意,为何不先治好伤势?”

申三峰道:“我身上也带有几种灵药,但服食之后,竟然不见一点效用,所以,我自知这一劫数难逃,丐帮存亡事大,申某生死事小,所以,我一心一意的希望见到你,如今,你既已答应下来,我就放心了。”

白天平道:“申帮主,可否把那日中毒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在下一遍。”

申三峰道:“武当掌门人和我共饮夜话,我们两个喝了七八壶酒,就这样中了毒。”

白天平道:“那武当掌门人呢?是否也中了毒?”

申三峰道:“不知道,那夜分手后,我们就未再见过。”

白天平道:“那位长老,又是什么身份呢?每次来此,都和你谈些什么?”

申三峰苍白的脸上泛起怒意,道:“可恶,两个牛鼻子老道,似是已背叛了武当派。”

望了望申三峰手中的令符,白天平缓缓说道:“侯老前辈作一见证,天平答应了申帮主,那就一言如山,我做不做丐帮帮主,还在其次,但我定会代管令符,和贵帮共渡危难,直到贵帮选出新帮主为止,在下再交出令符,不过,现在你还是丐帮帮主身份,希望还由你保管令符。”

白天平回顾了侯瑜一眼,只见他面­色­沉重,低着头,若有所思。显然,他已被武当门内的混乱,生出了意外的震骇。以武当这等素为武林正义支柱的大门大派,竟然也有内­奸­,而且形势混淆,莫可预测。

白天平定定心神,缓缓说道:“申帮主,你和那武当掌门人欢叙对饮时,有什么可疑之处?”

申三峰道:“就算他们早有谋算,用了特制的鸳鸯酒壶,但那也不至七八个壶都是特制之物……”

白天平接道:“如是在酒中下毒,也不用在七八个酒壶内全部下毒,只要在一壶内下毒就可以了。”

一直未讲话的侯瑜,突然开口道:“以申帮主内功的­精­湛,在喝入第一口毒酒时,就应该知道。”

申三峰叹道:“我们是一对一杯的喝,如是我中了毒,他也要中毒不可,除非他事先服下了解毒的药物……”略一沉吟,接道:“那是一种很高明的毒,无­色­无味,我饮下毒酒竟然毫无所觉。”

白天平道:“目下的关键,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了,他是否也中了毒,如是他也中了毒,还没有太大的变化……”

申三峰接道:“白少侠的意思是……”

白天平道:“在下之意是,那位掌门人和你帮主一样,也中了毒,武当还未完全倒入武家堡那一面,如是下毒为他主使,那就形势危恶了,不过,在下未见过那位掌门人,帮主可否把他仔细描绘一下。”

莫宗元突然走了进来,道:“帮主,铁剑道人求见。”

申三峰道:“请他进来……”低声接道:“铁剑道人,也就是当代武当掌门的师叔……”

白天平接道:“也就是背叛武当的人。”

申三峰点点头,道:“不错。”

白天平低声对侯瑜说道:“老前辈请暂时回避一下。”

侯瑜点点头,起身避开。室门呀然而开,一个雪发皓髯,身着青袍的老道,缓步而入。

这时,白天平已戴上了人皮面具,站在木榻旁侧。

申三峰微闭着双目,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瞧到有人进来。

铁剑道长先望了白天平一眼,道:“你是丐帮弟子?”

第十八回名门叛徒心狠手辣

白天平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铁剑道长道:“你几时来的?”

白天平道:“刚到不久。”

铁剑道长倚老卖老的重重咳了一声,道:“你们的帮主,只不过受点毒伤,再经过三五日养复,就可以复元了。”

白天平点点头,道:“哦!”

铁剑道长挥挥手,道:“你现在出去,我有事和贵帮主谈谈。”

白天平道:“在下见到帮主时,大部份和他在一起,此刻他伤势甚重,在下怎能轻离一步?”

铁剑道长道:“唉!贵帮主如肯听从贫道的良言,只怕早已痊愈了,只可惜,他不肯听我相劝。”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递了过去,道:“这粒丹丸,你先让他服下。”

白天平接过丹丸,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托在掌心上仔细的瞧看。

铁剑道长一皱眉头,道:“怎么?你是个大夫?”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是。”

铁剑道长道:“你懂药物?”

白天平道:“是的,在下能够认识药物,只不过,不太­精­深罢了。”

申三峰缓缓睁开双目,道:“铁剑道兄。”

铁剑道长一伸手,道:“你躺着……”目光转注白天平身上,道:“这位是贵帮中的掌药弟子?”

申三峰道:“可惜,他认识的药物有限。”回顾了白天平一眼,以目示意。

那是告诉白天平,自己就是服用这等药丸。

白天平心中明白,取过一杯开水,服侍申三峰吞下药丸。

说也奇怪,也许因为药丸对症,服下去不久,申三峰立刻­精­神大振,脸上也泛起了红润之­色­,挺身坐起。

铁剑道长低声道:“申兄,贫道有机密事务,想和申兄谈谈,请贵帮弟子避一下。”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道兄,这是在下最亲近的人,本座任何事情都不瞒他,道兄有话只管请说。”

铁剑道长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贫道奉劝帮主的事,帮主可曾想过?”

申三峰有意让他说一遍,当下说道:“在下这几日病情变化无常,记忆不清,道兄言下之意……”

铁剑道长一皱眉,道:“申兄全忘了?”

申三峰道:“没有法子啊,毒­性­太重,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铁剑道长无可奈何,只好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江湖大局,已有了很大的变化,申兄如想保持这帮主之位,只有一途……”望了白天平一眼,住口不言。

申三峰道:“只有一途什么?道兄怎不说个明白呢?”

铁剑道长为难的叹口气,道:“有几位才智绝世的高人,成立了一个组合,这组合,已然控制了一大半武林力量,你申帮主如肯加入这个组合,不但可得解药,立刻解去身中之毒,而且仍然保有你丐帮的帮主之位。”

这位极受武林中敬重的丐帮帮主,虽非第一次听到此话,但仍然怒火暴起,正要出言申斥铁剑道长一顿,白天平突然接道:“帮主,这位老道说得甚是有理,帮主何不多想想……”

能任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自是雄才大略人物,只因他生­性­正直,嫉恶如仇,难耐心中怒火,白天平适时一点,申三峰立时醒悟。但装作也要有装作的样子,别过脸去,冷冷的望了白天平一眼,道:“你说多想想什么?”

白天平也装出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属下该死,不过,属下是为帮主好……”

铁剑道长接道:“申兄,他说的不错,这是为你好,看来果然是申兄的亲信,其实,贫道三番两次来此劝解你申兄,也全是为着咱们之间多年的交情……”长长叹一口气,接道:

“申兄体内之毒,如不早作根治,过了明日午时,就要毒发而死……”

申三峰故作吃惊之状,接道:“道兄的身上,不是带有解药吗?”

铁剑道长道:“不瞒你申兄说,贫道这解药,只能救你一时,却无法为申兄除毒,明日中毒期限已满,过了午时,纵然华陀重生,也无法救你之命,丐帮群龙无首,岂不要星散江湖?”

申三峰黯然一叹,闭目不语。显然,似是已被两人说服。

铁剑道长笑一笑,又道:“申兄,你如真的毒发而死,他们早已备好丁替身,借你之名,控制丐帮,想想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申三峰陡然一瞪双目,道:“好恶毒的手段。”

铁剑道长道:“创大业,做大事,岂能效­妇­人之仁,申兄,贫道念旧情深,三番两次的替申兄申诉、辩解,今日再无法说服你,我也无能为力了。”

白天平低声道:“帮主,江湖非我丐帮一帮所有,咱们用不着拿全帮的命运去维护它,像武当这等正大门户,都甘愿屈于那组合之下,帮主也用不着以身相殉了。”

铁剑道长赞许的点点头,道:“申兄,你这亲信的属下,很识时务。”

申三峰道:“申某请问一事,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铁剑道长笑一笑,道:“只管请说。”

申三峰道:“贵派的掌门人,是否和你们一样,投入了那组合之中?”

铁剑道长笑道:“没有,不过快了,他和你申兄一样,今日是最后的限期,如是他不肯答允合作,就会有一个准备好的替身,代他掌武当门户。”

申三峰道:“可能吗?贵派中弟子,常常和掌门见面,岂能无法分辨真伪?”

铁剑道长道:“这个,早已有了准备,那人不但形貌相似,而且举止也经过很久的训练,很少有人能够分辨真伪。”

申三峰呆了一呆,暗道:看来,他们是早已有了万全的准备。轻轻叹一口气,接道:

“道兄,那是个什么样的组合,什么人是首脑?”

铁剑道长道:“申兄,你还未决定加入,不觉着问的太多吗?”

白天平道:“道长,敝帮主如无答允之心,怎会这样相问呢?”

铁剑道长冷冷的望了白天平一眼,道;“这要贵帮主才能决定。”

申三峰道:“在下答应了,只怕还得有很多条件吧?”

铁剑道长道:“简单得很,只要申兄答应去见一个人。”

申三峰有些意外地道:“真的如此吗?”

铁剑道长道:“贫道几时欺骗过申兄?”

申三峰道:“其他的事,见到那人时,才能细谈吗?”

候剑道长道:“那倒不用,申兄有事,尽管向贫道提出。”

申三峰道:“我要他们答允两个条件。”

铁剑道长道:“申兄请说出来听听。”

申三峰道:“第一丐帮弟子不能受伤害,仍由我担任帮主,主理帮中事。”

铁剑道长道:“那是当然,他们正要借重申兄领导丐帮。”

申三峰道:“第二,丐帮的体制,不能破坏,他们有事,尽可找我,不能直接下令本门中弟子去行事。”

铁剑道长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想也可答应。”

申三峰道:“就此两件,如能答允,在下可以进入那组合之中。”

铁剑道长站起身子,道:“但愿申兄言出由衷,贫道告辞,太阳下山之前,贫道再来。”

申三峰道:“我送道兄一程。”

铁剑道长道:“不敢有劳……”转身快步而去。

望着铁剑道长离室而去,申三峰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如是这牛鼻子老道说的很真实,武当掌门人,也遭了毒手,但不知他是否会屈服在威武迫逼之下?”

白天平道:“如若咱们无法找出疗治这奇毒药物的办法,就算把武当派掌门人中毒的消息泄漏出去,也非良策。”

申三峰道:“白少侠,就那铁剑老道的言语中分析,似乎是他们还没有控制着武当门户,参与合谋背叛的,只是铁剑老道等少数人,如若等他们控制了大局,那时,咱们就算把此事公诸于世,也是无补于事了。”

白天平道:“至少,目前咱们无法把此事传扬出去,一则是那铁剑老道,如是没有把握,不会把此事告诉咱们,二则是咱们处在他们的围困之下,消息无法传出。”

申三峰道:“白少侠之意呢?”

白天平道:“在下之意,不如暗中展开行动,表面上,却要使那铁剑老道感觉到咱们是真意归降,以减少他们防范之心。”

申三峰苦笑一下,道:“兄弟,你可有行动计划?”

白天平道:“没有详细的计划,不过,在下觉着应该先设法见一下武当派的掌门人,看看他是否真的中了毒?”

申三峰怔了一怔,道:“你……”

白天平道:“此时此时,咱们再也不能有任问一点错失,所以,咱们必须要查证清楚。”

申三峰道:“如何一个查证之法呢?”

白天平道:“想法子,见着那武当派的掌门人求证一下。”

申三峰点点头,道:“只怕咱们不易出这宾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时间不多,今夜之中,咱们定得设法见到武当掌门。”

这时,侯瑜已行了出来,接道:“武当派的铁字辈长老,一向受江湖上同道的敬仰,只怕他们已经所余不多了。”

申三峰道:“剑字辈的长老,整个武当门中,已只余下两个人。”

白天平道:“申帮主,这两位身份崇高的剑字辈长老,有几位背叛了武当派?”

申三峰道:“详细情形,我也不太知道,看过今夜所会之人,也许就会有进一步的了解。”

白天平道:“届时,帮主坚持带我同行,在下或可借机会见武当掌门。”

申三峰点点头,白天平又和侯瑜研究逃离此地方法、时机。

侯瑜身上带有数种灵丹,内服外敷,加紧疗治白卫的伤势。

游一龙心中明白,黑、白两卫,是丐帮中两位最勇猛的高手,剽悍善战,同一辈中的兄弟们,无人能及。

白卫王安奇是受皮­肉­之伤,已休息了数日,伤势已大为好转,再经侯瑜连用灵药,立时复元了八成。

太阳下山时刻,铁剑道长又飘然而来,道:“申兄,可以动身吗?”

申三峰一跃下榻,道:“现在就走吗?”

铁剑道长点点头,道:“是的!现在就去。”

申三峰道:“我要带着这位掌药的弟子同行。”

铁剑道长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你要嘱咐他不可有太多的好奇之心,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

白天平一欠身,道:“在下自会当心。”

铁剑道长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黑卫莫宗元本要同行,铁剑道长却冷冷说道:“申帮主,带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申三峰拦住了莫宗元,要他在宾馆等候。这本是早就安排好的,故意做给那铁剑道长瞧瞧罢了。

一路上,白天平微微垂首,紧随在申三峰的身后,实则暗中凝聚全神,默记着山形道路。

铁剑道长带两人出了宾馆之后,并未转向武当本院。却沿着一条小径,绕峰奔行。行约三里之后,小径已尽,进入了一片棘叶、荒草之中。

铁剑道长路径很熟,带两人穿行及膝荒草之中。山中落日早,夜­色­笼罩,铁剑道长走得又很快速,纵然记忆很好的人,也无法记下行径之路。

忽然间,两个折转,到了一个仅容两人并肩而入的峡谷口处,暗影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什么人?”

铁剑道长道:“我……铁剑映月明。”

白天平微微抬头看去,只见左面一丈左右的峭壁上,有一块巨大的突岩,那声音就从岩后传出。

但闻那冷冷的声音道:“后面两位呢?”

铁剑道长道:“丐帮的申帮主和掌药弟子。”

那人嗯了一声,道:“副教主正在候驾。”

铁剑道长带两人行入谷中百步左右,到了一座石洞前面停下,铁剑道长吩咐两人停在洞外,自己行入石洞。片刻之后,石洞中忽然亮起了一片灯火,铁剑道长也快步来到洞外。

—个身躯修伟的老者,紧随在铁剑道长身后,行了出来,道:“申帮主肯加入敝教,实为敝教之幸,区区代表教主,欢迎申兄。”一面伸出手来,握住了申三峰的右手,不停的摇动着,一付热情如火的样子。

申三峰一面和那修伟老者握着手,一面说道:“在下还有几点为难之处,特地来此……”

修伟老者接道:“好说好说,只要申帮主确定了太原则,把丐帮并入本教,其他的细节,都好商量。”一面侧身把申三峰向石洞中让。

这时,申三峰也变得十分客气,一抱拳,道:“不敢,不敢,两位请。”

修伟老者哈哈一笑,道:“看来,申帮主也是位很容易相遇的人。”自行转身,大步前行。

申三峰低声说道:“道兄,在下有一件事请教。”

铁剑道长故意高声说道:“申帮主请说。”

奉已转身向前大步行走的修伟老者,也突然停下了脚步。

申三峰道:“本帮中随来的一位掌药弟子,是要留这里呢?还是先行遣他回去?”

修伟老者道:“咱们要研商大计,需得一些时间,如是帮主要他回去有事,那就让他先走。”

申三峰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心知对方的话,虽然说的各气,但却隐隐有怀疑之心,立时接道:“敝帮中有一个传统规戒,那就是对帮主保护的十分同密,如是他们久不见我归去,只怕会引起误会。”

修伟老者心中疑虑尽消,哈哈一笑,道:“申帮主说的是,那就遣这位掌药弟子回去一趟吧!”

申三峰目光转到了白天平的身上,道:“你回去通知龙、虎双巡,和黑、白二卫一声,就说我有事和铁剑道兄商谈,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心,但最重要的是不许他们胡闹乱­干­。”

白天平欠欠身,道:“帮主,有没有一个时间告诉他们?”

申三峰道:“这个……”

那修伟老者接道:“天亮时,大概可以回去了。”

白天平一欠身,道:“帮主珍重。”转身向外行去。

申三峰道:“记着,这边的事,不许你胡言乱语,我回去时,自会告诉他们。”

两人一唱一和,表演逼真,铁剑道长和那修伟老者,心中原来还有一点怀疑,此刻,已完全消除。

铁剑道长招呼一个黑衣人,送那白天平离开这一段隐秘山谷。

大约那黑衣人害怕暴露了身份,送出了秘谷区域,立刻止步,这就给了白天平不少的方便。白天平看天­色­还早,找一处隐身所在,坐息了一阵,恢复了体能,才扑入三元观中。

他没有来过这处名闻天下的武林圣地,但他却从申三峰的口中,知晓了很详细的形势。

申三峰和武当掌门人闻钟道长,交称莫逆,常在闻钟打坐的静室会晤。

白天平熟记了三元观中方位,直扑闻钟的云房而去。这是三元观西北角处,也是掌门人云房所在。

白天平跃入围墙,暗影中衣袂飘风,跃出来两个三旬左右,身着青袍的执剑道人,拦住了去路。两个人并未立刻出手,只是平剑拦住白天平,道:“阁下是什么人?”

问话的口气,竟然也出奇的平和。

白天平道:“在下想求见贵派掌门人”

两个道长相互望了一眼,道:“你是……”

白天平接道:“我是丐帮中人,奉了申帮主之命,求见掌门人。”

两个道人点点头,一个又隐入了暗影之中,一个却带着白天平走入了一间静室中去。

这静室分内外两间,外间坐着四个年轻的执剑道人,里间一张云床上盘坐着一位黑髯垂胸,面如满月的青袍道人。旁侧一张木桌上,高燃着一只松油火烛。

那带路道人对云榻一欠身,道:“丐帮中有人求见。”

长髯道人睁开了失神的双目,打量了白天平一眼,道:“贫道没有见过你吧?”

白天平道:“是的,在下刚刚入山不久。”

长髯道人道:“贫道就是闻钟,你见我有什么事?”

白天平四顾一眼,欲言又止。

闻钟道长道:“你有话尽管请说,这屋中人,都是贫道的心腹弟子。”

白天平心中暗道:我如说明身份,又得化费一大番­唇­舌解释,倒不如就这样冒充下去,日后再对他解说不迟。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敝帮主中了暗算……”

闻钟道长长长叹一口气,接道:“我知道。”

白天平道:“掌门人可也中了暗算吗?”

闻钟道长道:“和贵帮主一样,受了毒害。”

白天平暗道:“武当以内功驰誉天下,这道长既是武当掌门人,内功修为自极­精­深,不知何故不以内功把毒­性­暂逼一处,先对付门中叛逆之徒,再设法疗治毒伤?”当下说道:

“道长内功­精­深……”

闻钟接道:“我试过,这是一种根特殊的毒,很快侵入内腑,已然无法运气遇集一处了。”

白天平道:“贵门中的叛徒,道长是否知晓?”

闻钟道:“我知道,他是本门中的一位长老,叫作铁剑道长。”

白天平道:“道长既然早巳明白了,为何不下令对付他?”

闻钟道:“这座院落已被他们封锁,我这几个心腹弟子,人微言轻,讲了别人也是不信。”

白天平道:“道长何不请出掌门信物,要弟子代你传令?”

闻钟叹口气,道:“如有信物,我早就要他们代传令谕,怎会坐以待毙。”

白天平道:“贵门令符呢?”

闻钟道:“被铁剑拿走了。”

白天平道:“贵门中人已和外人搭上了线,听说近日之中,就要对贵门展开大不利的举动。”

闻钟叹口气,道:“想不到他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白天平道:“他们很可能就要行动,如不早谋对策,只怕来不及了。”

闻钟道:“申帮主的伤势如何?”

白天平道:“本来很重,但服过铁剑道长一粒丹丸之后,立刻­精­神大好……”语声一顿,接道:“贵门之中,只有铁剑道长一人背叛,掌门人何不召集别的长老,要他们除魔卫道,以维护武当门户。”

闻钟道:“他们曾经试图向外冲过,但每次都难如愿,外面四人,虽然仗剑而坐,实则他们都受了很重的内伤,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很难预料,我有十二名护法弟子,现在只有两名可以行动,但他们也受了伤,只不过伤势轻些罢了,唉!老实说,他们为我护驾,也只是摆摆样子,实已无法当人一击了。”

白天平道:“原来如此……”略一沉吟,道:“在下愿为效劳,只是不知如何下手,还望掌门人指点才好。”

闻钟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成功的机会不大,铁剑是一位很富心机的人,如若他没有完善的布置,不会对我下手。”

白天平道:“掌门人说得不错,但你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就算是要冒一点危险,也必须得冒。”

闻钟道长沉吟了一阵,道:“你在丐帮中,是什么身份?”

白天平道:“掌药弟子。”

闻钟叹口气,道:“你的机会不大,如是我猜的不错,你无法突出他们的包围。”

白天平心中大急,道:“道长,不论我是否有这份破围而出的能力,你必得给我试试才行啊!”

闻钟神情冷肃地说道:“听着,丐帮中掌药弟子,武功很有限,决无法闯过铁剑的埋伏,现在,你也许还有离山的机会,贫道这里有锦囊一个,如是贵帮主能够脱出药毒的控制,就把这锦囊交付与他,如若他落入了铁剑的控制之中,你就设法保存好这锦囊,设法寻找到当今江湖中一位奇人,丐仙袁道,也许能使倾覆的武当门户,重新挽救过来。”

白天平心中明白,此刻再和他解说什么,全属多余,他决不会相信,暗暗叹息一声,未再多言。

闻钟从枕下取过一个锦囊,交付给白天平,道:“这个锦囊,关系武当门户绝续,日后武当如能因此面重振雄风,你就是武当派中一位大恩主,毕生受武当门的敬重不算,而且还有……”

白天平一挥手,道:“够了,掌门人,我如是只为了贪图日后武当门户中给我的荣耀,现在我就不会冒险接受锦囊。”

闻钟道长双目盯注在白天平脸上瞧了一阵,叹道:“丐帮中,果然多忠义之土。”

白天平收好锦囊,道:“掌门人,要不要我救你出去?”

闻钟道长摇摇头,道:“办不到。”

白天平道:“掌门人,你身负一派兴亡之责,竟然不肯全力求生……”

闻钟接道:“我身中的毒­性­,明日午时就到了最后的限期,午时一过,必死无疑,纵然能离开此地,也是你一个累赘,你非本门中人,带着我的尸体,那就更授铁剑以口实了。”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你是说,外面坐的弟子,都已受了重伤,是吗?”

闻钟道:“不错。”

白天平道:“我可以借重他们一件衣服,改扮成贵派中人。”

闻钟道:“这是可以,但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正容说道:“你虽留有锦囊,安排了身后之事,但却不如你活下去重要,现在,我要尽我的力量救助你。”

闻钟道:“可能吗?”

白天平神情严肃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论成功失败,我们必须尽到自己的力量。”转身出了内室,选了一个弟子,换了衣服。

回头望去,只见闻钟已离云榻,行了过来。

白天平低声道:“掌门人,还有能力行动吗?”

闻钟点点头,道:“可以走动,飞跃奔驰,已然无能为力了。”

白天平道:“咱们先离开这里。”

闻钟道长原本以殉道­精­神,准备待毒发而亡,也不能玷污了武当门户,但白天平一番话,却激起了他强烈的求生意念,竟然缓步行了出去。

白天平望了外面四个弟子一眼,道:“铁剑道人或是他的爪牙到此,见不到贵掌门人,必会迫问几位,几位就说他被一个老道人救去了。”

四位道人齐声应道:“但得掌门出脱危险,我等生死,何足挂齿。”

白天平道:“四位肝胆照人,忠于师门,贵掌门一旦复位,对诸位必有重任。”

一伏身,背起闻钟道长,越过了围墙。他绕着墙外奔行了一阵,又进了三元观。闻钟道人心中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多问。这时,三元观的戒备,并不森严,白天平小心行来,竟然未遇上埋伏。

白天平心中甚感奇怪,但却没有多问,但闻钟道长却瞧得惊心动魄。就算平常时日三元观中,也有着很严密的戒备,此刻怎会如此的松懈?

白天平背着闻钟道长,直入大殿。这时,正是三更左右,一片浓云,掩去了星月,使夜­色­更为深浓。

白天平小心翼翼的行入大殿,仍未见有人现身拦路,放下了闻钟道长,轻轻咳了两声,仍不见有喝问之人。已可确定,这大殿中没有守护之人。

白天平低声道:“贵观这三元观中,一向没有戒备吗?”

闻钟道:“一向戒备森严。”

白天平道:“那是说,贵观正在发生大变,无暇兼顾于此?”

闻钟道:“大概如此。”

白天平道:“这大殿之中,什么地方最安全,不要为人发觉?”

闻钟道:“三清神像之后。”

白天平道:“道长请入神像之后暂时躲起,在下全力替道长寻找解药,只有找到解药,治好道长的毒伤,武当也许能重入道长的掌握。”

闻钟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全力而为。”转身躲入神像之后。

表面上,白天平还沉得住气,但事实上,他内心焦虑万分。

天亮之前,他必须赶回宾馆和丐帮中人会合,只有一个多时辰,解决这位武当掌门人的难题。如是无法在天亮前找出解药,他即难两面兼顾,丐帮帮主和武当掌门,必得要牺牲一个。

但三元观戒备的如此松懈,倒是大出了白天平的意料之外,除非是正在发生着一种变化。

心念转动之间,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听起来步履声杂乱异常,似是有不少的人,行了过来。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向训练有素的武当派,似乎是一片杂乱无章。

但闻步履声愈来愈近,似是已到大殿外面。白天平一闪身,也躲入神像之后。但见火光一闪,神像两侧的油灯,已被燃了起来。立时间,大殿中一片通明。

白天平侧脸望去,只见大殿中拥进来八个人。

这八个中,一个白髯飘飘,赤手空拳,年约六旬以上,两个花白长髯,年纪约五十多岁,身佩长剑。另外五个,都是三十以上,四十不到的年纪,也各佩一把长剑。

白天平侧目,只见闻钟道长,早已闭上双目,盘膝而坐,似正在运气调息。

但闻那白髯道长说道:“有什么话,你们可以说了,上面就是祖师爷的神像。”

两个花白长髯老道,分成一左一右的站在那白髯老者身侧,右面老者道:“师伯,武当门下出了一个不肖弟子闻钟……”

白髯老道一呆,接道:“你们胡说些什么,闻钟不是现任掌门人吗?”

老道道:“正是他。”

白髯老者接道:“我知道你是闻香,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香道:“闻钟得上代掌门师尊垂爱,指定他接掌门户,前十年,倒也能不负师长的期望,锐意整顿门户,但近几年……”

突然住口不言。

白髯老道急道:“近几年怎么样,说下去啊!”

闻香道:“藐视掌门,乃是一剑斩首的大罪,弟子不敢说。”

白髯老道人道:“你大胆的说,一切都有我担待,但你必需说实话。”

闻香道:“师伯吩咐,弟子就斗胆直言了,闻钟师弟和外人勾结,排除异己,准备把武当门下……”

白髯道长冷冷说道:“胡说,你闻钟师弟向道心诚,一心一意求进本门武功,当年你师父指定他承继掌门之位,他再三拜辞不受,生恐接掌门户之后,影响他的武功进步,但师命难违,仍是接掌了门户,为本门中一代杰出的弟子,怎么和外人勾结呢?”

闻香叹口气,道:“师伯,你老人家闭关多久了?”

白髯老道微微一怔,道:“三年了吧……”

闻香道:“是啊!师伯,三年的时间不太长,但也不短啊!闻钟师弟难道不会变吗?”

这白髯老道满面红润,有一股纯朴仁厚之气,似乎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但他双目开闭间神光如电,冷森如刀,显然有着­精­湛的内功,而且,对那闻钟道长,也十分信任,正容说道:“他身为一派掌门之尊,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有什么可变,又如何会变呢?”

闻香道人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只可惜,那白髯老道,竟然未能留心到闻香的神­色­,如是他留心了,立刻可以由那闻香的神­色­中,看出异常之处。

轻轻叹息一声,闻香缓缓说道:“师伯,不但你老人家难信,就是我这作师兄的骤听此讯,也是无法相信,以闻钟师弟才德兼具之贤,怎会做出此等之事,但事实上,闻钟师弟确是变了。”

白髯老道冷冷接道:“闻钟现在何处?咱们去见见他。”

闻香道:“好吧!师伯既如此说,咱们就去见见他吧!”

白髯老道突然转身向外行去。闻香突然吹熄了大殿中的两盏灯。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可惜,闻钟道长未醒过来,如是他醒了过来,立刻就可以把事情解说清楚。心念转动之间,突闻一声厉叱,道:“叛徒敢尔。”

紧接着几声惨叫,和一声长啸传来。啸声满含激忿,划空而去。火光闪动,大殿中,重又亮起了灯火。

凝目望去,只见闻香脸­色­苍白,手中提着长剑,仍沾有血迹。大殿门口处,躺着一个花白长髯的道人,已然七窍流血而死。除了那老道之外,还躺着两个和闻香等随来的年轻道人。

情势已经很明显,五个佩剑的年轻道长,都是闻香的心腹弟子,另一个和闻香年纪相若的花白长髯道长,大约是闻香同辈的师兄弟,七个人,早已设计好了暗算那白髯老道的方法,但因那老道不信闻钟会背叛武当派,而使他们改变初衷,在闻香吹熄了灯火之后,七个人出手暗算。

但那老道武功­精­深,在一刹那间出手反击,劈死了三人,一个和闻香同辈的兄弟,和二个弟子。

看闻香手中长剑滴血,那白髯道人显然也受了很重的伤。

这时,还余三个仗剑的年轻道人,各自靠在墙壁间调息。

闻香道长强振­精­神,回顾三人一眼,道:“你们都受了伤吗?”

三个人似是已没有答话的气力,齐齐点头。

闻香冷哼一声,道:“这老鬼,果然是厉害得很,咱们七个三死四伤,无一幸免。”一面说话,一面在神像前盘膝坐了下来。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闻香似是主谋人员之一,也许可由他身上逼出解药。

心中念转,悄然而出。

先出手点了闻香的|­茓­道,又跃飞到三个年轻道人处,分别点了三人的晕|­茓­。

缓步再回到闻香身边,把闻香提向大殿一角处,解开他的晕|­茓­,但却顺手又点了双腿双臂上的|­茓­道。

闻香睁开双目,打量了白天平一眼。

大殿中虽然黑暗,但两人均有着超越常人的目力,隐隐可辨出对方面目。

闻香看那白天平虽然穿着道袍,但却从未见过,不禁一呆,道:“你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告诉你,我不是武当门中弟子,所以,我们之间很清楚,我可以下手取你­性­命。”

闻香道:“你敢吗?”

白天平道:“道长是否想试试?”

闻香道:“你既非武当门人,怎会卷入武当门户是非?”

白天平冷冷说道:“咱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讨论是非,我问你一件事,你要立刻给我答复。”

闻香道:“不答复,你要如何整我?”

白天平道:“斩下你的手指,我先从右手斩起,不信咱们试试。”

闻香吃了一惊,暗道:不知由何处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看样子,似乎是一个说到做得到的人。

但闻白天平问道:“贵掌门人,身受暗算,那解毒药物现在何处?”

闻香心中正在沉吟,是否应该回答他的话,白天平已经开始行动,伸手抓起了闻香的右手,手中匕首寒芒一闪,斩下闻香右手的小指。

闻香心头一凉,张口大叫一声。

但只张开嘴巴,声音还未发出,一只强力的手臂,铁条一般的五指,已然掐在了闻香的咽喉之上,道:“叫一声,我就掐断了你的喉管。”

闻香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对方是一个说出口,立刻就­干­的人。

白天平放开了卡在闻香咽喉的左手,冷冷接道:“听着,贵掌门身受之毒,解药藏在何处?”

闻香道:“由铁剑师叔收藏。”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你是这次策动门户之变的第二位重要人物,身上岂不带一粒解药?”

闻香道:“贫道实在未收藏解药。”

白天平口气—变,不再问解药的事,却转而问起武当门中的形势。

这一来,闻香就无法推辞,有一项答得略慢,被白天平斩下—个指头,一次说谎,被白天平听了出来,又斩下一个指头。

连斩三指之后,闻香是心胆皆裂,跟前立刻浮现出一个缺少十指的人,不停的挥手乱抓,后面是有问必答。了解了各种事情之后,一指点了闻香的晕|­茓­,送入三清神像之后,脱下了道袍,和闻香换过。

这时,闻钟已调息醒了过来。白天平简略的说明了经过,再说出自己的计划。

闻钟不住的点头,道:“贫道全力协助。”

白天平又悄然把闻钟送回掌门室中,在闻钟指点下,白天平又修正了几处假扮闻香的几个缺憾。然后,以闻香道长的身份,巡视了整个道观一周,一则了解一下形势,二则借机进入宾馆,暗中把消息通知丐帮中人,遣侯瑜回前山,设法调人进来,何时何处,如何联络,把人手布在宾馆外面,以便接应。

白天平潜回掌门的云房,天­色­已然快亮。

闻钟道长已然到了毒­性­发作的初境,全靠­精­博的内功,运气支持着,未昏迷过去。

破晓时分,铁剑道长果然赶来了掌门室中。

白天平迎上去,道:“师叔,金剑师伯出了关……”

铁剑道长道:“我知道,他怎么样?”

白天平道:“他身中四剑,伤得很重。”

铁剑道长一挥手,道:“掌门人怎么样了?”

白天平道:“他已为弟子说服,答允投降了咱们,只是他毒­性­一发,恐难救治。”

铁剑道:“不妨事,你去取一杯温开水来。”

白天平早已有备,就木案上,倒了一杯开水,端在手中。

铁剑取出一粒丹丸,捏碎投入水中,道:“快替他灌下去。”

白天平应了一声,把一碗药水,灌下闻钟咽喉。这是对症之药,灌下不久,闻钟已然清醒了过来。

铁剑道长回顾了闻香一眼,道:“金剑的事,他知道吗?”

白天平道:“不知道,弟子没有告诉他。”

铁剑道长点点头,道:“现在可以告诉他了!”目光转注到闻钟的身上,接道,“闻钟,你听着,你服下的解药,只有三七二十一日的效用,时效一过,毒­性­仍然发作。”

闻钟睁开双目,望了铁剑道人一眼,道:“师叔可是还担心我吗?”

铁剑道人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能持有这等解药,不过,你如真心归附,咱们立刻可以把他们迎入三元观中,七日后,教主得到讯息,就可以赶来此地,那时,你身上之毒,就可以完全解去了。”

闻钟道人淡淡一笑道:“师叔委身事敌很久了,想必早已在三元观中有了部署?”

铁剑道长道:“本派中,二、三两代弟子中,有些冥顽不灵,我身为尊长,曾经暗示他们,但都被严词拒绝,我这里有一张名单,这几人都是咱们的大碍,掌门人可以想法子先把他们除去。”

闻钟伸手接过名单,瞧了一眼,道:“师叔,只有这几个吗?”

铁剑道长道:“这几个人都是首恶,各自掌握了不少人手,但只要把他们除去,余子就不足为患的了。”

闹钟道长道:“师叔说的是。”

铁剑忽然哈哈一笑,道:“闻钟,你如早和我合作,武当派一门,怎会有今日之乱。”

闻钟叹道:“弟子领受掌门之位时,曾经立下重誓,不能愧负历代祖师了。”沉吟了一阵,又道:“如今我已经尽到了责任,历经了生死,心中无憾。”

铁剑淡淡一笑,道:“说的不错,闻香,看来,你闻钟师弟不但武功、才智在你之上,对事的看法,也有他独特、高明的见解。”

闻香道:“师叔说的是,一代掌门之才,自非我所能及了。”

铁剑道长嗯了一声,笑道:“你几时变的这样谦虚了。”

闻香道:“弟子等昨夜数人联手,出其不意的攻向金剑师伯,但仍然未能置他于死,反而是我们自己方面,伤了大半人手。”

铁剑道长道:“这么说来,你是昨夜中才醒悟了?“闻香道长道:“近年来,弟子得师叔指点不少武功,自觉颇有心得,想不到,竟然无法挡住金剑师伯一击。”

铁剑道长沉吟了一阵,道:“他是近百年中武当一门武功最为杰出的人才,如是他再多有一些心机,必有大成,可惜他一身好武功,却是……”

铁剑道长突然转向白天平道:“闻香,金剑伤势会不会死去?”

白天平道:“这个,弟子不敢断言,但我们四剑俱都刺中,而且还击中他两掌。”

铁剑道长沉吟了一阵,道:“你派人找出他的行踪何处,他不善心机,也未必想到咱们会追杀他,找出行踪,立刻禀告于我,我要调集高手,趁他伤势未愈时,一举追杀,如是被他养好了伤势,只怕对咱们大是不利。”

白天平低声道:“师叔也非他之敌,如不广集门中弟子合力围斗,找到他,只怕也未必杀了他。”

铁剑道长道:“目下外援人手已到了不少,明日,还有几位高人赶到,咱们借用外援除他,最好咱们两个都不露面。”

白天平道:“还是师叔的计划周密。”

铁剑道长望了闻钟一眼,道:“你们好好的商议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闻钟道长、白天平齐齐稽首恭送铁剑道长离去。

望着那消失的背影,闻钟长叹了一口气,道:“武当何其不幸,竟出了这等不肖弟子。”

白天平道:“目下时机紧急,掌门人必得先求恢复了武功,才能领导应变。”

闻钟道:“贫道已运气相试,功力已大半恢复,再有几个时辰,大概就可以恢复了。”

白天平道:“我从闻香口中,问出了部份内情,似乎是贵门中有不少杰出的弟子,都被他们网罗,只是平日混在一处,无法分辨,这一点,道长是否有办法查出来?”

闻钟沉吟了一阵,道:“铁剑交给我一份名单,给我不少参考,未列于名单上的,只怕都已被他们收罗了。”

白天平道:“名单上列入的贵门弟子,实力如何?”

闻钟道:“大约是武当实力的三分之一。”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那是说,贵派有三分之二的实力,都被铁剑控制了?”

闻钟道长点点头,道:“大概情形如此,不过,贫道自信,如是我能恢复了全部功力,对他们还有一些震慑的作用,铁剑给我的解药,好像很有效用,不过,照他的说法,这解药似乎只有二十一天的功用,我要尽二十一天的时间,把此事办完。”

白天平轻轻叹口气,道:“道长出身正大门户,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不知江湖上鬼蜮伎俩,叫人防不胜防,那铁剑虽然已给了道长解药,但未必就对道长放了心,所以,咱们还得小心从事,不可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闻钟嗯了一声,道:‘他们还有些什么圈套?”

白天平道:“很难说,但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放低了声音,接道:“我一直担心一件事,他们会对我心中动疑,想不到,他们竟对我这么轻易放过,今夜里,我想法把闻香移开,然后,我一直冒充下去……”

闻钟接道:“你可是杀了闻香?”

白天平摇摇头,道:“没有,我点了他的|­茓­道。”

闻钟道:“闻香功力不弱,而且,习过运气冲|­茓­术,万一被他冲开|­茓­道,那就麻烦了。”

白天平道:“我用的独家点|­茓­手法,但我还得去瞧瞧,其人为贵门罪魁祸首之一,不能让他逃走,以坏大事。”

闻钟道:“走!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白天平道:“你毒­性­全解了吗?”

闻钟道:“就我自己感觉中,毒­性­已解了十之七八,同时,我也自感着功力恢复了大部,但究竟恢复了多少,我也不敢断言,我必得找个地方试试看自己恢复了几成功力,同时,看看形势,能作一些安排,那就更好了。”

白天平道:“这个不会引起铁剑的怀疑吗?”

闻钟道:“不至于吧!他要我设法处置名单上弟子,我自然也得准备一下了,何况,铁剑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对付金剑师伯的身上,他老人家是近百年以来,武当派最有成就的人物,本门绝技,集于一身,万一他老人家,有了什么不测之祸,那才是武当一门最大的损失了。”言罢,黯然泪下。

白天平回想夜来形势,缓缓说道:“我想金剑老前辈虽受暗算,只是受到一点伤害罢了,他在一瞬间,击毙数人而遁,想来,伤势不会太重……”

闻钟接道:“我知道金剑师伯的为人,他如是伤的不重,决不会逃走,必然会清除孽徒,既然逃走,伤的不会太轻。”

白天平道:“他去势如电,想来也不会伤得太重,听说贵门以内功深博,享誉江湖,对疗伤一事,特有成就。”

闻钟道长道:“不错,所以,我对金剑师伯的生存,还有一半的希望……”站起身子,接道:“咱们走吧!救助金剑师伯的事,第一件事,咱们探听一下,他们是否已找出他的下落。”

白天平心中也明白,金剑道人对武当门户十分重要,对眼下的形势,更有着莫大的影响力量。

偌大的三元观中,很少瞧到有人在到处走动,凡是有着江湖阅历的人,在三元观中走一阵,立刻可以瞧出,这天下第二门派,正在遭受着大变。

闻钟连穿过两重殿院,竟然未遇上庭院内有武当门人物行动,不禁黯然一叹,低声道:

“看来,他们确然控制了大半个门户,可笑我身为一派掌门,竟然未能早日发现,他们不但控制了武当门户,而且,也似乎在改变武当一派传统的制度,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白天平道:“道长,听说贵派和少林,都有着极完美的制度和规戒,门户之变,不易发生,以铁剑道长,和闻香道长的身份,怎会甘心事敌,背弃师祖?”

闻钟道长苦笑一声,道:“是的!现在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们怎会如此的心狠手辣,丧心病狂,闻香和我,争过掌门之位,事敌犹有可说,但铁剑师叔,在本门极受尊敬,自先师证道飞升之后,剑字一辈的长老,只余下金剑、金铁两人,金剑师伯,不太理会俗凡琐事,一心一意,­精­研武当绝学,论职位、权势,铁剑师叔都不应背叛武当,所以,我也未对他生出防范之心。”

白天平道:“这个,定然有令人想不到的内情……”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会不会偷觑这掌门之位呢?”

沉吟了一阵,闻钟缓缓说道:“不会,当年先师一度曾把掌门之位,交付铁剑师叔,但他坚拒不受,贫道能接掌门户,还是他的推荐,如今贫道已接掌门户近二十年,他如真有接掌门户之意,似是不会等到七十过后的暮年老境了。”

白天平却也无法在一时间找出铁剑背叛武当门户的原因,话题一转,道:“闻香这个人呢?”

闻钟道:“武当一门,分为两支,闻香和我,都属正支,历代接掌门户的人,大都由我们这一支相传。另一支,号称玄支,纯以习练武功为主,心无旁鹜,也就是金剑师伯那一支,但他们的身份、地位,极受尊重,所以,少林和本门,都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接掌门户的人,不一定是门户中武功最强、智略最高的人,而是选取圆通事物,熟悉经文、品德纯正的弟子出任,因为门户庞大,弟子众多,派中规范典章,已够掌门人应付,实也无法分心于江湖事务……”

两人先入三清殿,闻钟守望,白天平绕到神像后面,看闻香仍然沉睡未醒,立刻又点了他两处|­茓­道,才和闻钟同时离开。

对武当派中详细情形,白天平并不太了解,但凡是见着闻钟道长的人,无不稽首为礼。

但不同的是,有些人行过礼后,转身就走,有些人却肃立一侧,等候问话。有几次闻钟和人交谈,声音很低,似是有意的不让白天平听到。

两人沿着三元观走了一趟,重回到掌门人的云房,闻钟才低声对白天平道:“果不出你的预料,他们不但有防备,而且防备得十分严密,一些对我忠实的弟子,都被闻香借我之名,调往别处,还有一部份人,被他们在身上下了毒,形同废人,目下三元观中,十之八九是他们的心腹手下。”

白天平道:“所以,他们才放心让你四处走动。”

闻钟叹口气,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被他们拉拢过去的人,有很多人都是对我十分忠诚的人,竟然­性­情大变。”

白天平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办法,你这番巡查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闻钟点点头,道:“有,他们认为你是闻香,所以,很多都避开你。”

白天平道:“我知道……金剑道长……”

闻钟接道:“他们已经去打听了,有消息会很快传来。”

笑一笑,接道:“我已吩咐两个心腹弟子,把闻香设法移开,问题是你,你不能长时间扮作闻香,因为,有很多他和铁剑之间的隐秘,没有人知道,万一他问起来,岂不是立时要被揭穿?”

白天平沉吟一阵,道:“道长,在下之意不但要冒充闻香,还要找个人冒充铁剑,只有这样,咱们才知道铁剑和那个组合勾结的内情。”

闯钟道:“这个就不容易了,贫道想不出什么人有冒充铁剑的能耐。”

白天平道:“在下心中倒有这么一位人物,武功、年龄,加上江湖上的经验,都可胜任……”

闻钟道:“什么人?”

白天平道:“天侯老人侯瑜。”

闻钟道:“就算有这么一个人,但要暗算铁剑,实非易事!”

白天平道:“铁剑道长的武功,在贵派名列第几?”

闻钟道:“金剑师伯,为本门中一位特别杰出的人才,自是第一高手,目下武当派,除了金剑师伯之外,就属铁剑了,贫道如若伤势痊愈,还可以和他对抗百招,如是毒伤未愈,那就很难和他对抗了。”言下之意,无疑说明,他是武当派中第三位高人了。

白天平道:“道长觉着在下,如若暗施算计,能否得手呢?”

闻钟道:“申帮主对阁下很推祟,阁下的胆识、机智,贫道已十分佩服,但贫道还未见识过阁下的武功,铁剑已习成了本门中十段锦的内功,可以倒转脉|­茓­,一般点|­茓­手法,很难伤得了他,而且,他为人深沉,随时随地,都可以防人暗算,除了金剑师伯之外,别人,他也不放在心上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暗算铁剑的事,在下见机而作,道长准备如何清理门户,是否已有了打算呢?”

闻钟道:“目下情势,晦暗不明,贫道还无法计算出来,有多少弟子,忠实于我,而且,金剑师伯的生死,也有着很大的关系,贫道也很难提出一个具体的计划,必须看事态发展,才能决定。”

白天平道:“不知申帮主见过那位副教主后,情势有何变化,在下想到贵宾馆中去见识一下。”

闻钟道:“贫道和你一起去吧!三峰兄的生死,关系江湖正邪的成败很大。”

白天平道:“申帮主的武功,能否抗拒铁剑道长?”

闻钟道:“申帮主的武功,大约和贫道在伯、仲之间,他对讧湖上的影响,倒非全是为了他的武功上的成就,而他的名望,在目下江湖上,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真还不易……”

长长吁一口气,无限忧虑地说道:“本门这番大变,使贫道想到了少林派,是否会和本门一样?”

白天平道:“你是说,少林寺也会和贵门一样的遇到不测之变?”

闻钟道:“少林比本门庞大,也比较组合严密一些,不过,贫道觉着,也并非全无可能。”

说话之间,瞥见一个中年道人,急步而入。他似是有话要说,但一见闻香之后,突然停口不言。

闻钟低声道:“什么事?”

望了闻香一眼,那中年道人简短地说道:“申帮主来了。”

闻钟道:“快些请他进来。”

那道人犹豫了一下,才欠身而退。

闻钟点点头,道:“我已暗中调换了守护在我这云房四周的人,好在,这些事,都是闻香安排,铁剑道长似乎是还不太清楚。”

谈话之间,申三峰已带着黑、白双卫,行了进来。

闻钟一拱手,道:“申兄,贫道抱愧万分。”

申三峰把黑、白双卫留在室外,独自步入云室,望了白天平一眼,道:“你是……”

白天平接道:“晚辈白天平。”

申三峰叹口气,道:“老弟,真是多亏你了,如若不是你及时而至,只怕丐帮和武当,都将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回头对闻钟一拱手,接道:“道兄身上之毒,是否已解?”

闻钟道:“他们不会太放心我,在我身上留有暗毒,三七二十一天,过了二十一天后,如是他们证明我确有效忠之意,才给我解除余毒。”

白天平道:“申老前辈见多识广,是否已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了?”

申三峰点点头,道:“他虽然极力隐藏自己,而且,也戴了人皮面具,但仍然被我瞧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闻钟道:“什么人?”

申三峰道:“说出来,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但愿是我看错了人才好。”

白天平道:“是什么人?”

申三峰道:“好像少林寺的戒光大师。”

闻钟怔了一怔,道:“什么,你没有瞧错吗?”

申三峰道:“我相信是没有瞧错,但愿我是瞧错了。”

闻钟道长道:“戒光大师怎会投靠那神秘组合呢?”

申三峰道:“看来,贵门中铁剑道长,在那神秘组合的身份,似是也不太低。”

白天平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组合呢?教主又是什么人?”

申三峰道:“这些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白天平道:“那位副教主,是否是戒光大师,暂时不用研商,倒是那副教主目下的用心何在呢?”

申三峰道:“目下的用心,是先行征服了武当派和本帮。”

白天平道:“他可告诉了帮主有什么进行的步骤吗?”

申三峰道:“计划之中,先对付武当派,但他们有一点顾虑,那就是贵门中的金剑老前辈,似乎是先行设法把他除了,然后,就正式接收贵门,成为他们一处分舵。”

白天平道:“这就不错了。”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是怎么回事?”

白天平把昨夜中经变之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申三峰沉吟了一阵,道:“看来,金剑老前辈对他们的威胁很大。”

闻钟道:“金剑师伯,为本门百年来最有成就的人物,武功已到了莫可预测之境。“申三峰急道:“道兄现在他身受暗算重伤,不知躲在何处,咱们得想法子保护他。”

闻钟道:“贫道已派人去探听了,还没有回信到来。”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两位老前辈,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要想个法子才成。”

申三峰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如是咱们先找到那金剑道长,可以集中所有之人,保护他的安全,如是先被他们找到了,那将如何?”

中三峰道:“不错,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有所顾虑,咱们也得准备一下。”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帮主有何高见?”

申三峰道:“我和闻钟道兄中,分一人参与他们寻找的行动,一有消息,立刻设法传递过来。”

白天平道:“很高明的办法,但不知两位之中,哪一位参与合适?”

闻钟道:“我看这要偏劳申帮主了,贫道不太适宜。”

白天平道:“事不宜迟,既要参与,立时就要有所行动。”

申三峰道:“我这就去,想法子和他们会合,我带双卫同行,有消息,我就派他们中一人回来传讯便了。”

白天平低声道:“帮主,咱们的人手到了没有?”

申三峰道:“大概快了吧!守护前山到此的山道的人,似乎巳知门户有变,和咱们很合作。”

白天平道:‘可惜咱们在此人手太单薄。”

申三峰道:“我已传讯招请人手赶来,眼下之急,先要应付。”

白天平一抱拳,道:“帮主先请吧!眼前第一件重要的事,是先设法保住金剑老前辈。”

申三峰一点头,带着黑、白双卫而去。

闻钟道长突然叹一口气,道:“如若申帮主没有看错,那位副教主真是少林戒光,就麻烦大了。”

白天平道:“戒光的武功很高吗?”

闻钟道:“贫道曾和少林方丈有过一次长谈,论到门户中的人才,少林方丈就提起过戒光大师!”

白天平心头一震,半晌答不上话来。需知少林寺僧侣数千,当得高手之称何至数百人,能被掌门人,在另一派掌门人的面前推祟、夸奖,自然有非凡的成就。

白天平道:“申帮主能一口说出戒光,定有所本,看来,戒光的身份,不致有什么怀疑,所以,在下有一个很不幸的想法。”

闻钟心头一紧,脸­色­大变,长长吁一口气,道:“你是说少林也可能有了和本门一样的变故?”

白天平道:“不太一样,不过,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钟道:“白少侠的看法……”

白天平道:“戒光能得掌门人的推崇,除了他武功上的成就之外,而且,他亦是很得掌门人信任的人……”

闻钟心头一惊,道:“你是说少林掌门人也……”话到口边,竟不忍说出来。

白天平道:“自然,那是最坏的打算,也可能是戒光个人的行动,少林掌门人迫于情势,无法管他了……”

闻钟道:“不可能,少林的规戒,比本门还要严格,决不会纵容门下弟子为恶,所以,你预感的不幸,很有可能……”

白天平接道:“道长之意,是否说那少林掌门人,也可能加入了那神秘的组合之中。”

闻钟道:“这个,贫道倒不敢作论断,但如少林掌门人,不作掩护,戒光纵然能加入那神秘组合,只怕也无法保住机密外泄。”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武林正义赖以维持的两大门派,竟然都被人渗透进来,而且,贵门的铁剑,少林的戒光,都成了那神秘组合中重要人物,武林中还有何正义可言,如非在下找申帮主到武当一行,也很难了解到这些事情。”

闻钟道:‘少林基础,比我们雄厚、广大,大约还不致于闹得像本门这样悲惨,纵有几位心怀不轨的弟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闹。”

谈话之间,忽见一个青袍道人,急步行了进来。

闻钟道:“松木,有没有老人家的消息?”

松木一欠身,道:“弟子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不过,弟子们见到了铁剑师祖,和六个青袍老者,都向后山听蝉谷赶去。”

大约松木已知道了闻香是白天平所伪扮,所以全无顾虑。

闻钟神情肃然地道:“无论如何咱们都要保护金剑师伯的安全,松木,你调集了多少人手?”

松木道:“门中弟子,大都忠于掌门人,除了掌门人同辈中几位师叔,和铁剑长老勾结之外,三代弟子,纵有被他们收罗的人,也都身遭胁迫,不得不从,届时,掌门人只要能宣布既往不咎,他们都可以改对掌门效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松风师兄,和松涛师弟,各带十个四代弟子,待命观外,不过,他们为了不使铁剑师祖动疑,行踪都很隐秘。”

闻钟道:“好!你传我之命,要松风、松涛,和宾馆中丐帮的人联络……”

松木接道:“弟子还有一事禀告,丐帮中人,已得松风师兄之助,全都进入宾馆了。”

闻钟道:“你们做得很好。”

松木道:“玄门下院中人,是否也要通知一声?”

闻钟道:“据申帮主说,青风子已然投入那神秘组合之中,玄门下院中的内情,我们还不了解,目下暂不用通知他们。”

松木道:“弟子遵命。”

闻钟道:“你去吧!你和松涛、松风暂时在宾馆中待命。”

松木一合什,转身而去。

闻钟一顾白天平道:“走!咱们到后山听蝉谷去。”

白天平一面紧随在闻钟身后而行,一面低声问道:“听蝉谷名字很雅,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闻钟道:“那地方像它的名字一样,到处开满着山花,有一座水潭,蝉声蛙鼓,汇合一处,听起来很动人。”

白天平道:“那地方可有藏身的地方?”

闻钟道:“有!不过,他们要仔细搜查,那地方就无法存身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直奔听蝉谷。行至谷中,山岩后,突然闪出了两个人,拦住去路。一个四旬左右的道人,一个是五十上下的青袍老者。

那道人识得闻钟,一欠身,道:“弟子见过掌门师尊。”

闻钟低声道:“铁剑师叔在谷中吗?”

那道人恭谨地答道:“铁剑师祖在谷中。”

闻钟点点头,举步向谷中行去。

青袍老者二挥手,道:“慢着。”

闻钟一皱眉头,道:“什么事?”

青袍人道:“你虽是武当派的掌门身份,但也不能轻易入谷。”

闻钟冷笑一声,道:“为什么?”

青袍人道:“副教主的吩咐……”笑一笑,接道:“铁剑道长,是本教中的总护法,你阁下在本教中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分舵主而已。”

闻钟道:“你让开,我要见副教主。”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要见副教主,也得等副教主出来再说。”

白天平怒道:“你这人敢对本派掌门如此无礼,咱们还谈的什么合作呢?”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贫道闻香。”

青袍人道:“这地方没有你讲话的余地。”

白天平突然挥了一掌,劈了过去。

青袍人未料到他出手就打,而且掌势疾急,力道强猛,被逼的后退了五步,才把一掌避开。

白天平未待他还手,右手长剑出鞘,一招“仙人指路”,攻了过去。

这一招很平常,但用的时机恰当,而且又十分快速。青袍老人口中哇哇大叫,人却又被逼的向后退了三步。白天平长剑疾展,寒芒如电,展开了一轮快攻。

青袍老人几度想撩起长衫,似是要准备取出兵刃拒敌。但白天平的剑势攻势劲急,使他完全没有拔出兵刃的机会。青袍人显然是有些吃惊,他未料到闻香的剑招竟然如此的辛辣。

闻钟道长也看的心中暗暗震动,用剑一道,本为武当所长,但白天平的剑路,似是和武当剑路相似,但阳刚和­阴­柔的交替,那又非武当剑法所及了。

这时,那青袍人已被逼入一处山壁死角所在。形势逼迫,青袍人不得不冒险取出兵刃对敌。心中大大的懊恼,不该太过托大,竟未能先行取出兵刃……心中念转,右手已然伸入衣襟之内,握住了刀把。

就这一阵空隙之中,白天平的剑尖,已然乘虚而入。寒芒一闪,斩下了青袍人的小臂。

血雨迸溅中,白天平的剑尖,已然顶在了青袍人的前胸之上,冷冷说道:“阁下如是不愿死,那就请确实回答我们的问话。”

青袍人道:“你们要问什么?”言下之意,显然已屈服在白天平的剑势之下。

白天平道:“你在教中是什么身份?”

青袍人道:“护法身份。”

白平出手一指,点了他右臂上的|­茓­道,止住了流血,道:“你们的副教主,可是少林寺的戒光大师吗?”

青袍人呆了一呆,道:“我不太知道。”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你知道自己了?”

青袍人道:“那自然知道。”

白天平道:“是什么出身?”

青袍人道:“在下出身草莽,不属九大门派的。”

白天平不再多问,点了青袍人的死|­茓­。

闻钟低声道:“杀了他了?”

白天平道:“不杀他,咱们如何能进入谷中呢?”

想到了敌人的恶毒手段,闻钟不再多言。

望着武当的弟子,白天平冷冷说道:“把那人的尸体收起,如是有人问起来时,就说他追一个人,向北方去了。”

中年道人道:“什么样一个人?”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穿一件青衫。”

中年道人点点头,道:“最好,我也能……”

白天平出手一指,点了那中年道人的|­茓­道,低声对闻钟道:“这道人是几代弟子?可以悔过自新,为我所用吗?”

闻钟道:“是四代弟子,看样子他似已有悔悟之心。”

白天平道:“唉!你是一代宗师的身份,自然有一种恢宏的气度,非一般武林人物所及了。”

闻钟微微一笑,道:“白少侠,贫道也明白,我们不太适合在江湖上走动,不够心狠手辣,但玄门生涯,使贫道养成了拘谨­性­格。”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对敌人太仁慈了,那就是替自己制造危险,等一会儿,遇上那位什么副教主时,千万不可再存仁慈之心。”

闻钟道:“多谢指教。”

白天平道:“道长请走前面带路。”

对白天平,闻钟似是已生出敬重之心,当先举步向前奔去。

听蝉谷的形势,闻钟似是极为熟悉,奔行如飞。

这是两道山壁中,夹峙的一座山谷,宽处约有十几丈,狭窄的地方,也有五六丈阔,山花盛放,红白杂间。突然间,闻钟道长停下了脚步,闪入一座大岩石之后。

白天平也瞧到了前面人影,紧随在闻钟身后,闪入岩石后面。

白天平低声道:“老前辈,那是什么地方?”

闻钟道:“那地方叫祖师洞,金剑师伯果然躲在那里。”

白天平道:“咱们快些过去瞧瞧。”

闻钟道长道:“贫道正在想,咱们应该怎样才能过去?”

白天平道:“那几个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咱们就算轻步行去,也难免被他们发觉,那就不如堂堂正正的走过去。”

闻钟略一沉吟,道:“白少侠说的是。”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低声道:“道长,等一会,咱们如是和人动手,千万不可手下留情。”

闻钟点点头,道:“贫道记下了。”

两人闪身而出,直向前面行去。

距离铁剑等人还有四五丈远,铁剑等已然警觉,回头望来。

闻钟合掌一札,道:“见过师叔。”

铁剑道长微一颔首,白天平和闻钟,加快脚步行了过去。

只见峭壁之间,有一座洞口,洞口前面躺着个青衣老人,胸前仍有鲜血涌出。显然,是那老人在向山洞中冲进去的时间,受到重伤。那伤口不是创伤,也不似钝器所伤,伤口很细小,但却很重。

闻钟神情严肃,目光转动,打量了四个青袍老人一眼。那是四个年约六旬以上的老人,其中一人,修躯方面,颇似少林的戒光大师。

武当派掌门之尊,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虽然瞧出了三个青袍人不是庸俗之流,但却认不出三人是何身份?

白天平初出茅庐,更是认不得青袍人的身份了。但他对那副教主的身份,却是记忆深刻,一眼就瞧了出来。

闻钟双目盯注那方面修躯的青袍老人身上,缓缓说道:“阁下是……”

铁剑道长接道:“闻钟不得无礼,这位是徐副教主。”

闻钟哦了一声,合掌说道:“属下见过徐副教主。”

方面青袍人淡淡一笑,道:“掌门人能和本教合作,本座甚表欢迎,识时务者为俊杰,掌门人高瞻远瞩,日后本教大业,必有贵掌门人的一份大功。”

闻钟道:“大功贫道不敢居,但望能保有武当基业,贫道能上对历代先师,那就心满意足了。”

方面青袍人哈哈一笑,道:“掌门人放心,贵掌门既和本教合作,在下担保贵派基业不会有所损伤。”

铁剑道长倚老卖老地说道:“闻钟贤侄,咱们既然决心归顺教主,必先为教中立点功劳才是。”

闻钟道:“不知要如何立功?”

铁剑道长道:“金剑师兄,施用本门绝技太极指,伤了本教中一位护法。”

闻钟道:“师叔的意思是……”

铁剑道长道:“金剑对掌门人一向敬重,只要你以掌门身份,叫他出来,由我出手对付他……”

闻钟接道:“就本座所知,金剑师伯武功­精­湛,恐非师叔能敌。”

铁剑脸一红,道:“他已身受重伤,再者副教主身手非凡,如若联手而攻,金剑决非敌手。”

闻钟道:“既是如此,诸位何不联手冲入祖师洞呢?”

铁剑道长道:“他凭险据守,施用太极指神功,我等不易冲入。”

闻钟暗暗吁一口气,忖道:金剑师伯,还能施用太极指神功伤人,那是说,他的伤势,还无大碍。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师叔之意,可是要我进去找他出来吗?”

铁剑道长道:“你如进入祖师洞,只怕他不会放你出来了。”

闻钟道:“我如不能进去,又如何能说服他出来呢?”

铁剑道长回望着都方面青袍人,道:“副教主的意思……”

方面青袍人接道:“如是贵派掌门人,确有说服金剑道长的力量,不妨入洞一行。”

铁剑道长道:“他是唯一可能的人了,如是他不能说服金剑,本教中再无说服他的人了。”

白天平突然一上步,一指点中了闻钟左肩后的“风府|­茓­”,道:“师叔,弟子陪掌门人同入祖师洞中一行。”

闻钟双目圆睁,望着白天平道:“你这是……”

白天平知他为人方正,不知江湖上的诡诈手段,急急说道:“在下以掌门人的生死威迫金剑师伯,想他定可就范了。”

铁剑道长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闻香,你陪掌门人去一趟吧!”

徐副教主哈哈一笑,道:“铁剑道兄常对本座夸奖你闻香道兄的才智,今日才得一见,果是独挡一面的大才。”

白天平一欠身,道:“副教主栽培,闻香终身不忘。”

徐副教主连连点头,道:“我一定在教主面前大力推荐。”

白天平欠身一礼,沉声道:“掌门人,咱们进去吧!”

闻钟只好举步而行,白天平紧随在身后,掌抵在闻钟的背心之上。

第十九回计阻强敌神丹渡厄

深入了一丈左右,山洞突然向右弯去。白天平一掌拍活了闻钟的|­茓­道,低声道:“掌门人,这是苦­肉­计。”

闻钟道:“当时,我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后来你一提,贫道就明白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闻钟道:“是金剑师伯吗?弟子闻钟。”

只听一声长长叹息道:“你是闻钟掌门人?”

闻钟道:“是的!师伯伤势如何?”急步奔了过去。

白天平紧随闻钟身后,道:“掌门人,解说一下内情,金剑老前辈,对闻香记恨甚深,别要一见面,就给一招狠的,在下就招架不住了。”

闻钟快步行了过去,低声对金刚道长说明内情,才招呼白天平行了过去。

这时,虽然已深入石洞,但仍然有光线进入,加上白天平过人的目力,清楚看到了金剑道长道袍上都是紫­色­血块,脸­色­苍白,瞪着一双眼睛。

他受了极重的伤,又有着无比的疲倦,就像是一个人几日几夜没有睡觉一样,眼皮重过千斤,但却强睁着不让它闭上。

白天平道:“老前辈,你需要调息一阵。”

金剑道长冷冷说道:“我也知道调息,如若我还不坐息,再过十二个时辰,我会­精­血­干­涸,伤发而死,但我总还要过十二个时辰才死。”他白髯如银,胸无城府,想到了什么话,全都说了出来。

白天平道:“老前辈调息一下,使疲劳尽复,需得多少时间?”

金剑道长道:“我的伤太重,真气也消耗太多,只怕要四个时辰以上,才能恢复疲劳。”

闻钟道:“师伯身上的剑伤?”

金剑道长道:“如是在我未坐关之前,他们那几剑都中了要害,立可取我之命,这几年坐关参悟,领受武当内功之妙,真气通过了生死玄关,全身要害,都能在感应中移动位置,所以,他们觉着伤了我的内腑大|­茓­,其实,只是皮­肉­之伤,不过,是很重的皮­肉­之伤,我失去了很多的血……”

闻钟接道:“师伯为本门中百年来成就最高之人,为了本门,为了师伯,你都得珍重才是。”

金剑道长道:“如不是我在伤后运气和他们动手搏杀,这伤早好了,咱们武当内功博大­精­深,真气能够封|­茓­闭脉,使伤处行血凝固,敷点药,很快就可以收口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这座山洞还有多深?”

金剑道长道:“再往里,是敝派历代祖师停骨之处了。”

白天平道:“晚辈和闻钟掌门联手,攻敌不足,但守护这座石洞,大概还可以,四个时辰之后,老前辈恢复了疲劳,咱们再设法破围杀敌。”

金剑道长道:“好是好!我老人家正需要坐息,只怕你们守不住,被人冲了进来,把咱们全都活捉了去。”

闻钟低声道:“白少侠的武功,胜过师侄多矣!无论如何,师伯调息为第一要事,因为,目前情势,已迫眉睫,除了师伯神功尽复之外,只怕无法挽救武当派了。”

金剑道长哦了一声,道:“那咱们就试试。”他说试就试,立刻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白天平低声对闻钟道:“掌门人,咱们得选好形势,研商个拒敌办法。”

闻钟道:“其他人的武功,贫道不太清楚,但铁剑师叔的成就,贫道凭借掌门人特殊的传授,可以抗拒他冲不进来。”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那就行了,山洞狭窄,他们无法一口气冲了进来,咱们只要凭险固守,至少可以挡住他们。等金剑老前辈调息过后,咱们就可以对付他们了。”

闻钟道:“贫道对江湖中的诡变阅历太少,一切由白少侠决定就是。”

白天平举步,悄然向前行去。

闻钟心中会意,随后跟了上来,低声道:“白少侠有什么指教?”

白天平道:“这座山洞,只有听蝉谷这一个入口吗?”

闻钟道:“是的,只有一个入口。”

白天平道:“目下最叫人担心的一件事,那就是怕他们施用火攻,两面石壁,火势无法烧入,但那烟薰之苦,必将极难忍耐,咱们还好,金剑老前辈正在运气调息,只怕会受到惊扰。”

闻钟略一沉吟,道:“除非他们把大批木柴堆在洞口燃烧,目下的风向,对他们不太有利。”

白天平道:“所以,咱们的防守,要尽量接近洞口,如此一来,咱们失去了凭仗山洞转弯的优势,而且,两人也必须讲究配合,贵派武功,在下了解的不多,所以,咱们要先求武功上有一种默契。”

闻钟点点头,把武当大极慧剑的变化要旨。大略的口述了一遍。

这是武当派不传之秘,每一代只能传两至三人,除了掌门人外,只有掌门人选定一人至两人,习此剑道。这一套镇山剑法,在武当派中,历年都有添改,使得更为­精­奇。

简略的说出了这套剑法的­精­要变化,使得白天平获益极多。

两个人研商好了防守之策,已过了顿饭工夫。

这时,守在洞外的铁剑等,已然等的不耐,高声说道:“掌门人,金剑师兄是否已答允投入本教。徐副教主已然答允,只要金剑师兄愿投本教,不但不咎既往,而且,还要委以重位。”

白天平低声道:“道长,尽量应付他们,拖延时间,现在,已过近半个时辰,还有三个半时辰。”

闻钟叹口气,道:“贫道生平未说过一句谎言,此刻形势所迫,也只好说些谎言了。

“提高了声音,接道:“金剑师伯守正不阿,我必需得和他仔细的谈谈才成,师叔请再等候片刻。”

铁剑道长道:“你告诉金剑师兄,他已身受重伤,而且,独木难支大厦,如是他再坚持下去,对他个人无益,对整个武当门户,也无帮助,不过,时间不能太长,顿饭工夫之内,你如仍然无法说服于他,你就退出山洞,我们准备施用火攻了。”

闻钟道:“好吧!弟子再作努力,但望能说服金剑师伯。”

语声顿住,低声向白天平道:“他们果然施展火攻了。”

但闻铁剑道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闻香何在?”

白天平低声道:“他一定要我出去,问明内情,为了拖廷时间,你就说我重伤在金剑道长的掌下,无法行动。”

闻钟高声说道:“闻香师兄已伤在金剑师伯的掌下,现正在运气调息。”

铁剑道长本还对闻钟有些怀疑,但听到闻钟一番话后,心中忽然消去疑念,高声道:

“闻香的伤势如何?”

闻钟高声道:“伤得很重,无法行动,弟子正在助他运气。”

铁剑道长道:“要不要我去助你一臂之力?”

白天平低声道:“告诉他,你很希望他来……”

闻钟心中忖道:这怎么行,但口中却应道:“弟子很愿师叔进来……”

铁剑道长道:“金剑师兄怎么讲?”

白天平道:“金剑前辈没有讲什么,只是瞪着双目看着我。”

闻钟道长依样画葫芦的传了过去。

但闻铁剑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既是金剑师兄不同意,为叔我也不进去了,闻香暗算前辈,受点惩罚,也属应该,不过,你要告诉他,这是奉命行事,情不得已,千万保下闻香的­性­命。”

只因白天平假扮闻香一事,十分凑巧,所以­精­明如铁剑道长者,也是无法想到。

闻钟应道:“那很好,闻香师兄如若调息得宜,大约可以保全下­性­命。”

铁剑道长道:“那很好,你好好和金剑师兄谈谈吧!”

白天平心中暗道:看来这金剑武功之高,不但使得铁剑有很多的顾虑,就是那位副教主,也似乎有很多的顾虑了。

铁剑道长已说出施用火攻的办法,白天平和闻钟,也开始细心的布置,洞中有不少可以移动的山石,用来堆作一道石墙,并且捡了不少合手的石块,当作暗器。

大约又过一顿饭的工夫,洞外又传人铁剑的声音,道:“闻钟贤侄,金剑师兄是否已允归入本教?”

闻钟只觉再无可以回答之言,低声对白天平道:“你现在告诉他什么话,他也不会相信了,最好的办法,是咱们不理他。”

但闻铁剑的声音,一句接一句传了进来,不停的呼叫闻钟之名。闻钟望望白天平,置之不理。

铁剑道长呼喝了一阵,不听有人回答,心中大是懊恼,回顾了那方面人一眼,低声道:

“副教主,你看他们会不会都死在金剑的掌下?”

副教主冷笑一声道:“照本座的看法,你似乎上了大当。”

铁剑心中虽然明明知道,仍然忍不住,道:“副座的意思是说……”

副教主接道:“我的意思是说,那闻钟根本就没有真心投降咱们,他一直在骗咱们,咱们一直被他利用着。”

铁剑道长道:“闻钟是靠不住,但他已明白自己的生死握在咱们手中,又有闻香暗中监视,所以,我很放心。”

副教主冷冷说道:“你很放心?现在,你准备如何?”

铁剑道长叹口气,道:“虽然事有些可疑,但我一直未得闻香的警告,也许是那金剑老道,发了疯,连掌门人也收拾了。”

副教主略一沉吟,道:“这不能单凭猜测。”

铁剑道:“副座的意思……”

副教主道:“目下金剑伤势还未复元,如若再杀了闻钟闻香,必然又耗费去不少内力,你足可和他抗拒了。”

铁剑道长道:“副座之意,可是要本护法入洞搜寻吗?”

副教主道:“本座正是此意。”

铁剑道长略一沉吟,道:“好!但望副教主能派一人为我助手。”

副教主冷笑一声,道:“本座要亲自证明,你走在前面开道,本座随后同行。”

铁剑道长欲言又止,举步向前行去。

那副教主微一摆首,两个青袍老人一左一右,紧随在身后,那位副教主却是紧在铁剑身后,相距也就不过是三尺左右,一伸手,就可以攻向那铁剑身后的大|­茓­要害。

隐在暗中的闻钟和白天平看四人排成一个紧凑的方阵而入,倒是大感意外。

白天平低声道:“洞中狭窄,他们无法合力出手,咱们在第一道转弯出手阻敌。”一面缓缓向后退去。

闻钟紧随着白天平向后面退,一面低声道:“白少侠,出手时,由我为主你在旁边帮忙,免得他们很快的发觉你不是闻香。”

白天平点点头,道:“动上手,他们应该很快明白。”

他们选择了最有利的地形,一直能清晰的看着四个人的行动。

也许是铁剑道长对金剑的畏惧太深,所以,四人行入石洞两丈之后,突然静伏不动。白天­干­和闻钟施用传音术,谈了不少的话,四条人影,才又蠕蠕而行,向洞中行来。

闻钟道长悄然拔出长剑,又用传音之术接道:“白少侠,咱们可要死守此地?”

白天平道:“必要时咱们可以退回第二个转弯之处。”

闻钟点点头,道:“对敌经验之上,在下相信白少侠强过贫道,应该如何,你随时出言招呼就是。”

这时,铁剑等已接近到七八尺外,白天平双手各握一颗石块,待机出手。

突然间,铁剑道长出声喝道:“闻钟贤侄,闻香的伤势怎么样?”

白天平暗施传音之术,道:“投石问路,他想找出你的停身位置。”

闻钟微微颔首,面对石壁,沉声说道:“金剑师伯还未答允,还在和弟子争论,闻香师兄的伤势,已然好转甚多。”声音撞上石壁,折­射­而出,听起来,似乎由很远的地方发出。

站在铁剑身后的徐副教主,突然低声接道:“声音距此很远,咱们先冲过那道转角。”

铁剑道长用行动表现了回答,侧身贴壁疾进。七八尺的距离,只不过一眨眼间,人已到了转角口处。

瞥见寒光流动,一抹冷芒,电闪而至,刺向铁剑的咽喉。这一剑,来的无声无息。而且,不带一点剑气、风声,骤然而至,几乎刺中。匆忙之间,铁剑身子一闪,在万分险恶之下,避过一剑。不敢当受再一剑的攻击,铁剑道长一吸气,后退了五尺。

那紧随在身后的副教主,如随风柳絮一般,也向后飘开,却把随在身后的两个青袍老人,由暗处送入明处。

那灵蛇出|­茓­般一剑猛刺之后,立刻收缩起剑身。

铁剑道长定定神,冷哼一声,道:“是闻钟吗?”

这一次,闻钟不再理会他。

铁剑冷笑一声,道:“你不讲话,难道我就瞧不出是你吗?哼!单凭你的出手剑式,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闻钟忍不住冷声说道:“你知道了很好,像你这样本派中有着十分祟高身份的人,竟然也甘为别人利用,残杀自己的同门弟子,如非我亲眼看见,实叫人难信得很。”

铁剑道长冷笑一声,道:“我早想到你不会真心归顺,所以,未把你身中的余毒解去……”

闻钟冷冷接道:“够了,铁剑师叔,你在本派中身份是何等尊崇,但你投到了对方,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的护法而已……”

铁剑大声喝道:“住口,闻钟,你把闻香怎样了?”

闻钟冷冷说道:“闻香吗?可能死了。”

铁剑道长冷笑—声,道:“好,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又杀害了闻香,凭你那点武功,难道能够抗拒副教主的绝世神功吗?”

闻钟正待反­唇­相讥,揭穿那自称副教主的身份,但话还未及出口,白天平已低声说道:

“不要激他们拚命。”

闻钟心中一凛,立刻忍下。

铁剑道长不听闻钟回答之声,心中更是恼怒,伸手拔出背上的长剑,道:“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对前辈无礼。”

身子一侧,贴着石壁,向前滑了过来。

闻钟一耳贴在石壁之上,虽是微小之声,亦可听得,觉出有人贴壁行进,立时凝气戒备。

铁剑道长滑到转弯处,长剑护身,陡然向前行了一步。

闻钟刷的一剑“笑指天南”,点了过去。

铁剑道长早已有备,长剑一推,封开了闻钟的剑势,冷冷说道:“闻钟,你真敢和我动手吗?”

闻钟也不答话,手中长剑连变,一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奇幻凌厉,莫可预测,把铁剑道长封堵在转弯处,难越雷池一步。

两人虽然接手数招,但却彼此还未能相对见面。

一则是山洞狭窄,两人手中长剑,都无法施展出手,二则闻钟剑上的力道强劲异常,迫的铁剑道长无法向前行进一步。

铁剑道长虽然号称武当派第二高手,但武当派中规定,使得武当掌门人有几招很奇幻的剑法,除了掌门人身份外,不得传授别人。

闻钟就是凭这几招特殊的剑法,把铁剑道长堵在转角口处。

铁剑道长连发七剑,剑剑贯注了深厚的内力,但却一直无法把闻钟的剑势逼开。

闻钟的剑上,有一股­阴­柔之力,化解去铁剑道长的强劲内力。

攻过了七剑之后,铁剑道长突然心生警觉,暗道:看来,我在武当门下,大约还当不得第二高手之称,这闻钟之能,只怕不在我之下。

只听那徐副教主冷冷说道:“铁剑道兄,你素有武当门中第二高手之称,除了金剑之外,武当派中,再无你的敌手,是吗?”

铁剑道长道:“这个,是的,不过,历代掌门人,都有几招很特异的剑法,那就不是贫道所能破解了。”

徐副教主嗯了一声,道:“你是说,你连闻钟也打不过了?”

铁剑道长道:“如若在宽阔的地方,我能全力施展,五十合内可以取他之命。”

徐副教主道:“现在,我们只要你想法子冲过去就是……”

语声一顿,接道:“等一会,见着贵掌门时,本副教主要取他之命,不知你大护法意下如何?”

铁剑道长道:“他已答允投入本教,又作背叛,自然应该处死。”

徐副教主缓援说道:“你同意,本座就可以施下毒手了。”

铁剑道长道:“副教主只管出手,我既为教中护法,自然不会再有武当门下的感受。”

闻钟只听得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铁剑师叔,你虽非掌门身份,但你身受的尊重,和掌门人有何且别?闻香叛离本门,还可说因和我争取掌门之位,但师叔背叛武当,就叫我有些不解了。”

铁剑道长冷笑一声,道:“闻字辈中,你倒算得一个不错的人才,所以,我生出怜才之心,希望把你引入教中,对你施用毒物,用心却在留下你的­性­命,想不到,依竟然不识时务,听了金剑老鬼几句话后,竟又叛离本教。”

虽然明明知晓,铁剑早已和人有了勾结,但听过他一番话,闻钟仍有痛心疾首的感觉,长长吁一口气,道:“铁剑,论身份你是武当长老,但如论门规,你对掌门人暗施加害,应在祖师神像之前剖心而死。”

铁剑道长哈哈一笑,道;“所谓祖师神像,也不过是一张图画,一具木偶而已,难道它当真能杀人不成?”

闻钟气的身子一颤,几乎晕了过去。

幸好白天平在他身侧,一伸手,挟住了闻钟,一掌按在闻钟的背心之上,一股热流,攻了进去,一面施展传音之术,道:“道长,彼此对阵,双方苦以恶毒的言语伤害,道长就算不能学到以牙还牙的境界,至少也该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缓过一口气,闻钟点点头:怒声说道:“铁剑,你敢辱及本门中的历代先祖,从此刻起,你在武当除名。”

铁剑道长哈哈一笑,道:“本座早已不是武当弟子,还要你来除什么名?”

白天平低声道:“道长,揭穿那副教主的身份,看他是不是少林弟子?”

闻钟点点头,道:“铁剑,你不配和本掌门谈话,我要和你们副教主谈谈。”

那位副教主立刻接了口,道:“好,你要和本座谈什么?”

闻钟道:“你们是什么教?用心何在?铁剑在贵教中是护法,本掌门如若真的投入贵教,又是什么身份呢?”

徐副教主道:“本教暂时定名,叫移花教。”

闻钟一怔,道:“这教名很奇怪,不知用意何在?”

徐副教主道:“本教教主,雄才大略,崛起江湖之后,觉得培养门下弟子,需要的时间甚长,故面把其他门派中,收罗的弟子,选出—些优秀的人,收为本门所有。”

闻钟嗯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副教主道:“移花教,不过是本教的暂时名称,一旦大局稳定,本教还要更易他名。”

闻钟道:“副教主可否见告,出身于那一门派吗?”

徐副教主冷笑一声,道:“你如真心真意投入本教,自会知晓本座的身份了。”

闻钟冷然一笑,道:“徐副教主,如若贫道的记忆没有错,咱们好像见过面。”

徐副教主道:“老夫倒想不起来了。”一面答话,一面缓步向前行进。

闻钟道:“因为阁下和贫道会面之时,穿着袈裟,头有戒疤,所以也不是姓徐。”

徐副教主不再答话,人却贴壁而进,行到了转弯口处。

闻钟又道:“少林、武当,本受武林同道们十分敬仰,何其不幸,出了两个孽徒。”

徐副教主很能忍耐,一直未再答话,但却暗中运气,提聚了全身的功力,等待着适时的一击。

闻钟高声说道:“戒光,你背叛少林一事,贵掌门是否知晓了?”

徐副教主陡然一个转身,一掌劈向了闻钟。

闻钟道长也早作戒备,徐副教主劈出一掌的同时,闻钟的长剑,也化作一道闪光,刺了出去。尖厉的剑光,直刺向戒光的右掌。

就在闻钟的剑势,将要接近对方的右掌时,对方的掌势突然一变,屈指一弹,指风疾劲,弹开了闻钟的长剑。身子一侧,人已欺近了闻钟的身侧。左掌疾如闪电般,拍了出去。

闻钟道长右手的长剑,已被逼到外面,一时间,无法收回剑势,只有向后退避一道,但如一退,立时将失去这一道险关。

这当儿,突然有一股暗劲,无声无息的攻向徐副教主。

闻钟疾退了三步,让开那徐副教主一掌,徐副教主还未来及向前奔行,那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已然袭上了身子。

陡然间,徐副教主的身子一震,向前进攻之势,也突然停了下来。

闻钟道长就借这一缓之势,身子已直了起来,长剑奇招连出,又把徐副教主给逼了回去。

铁剑道长和另外两个青袍老者,都已准备随后冲了上来,徐副教主向后一退,三个人只好都跟着退了下来。

这是隐身在暗处的白天平暗发一掌,在那徐副教主全然无备之下,击中了对方。

但这一掌,使得白天平受到了极强的反震之力,觉出徐副教主深厚的功力,实非小可。

但闻那徐副教主冷冷说道:“金剑牛鼻子醒过来了,他发出了一记劈空掌。”

闻钟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颔首一笑。

铁剑道长的声音。似是突然间变得生涩起来,道:“副教主,看明白了吗?那是金剑道长发出的掌力吗?”

徐副教主道:“这石洞中只有金剑和闻钟两人,不是那金剑所发,难道还有第三人不成?”

铁剑道长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那全剑果然已经清醒了。”

闻钟听得出来,对方所有的人,似乎都对金剑师伯,有着很深的畏惧。

等候了近顿饭的时刻,竟然不再有说话之声。

白天平疾快的掠着闻钟的身子而过,行到转弯口处。探首望去,只见铁剑道长和那位徐副教主,两个人并肩而立,另外两个青袍老者,却已走的不知去向了。

白天平一皱眉头,忖道:这两人不言不动,不知有什么诡计?

忖思之间,忽见两人同时移动脚步向前行了过来。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这纵非什么新奇武功,但两人这联手而来的威力,也非小可。

心念一转,回头告诉闻钟。

闻钟点点头,示意白天平退回在身后,用黑巾把脸蒙起来,以便于必要时出手相助。

白天平刚刚退回,徐副教主和铁剑道长,已并肩出现在眼前。双方相距,也就不过是五六尺远。

铁剑道长一抬手,宝剑出鞘,冷冷说道:“闻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错开这一阵,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叹口气,闻钟缓缓说道:“师叔,也许真如你所说,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交谈了,不过,我的生死,觉着都很值得。我活的没有悔恨、痛苦,死的心安理得。”

徐副教主一挥手,道:“攻上去。”

铁剑道长大上一步,一剑向闻钟劈了过去。这一剑势道十分强猛,来势却很平淡。

闻钟举剑一封,轻轻易易的把剑势架到了一侧。但觉铁剑道长右腕用力向下一沉,剑势力道大增,硬压闻钟道长的剑势。闻钟不甘示弱,运气抗拒,两柄剑相触一起,各以内功互相拚斗。

白天平看得真切,不禁暗暗叫苦,暗中提气戒备,准备接手。

原来,白天平已瞧出了这闻钟道长的剑招十分奇幻,铁剑道长,和那位徐副教主,似乎都无法封住,可惜的是,缺乏经验的闻钟道长,竟然弃去了自己之长,和铁剑拚起了内功。

铁剑道长功力深厚,内劲绵绵发出,逼的闻钟道长不得不运起全力抗拒。

这时,那徐副教主,突然一侧身子,欺到了闻钟的身侧,左手一掌,劈了下来。

这时,大力金刚掌法,发出掌势,不见逼人劲气,内劲完全蓄含于掌心之上,掌力击中人身,那碎石断碑的内功,才会涌出来。

铁剑道长剑上的力道,长江大河般不断涌到,已迫使闻钟全力抗拒,哪还有余力来封挡副教主这一记追魂夺命的掌势。

眼看闻钟就要断送在金刚掌下,一道寒芒,闪电而来,点向徐副教主的脉|­茓­之上。这一剑恰到好处,封住了那徐副教主的攻势。

如若徐副教主不能及时收回掌势,势必先要撞在剑尖之上,这一剑来得甚是意外,徐副教主不得不一挫腕收回掌势。

但白天平也无法再隐身子,一闪而出。

徐副教主被一剑逼退,心中大是恼火,掌势收回之后,立时又一挥劈出。这一记己劈空掌,和一般的掌力,也是大不相同。

一般的劈空掌力,劈出时,劲风呼啸,掌势直逼过去,但这劈空掌,却是不带一点声息,暗含着摧心震腑的力道。

白天平右手执剑,左手一扬,直向对方的掌势迎去。只觉掌力和一股柔风相接之后,对方力道突增,排山倒海般撞击过来。

白天平想奋起全力抗拒,已来不及,但觉胸头一震,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撞向石壁,才把身子隐下,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眼看白天乎身受了重伤,有如一盆冷水浇在闻钟道长的头上,使他突然清醒过来,大喝一声,道:“无量寿佛。”全力震开了铁剑的兵刃,抽出长剑。

手中剑摆脱了铁剑的压力,立时展开了太极慧剑,刹那间,冷芒如电,剑势纵横,把铁剑道长和那徐副教主,又逼的退了下去。遥退了两个敌人,立刻奔到白天平的身侧,低声道:

“少侠伤势如何?”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用管我,你剑招奇幻,在这狭道石洞之中,似是特具威力,只要你能封住转弯的洞口,不让他们冲进来,不和他们硬拼内力,还可保住金剑道长。”

闻钟道:“这太极慧剑的威力如此之强,我也有些意外,这是历代只传掌门人的剑法,变化万千,决无破解之法。”

这几句话声音甚高,似是有意让别人听到一样。

白天平低声道:“我要一阵的调息,才能医好伤势,阻挡强敌,全要靠你了。”

闻钟点点头,缓步行到转角口处,凝神而立。

就在闻钟离去之后,突听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小娃儿,你能够爬过来吗?但要爬的很轻微,别要让闻钟师侄听到了。”

白天平正想运气调息,闻言不禁一呆,回顾了一阵,确定那声音是金剑道长发出来的。

白天平的伤势不轻不重,如是能及时调息,可以很快复元,但想到那金剑道长的武功之高,这番话招呼,必有用意,也许他伤的太重,无能支持下去,顾不得本身伤势,强提真气爬了过去。

金剑道长似是在等着他,虽然是盘膝而坐,但却睁着双目。

白天平一皱眉头,还未来及说话,金剑道长已抢先说道:“小娃儿,你会不会传音之术?”

白天平点点头,道:“勉可应付。”

金剑道长道:“好!咱们就用传音之术交谈,别让我那闻钟师侄听到。”

白天平听­性­口气严重,立刻接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金剑道长道:“我已练成道家至高的上清九转玄功,一般的刀剑仿不了我,但我在完全无备下,被他刺中三剑,我原以为几个时辰坐息,就可以好了,想不到,我适才运功疗伤,查觉两剑伤到内腑……”

白天平吃了一惊,接道:“老前辈……”

金剑道长接道:“别替我担心,我还死不了,不过,这伤势,恐怕不是几个时辰能够疗治好的了。”

白天平道:“那要好久的时间才行?”

金剑道长道:“至少要三七二十一天,才能完全复元。”

白天平道:“只怕咱们没有那样长的时间。”

金剑道长道:“我也知道,所以,我才找你商量。”

白天平道:“老前辈但请吩咐,只要我能办到……”

金剑道长接道:“你的伤也不轻,但比起我,就轻了很多。”

白天平道,“如若晚辈也受了像老前辈一般的伤,那只怕早已气绝而死了。”

金剑道长叹口气,道:“我们武当派有一个连掌门人都不知道的隐秘,但老夫此刻,却不得不告诉你了。”

白天平道:“什么事?”

金剑道长道:“这祖师洞是置放本门历代先祖骨灰之处,但也是本门中最机密、神奇的所在。”

白天平道:“这个,晚辈听不明白。”

金剑道长道:“是贫道未说清楚……掌门中有一个口头传下的令谕,但却不是正统掌门的弟子,而是留传在玄支。”

白天平已听过闻钟道长说过武当派分成两支的情形,急急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令谕?”

金剑道长道:“如若本门遇上了不测大变,危险万分时,请向祖师洞,排列的骨灰坛中第三代祖求救。”

白天平道:“难道,贵派的祖师,能够还魂重生吗?”

金剑道长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但这句话,由上代传了下来,现在,正由贫道负责,唉!贫道伤势,难以在近日痊愈,目下咱们又被困于此,如若被他们冲了进来,贫道虽可抱伤击毙他们几人,但终是难免战死……”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变生肘腋,祸起萧墙,武当门下,还有多少忠于掌门的弟子,很难说了,目下,掌门人又困于此地,贫道如不能维护他的安全,那就是灭门大祸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金剑道长道:“贫道现在,虽在清醒,我运功正在紧急关头,不宜行动,你到祖师洞中去看看,你非本门弟子,也不用行本门繁琐之礼了。”

白天平道:“怎么一个求法?”

金剑道长道:“所谓第三代祖师,就是由内向外数,第三个骨灰坛子。”

白天平道:“打开那坛子瞧瞧?”

金剑道长道:“那倒没有说清楚,但自然打开看看了。”

白天平道:“好吧!晚辈从命。”

金剑道长道:“在开启那第三代祖师的骨灰坛时,依列必先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但这是对本门中弟子的约束,对外人是否如此,那就由你自作决定,因为,敝门历代祖师,虽然才慧绝人,但他们也想不到,打开骨灰坛子的竟然不是本门中的弟子。”

白天平道:“老前辈,在下虽非贵门弟子,但目下处境,也在求命之时,理当遵守先贤遗言。”

金剑道长一挥手,道:“快些去吧!”

白天平依照金剑道长的指点,进入了武当派历代祖师骨灰存放的石室。

面对排列的骨灰瓷坛,白天平顿然兴起了人生如露的感慨,瓷坛中的累累白骨,哪一个不是昔年的武林健者,一代宗师。

武当派第三代祖师的骨灰瓷坛,比起来,和其他的,并无区别,如非经过特别的指点,纵然知道这座存放祖师骨殖的室中,藏有救危玄机,也无法确定藏在何处?

数到第三座骨灰坛子,白天平对着那骨灰坛拜了下去。

他心敬先贤,行礼虔诚,恭恭敬敬的对着骨灰坛子,大拜了三拜。

三拜六叩之后,突然间,发生了奇幻,那第三座骨灰坛子,忽然间微微摇动起来。

白天平愣了一愣,又继续行完了九叩大礼。

第三个骨灰瓷坛,突然间向下沉去,另一个形状一般的骨灰坛子却冉冉升丁上来,填补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个很­精­密的设计,那骨灰坛一般模样,任何人也分辨不出。

仔细瞧过了底下的形势,白天平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第三座骨灰瓷坛前面,只有一席之地,在这样小的一个空间中,行三拜九叩大礼,几乎是手膝及地之处,都有一定的地方。就是利用这道理,控制的地下机关,换上了一个瓷坛。

白天平默默析祷,弟子虽非武当门下,但却为救贵派覆亡,维护江湖大统而来,老前辈英灵有知,赐助晚辈。又恭恭敬敬,对那瓷坛行了一礼,才缓步登上一层台阶,缓缓打开了瓷坛的封盖。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由罐中泛­射­而出。

白天平心中忖道: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右手探出,伸入了瓷罐之中,手指触及之处,竟是一个盒形之物,那是黄金合以白银打成之物,闪动着一种耀目的光芒。

白天平心中暗道:如若这金­色­的盒子中,藏的是一种秘籍之类,纵然上百记载着绝世武功,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又如何能挽救武当派沦亡的命运?心中念转,右手却取出一个金光灿灿的盒子。

那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看起来很像一本书。

白天平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这可能是一本秘籍。

这是一个十分坚硬的合金盒子,白天平心中在想着心事,右手却随时转着盒子,哪知转了很久,竟然无法转开。

低头看去,只见那金­色­盒子,竟然浑如一体,中间并无合缝,这似乎是,一开始打造时,就造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盒上金光灿灿,隐隐间似是写的有字。凝神看去,只见盒上的字迹是,七指开盒。

这似是一句暗语,但白天平思索了一阵,却想不出它的意思何在?如若单以字面上去解释,七指开盒,就是在盒盖上弹过七指,这金盒就自动打开了。

白天平每一面都试过了七指,但金盒还是金盒,全无半点变化。长长吁一口气,白天平收好了金盘,向瓷坛中瞧了一阵,再无其他之物,挽危救亡,就是这一个金盒子了。既然无法打开,只有去见那金剑道长。拿起金盒,转身而奔。

金剑道长似是已停止了调息,坐在室中,双目炯炯望着闻钟的停身所在。

这时,白天平也看清楚了,闻钟道长似是已受了伤,前胸处,鲜血汩汩而下,但他身倚石壁,长剑斜举,仍然全神戒备,虽然白天平离开这一阵,对方又有一次猛攻,经过了一番血战。

白天平缓缓把手中的金盘,交给了金剑道长道:“就是这一个金盒,再无其他之物了。”

金剑道长接过了金盒之后,仔细瞧了一阵,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似是也不明白,这么一个金盒,怎能是拯危救亡的宝物。

白天平交过金盒之后,立刻闭目调息。他发觉了自己是三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个。刚才受震而伤,未能及时调息,一时间,还无法和人动手,但目下的形势,似乎他伤势最轻。他迅快调息了一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金剑道长低声说道:“娃儿,你要到哪里去?”

白天平道:“我去替闻钟道长下来,他似乎伤得不轻。”

金剑道长道:“我一直在很用心的瞧着他们,如他支持不住时,我会出手助他。”

白天平道:“你的伤势太重了……”

金剑道长道:“就是因为太重了,必需很多天才能复元,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不过,现在不怕了……”

白天平奇道:“为什么?”

金剑道长道:“因为,我打开了这个金盒子。”

白天平道:“那和老前辈的伤势,有什么关系呢?”

金剑道长道:“因为,那金盒里面,有三粒神丹,咱们三人各服一粒。”取出一粒丹丸,送了过来。

白天平接过丹丸,立时感觉到一股浓重清香之味,冲入鼻中。瞧了一眼,缓缓把丹丸,还给了金剑道长,道:“这丹丸很名贵。”

金剑道长道:“数百年的神丹,自然是世间珍品了。”

白天平道:“嗯,在下的伤势不重,这丹丸如此名贵,还是留作救人之用吧!”缓缓把丹丸,送还给金剑道长。

金剑道长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奇光,盯注白天平的脸上瞧着。

白天平怔一怔,道:“老前辈,你瞧什么?”

金剑道长道:“我看,你才是承继这绝学的人才。”

白天平道:“道长错了,贵门绝学,岂可授予外人?”

金剑道:“那不是武当门下的武功。”

白天平道:“晚辈不明白道长的用意。”

金剑道长还未来得及答话,突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他们只有三个人吗?”

只听铁剑应道:“不错,只有三个人。”

白天平吃了一惊,失声说道:“是她!”

金剑道长奇道:“什么人?怎使你白少侠这般震惊。”

白天平道:“一个会施魔铃的女子?”

金剑道长道:“什么叫魔铃,贫道怎的未听人说过?”

白天平道:“老前辈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金剑道长道:“贫道虽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江湖风险,但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却还知道很多。”。

金剑道长道:“本门中有一个外人不知的规矩,每届年尾岁末,本派中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弟子,集于掌门人的云房,各自述说出凶险的经历,并且,介绍江湖上一年中,新起的人物。”

白天平道:“原来如此。”

金剑道长道:“贫道承掌门人的看重,常年都被邀与会,所以,对江湖中有名人物,贫道知挠的甚多,却从未听说过魔铃这两个字。”

白天平叹口气,道:“也许叫它飞铃更为恰当一些,它像活的一样,借着巧妙的旋转之力,能久飞不堕。”

金剑道长道:“那不足为奇,一种回旋手法,可以使一件暗器转弯伤人,回旋身后。”

白天平道:“飞铃过处,少有幸存,立刻倒下……”

金剑道长接道:“铃内藏有暗器?”

白天平道:“一种­肉­眼难见的暗器,或是毒粉之类,飞铃掠顶而过,人就倒了下去,你说,这是不是魔铃?”

金剑道长­精­神一振,道:“贫道伤势痊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试试那飞铃的威力。”

白天平松开五指,掌心中,仍托着那粒丹丸道:“老前辈,你收回这丹丸吧!”

金剑道长微微一笑,道:“快些吞下去,贫道还需一些时间,你伤势轻,丹九入口,伤势立愈,你还要去接替一下闻钟,他要治伤。”

白天平略一沉吟,张口吞下药丸。灵丸入口,顺喉而下,一股热力直透丹田,分行百骸。

白天平追随无名子时,常得无名子给他灵丹服用,但从没有这样快速、强烈的感觉。略一运气调息,不但—点内伤痊愈,而且感觉到通体舒泰,全身都充满着劲力,心中暗惊道:

“不知是什么神丹妙药,具有如此快速、显明的神效。”

回头再看金剑道长时,只见他闭上双目,正在运气调息。

白天平长长叹一口气,缓步行到闻钟的身侧。

只见闻钟身躯倚靠在石壁之上,微微的喘息。左手长剑,剑尖撑地,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子。

白天平仔细一看,心头大大的一震。

洞中幽暗,闻钟道长又穿着青­色­道袍,远一点就无法瞧出他受伤的情形。但站在近前,立刻可以看出,他全身都被鲜血染透。敢情,他伤的很重,很重。

白天平行近闻钟的身侧,低声说道:“道长,快去石室中休息一下,此地由在下接替。”

闻钟道:“你想法子和他们周旋一下,我们只怕无法长守于此了。”

白天平道:“道长,快到石室中去,令师伯身怀灵丹,神效无比,他已大部痊愈,但得你伤势一好,咱们就可以想法子冲出去了。”

闻钟道长苦笑一下,道:“你能守住这里吗?”

白天平道:“我会尽力。”

闻钟不再多言,手扶石壁,缓步行了过去。

白天平接替闻钟的位置,贴在石壁上,听了一阵,竟然不闻一点声息。探首望去,石道中巳然不见人影,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石道。

敌人忽然间退了出去,倒是大大的出乎白天平的意料之外。

暗暗运集了功力,白天平缓步向外行去。

这里只有一条通路,如是有人进来,或是途中有人潜伏,自然,都无法逃过白天平的双目。

行到另一处转弯所在,白天平还未来得及转过弯去,耳际已传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

“站住。”

白天平停了下来,横剑当胸。

但闻低沉的叹息,道:“又是你,唉!天地是这么辽阔,为什么咱们总要碰头呢?”

白天平道:“冤家路窄,咱们既成敌对,自难免处处碰头。”

壁角后,缓步行出来一身玄衣的何玉霜。

她未拔剑,神情却很凝重,缓缓说道:“本教高手,已集中在洞外听蝉谷中,我们不会再入洞搜索,洞中没有食物,你们饿不了太久。”

白天平心中暗喜,口中却应道:“我们会突围而出,而且,武当派也会有人手赶来。”

何玉霜道:“不错,武当下院,玄支一脉,还有很多人未向本教臣伏,但铁剑道长已去办这件事情,我们会先解决了你们可能的援手,然后,再等你们自投罗网。”

白天平道:“何姑娘的盘算很如意,但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常是十之八九……”

何玉霜冷冷接道:“至少,在目前,我们是占了绝对的优势。”

白天平道:“古往今来,多少枭雄人物,都未能得偿他霸统武林之愿,贵教也难脱过铁一般的定律……”

何玉霜接道:“别对我说教,对江湖中形势,我自信比你清楚得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苦处处要和我们作对,只要你愿投入本教,我愿作你的引荐之人,本教中,虽然对敌人的手法残酷一些,但对真正的自己人,却是有很多的优惠。”

白天平道:“谢谢你何姑娘一片好意,区区还不愿与贵教同流合污……”

何玉霜脸­色­一变,接道:“你说什么?”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你听得很清楚了,用不着我再说一遍,其实,你何姑娘通达道理,何以又不肯跳出罪恶,弃暗投明呢?”

何玉霜有些黯然的柔声说道:“白兄,难道你真的要和我一决生死吗?”

白天平道:“何姑娘,咱们无仇无怨,在下又为什么要和姑娘一决生死呢?至于在下和姑娘之争,那全是正邪难并立……”

何玉霜接道:“你是个很固执的人,我佩服你的豪情侠义,但你却昧于江湖事实。”

白天平道:“以武当派的形势和际遇而言,贵教的确可能在江湖占尽优势……”

何玉霜接道:“不是可能,而是形势早成。”

白天平道:“但至少,你们还未能统一江湖,而且连一个武当派还未征服,何姑娘,武当派门下数百弟子,甘心为你所用的,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大部份还是忠于他们的掌门人。”

何玉霜道:“你又错了,武当门下,甘为本教效命的,何止半数。”

白天平道:“那只是姑娘的看法。”

何玉霜道:“不是看法,而是事实,等不久,你将会看到一幕奇厉的搏杀……”

白天平心中一动,接道:“什么搏杀?”

何玉霜道:“听说金剑道长已深得武当剑­精­奥,也许会更多一些,数十座武当傲视江湖的五行剑阵,将用来对付金剑道长和他们的掌门人,他们同门三代,将有一场天翻地覆的搏杀,不论金剑道长的成就多大,武功多高,只要他手软一下,就将死伤在他的弟子手下……”

白天平听得心头震骇莫名,冷然接道:“你们好毒的手段!”

何玉霜笑一笑,道:“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白天平道:“在下早想清楚了。”

何玉霜道:“怎么样?愿不愿投入本教?”

白天平心中暗道:金剑道长,可能坐息还未完毕,多拖延一些时间,对我们有利无害。

有此一念,缓缓说道:“我加入贵教之后,是什么身份?”

何玉霜道:“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商量,而且你可以做……”

做什么?何玉霜没有说出,脸上却泛起了两片红晕。

面对着绝世容­色­的何玉霜,半含着娇羞吐露出心事,白天平心中也不禁徽微一荡,但他立刻收住心神,暗道:“白天平,白天平,万万本能被她迷住,对她动情……”当下一提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可是要我做驸马?”

何玉霜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可以想法子……”

白天平叹口气,道:“姑娘艳绝人间,我白天平如能交得你这位红粉知己,再无憾事……”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灵活的大眼睛,接道:“你说的是真话?”

白天平道:“字字出于肺腑,不过,姑娘……”

何玉霜刚刚泛生于双颊的笑意,突然消失,接道:“不过什么?”

白天平道:“我不能投入贵教。”

何玉霜道:“那么刚才你说的话,也是骗我了?”

白天平道:“不是……”

何玉霜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投入本教呢?”

白天平道:“道不同,难与为谋。”

何玉霜道:“难道,你就不肯为我委屈一下吗?”

白天平道:“贵救的作为,贵教的手段,哪一件不是令人发指,我……”

何玉霜接道:“白兄,这些人人事事,都和你无关,你何苦为别人和我们作对呢?我担保,你所有亲友、师长,都不会受到一点伤害,只要你肯投入我们的教中,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我这一生中,只求你这一件事,以后,都照你的心意去做。”

她说得情意真挚,白天平叹口气,道:“何姑娘,如是我们有着深厚的情意,又何必一定要我投入贵教之中呢?”

这句话说得很婉转,何玉霜微微一怔,道:“那么我们……”

白天平低声道:“姑娘可以脱离贵教。”

何玉霜垂下头去,默然无语。

默然无语,那表示,何玉霜正在想着这件事情。能争取何玉霜背离脱教,那实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白天平轻轻叹口气,又道:“玉霜,如是我无能分辨是非,我会不考虑的投入贵教……”

何玉霜接道:“那又为了什么呢?”

白天平道:“为了你。”

何玉霜只觉心中一甜,未再接口。

白天平沉思了片刻,接道:“但我现在,却有着很强的分辨是非能力,所以,无法答应你投入贵教了。”

何玉霜突然流下两行泪水,道:“但愿你有回心转意的一天,或是我能解开心中的结,接受你的劝告。”

白天平心中知晓,她此刻心情,正面临着亲情、是非的冲突,当下也不再多言。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还是何玉霜先开口,道:“你要出去瞧什么?”

白天平道:“看看外面的布置。”

何玉霜摇摇头,道:“不用去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言,本教中列了五个劲敌,那金剑道长排在第三名……”

白天平叹口气,道:“玉霜,你仔细的想想看,如若能弃暗投明,在下很欢迎你,如是你不能和自己的父亲作对,至少,应该置身事外……”

何玉霜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白天平道:“咱们双方都仔细的想吧,不用急着决定。”

何玉霜点点头,未再接口。

两人默默的对望片刻。白天平才转过身子,行入洞内。

那是神奇无比的灵药,闻钟道长服下之后,略一调息,伤势立刻大好。

金剑道长也似乎伤势好转,两人正在低声的交谈。目睹白天平提剑而回,金剑道长已起身笑道:“白少侠,再过片刻,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了,这地方没有食用之物,无法长守于此。”

这位须发苍苍的老道人,练得一身绝世神功,但他从未离开过武当山,仍然保持一份天真之心。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正想说明所得内情,闻钟道长已抢先道:“白少侠,你脸上的易容药物,已落去甚多,只怕被人瞧出身份了吧!”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现在,他们发觉我的真实身份,已不太重要了。”

金剑道长道:“对!闻香为人恶毒,大逆不道,白少侠不用再冒充他了。”

白天平目光转注到闻钟的脸上,神情肃然地说道:“掌门人,你能影响到贵派的弟子吗?”

闻钟微微一怔,道:“白少侠,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白天平道:“是的,他们有很恶毒的设计……”

闻钟道长道:“什么设计?”

白天平道:“他们在这石洞之外的听蝉谷中,安排下数十座五行剑阵,准备对付咱们。”

闻钟啊了一阵,声道:“这个……这个……”

白天平接道:“咱们冲杀出去之后,首先遇上的,将是贵门弟子,那时,咱们应该如何呢?是放手搏杀,或是退回洞中?”

金剑道长道:“这方法当真是卑下得很。”

闻钟叹口气,道:“照说,本门中人,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择的,他们都是有很好的资质的人,纵然有一些失误,但也不会大部如此,他们应该对我有些尊敬。”

金剑道长道:“也许他们见到咱们之后,就会倒向咱们……”

白天平道:“老前辈,如若他们没有一点把握,会轻易如此安排吗?”

闻钟道:“除非他们用药物控制了那些人。”

白天平道:“用药物,并非是不可能,就在下所知,他们训练的杀手,大都由药物和魔功并行运用的。”

闻钟道:“那就很难说了。”

白天平道:“但也有一个很大的不同是,那些杀手,都经过一个很长的时间训练,对贵派而言,他们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闻钟道长回顾了金剑道长一眼,道:“金剑师伯的威望,在本门中,一向甚受拥戴,如是我们两人同时出现,相信对本门中弟子,有一点震慑和号召作用,除非他们已经完全忘去了自己。”

白天平道:“还有一件不幸的事,奉告两位,希望老前辈和掌门人,能保持镇静,贵派目下正逐渐陷入泥淖,一个处置不好,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闻钟苦笑一下,道:“白少侠,贫道无能无德,祸廷上下三代,实愧对历代先师,白少侠也不用有所顾虑,什么话,只管请说就是。”

白天平道:“铁剑道长已带人手,对付贵院中玄支弟子。”

金剑道长髯发怒张,冷冷说道:“孽障如此妄为,再让我见他之时,必取其命。”

闻钟道:“本源沦入此等大劫,铁剑师叔实为罪魁祸首,师伯杀他,实不为过。”

白天平突然想到了那金盒中神丹效用,忍不住问道:“掌门人服下神丹之后,内腑之毒,是否已解去了?”

闻钟道长欲待阻止,已自不及。

金剑道长接道:“你中了什么毒?”

白天平话已出口,只好将闻钟中毒详情,说了一遍。

金剑道长脸上满是激忿之­色­,目光迸出杀机,闻钟道长吁一口气,接道:“似乎是内腑之毒已除。”

金剑道长道:“先祖师留下灵丹,可解百毒,谅他们所下之毒,已不足为患,只是铁剑师弟这些作为,叫我这做师兄的难再忍耐,看来是要逼我大开杀戒了……”霍然站起身子,接道:“掌门人,你现在伤势如何?”

闻钟道:“灵丹神效,伤势已好大半。”

金剑道长道:“走,咱们出去见识见识,贫道要瞧瞧,他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白天平道:“敌势很强大,老前辈最好能待伤势全好之后再说。”

金剑道长道:“我已经全好了。”

白天平心中暗道:也许现在他们还未部署妥当,时间越早,对我们愈有利了,而且洞中没有食物。

白天平早已觉着腹中有些饥饿,想来,金剑和闻钟亦有此感,只不过,都不愿说出口来罢了。

三人鱼贯行出了洞府。

三人行出洞外,果然见洞门外面的空地之上,分别排了十几座五行剑阵。

闻钟道长重重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忽然发觉,那些排成五行剑阵的道人,自己竟连一个也不认识,不禁一呆。

这些人都穿着道袍,佩着长剑,在白天平的眼中,都是武当门下弟子。

看到闻钟道长的愕然之­色­,白天平一皱眉头,低声道:“道长,哪里不对了?”

闻钟道长道:“这些人,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白天平、金剑道长同时吃了一惊,仔细瞧了一眼,道:“他们不是武当派中人吗?”

闻钟道长道:“看他们举动神态,无一不是武当派中人,但他们的面貌,我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白天平低声道:“贵门中弟子,你是否都认识?”

闻钟道:“虽非全都认识,但应该认出十之七八,贫道只有一个特长,那就是见过一次的人,贫道就很难忘记。”

白天平暗道:“他们不可能早已训练这么一批人手,冒充武当弟子和咱们动手,既是武当派中人,为什么闻钟竟然不识呢?”

心中念转,顿觉如身陷重重的大雾之中,忘记了身外强敌环伺的危险。

闻钟道长更是呆呆的望着那些人出神,原来,他瞧到那转动的五行剑中,有很多人的举动,似是极为熟悉。但面孔却又是那么陌生。

忽然间,脑际闪掠过一抹灵光。

白天平若有所悟地道:“道长,你认出这些人没有?”

闻钟道长道:“看他们的举动,似是有些熟悉。”

白天平道:“可不可能,他们经过了易容,因为他们没脸见你!”

闻钟道:“可能,可能,我已从他们的目光中,瞧出他们都是武当门下弟子,不过,他们用什么办法,能够在片刻之间,使数百人同时易容?”

白天平道:“如若他们早有准备,同时做好了几百张面具,一下子戴上,那就可以了。”

闻钟道长道:“有道理。”

白天平道:“道长,能不能想法子,证明一下他们的身份,他们目光中对你有顾虑,那自然还认识你了。”

闻钟低声道:“如何证明呢?”

白天平道:“你找一两个热悉一些的人,呼叫一下他们名号。”

闻钟点点头,流目四顾。

这时,正有一组剑阵,缓缓向闻钟围了过来,那主持剑阵的人,好像师弟闻方,当下高声说道:“来人可是闻方师弟吗?”

果然,那向前推动的"奇"书"網-Q'i's'u'u'.'C'o'm"剑阵,为之一缓。

白天平低声道:‘掌门人怎么样?”

闻钟道:“看样子,给白少侠猜对了,他们都是戴了面具。”

但闻金剑道长冷厉地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

这一声呼喝,声如洪钟,山谷中回音齐鸣,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多向前移动的剑阵,突然停了下来。

金剑道长神情严肃,肃然而立,也未理会闻钟道长之言。

白天平心中暗暗忖道:“这老道士,似是已被怒火蒙去心智,如是他一旦决心大开杀戒,不知要有多少武当弟子,死在他的剑下了。”心念一转,绕行到金剑道长的身侧,低声道:

“老前辈准备出手了吗?”

金剑道长点点头,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白天平道:“老前辈,这些剑手,都是贵派门下,道长定要出手,最好能手下留情。”

金剑道长道:“手下留情?”

白天平道:“最好是点了他们的|­茓­道。”

金剑道长道:“这么多人,全都点中他们|­茓­道吗?”

白天平道:“老前辈,最好能使他们辨明是非,返朴归真。”

金剑道长道:“请教,用什么法子?”

白天平道:“我瞧他们可能是被人逼迫而来……”谈话之间,一座五行剑阵,疾转而至。

当先一人,道袍飘飘,长剑挥展,指挥数座剑阵,对金剑道长布成了合围之势。

金剑道长道:“他们叛离门户,截杀掌门人,单是这两种罪行之一,就要以门规处死,何况他们现下连犯两大死罪……”

白天平接道:“老前辈,如若这些人,真的都是武当派中的弟子,他们都算得是你的徒子徒孙,难道你也要挥剑屠杀,不留余地吗?”

金剑道长呆了一呆,张口结舌,答不上一句话来。

白天平叹口气,道:“武当派数百年的基业,正面临着崩溃、毁灭的关头,老前辈不但是武当门中的首席长老,而且,也是当今武林中,有数的高人之一,如若老前辈不能慎重处理,贵派固然可能星散江湖,整个武林,也将因贵派的大挫,遭受到空前的大伤。”

金剑道长突然双掌连发,击溃了两座五行倒阵,白天平心中暗暗佩服,暗道:“久闻武当派中的五行剑阵,与少林寺罗汉阵乃武林两大奇阵,但金剑道长竟能把剑阵击散,而又未伤人,其功力之深,实足惊人。”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五行剑阵乃是贵派中奇学之一,别的人决无法在短期内学得如此变化,其为贵派弟子,决无可疑,但他们戴了面具,被迫出手。”

金剑道长突然遥遥劈出一掌,点出两指,道:“本派乃武林中正大门户,想不到弟子如此不肖,你这点年纪,不但深明事理,而且资质奇佳,更难得是一片仁侠之心,看来,你是很配承受那失传两百年绝学之人。”

白天平一怔,道:“老前辈说什么?”

金剑道长道:“这些事等会再说,你不要老道伤人,这些围攻剑阵,又如江河之水,散而复聚,绵绵不断,得想个法子应付啊!”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老前辈,发掌散开五行剑阵,晚辈借势冲入,点他们的|­茓­道。”

金剑道长道:“妙啊!妙啊……”突然一顿,接道:“你行吗?”

白天平道:“试试看吧!晚辈如若不行,那就再想个别的办法。”一长身,轻灵异常的冲向一座剑阵。

金剑道长疾发一掌,暗劲涌来,击中剑阵结合的轴心。五个组成剑阵的人,立刻被逼的分向四周散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白天平疾快的冲入了五人之中,右手点动,点中了三人|­茓­道。

眼着白天平奇幻、飘忽的身法。金剑道长喜道:“好啊!你这小娃儿还真不赖。”

五行剑阵如是伤了一人,全阵虽然受到了破坏,但还勉可拒敌,但如伤了两人,全阵就无法运转,那就不如单打独斗了。

白天平能在一瞬间,点伤三人,确令金剑道长大感满意。

金剑道长不停的挥动着右手,击溃五行剑阵,白天平也能及时的把握着极易消失的机会,一下子冲入阵中,多则点伤三人,少则两人。

两人佳妙的配合,发挥了无比的威力,十几座五行剑阵,片刻间,被两人击溃大半。凡是剑阵一被击溃,至少两至三人|­茓­道被点,亦无再战之力。但这些被点中|­茓­道的道人,并无很大的损伤,只要|­茓­道被解,立可复元。

金剑道长眼看无人敢再过来,拂髯道:“你小子不错……”

白天平道:“还得老前辈多多指点。”

金剑道长道:“我老人家要骂你,对你小娃儿只有好处。”

白天平微微一怔,道:“什么好?”

金剑道长道:“你想不想学天下最厉害的剑招?”

这时,围在四周的道人,大都不敢再向两人逼近。

白天平道:“什么是天下最厉害的剑招?”

金剑道长道:‘那只是一招剑法,你叫他一套剑法也行,一招也行,它的真正名字,叫做‘乾坤一绝剑’。”

白天平道:“这名字听起很很恶毒。”

金剑道长道:“剑招更毒,此剑招一旦出手,从无一个人能逃剑下,不过,它已经绝传江湖数百年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既然绝传了,老前辈怎还知晓?”

金剑道长道:“我老人家如不知道,怎的会告诉你这件事?”

白天平道:“老前辈学会了。”

金剑道长道:“我老人家不会。”

白天平道:“那你怎么教我?”

金剑道长道:“我知道口诀,和练习之法,但最难的是,还得有一个剑术高明的人,给你帮忙,引发你的剑势才能有成。”

白天平道:“老前辈,晚辈并非是贪得奇学的人。”

金剑道长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老人家说,这剑招不属我们武当所有,也不属于天下任何剑派所有。”

白天平正待答话,金剑道长接着说道:“小娃儿,你要知道,你学会这一招剑法之后,你的责任也随着加大了很多……”

白天平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金剑道长道:“因为谁学会了那一招剑法,谁就担负起一个责任……”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厉喝道:“都给我闪开。”打断金剑道长的话。

那声音,似是由很远的地方发出,但却像划空流星一般,很快飞­射­而到。衣袂飘动的风声中,出现了四个人。

一个青袍老人,双目闪动智有若宝石一般的光辉。

一个穿着黄|­色­及膝短衫,一只长腰黑皮靴子的人。那身衣服应该穿在比较年轻一点的身上,可是那穿着皮鞋的人,却偏偏留了一部很长的花白胡子。

但他的脸­色­红润,有如童子。一个身着玄衣劲装的美丽少女。一个道袍佩剑的长髯道人。

白天平认识四人中的三个,那青袍老者,是那姓徐的副教主,玄衣少女正是何玉霜,道袍佩剑的是铁剑道长,只有那黄衫黑靴的白髯老人,不知是何人物。

闻钟道长突然移动身躯,靠近金剑道长。

铁剑道长合零当胸,欠身一笑,道:“小弟铁剑,见过师兄。”

金剑玲冷一笑,道:“武当派百年的基业,被你一手弄成支离破碎,将近覆亡的局面,你还有脸见我。”

铁剑道长平和的笑一笑,道:“师兄责备的是,不过,有一点,师兄还没有说对。”

金剑道长终身练武,不涉江湖,心地纯厚,哦了一声,道:“难道我冤了你,说说看,哪里不对?”

铁剑道长道:“咱们武当派已经覆亡,玄支下院中的人,都已中毒,三元观中弟子,也大部背离了武当,师兄请看看这些剑阵,他们原本都是武当弟子,现在,他们……”

金剑道长长眉竖立,纯朴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杀机,冷冷接道:“住口,我老人家不死,谁也没有法子使武当覆亡。”

铁剑道长笑道:“我们从没有低估过师兄的武功,所以,我们已经有了很万全的准备,要不然,小弟也不敢在师兄面前谈沦此事了。”

闻钟叹口气,苦涩地说道:“铁剑师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金剑道长冷厉一笑,道:“掌门人,不用和他多谈了,这孽障中毒已深,不能再认他是武当门下。”说话声中,大步而出,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这一掌,劲道凌厉,划出了一道啸风之声。铁剑道长右手一抬,硬把一掌接下。但闻砰然一声大震,双掌接实,铁剑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大变,内腑直翻。

金剑道长厉声喝道:“铁剑,你当真已到死而不悟的地步了吗?”

铁剑道长冷冷说道:“金剑师兄,你虽然武功高强,但独木难支大厦。只要你细心一些,瞧瞧眼下情境……”

金剑道长脸上满布杀机,双目明亮的有如电光照­射­,盯注铁剑的身上,接道:“我瞧的很清楚了,不管眼下是什么形势,你是准死无疑。”

铁剑道长只觉那两道目光,似如有形利刃,刺入内心,呛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金剑道长哈哈一笑,道:“铁剑,你认为你手中多了一把剑,就可以和我抗拒了吗?忽然一侧身子,向上欺去。

铁剑道长大喝一声,剑芒颤动,刺出七剑。快速的剑势,有如爆起的连串火花,分向金剑道长罩了过来。挥掌弹指,几缕指风,疾厉­射­出,逼住了铁剑的剑势。左掌霍然劈了下去,有如巨斧劈山一般,威猛无比的压了下去。

金剑道长弹出的指风,不但逼开了铁剑的剑势,而且,也封闭了他的退路,迫得铁剑非接他的掌势不可。

这时,那位徐副教主和黄衫人,似是都已瞧出不对,双双发出一掌。

他们没有想到同出一门的师兄弟,竟然不能接下师兄十招八招。

要知那金剑道长不但有绝佳的天赋,而且,以浑金璞玉之质,把毕生­精­力用于练武之上,成就自非常人能及。

铁剑道长后退无路,只好奋起内力,硬接一掌。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这一掌,金剑道长用足了八成劲力。

铁剑道长接下掌力的同时,沉声喝道:“师兄留情。”

金剑道长虽然心中对那铁剑道长恨到了极处,但想属于玄支剑字一辈的人,只有两人,心中突又不忍取他之命。再听到铁剑道长叫出师兄之言,心中更是一软,立时收回了三成功力。

虽然如此,铁剑道长接下这一掌之后,依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跌摔在地上。

金剑道长无暇瞧看铁剑,转身一掌,拍了出去,人却向旁侧闪出三尺。

原来,那徐副教主和黄衫人掌力已然近身,但却被金剑道长及时一掌封开。双方的内力接触,金剑道长输了一筹。

金剑道长虽然不擅心机,但他在武功上的成就,却非别人能及,在这方面,他也有着常人难及的灵敏反应。

徐副教主和那黄衫人劈出一掌之后,人也疾快的冲了过来。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那黄衫人。

但闻金剑道长冷笑一声,道:“你闪开去。”

白天平微微一怔,让到一侧。

金剑道长面对着徐副教主和黄衫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人准备并肩上呢?还是准备车轮大战?”

徐副教主冷笑一声,道:“金剑,你不觉着太狂了一些吗?”

金剑道长哈哈一笑,道:“你们试试看我老人家是不是卖狂。”

徐副牧主冷笑一声,道:“先接老夫一掌。”右手一探,近胸拍来。他避重就轻,既不回答联手而上,也不说车轮大战。

金剑神情肃然,对那徐副教主近胸的掌势,浑如未见。

这徐副教主劈出的一掌亦甚奇怪,既无暗劲涌来,亦无破空的掌风,显然是一种很歹毒的内家掌力。

但金剑道长却以前胸,硬把一掌接下。掌势击中了金剑道长的前胸,有如击中了一堆柔软的棉絮一般,向前冲击的掌力,竟被柔软的肌­肉­,化解开去。

徐副教主强大的反弹之力,也随着向外弹出。

两股强大的劲力,相击在一处,那徐副教主的右掌,还未离开金剑前胸。

突然,两人身旁的长衫道袍,有如遇上了一阵旋风,波荡不息,似若阵阵涟漪。

第二十回临危传艺日月一刀

徐副教主缓缓收回右手,一个紧握的拳头,忽然间小了很多。

金剑道长也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天平一上步,紧靠在金剑身侧而立,低声道:“老前辈,伤的很重吗?”

金剑道长叹道:“我设有想到他练成了少林派的禅门般若掌力……”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那老前辈……”

金剑道长接道:“过去我也许承受不住,但我刚服了千古神丹,内腑虽然有点受伤,但不会要老道的命,不过,我不能动手再战了,我要早些调息。”

他太缺少江湖的经验、阅历,虽然有一身绝世武功,但却施为不够妥当。

忽听那徐副教主大喝一声,右拳突然松开,跌坐在地下,五指下垂,敢情右手五指的骨骼,已然全被震断。

黄衫老者冷哼一声,侧身而上,道:“牛鼻子老道,你还有机会调息吗?”一侧身,向前冲来。

白天平冷笑一声,长剑斜斜划出,斩向黄衫老者的右臂。

黄衫人怒道:“不知深浅的小娃儿。”右手一翻,硬向剑上抓来。

白天平一挫腕,剑法忽变,银光流动,连刺七剑,竟把黄衫人的攻势挡住。

金剑道长哈哈一笑,道:“好剑法,小娃儿,你很快就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剑法名家。”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老道士,先保下你这条老命要紧。”

金剑道长一回头,笑道:“好啊!是你啊!老叫化子,咱们十几年没见了吧?”

来人满头蓬发,鹑衣百结,正是丐仙袁道。

袁道道:“你快坐下调息。”

金剑道长道:“老叫化……”

袁道不再理会金剑道人,却大声喝道:“天平,你退开……”

白天平闪身而退,一欠身,道:“义父……”

袁道一挥手,道:“咱们等会再谈。”

举步向那黄衫人迎了过去,冷冷说道:“你们三条龙,也作了人家的爪牙,倒叫老叫化有些意外。”

黄衫老人对袁道似是有着很深的畏惧,­色­厉内荏地说道:“老叫化,你不要卖狂,老夫并非一人在此。”

袁道道:“最好是你们三条孽龙都在这里,也免得老夫多费手脚。“黄衫老者怒道:“袁道,老叫化子,臭要饭的,你认为我老人家真怕你,你过来,我老黄龙今天倒要称称你有多大份量。”

袁道缓缓说道:“用不着大吼厉叫,咱们之间,谁有多大份量,心中有数,我老叫化子,要饭的,这就过去了。”

这时,何玉霜已把徐副教主和铁剑道人扶退到三丈外一面崖壁下站着。

铁剑道人微闭双目,运气调息,徐副教主却脸­色­苍白,靠在一株松树上。

他右手骨骼碎折,痛彻心肺,虽然忍住了未叫出声,但却运气在和伤疼对抗。

何玉霜似是未料到自己方面败得这样快速,心中暗暗感叹。

只听铁剑道人道:“副教主,那金剑道长,被你一掌击中前胸,定然也伤得不轻了?”

徐副教主道:“大概是罢。”

铁剑道长道:“他的武功太高了,如若不早些设法把他除去,是咱们一个大大的阻碍。”

徐副教主道:“丐仙袁道来,只怕,咱们投有杀死金剑的机会了。”

话声顿了一顿,接道:“我施出了般若掌力,我不信金剑老道是钢铁铸成的人,他用内功震碎了我的右手,我想我的掌力,也震伤了他的内腑,哼!本座只不过毁去一手,但他却难再活得下去。”

他想的是不错,确也如此,但他们不知道金剑早已服了一粒保命护心的神丹。

但闻袁道大喝一声,呼的一掌,劈了过去,他的武功,走的至刚至猛的路子,一掌推出,立时带起了一片呼啸劲风。

黄衫老人没有闪避,竟然奋起内力,接下了一掌。

砰然大震声中,黄衫老人后退了一步,但却把一掌接下。

袁道哈哈一笑,道:“好啊,这多年不见,你倒是有点气候了。能再接我老叫化子两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一上步,又劈出一掌。

黄衫人右手一扬,又接下了袁道一击。

袁道这一掌,力量强大,黄衫人虽然接下了一掌,但却被震的向后退了四步。

黄衫人脸上一片苍白,显然,这一掌,使那黄杉人受了很重的伤。

袁道哈哈一笑,道:“老黄龙,还有一掌,你只要能接下来,就可以走了。”

黄衫人冷冷说道:“每人武功,各有所长,就算老夫掌上的造诣,不如你臭叫化子,那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也未必一定要和你比拚掌力。”

袁道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你阁下有什么能耐,但请施展出来就是,不过你的机会不多。”喝声中,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黄衫人这一次,果然不再硬接掌势,一闪身,让避开去,右手一挥,一道寒芒,刺了过来。

袁道须发怒张,大喝一声,迎着那飞来的寒芒劈去。

白天平知道义父的武功高强,但却从未见过他和人动手,眼看一掌向对方的兵刃上劈了过去,不禁吃了一惊。

只听黄衫人冷哼一声,手中寒刃,突然挥洒出一片寒星。

但见袁道劈出的右掌,屈指轻弹,几缕指风,疾­射­而出。

黄衫人手中的兵刃,突然被弹震开去。

袁道的左掌,水银泄地一般,就在剑光空隙之间,攻了进去。

但闻砰的一声,黄衫人吐一大口血,一跤跌摔在地上。

原来,袁道这一掌,打断了黄衫人三根肋骨,震伤了黄衫人的内腑,拿不稳手中的兵刃,脱手飞落到一丈开外。

这时,袁道只要一掌击下,立刻可以把黄衫人毙于掌下,但他并未立刻出手,冷然一笑,道:“老黄龙,你还有再战之能吗?”

黄衫人长长吁一口气,未再接口,却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起来。

袁道道:“你自己了断吧!目下魑魅横行,对助纣为虐的,不能再存仁慈。”

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道:“老叫化,适可而止,不要逼人大甚了。”

白天平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何玉霜。

她双手紧握,显然是双手中都扣有暗器。

袁道目光一掠何玉霜,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何玉霜停下了脚步,冷冷地说道:“我姓何……”

袁道道:“何什么?”

何玉霜道,“这个恕不奉告了。”

袁道道:“老夫掌下本来不杀无名之人,你这丫头,如要自己求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小丫头,你出手吧!”

何玉霜缓缓举起了双手。

白天平知道那飞铃的厉害,立时沉声叫道:“小心飞铃。”

袁道微微一笑,道:“飞铃,可是一种暗器吗?”

白天平道:“是的,义父,一种如活的一般的暗器,里面有­精­巧的构造,掠面而过,能够置人于死。”

袁道哈哈一笑,道:“有这等事,老叫化倒要试试它了。”

何玉霜道:“老叫化,你最好不要试。”

袁道道:“老叫化不相信天下能够有暗器伤害到我。”

伺玉霜突然一扬双手,道:“那你就试试吧!”

但闻一阵铃声,划空而起,飞向了袁道的身后。

两个人虽然相距很近,但何玉霜却并未直接把飞铃击向袁道。

袁道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那飞铃哪里去了……”

何玉霜接道:“你最好小心一些,倚老卖老,只怕后悔已迟。”

袁道冷冷说道:“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先吃老夫一掌。”

呼的一掌,迎面拍去。

袁道掌力的强猛,已在和那黄衫人斗掌中表露无遗,但何玉霜竟然全无畏惧,伸出雪白的玉掌,硬向袁道的掌上迎去。

袁道冷哼一声,道:“找死!”又加了几分劲力。

就在两人双掌将触未触之际,突闻金风破空,疾急而至。

突然间,袁道的身子颤动了一下。

这时,才听铃铃两声,越着袁道的头顶而过。

波然一声,何玉霜和袁道两人的掌力接实。

袁道似是接不下何玉霜全力的一击,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金风破空,又是一阵铃声,飞了过来,掠着袁道的头顶而过。

白天平已发觉不对,急上一步,道:“义父你……”

袁道道:“我中了暗算,只怕,是一种很奇烈的毒药……”

话未说完,人已摔倒地上。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了何玉霜,道:“你用什么手段,伤了我义父?”

何玉霜道:“飞铃,飞铃巧妙的构造,和它奇异手法,已超过暗器所具有的犀利。”

白天平双目尽赤,长长叹一口气,道:“何玉霜,咱们是命中注定了,非拚个死活不可,你拔剑或是施用你的飞铃都好,不过,我不会像义父那样君子,咱们各用手段。”

这是个很尴尬的局面,铁剑道人、徐副教主,和那黄衫人,都受了伤,正在运气调息,周围十丈之外,还围着不少执剑的武当弟子,但金剑道长和袁道,也都伤得很重。

闻钟道人守在金剑道人的身侧。

他心中明白,武当派已面临着溃散的厄运,唯一能够挽救武当派于危亡的,就是金剑道人。

玄支下院中人,已然中毒,自不可恃,环绕在四周的武当弟子,似是是为铁剑控制,忠于自己的武当门人,迄今未见赶来施援,也可能有了变化。

但最使闻钟奇怪的是,丐帮申帮主和天侯七英,也不曾赶来相助。

原来就有些孤立的形势,因金剑的重伤,袁道受挫倒下生死不明,更显得有些孤立。

白天平并未立刻挥剑攻出,却厉声喝道:“何玉霜,你拔剑!”

何玉霜道:“我有没有选择的办法?”

白天平道:“你选择什么?”

何玉霜道:“我选择和你对掌。”

白天平还剑入鞘,道:“好!你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何玉霜不再犹豫,右手一场,接下一掌。

白天平含怒出手,掌力十分雄厚,何玉霜这一掌却没有用足内力,两掌相触,何玉霜立刻被震的倒退三步,艳若春花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但白天平感觉到何玉霜拼掌之时,一件物体,飞入了袖口之中。心中突然一动,若有所悟。

但闻何玉霜娇声喝道:“好掌法。”突然欺身攻上,双手交错,连攻七掌。

白天平感觉到这七掌,快而不猛,纵身闪避,借机在袖内取出一个玉瓶。

忽然间铃声破空,两枚飞铃旋转而至。

数次飞转,旋力大减,何玉霜两手劈出,一震两枚飞铃,伸手接下。

何玉霜收了飞铃之后,一侧身,又攻了上来。掌影纵横中,低声说道:“白兄,快给他服用药物,迟则无救了。”

白天平一面挥掌还击,人影交错中,低声应道:“你们人手众多,不会乘机攻击吗?”

何玉霜道:“我们重要的人物,都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没有攻袭能力,小妹如再受伤,指挥乏人,双方只有暂时罢手了。”

突然娇躯一侧,以前胸硬接白天平的掌势。

事情是那么突然,白天平掌上蕴藏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掌势还够快速,收势不及,正击在何玉霜左|­乳­之上。

不知是惊骇,或是痛苦,何玉霜尖叫一声,向后退出八九尺远,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珠儿。

白天平突然面有着负疚的感觉,但他无暇多想,伸手抱起丐仙袁道,低声道:“掌门人,退!”当先转身而奔。

袁道的受伤,确使白天平有些心神大乱。

闻钟抱起了金剑,两人疾快向后退去。

听蝉谷中,有不少穿着道装佩剑的埋伏,但却无人出手阻拦。

闻钟眼看门中弟子,虽未出手拦阻,但一个个对自己视若无睹,内心中的痛苦,有若穿心碎骨一般。

行至谷口处,人影闪动,剑气流转,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杀,天侯七英,和丐帮中龙虎双巡,被数十个武当弟于,以五行剑阵挡住,十几个穿着道袍的武当弟子,横尸地上,但天侯七英中,也有四人身受剑伤。

血溅衣履,却不闻一声呼喝,双方只是在埋头搏杀。

闻钟叹息一声,放下了金剑道人,大声喝道:“叛师孽徒,武当掌门人在此,还不弃剑。”

这一声大喝,使得双方惨烈的搏杀,忽然停下。

排列的五行剑阵,突然向两面分散,让开了一条去路。

显然,这些道装佩剑人,还认得掌门人,但却无人弃剑投降。

闻钟惨笑一声,道:“好!武当如若重树门户之威,你们都将以门规处置。”

突然伸手,抓过一个近身的武当弟子,厉声问道:“说,你是什么人,认不认识本座?”

那道人道:“认识,认识,你是掌门人。”

闻钟道:“既知我是掌门人,怎的竟然不听令谕?”

一个身躯高大的青袍道人,突然行了过来,道:“见过掌门人。”

闻钟目光一转,道:“你也是武当门中弟子?”

高大的青袍道人沉吟了一下,道:“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这答复有些意外,闻钟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你已经不是武当弟子了?”

青袍道人叹息一声,道:“来此之人,都已换了面目,宣誓脱离了武当派。”

闻钟似要发作,但却被白天平以目示意阻止。叹口气,闻钟变的十分缓和地说道:“你们既然都不是武当门下弟子,自然也也不用把我当一派尊主看待,诸位肯放我过去,那是旧情深厚了。”

那青袍道人道:“咱们虽然已经离开武当门,但对掌门人还有一份敬仰之心。”

闻钟道人道:“这么说来,在下倒应该谢谢你们了。”

那青袍道人一欠身,道:“那倒不敢了,掌门人只要能谅解我们这份心情,我们就很感激了。”

闻钟道人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过去了。”

青袍道人一欠身道:”掌门人请。”

果然,无人再出手拦阻,闻钟道人带着白天平、天侯七英、丐帮中龙虎双巡,离开了谷口。

白天平低声道:“这次大变,内外并起,贵派中人,似是已经大部为人掌握……”

闻钟道人道:“贫道好惭愧,好痛心……”

白天平接道:“大逆横来,首需镇静,目下,咱们最重要的是,先行设法把令师伯和我义父的伤势医好,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等他们伤势复元,再作计议。”

闻钟叹道:“白少侠说的是,诸位随贫道来。”

奔行约五六里左右,而且,沿途也遇上了不少埋伏。那些明桩、暗卡,看到了闻钟之后,都装作没有看到。这证明了一件事,闻钟道人,在武当门下弟子中,仍然有着极大的份量。

闻钟带几人,行到了一处峭壁之下,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处石洞,只有这一个出口,两面高峰,背临峭壁,对方纵然人手众多,也无法一拥而上。”

白天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道:“就在这里了。”急急放下了丐仙袁道,打开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投入了袁道口中。

这时,丐仙袁道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片铁青之­色­,显然中毒已深。

白天平无暇旁顾,全神贯注在袁道的身上,看他服药后的反应。

天侯七英中,四个受伤的包扎好伤势,盘坐调息,三个未受伤的,和丐帮中龙虎双巡,立刻分班守住通路。

天侯老人侯瑜,仔细在这片崖地中,搜查了一遍。

闻钟道人放下了金剑道人,仔细查看之下,才发觉金剑道人心脉低微,面­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不禁大吃一惊,急急扶住了金剑道人的身子,以内功度入金剑道人体内。

太过关心袁道,白天平没有注意金剑道人,也没有时间和天侯七英及龙、虎双巡讲上一句话。

但袁道服的是对症之药,片刻工夫,袁道脸上的黑­色­尽褪,挺身坐了起来,道:“好厉害的飞铃。”

白天平喜道:“义父,你醒过来了。”

袁道霍然站起身子,行到山崖边,吐出两口黑水,才回头说道:“老叫化好了。”又缓步行了过来。

白天平脸上是一片悲喜交集,扑身拜了下去。

袁道一挥手,道:“起来,起来,你被那牛鼻子老道教成一个书呆子了。”

但闻一声细微,但却带着愠意的声音,道:“老叫化,你骂谁?”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金剑道人。

袁道笑一笑,道:“我骂无名子骂惯了,忘了他不在,你这老道却在旁边。”

金剑道人突然叹一口气,道:“老叫化,你还能活得下去吗?”

袁道道:“为什么活不下去,上次当,学次乖,下一次,老叫化决不再让她飞铃击中就是。”

金剑道人道:“可惜,我却活不成了。”

袁道吃了一惊,道:“老道士,魔势正盛,决战在即,你怎么能死啊!”

金剑道人苦笑一声,道:“我不能死,但我不行了,我被那徐副教主的般若掌力击中,内腑被震重伤,不死也不行了……”

袁道接道:“你怎么会硬挨他一掌?”

金剑道人道:“我不知他练成了般若掌力……”

衰道道:“糊涂啊!糊涂啊!”

金剑道人道:“老道士一点也不糊涂,除了般若掌之外,他决无法伤我。”

袁道冷哼一声,道:“他就偏偏练成了般若掌力。”

金剑道人道:“所以,老道士非死不可。”言来理直气壮,似乎是他咎在别人。

语声一顿,接道:“喂!老叫化,你听着,老道士还能支撑个一天半天的,我要利用这半日,传白娃儿一套剑法,你们都不能在这里看,都给我躲到外面去。”

袁道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传他武功,也用不着把我们都撵走啊!”

金剑道人道:“非走不可,因为我老道士这一套剑法奇绝千古,任何人见了,都全心响往之,暗里也想偷学,如是资质不够的人,不但学无成就,反而害了他自己。”

袁道呆了一呆,道:“是这样吗?”

金剑道人道:“不错,我老道士,几时说过谎言了。”

袁道道:“好吧……我们在谷外面为你护法。”当先退了出去。

天侯七英和龙虎双巡,也都悄然退到谷外。

闻钟缓缓站起身子,道:“师伯,我也要退出去吗?”

金剑道人点点头,道:“是的!我传他的剑法,和咱们武当派的剑法无关。”

闻钟道:“白少侠对咱们武当派保留了最后一点元气,能否重振门户,要全靠这一点元气了,就算把武当派的剑法传给他,也不为过。”

金剑道人叹一口气,道:“闻钟贤侄,我老人家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

闻钟道:“什么事?”

金剑道人道:“我伤的很重,活不下去了,我死之后,暂时别让铁剑他们知道。”

闻钟道:“师伯真的要死了?”

金剑道人道;“自然是真的了,当今之世,有什么人中了般若掌力之后,还能支持这样长的时间呢?”

闻钟道:“师伯,你这身修为,已成了金刚不坏之身,难道就……”

金剑道人微微一笑,接道:“就算是一块钢铁,也会被烈火融化,何况是人,我只告诉你,不要伤心,也别为我老人家死后,无人支持武当门户事务忧心……”

闻钟道:“弟子……弟……”

金剑道人道:“你去吧,这些事,我老人家都有安排。”

闻钟无可奈何,只好黯然缓步而去。

目睹闻钟的背影消失之后,金剑才转眼望着白天平道:“孩子,我把生命中一点余力,用来帮助你学成此剑,希望你能珍惜。”

白天平道:“老前辈,为什么不传闻钟?”

金剑道人道:“小娃儿,天下第一奇剑,岂是人人都能学的呢?”

白天平道:“晚辈……”

金剑道人接道:“你不要抱疚,学会了此剑之后,助我们武当派重振门户之威,那就不负我老人家一片心血了。”

白天平道:“晚辈当尽心力。”

金剑道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不信此剑的威力了,其实,你只要摆出这个剑式随着对方几个变化,大多数人就会束手就缚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还有些几近神奇。”

金剑道人道:“娃儿,我老人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本是神奇的一剑。”

白天平啊了一声,未再多言。

一种剑法,单是摆出一种剑式,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实在叫人难信。

金剑道人也未再作解说,立刻传授白天平的剑法。

白天平立刻聚集了全神去学。

那是复杂的一剑,有一招式,七个变化,但在攻出一招中,却有十三个变化。一剑攻出,变化有十三个之多,自然不是很容易可以学会。

金剑道人尽力压制着恶化的内伤,白天平也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才智。

在剑术方面,白天平已得无名子很多的传授。

就一般剑招而言,万变不离其宗,以白天平深厚的基础,学起来应该是事半功倍。

这一剑使金剑道人传述得非常吃力,何况,他自己也不熟悉这一剑。

白天平学的更为辛苦,大汗透衣,有如水淋。

一个是当今武林的剑法大家,一个是有着绝世才慧的后起之秀。两个人全神浸没在这一招奇幻的剑式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金剑道人突然叹一口气,道:“小娃儿,你学的怎么样了?我老人家支持不住了。”

白天平也困倦得很,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好像学会了。”

金剑道人­精­神一振,道:“那很好,咱们试试吧!”

白天平道:“试试?”

金剑道人道:“你把我老人家当作敌人,咱们试试看,你是否练得熟了?”

白天平长长吸一口气,道:“好吧!老前辈小心了。”

于是金剑道人开始喂招,引出白天平以所传绝招还击。

几次相试,金剑道人颇感满意,也大加赞许白天平领悟力之高超,心中正感安慰。

可是金剑道人至此已气尽力竭,勉强说了声:“托付……”意未尽,而气已绝。

白天平想及传艺之恩,不禁失声痛苦,袁道等人闻声赶来,无不黯然垂泪,嗟叹不已。

倒是闻钟道人强自压抑悲痛之心,沉声说道:“师伯求仁得仁,尚望诸位节哀,化悲痛为力量。”

袁道道:“是的,快把他的尸体藏于一处安全所在,咱们研商一下对敌之策,唉!我老叫化子也几乎一开始就送了命,强敌不可轻视。”

以丐仙袁道在江湖上的威名,闻钟道人和天侯七英,都对他敬重无比。

丐帮中龙虎双巡,更是对袁道礼敬有加,袁道虽非丐帮中人,但这丐仙二字,总算和丐帮拉了一点关系。

安置好了金剑道人的尸体,大家围在了袁道的身侧,肃然无声。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江湖上太平久了,各大门派中人,都变得十分托大,既不能防患未然,又不能在事后迅予对策,以致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天侯七英中的老大,天侯老人侯瑜,年纪较大,叹口气,道:“老前辈,侯某一直想不出,什么人在暗中,组成了这么一股奇异的势力,二十年前,大举荡魔,老前辈和无名子道长,慨然伸手,把几个江湖上著名的魔道人物,逼入绝地,大都自绝,有几个残余的,也都被废了武功,但二十年后,怎么又冒出这么一股奇异的力量呢?”

袁道道:“可怕的也就是咱们无法知彼,而且,也无法知己,老叫化很奇怪,几大门派,不是有一个联手的组合吗?为什么不见他们行动?”

白天平道:“就天平所知,武当、少林,派住丐帮协助这次对付武家堡的人,都早巳为敌收买,不但不能为用,而且,把丐帮中的部署,完全泄漏了出去。”

游一龙也一欠身,道:“如非白少侠洞烛先机,敝帮这一次必然会大伤元气,这三年是敝帮当值,我们很惭愧。”

袁道道:“如若是咱们自己人,先行自腐,那就很难了……”

语声一顿,接道:“天平,金剑老道长可曾告诉过你伤在什么之下?”

白天平道:“般若掌力。”

袁道一皱眉头,道:“般若掌,那不是佛门中的绝技之一吗?”

白天平道:“金剑老道长,玄功­精­深,寻常的掌力,如何能伤得了他?”

袁道道:“这么说来,那位姓徐的副教主,是佛门中人了?”

白天平道:“好像是出身少林……”

袁道接道:“练会了般若掌,十九是少林弟子了,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白天平道:“丐帮的申帮主,对他十分清楚,好像是叫戒光大师。”

袁道道:“好一个恶毒和尚,定然是他不会错了。”

白天平道:“义父认识他?”

袁道道:“二十年前,我就瞧他不对,果然今天作了怪。”

白天平道:“他虽然震伤了金剑道长的内腑,但他的腕骨也被金剑道长,以内家罡力震碎。”

袁道道:“划不着啊!别说戒光大师的一条手臂,就是戒光大师十条命,也不抵一个金剑道长,唉!你那牛鼻子老道师父,躲在人所难见的地方,参他的玄门大道,金剑又死于大意之下,贼势强大,看来,这一次武林劫难,又不知要有多大伤亡了。”

闻钟道:“贫道惭愧,既不能防患未然,又不能消害于后。”

袁道道:“你也不用惭愧了,那于事无补,目下,咱们要想法子对付强敌……”

目光投到游一龙的身上,接道:“你的叫化头呢?”

游一龙道:“敝帮主也觉得处境险恶,武当门下,已大部份中毒,难再为用,因此,敝帮主准备招来敝帮弟子,相助一臂之力。”

袁道道:“人说丐帮急公好义,看来,果是不错。”

游一龙道:“老前辈夸奖了。”

袁道叹口气,道:“就算贵帮中人手赶来,我看这一仗,也艰苦万分,金剑道长的逝世,对咱们实力影响很大,老叫化的看法,先想办法收拾武当门下,看看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闻钟道:“就贫道所知,他们都被一种药物控制,如若取得药物,本门中人,大部可为我用。”

白天平道:“晚辈去取药物。”

袁道道:“你如何一个取法?”

白天平道:“这些事,也无法取巧,晚辈准备硬逼他们交出药物。”

袁道道:“你好大的口气。”

白天平一欠身,道:“义父,天平愿尽力施为,目下咱们身处困境,如若不能打出一条生路来,岂不要一败涂地。”

袁道道:“以金剑道长之能,尚死于对方手下,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夸口?”

白天平道:“金剑老前辈,是死于对方暗算之下,天平不会如此大意。”

袁道道:“你倒满有信心,我倒忘记问你了,那金剑传你的什么武功?”

白天平道:“一招剑法。”

袁道道:“他剑上造诣极深,武当太极慧剑,是剑法中至境,但那要火候,你刚学会,谈不上火候,同是一招剑法,威力却有霄壤之别……”

闻钟接道:“老前辈,金剑师伯传给白少侠的,不是本门剑法。”

袁道道:“啊,想不到,他还练的有别种武功,天平,记得他传你的武功吗?”

白天平道:“只是一招剑法而已。”

袁道道:“我知道只是一招剑法,它有没有名字?”

白天平低声道:“乾坤一绝剑。”

袁道呆了一呆,道:“什么?你是说金剑传你的剑法,是乾坤一绝剑?”

白天平道:“是的,他这么告诉天平,但是不是,天平就不知道了。”

袁道道:“以那老道士的为人,他岂肯讲此谎言……”

语声一顿,接道:“你学会了没有?”

白天平道:“天平已练过了百十遍,希望没有学错。”

袁道道;“那很好,很好,咱们不打搅你了,你再练习一阵,我们在谷外等你。”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天平还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

袁道道:“哦!那你看留下什么人呢?”

白天平道:“只要剑法高明一些就行了。”

袁道道:“天下各大门户,不下数十门户用剑的,但武当的剑法,却是剑之祖,由闻钟道长陪你吧!”说完当先退了出去。

他辈份尊长,脾气又大,别人只好跟着退出去。

闻钟道:“白少侠,贫道这点武功,难及师伯十之一二,袁大侠留下我来,只怕对你少侠没有什么帮助。”

白天平道:“我已经练得十分纯熟,不用再练了。”

闻钟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白少侠再练几次,也不妨事。”

白天平道:“多谢指点,白某当记胸中,但有关武当一些问题,在下倒想请教掌门人一下。”

闻钟道长道:“本派已成了分裂之状,只怕很难在武林中挺立起来了,白少侠还有什么指教?”

白天平道:‘对付贵门中弟子,在下不知应该如何?”

闻钟道:“你是说……”

白天平道:“在下之意,是说贵门中弟子,如有拦阻在下的人,在下是否可以放手施为。”

闻钟道:“杀了他们?”

白天平道:“是的!对贵门中那些害群之马,留他们倒不如杀了他们。”

闻钟道:“你看着办吧,反正你非本门中人,不用顾虑太多。”

白天平道:“在下也并非嗜杀的人,但对元凶主恶,却不再放过。”

闻钟道:“身历此劫,也使我对江湖中事,认识了不少,金剑师伯的纯真,和江湖上的狡诈相比,全无应付之能,因此,贫道觉着,对敌人确不能太仁慈了。”

白天平叹道:“是的!此情此境,咱们如若还不放手施为,只怕还要吃大亏。”

闻钟话题一转,道:“白少侠,你要贫道如何帮忙?”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太极慧剑是贵门镇山绝艺,一向只传掌门人……”

闻钟接道:“也非绝对如此,玄支下院中人,专以研习武功为主,也有人习过太极慧剑,贫道学虽学会,只怕火候不足。”

白天平道:“道长请以太极慧剑,和在下喂两招如何?”

闻钟道长皱皱眉头,欲言又止,翻腕拔下长剑,道:“贫道先出手呢?还是白少侠先出手?”

白天平道:“道长先出手吧!”

闻钟凝气运剑,缓缓攻向白天平。他心中知道太极慧剑的威力,出手攻向白天平时,留劲未发。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道长,请全力施为。”

闻钟一怔神,剑势突然一紧,顿时剑花朵朵,涌了上来。

这是太极慧剑中很绝的一招,满眼剑花,使人有着不知如何封挡的感觉。

白天平迅快的拔剑一击,一片寒芒,由胸前飞起,金铁交鸣中,震开了闻钟的剑势,剑尖疾吐,指向闻钟的前胸。那样­精­妙的太极慧剑,突然间似是遇到很大的阻力。

闻钟道长连变三招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是一片惊异和茫然的神情,缓缓收了长剑,道:“白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白天平道:“道长,有些什么感觉?”

闻钟道:“白少侠指出的剑势,有如附身之影,贫道无法避开。”

白天平一笑收剑,道:“行了,能在太极慧剑中发挥出如此威力,大概我已经领会大部了。”

闻钟道:“那就是乾坤一绝剑吗?”

白天平道:“是的。”

闻钟笑一笑,道:“果然具有神秘威力的剑法,不用出剑攻敌,单是那支剑一指,就使人无能反击,只有束手就缚的份了。”

袁道大步行了进来,一面接道:“怎么样,那是不是乾坤一绝剑法?”

闻钟道长道:“这个贫道不知,但白少侠剑法奇异,只要他举剑一指,贫道就无法施展。”

袁道道:“哦!真有这等奇事?”别说丐仙袁道不信,就是那天侯七英,和龙虎双巡,也是不信。一个人拔剑一指,就使对方所有的武功无法施展,那是几近神奇了。拍拍双手,袁道说道:“天平,来!义父试试你的剑法。”

白天平一欠身,道:“平儿不敢。”

袁道道:“什么不敢,我叫你试,你就试试!”左脚微提,向上一步,双掌交错,已摆出了攻敌之势。

白天平无可奈何,只好缓缓抽出长剑,指向袁道。

忽然间,袁道发觉那缓来的剑势,有如摇摆柳絮,笼罩了全身一十三处大|­茓­。

白天平并未攻袭,仍是站在原处,只是举剑指着袁道罢了。

袁道还有些不服,冷冷说道:“喝!邪了,咱们再试一次。”

施展开醉仙步法,疾快的转了一阵。

这一次,却是转得快速无比,但停下之后,发觉白天平的剑法,仍然罩着十三处大|­茓­。

那是说,不论袁道从那个角度攻出,都将撞在白天平的剑上。这一次,袁道不能不服,叹口气,道:“这真是邪门剑法了……”

拍拍白天平的肩头,道:“孩子,当世武林高手,都说你师父是第一名剑,看来,他不如金剑道人了。”

一个是培育自己的恩师,一个是传授自己的武功的高人,白天平不敢置评,只好欠身施礼。

最妙的是,这剑法施出对敌时,除了身受者感到它的威力之外,旁观者瞧不出什么神奇之处。

天侯七英,都是用剑高手,轻轻咳了一声道:“袁老前辈,剑法如何?”

袁道一瞪双目,道:“你们没有瞧出来?”

侯瑜道:“在下兄弟,也曾听过乾坤一绝剑法,但却从未见过……”

袁道道:“刚才,你们没有瞧到吗?”

侯瑜道:“咱们就是没瞧清楚,才问问袁老前辈,那剑招­精­奇之处何在?”

袁道心中一动,忖道:“天侯七英,都是用剑的人,也许他们真的设有看清楚白天平的剑法,也可能他们看到了心中觉着不太服气。”心中念转,淡谈一笑,道:“怎么?诸位可是想再试一试吗?”

沈天义道:“那乾坤一绝剑的名气太大了,如若咱们能够见识一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袁道口中未言,心中却暗暗冷笑道:“在老夫面前耍花样,还能逃过老夫的双目。”抬眼一瞧白天平道:“这几位老前辈既想试试,你也不要推辞了,咱们还要尽快离此。”

白天平低声道:“孩儿遵命。”缓缓抽出长剑,目注天侯七英,道:“哪一位先来?”

沈天义和追魂剑韩山,一齐应声而出,道:“我们两个领教。”

白天平道:“好!两位小心了。”忽然一沉长剑,指向两人,两个也同时拔出了长剑。

双方相距,大约有五六尺外。白天平突然举步,向前逼进了两步。

沈天义和韩山,忽然抡动双剑,左拦右封,似乎是正在和人动手搏杀。

白天平对着两人的剑尖,微微的颤动着,似乎在­操­纵着两人的剑势。

但沈天义和韩山,却更是双剑劲急,有如身陷苦战一般。如若不是目诸沈天义和韩山的挥剑行动,侯瑜等确无法看到什么。

白天平陡然收到了长剑,还入鞘中,笑道:“两位见识过了吗?”

沈天义一面收剑入鞘,一面说道:“厉害,厉害,比传言中的乾坤一绝剑法,还要厉害了。”

韩山没有讲话,缓步回入了天侯七英之中,低声和侯瑜等交谈。

袁道高声说道:“现在,咱们要离开了,但咱们这些人,总得有一个发号施令的才行……”

侯瑜接道:“这人自然是老前辈了。”

袁道道:“可以,老夫当仁不让,不过,你们既然推举老夫了,那就要听从老夫令谕。”

侯瑜笑道:“咱们这一行人中,老前辈如何下令,咱们都会遵从。”

袁道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道:“你怎么说,愿不愿听老叫化的?”

闻钟一欠身,道:“老前辈德高望重,闻钟理当受命。”

袁道道:“先会合丐帮的申帮主,然后想法子去抢解药,以救贵门中人,但有一件事,你们必须合作。”

群豪们全神听命,目不旁顾。

袁道缓缓说道:“咱们要在这一战中,出其不意,准备杀他们几个首脑人物,第一,不许把白天平学得乾坤一绝剑的事泄漏出去;第二,咱们都想法子替他掩护,挡住他们的视线,以免被他们瞧到,咱们愈是机密,他们就吃亏愈大。”

侯瑜点头道:“袁兄说的是,这帮人行事不择手段,确是不能心存仁慈了。”

闻钟叹口气,道:“老前辈对武林事务,知晓极多,不知是否知道这帮人的底细?”

袁道道:“老叫化如是知晓底细,哪还容他们这样坐成气候,早就找上门去了。”

侯瑜道:“道长,贵门一向戒备森严,怎的一下子竟被他们完全控制?”

闻钟道:“大部是身中奇毒,身不自己,就贫道所知,中毒之人,都是自己人暗中下的毒手,等到警觉,为时已晚了。不过,贫道还未想明白,他们用什么方法,勾去本门中弟子,甘为他用,下手毒害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袁道道:“由铁剑道人从中动手脚,那自然不算太难了。”

闻钟摇摇头,道:“就算铁剑从中作祟,但也不能一夜控制大局,这中间定有原因,贫道非得查个明白不可。”

袁道道:“此事,倒是不必急在一时,他们现在正值用人之时,贵门弟子,还可以拖延几日,不致遭受屠杀,目下的难处是,咱们的人手太少,必得找到丐帮中人,才可广布眼线,和他们对抗。”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就天平所知,他们的首要人物,在此不多,除了那位徐副教主外,还有几位护法,那位徐副教主,右手又被金剑道长内功震坏,如若咱们分成二路,一面和丐帮中人会合,一部份人,去逼他们交出解药,也好使他们措手不及。”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好!由丐帮的龙虎双巡,去联络申帮主,闻钟道长、天侯七英,去追查解药。”

游一龙、黄一虎欠身道:“见着敝帮主之后,要对他说些什么?”

袁道道:“要他尽快赶来,咱们救了武当门之后,还要设法追查他们的巢|­茓­何在,教主又是何许人物?”

游一龙道:“如是武当门下阻拦敝帮中人,不让我们进来,我们应该如何?”

闻钟道:“不论什么原故,武当门下如若有冒犯的举动,两位尽管出手惩治他们,生死无关紧要。”

游一龙道:“咱们会尽量的减少伤人,但必得有你道长这句话,我们才能有所遵循。”

欠身一礼,出谷而去。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地形不熟,而且人手也不多,用不着隐秘身形,但咱们也不能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的样子。”

白天平道:“义父准备如何安排?”

袁道道:“这要有劳天侯七英了……”

侯瑜道:“但凭吩咐,天侯七英力能所及,决不推辞。”

袁道道:“那就偏劳贵兄弟了,想办法布置下前行的触角。”

侯瑜道:“在下明白。”

袁道道:“侯兄,别和强敌冲突,咱们不能再有任何伤亡,一有警兆,立刻把消息传到后面。”

侯瑜道:“我明白,现在可以走了吗?”

袁道一点头,道:“走!”

天侯七英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略一调配,规定了联络暗记,离开狭谷。

袁道、白天平、闻钟道长、侯瑜,四个人走在一起,便于随时调整人手,一面研商拒敌之策。

突然间,走在右前的飞凤剑施进,打出了停止的讯号。

袁道冷笑一声,道:“来了,不知是何许人物?”

他们早已商量好办法,袁道举手一挥,四人立刻隐入道旁。

片刻之后,果见一条人影,急奔而来。

袁道突然一闪身,拦入路中,道:“站住。”

那人向前冲奔的身子十分快速,但袁道陡然现身拦路,他仍然收住了冲奔之势。

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劲装汉子,身上佩带着一把长刀。这不像武当弟子,武当弟子,从来没有用刀的人。但也不像是对方的人。

皱皱眉头,袁道道:“阁下是什么人?”

劲装大汉道:“你是什么人?”

闻钟缓步行了出来,接道:“后山是一片绝地,你知道吗?”

劲装大汉双目盯在闻钟的脸上,道:“你是武当掌门人?”

闻钟道:“不错。”

劲装大汉道:“这么说来,他们倒是没有骗我。”

闻钟道:“什么人?”

劲装大汉道:“铁剑道长,”

闻钟吃了一惊,暗道:铁剑道人,怎会对我有什么好事?这其中必然有重大的­阴­谋,眼看现有袁道和白少侠这等高手,量他也不至暗算到我,先问他个明白再说。

心中念转,正容说道:“贫道闻钟,忝为武当掌门人,施主有什么见教,只管请说。”

劲装大汉黯然说道:“舍妹现在何处?”

闻钟吃了一惊,道:“令妹和贫道有何关连?”

劲装大汉道:“舍妹被贵派中人请了来,只怕早已身蒙其污,在下不愿追究了,只要道长立刻下令,要他们交出舍妹就是。”

闻钟摇摇头,道:“令妹被何人掠抢到武当山来,可否告诉贫道?”

劲装大汉冷冷说道:“你不是武当掌门人吗?”

闻钟道:“是!”

劲装大汉道:“那你又装的什么糊涂?”

白天平突然一挥手,道:“阁下,这中间,有些误会,你朋友是不是想了解真像?”

劲装大汉道:“这话怎么说?”

白天平道:“阁下能确定令妹在武当山中吗?”

劲装大汉冷笑一声,道:“不错。”

白天平道:“你朋友是听一位铁剑道人说的?”

劲装大汉道:“在下依据线索,追查到此……”语声一顿,又道:‘那铁剑道长可是贵派中的长老吗?”

白天平抢先接道:“他是武当门下的长老,不过,他说的话,却未必可靠,你朋友是否愿意求证一下真像?”

劲装大汉道:“舍妹为人,我很清楚,算不得好人,所以,我不想追究内情,因为追究起来,怪不到别人头上,但家母年迈,思女心切,所以,我不得不找她回去,只要她还活着,在下不会问她经过,也不愿追究掳她来此之事。”

白天平道,“兄台说的不错,咱们去找铁剑道人,把事情问个明白。”

劲装大汉目注闻钟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闻钟道:“贫道不知,不过贫道可以告诉施主,施主不追究这件事,但贫道非追查一个水落石出不可。”

劲装大汉噢了一声,突然发觉这闻钟道人身侧,有老叫化、老文生,还有个年轻的武士,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不是武当弟子?”

白天平道:“在下不是……”

劲装大汉道:“你们既非武当门人,怎会和武当掌门人走在一起?”

侯瑜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吧?”

劲装大汉道:“不错,在下初次在江湖上走动,你怎会瞧得出来?”

候瑜道:“你老弟和我们谈了半天的话,还没有看清楚我们的身份,这决非一个常在外面走动的人,该有的疏忽。”

劲装大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这人如是平常的武师,铁剑道人只怕已一掌结果了他,为什么多费口舌,遣他来此……”

心念转动之间,那劲装大汉目光巳转到闻钟道人的身上,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闻钟道:“听到了。”

劲装大汉道:“好!那你带我去见舍妹。”

闻钟一怔道:“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我们没有见过令妹。”

劲装大汉冷笑一声,伸手拔出背上的长刀,道:“你亮剑吧!”

闻钟道:“你这是­干­什么?”

劲装大汉道:“只要你能胜了我手中的长刀,在下就不再问舍妹的事了。”

袁道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娃儿叫什么名字?”

劲装大汉一回头,望着袁道,道:“你跟我说话吗?”

袁道道:“自然是你了。”

劲装大汉怒道:“你这老要饭的,叫谁小娃儿?”

袁道双眉一耸,目泛杀机,道:“我老人家叫你一声小娃儿,那是抬举你了。”

劲装大汉冷冷说道:“我不要你抬举。”

袁道道:“五十岁以上的江湖人,敢对老夫如此的,真还不多,你小子很有勇气。”

劲装大汉仰天大笑,道:“好啊!你这臭要饭的,越说越神气了。”

袁道缓缓举起了右掌,道:“你用手中长刀,能接下我三掌,可以饶你不死。”

劲装大汉道:“笑话,我为什么要用刀接你的掌力,你亮兵刃。”

袁道道:“老夫多年未用兵刃了……”

劲裴大汉接道:“你既没有带兵刃,我也空手接你几招。”话毕还刀入鞘。

侯瑜心中暗道:这小子当真是有眼无珠,竟然礁不出一点苗头,倔强、纯真,不知是什么来路……

袁道掌势正待劈下,白天平却高声叫道:“义父手下留情。”

袁道一皱眉头,停下掌势,道:“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道:“杀­鸡­焉用牛力,义父请息怒旁观,由天平和他周旋一阵。”

袁道略一沉吟,道:“好吧!这小子狂妄自负,你不用手下留情,给他点苦头吃吃。”

白天平一欠身,道:“天平遵命。”目光转到劲装大汉身上,缓缓说道:“阁下不但有些不知好歹,而且,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劲装大汉道:“这话什么意思?”

白天平道:“你知道方才你和什么人说话吗?”

劲装大汉道;“不知道。”

白天平道:“丐仙袁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除了聋子瞎子之外,大概都听说过他的姓名。”

劲装大汉道:“我就没听说过。”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你没有听说过丐仙的大名?”

劲装大汉道:“没有。”

白天平道:“你阁下贵姓啊?”

袁道本是满腔怒火,但闻这人和白天平一番谈话之后,心中怒火顿消。原来,他发觉了这劲装大汉,竟然是一块浑金璞玉,对江湖上事务,竟然是全无一点了解。不知者不罪,这大汉既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自然不知他的身份了。

白天平叹口气,道:“你阁下连丐仙的大名都不知道,实不该在江湖上走动。”

劲装大汉道:“污浊江湖,要不是为了找寻我那不成材的妹妹,我一辈子也不会踏入江湖一步。”

白天平听得大感奇怪,道:“你贵姓啊?”

劲装大汉道:“我姓洪。”

袁道道:“中州大侠洪士高,阁下认识吗?”

劲装大汉一怔,道:“那是先祖父。”

袁道道:“原来你是洪老儿的后人,老夫和你祖父,交情不错,难道,你没有听到洪老儿说过吗?”

这一来,那劲装大汉平白的矮了两辈,呆了一呆,道:“你真和在下的祖父是朋友吗?”

袁道道:“那还假得了吗?不过,我已经二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劲装大汉道:“那就不错了,我祖父已经二十几年设有消息了。”

袁道道:“你父亲呢?我还记得,你父亲叫洪万祥。”

劲装大汉道:“不错,这么看来,你和家祖父相识,倒不是冒充的了。”

袁道怒道:“你这小子,老夫为什么要冒充认识洪老儿……”

劲装大汉道:“你既是我祖父的朋友,骂我几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不用和你计较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朋友,你如准备计较,那又准备如何?”

劲装大汉道:“如是我耐不下­性­子,我可能不认他作为长辈。”

白天平神­色­一整,道:“洪兄,不论你认不认我义父作为长辈,但我想先证明一件事。”

劲装大汉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阁下似乎很有信心找出你的令妹。”

劲装大汉道:“是的!除非我找不到人,只要能见到她,我就能带她回去。”

白天平道:“阁下凭什么?”

劲装大汉道:“凭我手中长刀。”

白天平道:“咱们先证明一件事。”

劲装大汉道:“证明什么?”

白天平道:“我们不是害怕你朋友的长刀厉害。”

劲装大汉道:“那又怎样?”

白天平道:“所以,在下希望让你明白,你这把长刀,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至少对我没有用处。”

劲装大汉道:“你要和我动手?”

白天平道:“不错。”

劲装大汉右手握住刀柄,道:“阁下小心了。”

白天平道:“阁下只管出手。”

劲装大汉右手一抬,寒芒一闪,一片刀光,迎头斩下。

白天平心中暗道:好快的刀法。心中念转,挥手一抬,长剑出鞘,直刺过去。

劲装大汉冷笑一声,长刀—横,反向剑上拍去。原来,他心存仁厚,并未想伤害到白天平,只希望把他手中的兵刃震飞。也幸好有此一念,白天平也手下留情,一侧身,避过长刀。

长剑突然掠着长刀滑下,斩向劲装大汉的右腕。劲装大汉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面现惊恐之­色­。

白天平笑一笑,道:“洪朋友,还要试试吗?”

劲装大汉脸­色­一变,突然又挥刀攻上。但见刀光纵横,一口气,攻出了七八刀,一丈方圆内,尽都是寒森森的刀气。

白天平目睹那刀势威猛,也不禁一惊,暗道:此人刀法之奇,实为生平所遇第一用刀高手,如若未得“乾坤一绝剑”的传授之前,就是这一阵刀势,纵然不能敢我之命,也要把我逼得落荒而逃。

需知那乾坤一绝剑,不但攻敌时威势强大,而且防守时,有如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白天平的长剑,在凌厉的刀光中转了几转,竟把迅如奔雷的刀势,生生给封了回去。

劲装大汉,一口气攻了十几刀,白天平未还一剑。但那劲装大汉却被迫得向后疾退八尺。

呆呆望着白天平,脸上是一股惭愧和悲苦的混合神情。

天侯七英等观战之人,莫不为那劲装大汉的凌厉刀势所震骇,只觉那样猛烈的刀势,确为举世罕见的霸厉刀法。

就是丐仙袁道也觉着刀势凶霸,封架不易。

只听那劲装大汉长叹一声,道:“原来是骗我的。”钢刀一转,向自己颈间抹去。

袁道大声喝道:“住手。”

闻钟道长站的最近,长剑探出,封住了刀势。

袁道飞身而上,一把抢过长刀,道:“你祖父洪士高,是何等英雄人物,怎的会有你这样设出息的孙子?”

劲装大汉一怔,道:“我没有出息?”

袁道道:“大丈夫岂可自残­性­命,你几时见过有出息的人,稍受挫折,便要横刀自绝?”

劲装大汉叹道:“家母盼望舍妹,终日以泪洗面,我如找不回舍妹,还有什么脸面见她,倒不如一死的好。”

袁道道:“你死,你那终日以泪洗面的老娘,应当见到你妹妹了?”

劲装大汉又是一呆,道:“见不到。”

袁道道:“是啊!既是见不到,你死一了又有何用?”

劲装大汉道:“可是我……”

袁道道:“你怎么样?”

劲装大汉道:“我已尽了心力,家父临死之前,告诉我如练成了‘日月合一刀’,那就天下无敌,我苦练了三年,想不到竟然无法近人之身……”

袁道叫道:“什么?你练成了合一刀?”

劲装大汉道:“唉!练成了又有什么用呢?”

袁道道:“哼!当年你祖父,苦求这一刀有成,终生未得,你小子练成了天下第一刀,竟然还说它没有大用?”

劲装大汉望着白天平道:“这位兄弟,比我年轻多了,但也比我强多了,我攻他数刀,竟未能近他之身,这日月合一刀,又有什么用呢?”

袁道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运气,初度施用日月合一刀,就碰上了乾坤一绝剑,那自然难以发挥威力了。”

劲装大汉道:“当今之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那‘乾坤一绝剑’?”

袁道道:“此剑绝传百余年,就我老人家所知,现世只有他一人会此剑法,但你的刀招,由祖而今,也只有你一人练成。”

劲装大汉奇道:“你怎知我爹没有练成此刀?”

袁道道:“如若你爹练成刀,江湖上怎会久不闻洪家刀法?”

劲装大汉点点头,道:“我爹为练这日月合壁刀法,心力交瘁,幼小就禁止我涉足江湖,主要的就是使我心地纯洁,不为外物所侵,以练此刀,我也没有使他失望,完成他未竟之志。”

袁道道:“你爹练不成这刀法,早已在你祖父预料之中,因为他禀赋所限,三十年前你祖父就告诉过我老叫化了。”

劲装大汉道:“原来如此。”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劲装大汉道:“晚辈洪承志。”

袁道道:“你完成了两代末竞之愿,这名字倒也起得名符其实……”语声一顿,接道:

“有一件事,我老人家一直想不明白?你祖父到哪里去了,江湖上并没有传出他的死讯,我也曾多方打听,但却找不出他的下落?”

洪承志黯然说道:“家祖父失踪了二十余年,一直行踪不明,家父思亲心切,又惭刀法难成,急悲成疾,一病而死。”

袁道道:“你们洪家还有些什么人?”

洪承志道:“洪家人丁不旺,三代一脉单传,目下只有我们呣子二人,相依为命,连舍妹算上,也不过三口人,但却未想到,舍妹因被坏人引诱,自甘堕落,混入江湖下五门内。”

袁道道:“她学过你们洪家刀法吗?”

洪承志道:“学过,舍妹的才慧聪明强我多倍,可惜她因误结坏人,落到这样下场。”

袁道道:“你确定你那妹妹确然在此吗?”

洪承志道:“晚辈多方追查,确知她已经到此了。”

袁道把手中长刀,交还洪承志道:“走!咱们先去找铁剑道人问个明白再说。”

拱承志收回长刀,道:“我瞧到他去的方位,在下前面带路。”转身带路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转出一个急弯山口,突闻当先面行的洪承志大叫一声,刀光连闪,人却倒退五尺。

白天平紧追洪承志的身后,几乎撞在了一起。

群豪都是功力卓绝之士,陡然吸气,停下了身子。

白天平道:“洪兄,怎么回事?”

洪承志道:“前面有埋伏。”

白天平道:“弩箭手?”

洪承志道:“不是,一种很细的毒针,百枚齐发,厉害得很。”

袁道冷哼一声,道:“当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连这些下流的手段也用起来了。”

白天平道:“洪兄,受了伤吗?”

洪承志道:“托福,托福,在下幸而早已有了戒备,未中他们的歹计。”

白天平心中暗道:如若是没有早作准备,只怕是很难避得开,这位洪兄虽然是初入江湖,缺乏历练,但他却是很有智略的人,能够防患未然。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他们有多少人?”

洪承志道:“我一见毒针,生恐你们受到暗算,急急退了回来,没有瞧到他们有多少人。”

白天平道:“洪兄,咱们不能在这里等下去,还得过去才成。”

洪承志道:“不容易,他们早已取好角度,一齐动手,数十筒毒针,齐­射­而出,只怕是不易闪避。”

白天平道:“小弟走前面。”

袁道道:“慢着,让我来。”

白天平道:“义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袁道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我如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强自出头了。”一面答话,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地上就有一脚印,显然,他正凝集了全身功力。

白天平不再阻拦,但却仗剑紧追在袁道的身后。

忽然间,袁道飞身一跃,人已越过了转弯的出口。但见银线漫空,百条毒针,疾­射­而至。

袁道大喝一声,右手劈出一股凌厉绝伦的掌风,左掌一挥,一团白云似的光影,飞了起来。

­射­来毒针,不是被那白云般的东西卷收而去,就是被震飞向一侧。

白天平、洪承志,都追在袁道身后,转过小弯,看的十分清楚。再细看袁道手中之物,竟是一块尺长的白绢。

白天平心中好生奇怪,忖道:义父怎会在身上带这块白绢,似是专以用来对付这毒针一般。

这是弹簧发­射­的梅花针,三波毒针连续发出之后,未能伤得袁道,埋伏在转弯处施袭的人,都霍然站起了身子,转身奔走。

一共九个人,都穿着一­色­的淡青­色­劲装,闻钟入目之下,已瞧出这些人,不是武当弟子。

袁道低声道:“是不是贵派中弟子?”

闻钟道:“不是本门中人。”

袁道道:“那就饶他们不得了。”右手一抖,那收藏在白布袋中的银针,突然发­射­而出,分向四外­射­出。

但闻几声惨叫传来,九个青衣人,尽都中了他们自己打出的毒针而死。那针上淬有剧毒,中人之后片刻气绝。

袁道缓步走近,望了那尸体一眼,道:“好厉害的毒针。”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看来他们的人手,已经赶到了。”

袁道道:“不错,只怕眼前又是一场激烈的搏斗。”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接道:‘如是丐帮的弟子,不能赶到,只怕咱们人手太单薄了一些。”

闻钟道:“老前辈,贫道想先回三元观中一行,铁剑等虽然早有布置,但贫道相信,还有部份弟子,不为所用,贫道愿率本门中忠贞弟子,放手一战。”

袁道一皱眉道:“我听说,贵门下玄支院中,有一种禁令,好像他们不敢随便离开,只有掌门人才能解除禁令,对是不对?”

闻钟如梦初醒,道:“老前辈,不错,这禁令颁于五十年前,如不是老前辈提起,贫道竟然忘怀此事了。”

袁道道:“金剑道兄可仍是兼任玄支下院的院主吗?”

闻钟道:“十年前,金剑师伯已辞去了院主之位,目下院主为贫道同辈师弟闻天。”

袁道道:“那闻天的品德如何?”

闻钟道:“贫道虽然是武当掌门的身份,但很少过问玄支下院的事,每隔半年,才去巡视一次,但就贫道的看法,闻天师弟,是位德才兼优的人,但唯一使人不放心的是,他原是铁剑师叔的门下弟子,和铁剑师叔有什么关系,那就不太清楚了。”

袁道冷哼一声,道:“像铁剑那样叛师欺祖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还叫他什么师叔……”语声一顿,接道:“如若闻天是他引入门下的,咱们自然得防备一些,这人老谋深算,只怕是早有设谋了。”

闻钟一欠身,道:“老前辈说的是,但贫道听铁剑之言,玄支下院中人,都已中了奇毒,果真如此,那就证明了,他们还未叛离本门。”

他本是一派掌门之尊,平日里何等威风,但因面临到门户危亡之运,有着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希望能借丐仙袁道和白天平之力,使武当一派能渡过这番门户覆亡的命运。

袁道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可以先去玄支下院瞧瞧了。”

闻钟道:“贫道亦有此意。”

袁道道:“好!咱们先了解一下玄支下院的情形,再找铁剑去要解药。”

闻钟道:“贫道带路。”

洪承志突然叹一口气,道:“袁老前辈,我不能去了。”

袁道道:“为什么?”

洪承志道:“我去找铁剑要人。”

袁道道:“铁剑老­奸­巨猾,别说你一个人很难见他,就算见到了,你也难讨便宜。”

洪承志道:“家母倚窗相望,希望我能早些带着舍妹归去。”

袁道冷冷说道:“你祖父洪士高何等英雄,江湖上谁不尊仰,你已得洪家刀法神髓,岂可永远埋没于家中。”

洪承志道:“这个,这个,晚辈就……”

袁道道:“什么这个,那个,你父亲练不成那一刀,苦心造就于你,是希望你能承继洪家的衣钵,青出于蓝,只要听听你这洪承志的命名,就不难知晓肩负重大了。”

洪承志啊了一声,道:“老前辈,我,我应该如何呢?”

袁道道:“你跟着我老人家,听我之命行事,那就不会错了。”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你当真是我祖父的朋友吗?”

袁道道:“那自然是真的了。”

第二十一回玄支剑士叛徒授首

洪承志道:“好吧!我跟着你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袁道道:“跟着我老人家走,哪来的这么罗嗦,你说吧!我老人家如是不能接受,咱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洪承志道:“我听你老人家的,但你要帮我找到舍妹,唉!家母对先祖父的朋友很尊重,万一找不到舍妹,你要送我回去。”

袁道点点头,道:“条件不算过苛,老夫答应了。”

这时,闻钟已当先向前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并肩行在一处,边走边说,谈着武当派目下的处境。

他的口才很好,一番交谈中,把铁剑道人的恶迹,描述的十分仔细。

洪承击只听的大为生气,替那闻钟不平。

谈话之间,已到玄支下院门外。

这时建筑在半山腰中的一座小型道观,一片古森的松林,环抱着这座道院。所以,外面,很不易瞧得出来,距离三元观大约有八九里路。

四个中年佩剑的道人,突然由道观中闪了出来,横在了门前。这座道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规模气势,但以丐仙袁道的身份之尊,接近道观之后,也不禁有些肃然起敬之意。所以,四个道人现身之后,丐仙袁道等立刻停了下来。

闻钟大声喝道:“你们还认识我吗?”

四个中年道人仔细瞧了一眼,欠身说道:“见过掌门人。”

闻钟一挥手,道:“罢了,闻天掌院可好?”

四个道人黯然说道:“掌门如是再晚来一些,只怕见不到闻天掌院了。”

闻钟道人道:“他怎么了?”

左首道人黯然说道:“中了毒。”

闻钟道:“玄支下院中,有几人中毒?”

左首道人道:“十之八九,几位没有中毒的师兄,也还受禁制所管,没有办法追杀敌人。”

闻钟道:“带我去见闻天掌院。”

四个道人一欠身,带几人直入观中。只见大殿上,盘膝坐着五六十个青袍道人。旁侧,还躺着十几具尸体。大殿上却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闻钟凝目望去,只见闻天盘坐大殿供台之前。脸­色­一片苍白。

供台后,三清神像之前,放着一面牌匾,上面写道:未得掌门允许,不许离院百丈以外,违者死。

行近供台,闻钟伸手取过写有令谕的牌匾,啪的一声,投掷在地,片片碎裂。这一声,惊动了全场中人,一百多道目光,全都投注过去,盯注在闻钟的身上。

闻天缓缓挣扎而起,道:“见过掌门人。”

闻钟一把扶住了闻天,道:“师弟,你怎么了?”

闻天道:“小弟惭愧,玄支下院中人都中了毒。”

闻钟道:“他们如何下的毒,竟使全院中人,十之七八都中了毒?”

闻天道:“铁剑师叔带两位从人到此,和小弟谈起武当门户中事。金剑师伯负伤,掌门人也困于毒药,只有他防范得宜,未为所伤,正召集本门中弟子,准备和强敌一搏,但却未料到,敌人早已遣派高手,分别截断了四下通路,小弟告诉他快请掌门人,降下手谕,开放禁令,玄支下院有八十四名武功高强的弟子,可以拒挡天下任何强敌,但却没有想到铁剑师叔,却在饭菜中下了奇毒,小弟和满院剑士在全无防备之下,十之八九都服了毒药……”

闻钟接道:“好恶毒的手段,以后呢?”

闻天道:“以后,铁剑师叔,就暴露出凶恶的面目,迫令小弟等脱离武当门户。掌门师兄知道,小弟是铁剑师叔引入武当门下,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小弟自然是不会答允,但没有料到,本院中,还有八位剑士,没有中毒,在小弟一声令下,把他围了起来,小弟心存一份仁厚,并未存心伤人,准备带他见掌门师兄理论,不想他竟先出手,一场搏杀,杀伤了他两名从人,却被他突围而去,本院中剑士,格于禁令未解,不能追敌百丈之外,只好任他进去了。”

袁道突然Сhā口说道:“贵院剑士,只有八个能够用于对敌了。”

闻钟道:“这位丐仙袁道,袁大侠,是金剑师伯的好友,武当派能否度过这一次凶危,全要靠袁大侠之力相助了。”

闻天一欠身,道:“见过袁大侠。”

袁道道:“用不着这些繁文褥节,这时间,寸­阴­如金,那铁剑临去之时,定然有几句话交代了。”

闻天道:“是的,他告诉贫道,药­性­很快发作,十二个时辰之内,还可救药,八个时辰,他将再来此地。”

袁道道:“你们中毒好久了?”

闻天道:“六个时辰左右。”

袁道道:“感觉如何?”

闻天道:“全身酸软,功力已失,一旦敌人来犯,只有任凭宰割了。”

袁道叹口气,道:“好厉害的毒药,这一次,武林如若能够重归平静,老叫化非得清理一下江湖,彻底消灭用毒之人。”

闻钟轻轻一叹,道:“武当派如若能重振门户,定当全力襄助袁大侠完成心愿。”

白天平突然接口说道:“目下情势,急在如何摆脱铁剑的控制,不能任令武当一门­精­英人物,死于药毒之下。”

袁道道:“你有什么高明办法?”

白天平道:“办法倒有一个,但不能算得高明。”

袁道道:“说出来听听看。”

白天平微微一笑,说出了一番计较。

袁道点点头,道:“你师父常赞你聪明,看来是果然不错,咱们就照你这样安排了。”

白天平目光突然转到那些尸体,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闻天道:“铁剑要证明他所下之毒发作时痛苦,特别施展手法,催发这几个弟子身上之毒,铁剑的用心,也许是要咱们目睹他们哀号挣扎之苦,心生惊悸,但他却未料到,本院弟子,都是刚烈之士,大都在毒­性­发作之时,自断心脉而死。”

袁道咬咬牙,道:“铁剑这牛鼻子,可恶万分,一旦犯我手中,决然不会饶他。”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咱们不能多留,早些准备了。”

袁道点点头,率众离去。他带走了来时的人物,但白天平和洪承志,却未离去。

八个时辰过后不久,铁剑道人果然依约而来。不过,除了铁剑之外,还有十二个随行的大汉。十二个人,一­色­穿着青袍,佩着长刀,紧随铁剑道人身后,似有保护之意。

铁剑道人轻轻咳了一声,道:“闻天,你想通了没有?”

闻天缓缓睁开双目,道:“想通了。”

铁剑道人道:“怎么决定?”

闻天道:“师叔去后,我和他们商量,大都不愿毒发而死。”

铁剑道人道:“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的想法不错。”

闻天道:“众意难犯,我也不想太阻止他们了。”

铁剑道:“你自己作何打算呢?”

闻天心中暗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当下说道:“弟子是一院之主的身份,如若能以身相殉,才算对得起历代祖师。”

铁剑道:“你要是死了,由谁来统率这些高手?”

闻天道:“师叔何不自己统率?”

铁剑道:“话是不错,不过,我听说你已得金剑的真传,不知是真是假?”

闻天道:“谈不到什么真传,弟子接掌这玄支下院的院主之位,是出于金剑师伯之意,只能说,他多指点了弟子一些。”

铁剑叹口气,道:“其实,你为一院之主的身份,总该要表现一点志节才是,你已经尽了心,也算对得起武当门下了。”

闻天叹口气,道:“师叔说的是。”

铁剑微微一笑,道:“闻天,你能把玄支下院治理的很好,就能接掌武当门户。”

闻天暗里咬牙,忖道:“威迫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了。”口中说道:“师叔夸奖了。”

铁剑道:“金剑已死,武当一派中,你也没什么好怕的人了,你练了四十年的剑法,如若老死深山,岂不是一桩遗憾的事?”

闻天道:“师叔说的是。”

铁剑点头一笑,道:“闻天,还有两个时辰左右,你和玄支下院的人,都将毒发而死。”

闻天道:“我知道。”

铁剑神­色­一怔,道:“闻天,你告诉我一句话,愿不愿投入本教?”

闻天道:“可以,但我有条件。”

铁剑道:“说吧。”

闻天道:“我要接掌武当门户。”

铁剑道:“这个容易,不过,武当派从此之后,已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门户了,他只是本教中一个分舵而已。”

闻天道:“这个弟子知道。”

铁剑微微一笑,道:“不过,闻天,那也已经很好了,因为,那时候整个武林中,除了本教之外,再没有一个独立门户。”

闻天道:“所以,弟子很满足。”

铁剑神情肃然地说道:“闻天,虽然我这作师叔的很相信你,不过,教有教规,你投入本教,未能立功之前,还没有太多的自由,还要受着本教的控制。”

闻天道:“师叔如何决定,弟子就如何遵从。”

铁剑道:“好,这有一粒药物,你先服下,不过,这粒药物,只能使你恢复功力,也可延长你三天的­性­命,这三天,是很重要的三天,你能不能够接掌武当门户,能不能够为本教中人,全看你的表现了。”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药,递了过去。

闻天接过药丸,铁剑一挥手,道:“你退开去。”

闻天应了一声,退到了供台旁侧。

铁剑目光环扫了大殿一周,道:“你们哪一个愿追随院主投入本教的,请站起来。”

闻天的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你们听着,这事关系着你们的生死,也关系着你们的一生,应该如何,你们自己决定。”这几句话说的隐隐约约,叫人想不出他的用心何在。

但铁剑道长对闻天的为人,知之甚深,这几句,尽消了铁剑心中之疑。

铁剑道长一挥手,十二十佩刀大汉,突然拔刀劈出。刀光一闪,八个人头落地。

闻天心中顿感一股怒火,直冲上来,脸上一变,就要发作,却被站住一侧,穿着道装的白天平,轻轻拉了一下。

百道以上的目光,投注在铁剑道长的身上,只看得铁剑道长脸上泛起了一片羞惭之­色­。

他以师长之尊,如此对待门下弟子,在百道以上的目光交投之下,也不禁有些不安起来。也幸得此一点不安之感,使他没有余暇注意到那些目光中,全都是怨毒之­色­。

重重的咳了一声,铁剑道长接道:“杀几个人,使你们知道目下的处境。除归顺本教外,已然没有生存的机会。”说完话,缓缓把手中的解药,分给群道。

吞服过解药之后,闻天暗中运气相试,果然感觉到功力尽复。

铁剑道长暗中数计,一共发出了五十六粒解药,除了八个未中毒玄支剑士之外,共有六十四人,这是武当派中的­精­华人物,也是最强大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但要为己所用,而且,要让他们在一起对阵搏杀中,全数战死。因为,他心中明白,这些人虽然暂时屈服于生死的压力之下,对自己并非真的信服。

闻天功力恢复之后,突然微微一笑,道:“师叔,果然是对症之药,师侄已觉着功力尽复了。”

铁剑嗯了一声,道:“你记着,这药力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之后,你们要一样毒发而死。”

闻天道:“说的是啊!有三天时间,也已经够了,三天时间,我们可以做很多的事。”

铁剑道:“丐帮­精­锐,一百余人,已到了七星峰下,你们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击溃丐帮的­精­锐,这一战之后,证明了你们对本救的忠实,那就可以获得真正的解毒之药了。”

闻天点点头,突然提高声音,道:“玄支弟子,还有哪一位功力未复?”

五十五个服过解药的弟子,没有一个回应之人。

显然,所有身中剧毒的弟子,都已经被解去了身上之毒。

闻天突然拍拍身上的长剑,笑道:‘师叔,咱们武当玄支下院的弟子,和丐帮­精­锐一决生死,但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铁剑道长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一场很激烈的搏杀,不过,我相信这一战,以师侄为首的玄支剑手,必可击溃丐帮中人。”

闻天哈哈一笑,道:“小侄确也有这份豪情……”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师叔请看,玄支下院的殿上,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铁剑目光转动,回顾了—眼,道:“瞧不出来。”

闻天道:“掌门人的禁令,这一块数十年的禁令牌,有如一道铁栅,把玄支下院中的剑士,变成了栅中囚虎,这一开栅放虎,师叔当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铁剑颔首微笑,道:“那该如溃堤洪流,勇不可当。”

闻天右腕一翻,长剑出鞘,道:“玄门天罡阵。”

但见寒芒闪动,人影交错,转瞬间已布成了一座阵势。

这座阵势,只用三十六人,余下的人,都撤出大殿。白天平和洪承志,不知天罡阵的布法,两人都站在闻天道长的身后,退出了天罡阵外。

铁剑道长已瞧出情势不对,厉声说道:“闻天,你要­干­什么?”

追随在铁剑道长身后的十二十佩刀大汉,也同时散布开去。

闻天冷冷说道:“铁剑,有一件事我要事告你,你已被掌门人下令缉拿,你对本门中弟子施下毒手,早该拿问治罪……”

铁剑高声接道:“闻天,什么人引你入武当门下,你能有今日地位,是何人所赐?”

闻天神情严肃,冷冷说道:“不错,你引我进入武当门中,但本门规戒,要人人忠义自持,尊师重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还有颜面,责备于我吗?”

铁剑脸­色­大变,道:“我该让你毒发而死的,我救了你们,你们就立刻翻脸……”

闻天冷冷接道:“你不是救我们,你不过是要我们去为你拼命,对付丐帮的忠义之士。”

铁剑道:“别忘了,你们只能活三天,三天之后,一样要毒发而亡。”

闻天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一个叛逆之徒,恩赐于他晚一代弟子的礼物,不过,能有这三天好活,我们会设法尽到我们最大的力量,为武当派扫除强敌。”

他没有提到铁剑的名字,但铁剑却听得一阵心头乱跳。

闻天的责骂,并不恶毒,但却是一针刺在疼处,像铁剑那样的人,也不禁脸上泛起丁一股羞愧之­色­,暗暗叹息一声,铁剑缓缓说道:“闻天贤侄,事关数十人的死亡,难道你就不再想想吗?”

闻天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举行一挥,接道:“杀!”

刹那间,四周卷起了重重的剑影,波滔汹涌般,直向铁剑和十二个大汉卷去。

铁剑双掌劈出雄浑的掌力,十二个大汉的长剑,也展开了猛烈无比的反击。

那道绵密绝伦的剑网,排山倒海一般,直压过去。白天平、洪承志,也看得惊心动魄,暗道:玄支下院的群攻之术,当真是凶霸得很。

只不过片刻时间,铁剑和十二个施用长刀的大汉,已被掩没于一片剑光之中。

突然间,响起一阵惨叫,一阵血雨,由绵密的剑光中,飞洒出来。

交错的剑光,有如转动的飞轮,不停的盘旋。一阵阵惨叫之声,不停的由那绵密的剑芒中渗进出来。

大约有顿饭工夫左右,那有如光幕旋转的剑光,突然停了下来。

再看场中的形势,已有很大的转变。铁剑道长和十二个施用长刀的大汉,全都血洒场中,气绝而逝。

闻天轻轻叹息一声,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剑势发动之后,转番冲击,威势愈来愈强,除了把敌人全数杀死之外,很难停下。”言下之意,对杀死铁剑之事,若有憾焉。

白天平心知这等正大门户中人,对于长辈的敬重,十分深刻,铁剑虽然是已叛离了武当门户,人人得而诛之,而且,又对他们下毒,但一旦死于剑阵之下,闻天心中,仍有着很大的不安。

但见洪承志一跺脚,道:“糟了,糟了……”

白天平一怔,道:“什么事?”

洪承志道:“铁剑死了,我到哪里去打听舍妹的消息呢?”

白天平道:“令妹会不会武功?”

洪承志道:“舍妹的品德不好,但人却聪明得很,除了日月合璧的刀法之外,她的刀法应该在我之上。”

白天平道:“如若令妹会武功,那就不难找到她了。”

洪承志道:“往哪里找?铁剑死了,还有什么人知道她的下落?”

白天平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

一面说话,一面脱下了身上的道袍,伏下身去,在铁剑道长身上,又找出了不少的解药。

暗中一数,解药只不过有十五粒,五十六个中毒的人,只有十五个人能够多延续三天的生命。

双手把解药交给了闻天道长,白天平有些黯然地说道:“铁剑只不过是一位总护法的身份,想不到,他竟因此出卖了武当派,这十五粒药儿可使贵属中有十五个人,可以多再延续三日­性­命,药物由掌院收存着吧!”

闻天很坦然,接过解药收好,道:“我们有三天的时间,也许真的够了,说不定,我们还等不到毒发之期。”

这句话,很平静,但却不能深想,想一想,就会感到可怕,那无异是说离开玄支下院,这一批苦练数十年的剑士,都将在闻天的领导之下,准备作殊死之搏,尽三天时间,全力去消灭敌人。

这时,闻钟和袁道,带着天侯七英,疾奔而入。闻天等武当弟子,突然稽首屈膝,对着闻钟拜了下去。

闻钟双手连挥,道:“快些起来,此时何时,不能多礼。”

袁道问明了经过之情,望望地上铁剑的尸体,叹道:“想不到这个道士,放着武当派的长老不做,甘愿做一个总护法。”

洪承志也脱下了道袍,叹口气,接道:“难道世上的坏人,都是天生的不成?”

白天平道:“人之初,­性­本善,以后,步入歧途,沦为邪魔,自然是后天的原因居多……”目光一掠闻天、闻钟,停在袁道的脸上,道:“义父,平儿有一件事,总是想不明白,想请教义父。”

袁道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对方那神秘的组合,似是专门在武当、少林两大门派中下手,这和千百年来武林中的变故,完全的不同,所以,平儿觉着这中间可能别有内情。”

袁道微微一笑,道:“对啊,这两大门派,戒规最严,怎会轻易得手?”

洪承志突然接道:“女人……”

白天平道:“很大的可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力量,能使武当门下,大部份都甘冒规戒的处置,投入那神秘的组合之中?”

洪承志道:“舍妹有一次,带了二十余名绝美的少女,在寒舍中停了一宿,那时,我正在苦习刀法,无暇和她相见……”

白天平点点头,接道:“洪兄高见,这中间,还有些事等待查明原因!”

袁道叹口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修道之人,最是忌讳女­色­,所以,他们要躲在清静的地方修行,如是道心不坚的人,一旦被诱入Se情陷阱之中,那自然是无法拨身了。”

闻钟摇摇头,道;“可怕呀,可怕。”

袁道道:“掌门人,如若武当派附近,住下了很多妖媚女子,而你竟不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闻钟欠欠身,连应了两个是字,道:“一年之前,贫道也发觉出一些可疑的痕迹,惭愧的是竟然没有追查。”

白天平道:“什么徵候?’

闻钟道:“有一次,两个忠于贫道的弟子,告诉了贫道一件事,他说,看到两个妖媚的女人,出现在三元观之中。”

白天平道:“道长没有查问吗?”

闻钟道:“我应该查问的,可惜,我没有查问。”

白天平道:“道长,这些事,都已经成了过去,急在善后,但由于道长这一句话,解除了咱们心中之疑,使我们了解了贵派确然是被伤害在女人的手中,贵派如此,只怕那少林派,也是如此了。”

闻天突然一欠身,道:“掌门师兄,本院剑士,都已恢复了原有的功力,但我们只有三天好活,希望掌门人能尽这三天之力,为武当派扫除任何碍难。”

闻钟有些黯然地说道:“师弟,我明白你的用心,你们一举搏杀了铁剑和受命保护他的十二个武士,兄见玄支下院的实力,强大得很……”

闻天豪壮地接道:“不是小弟夸口,只要咱们能够找出敌方所在,小弟相信,我们数十剑士之力,至少可以和他们拼个同归于尽,掌门人,我们玄支下院,有一个院训,留于百年之前,不知掌门师兄是否知晓?”

闻钟道:“这个,我倒记不得了。”

闻天道:“那院训是说一个真正的剑士,没有生死的限界,他是为仁人而生,为仁人而死。”

白天平大为敬佩地说道:“一句话说明习剑、任侠的­精­义,就凭这一批剑士,贵派也不会覆亡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了。”

闻天笑一笑,道:“金剑师伯说过一句话,不论何等修为的剑士,也无法参悟大乘之道。”

袁道道:“为什么?”

闻天道:“因为剑士,无法逃避搏杀,一个手沾血腥的人,怎能参悟大乘之道呢?”

白天平点点头,道:“院主之话,深博远大,发人深省。”

忽然间,对这位院主,生出了很深的敬爱之心。

袁道叹口气,道:“闻钟道长……”

闻钟一欠身,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袁道道:“不论贵门中弟子,如何的不畏死亡,但咱们总要想法子,替他们找回解药,以解救他们于毒物之下。”

闻钟道:“老前辈有什么高见?”

袁道道:“他们在此的人手不多,好像,除了贵派的弟子之外,很少看到他们的人。”

闻钟道:“是的,他们的人手不多,而且,又大都藏身在隐秘之处,不过,有玄支下院这一股力量,咱们可以大事搜查他们了。”

袁道回顾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道:“你们两个人,易容改扮一下,想法子混入他们中去。”

白天平道:“找出他们的首脑?”

袁道道:“找出他们的首脑人物,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查出解药所在,你们两人都已有了超凡的成就,就算被人发觉了,也足以自保。”

白天平道:“义父指教,我们立刻行动。”

闻钟叹息一声,道:“混入敌人群中,处境自然是危险的很,两位要多多珍重。”

袁道道:“我们有玄支下院剑士帮助,会合了丐帮中人之后,就大举搜查他们的藏身之处,接应你们。”

白天平一欠身,道:“平儿遵命……”目光转到闻钟的脸上,接道:“多谢道长的关爱。”回顾洪承志一眼,又道:“咱们可以动身了。”

洪承志低声道:“咱们到哪里去?”

白天平道:“找人和找一件东西。”

洪承志道:“找什么人?又找什么东西?”

白天平道:“先找令妹,然后,你动以兄妹之情,再晓以大义,使她帮咱们查查解药。”

洪承志叹口气,道:“舍妹为人极端尖锐,只怕不肯听信我的话,何况,我们相处一向也不怎么融洽。”

白天平道:“尽人力吧,见到令妹之后,我帮助你,看能不能说服她。”

洪承志摇摇头,道:“我知道,只怕很难说服她,不过,咱们用些手段,威逼于她,也许能使她说出一些知晓的内情。”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换上了那些佩刀大汉的衣罩,联袂而去。

行出了玄支下院,白天平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洪兄,看来你和令妹已然全无兄妹之情……”

洪承志接道:“如若她不是我的妹妹,也许我早已一刀把她给杀了。”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兄妹之间,有这样深的仇恨吗?”

洪承志道:“舍妹作为,实已罪孽深重,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别的坏人是什么样子,但舍妹的作为,没有一件不让我看得心痛。”

白天平未再造问下去,心中却暗暗忖道:“那位洪姑娘,不知是怎么样一个人,但作哥哥的如此诚朴,作妹妹的却怎会坏得让作哥哥的胸怀杀机呢?”

手足自残,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之一,白天平暗中自定主意,要尽可能阻止这件人伦惨局发生。

这时,两人正走在一处山径上,洪承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道:“白兄,在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识我的人不多,但我缺少江湖经验,很容易露出破绽,还得白兄多多指点。”

白天平道:“不敢,不敢,兄弟这应变方面的经验,也是薄弱得很,咱们多多研商一下,留心一些,以补经验之不足。”

洪承志道:“现在,咱们遇上的一个难题,兄弟就不知如何解决。”

白天平道:“什么难题?”

洪承志道:“如何找到他们的存身之处,总不成咱们在山中乱转吧?”

白天平道:“小弟也在想这件事,照那铁剑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速度,可能就在附近,只不过,咱们无法找到他们罢了。”

洪承志道:“武当派那些道人们的剑招太凌厉了,他们应该留下一个活口问问的。”

白天平道:“唉!在下当时也没想到这件事,因为,我们这些日中,一直处于被动之境,用不着找敌人,敌人就经常出现,我们似乎和他们保持着很近很近的距离。”

洪承志道:“但这找起来,却又麻烦得很。”

白天平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他们找咱们了。”

洪承志道:“好是好!但如何才能诱他们出来呢?”

白天平笑一笑,道:“咱们装作受伤如何?”

洪承志道:“好啊!只怕他们找不到。”

白天平道:“所以,咱们得先找一处他们可以看到的地方。”

两人联抉而行,绕过了一座山峰,白天平突然停了下来,道:“咱们那地方到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装出受伤的样子。”

洪承志道:“你是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咱们。”

白天平道:“很可能,咱们不能大意。”

两个人都有着很­精­深的内功,一运气,立时,满头大汗,滚了下来。

白天平当先带路,举步维艰的爬上一座崖壁间的小洞中。那是一条两三丈深的山洞,但却向里面转了两三个弯。洞中光线暗了许多,但却仍然可以看到景物。

白天平笑一笑,道:“就是这里了,咱们躺下去吧!”

躲在洞中,确是很隐秘,但那崖壁,就在一条小径之上,从那小径上行过的人,都可以看到那座洞口。

洪承道:“白兄,咱们身上没有伤口,不见血迹,如何能算受伤呢?”

白天平道:“咱们是伤在内家掌力之下,伤势不足致命,但也不太轻。”

两人各自选择了一个地方,躺了下去,一面研商了一套说词,准备接受盘问。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小洞中,仍然没有动静。洪承志已等得有些不耐,道:“白兄,我看过办法不行,咱们还是出去找吧!”

白天平道:“再等一会……”

突然间,一阵步履声,传入耳际。洪承志眨眨眼睛,低声道:“有人来了,但不知是什么人?”

白天平未答话,却微微闭上双目。两人都是事先选好的地方,白天平面对着洞口。

但闻步履声愈来愈近,逐渐的到了两人身前。是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中年人,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蓝衫人望望躺在地上的白天平和洪承志,道:“你们能站起来吗?”

白天平缓缓睁开双目,望了蓝衫人一眼,道:“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蓝衫人道:“你们好像受了伤?”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人不知是什么身份,说话得谨慎一些才行。心中念转,中中说道:

“是的!我们受了伤。”

蓝衫人道:“伤在何处?”

白天平道:“前胸之处。”

蓝衫人道:“什么人伤了你们?”

白天平道:“丐仙袁道。”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他果然Сhā手了。”

白天平道:“我们受伤之后,奉命到此养息……”

蓝衫人道:“其余的人呢?”

白天平道:“都去了玄支下院。”。

蓝衫人道:“你们没有去玄文下院吗?”

白天平道:“我们投有到玄支下院,已经受了重伤。”

蓝衫人道:“那是说,你们还不知道去玄支下院的结果了?”

白天平道:“不知道。”

蓝衫人道:“他们都死在玄支下院那些道人的剑下了。”

白天平啊了一声。

蓝衫人道:“你们还能不能起来行动?”

白天平道:“勉强可以,只不过……”

蓝衫人冷笑一声,接道:“你们那些同伴,都血溅剑下,死的很惨,你们两人,能落一个全尸,比他们幸运多了。”

白天平越听越不对,立时暗中运气戒备。

但闻蓝衫人缓缓接道:“你们口中,不是有一颗毒牙吗?”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是有一颗。”

蓝衫人道:“本教中的规矩,凡是身受重伤之后,都吞药自绝,你两人既然受了重伤,为什么还不自绝?”

白天平道:“我们是奉命来此,等候令谕,而且,伤的还不太重。”

蓝衫人道:“平常之日,你们这点伤势,也许还不算什么,但现在情势不同,你们虽然伤得不算太重,但已没有时间养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吞下毒药自绝。”

白天平道:“我们还能撑下去,不愿就这样死去。”

蓝衫人叹口气,道:“看来,你们是不认识我了?”

白天平道:“对阁下似乎面熟得很,很可惜,我无法说出来。”

蓝衫人接道:“无法说出来我的身份,是吗?”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

蓝衫人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本教中有一个总巡主,你们知道吗?”

白天平道:“原来是总巡主驾到,在下等失礼了。”

蓝衫人笑一笑,道:“好了,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以死的瞑目了。”

白天平道:“总巡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实在不想死。”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那真是不巧的很,我说出口的话,又从不愿收回。”

白天平道:“这个,这个……”

第二十二回脂粉陷阱喜遇故人

蓝衫人冷厉地接道:“你们听着,本巡主,一向令出必行,两位就算是不想死,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再拖廷下去,我只好出手了……”

白天平长长地叹一口气,道:“总巡主,我们替教主立了不少功劳……”

蓝衫人接道:“这个,我知道,本教中每一个弟子,都为本教中立过功劳……”

白天平突然坐起身子,道:“总巡主,人急拚命,狗急跳墙,你这般非逼死我们不可,咱们不会束手待毙。”

蓝衫人笑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两位是准备出手一搏了?”

白天平道:“咱们只求保命,并无和巡主动手之心。”

蓝衫人道:“敢违本巡主之命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洪承志突然跃起,挡住了蓝衫人的退路,道:“总巡主,你贵姓啊?”

他动作迅快,而且,出口充满讥笑的意味,全无一点畏惧之心。

蓝衫人立刻提高了警觉,回顾了洪承志一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天平也站起来,道:“总巡主,一个人,如是知道他非死不可,自会情急拚命,勇气百倍。”

蓝衫人道:“本教中弟子,决没有你们这种胆气,敢对我如此无礼。”

洪承志长刀出鞘,笑道:“你这人作威作福,逼人自绝,单是这一点,就饶你不得。”

蓝衫人怒道:“你们不是本教中人?”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掌势强厉,一股暗劲,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洪承志长刀疾挥,划了一个十字,一股森寒的刀气,如同有形之物,硬把蓝衫人的掌力,劈成了四股,掠身而过。

蓝衫人吃了一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洪承志道:“要命的人。”长刀疾挥,攻出三刀。这三刀威势强大,寒芒闪动,有如电闪雷奔一般,凌厉的刀气,砭肌刺骨,迫得那蓝衫人向后退了三步。

蓝衫人大约从未见过这等凌厉的刀法,心中骇然万分。忽然间,蓝衫人右手一探,疾向白天平抓了过去。他感觉那洪承志刀法凌厉,莫可抗拒,陡然间心中一动,准备把白天平抓过来,当作兵刃,以拒那洪承志的刀势。

忽然间,寒芒一闪,白天平长剑疾出,剑势如流星,倏忽间,笼罩住了蓝衫人半个身躯。

蓝衫人简直惊骇到了极点,剑招来势之凶,竟不在刀招之下。急急的缩手收臂,已然晚了一步,

但觉右手一凉,三个手指,生生被削落下来。鲜血涌­射­,洒溅在石壁之上。

蓝衫人万役有料到,竟在山洞之中,遇上了这样两个高手,一提气,身躯疾转,避开了白天平追袭的剑势,人已靠在了东面的石壁之上。

白天平笑一笑,道:“总巡主,今天情形,看起来,咱们定然得有人埋骨这山洞中了。”

蓝衫人叹口气,道:“你们根本不是本教中弟子?”

洪承志道:“阁下的气焰,似乎消失的很快啊?”

白天平长剑一挥,闪起了两朵剑花,笑道:“总巡主,咱们没有你阁下那份非置人于死地不可的恶毒心肠,如是阁下自知不敌时,咱们倒可以商量一下。”

蓝衫人一面运气止血,一面说道:“商量什么?”

白天平道:“咱们想借用一下你总巡主的身份如何?”

蓝衫人道:“你们不怕别人揭穿吗?”

白天平道:“那是咱们的事,只要你阁下肯合作,对咱们指点一番,相信我们可以混得过去。”

蓝衫人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武当门下,决没有这份功力,也没有用刀的弟子。”

白天平道:“这个,似乎不劳你阁下关心了……”语气一变,接道:“两条路,一条是死,一条是把阁下的身份借给我们。”

蓝衫人略一沉吟,道:“好吧,怎么一个借法?”

白天平道:“说出阁下的姓名,以及出身,和总巡主在教中的地位如何?教主是否在此?

你们的人手藏在何处?”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想知道,我答应和你们合作之后,我将如何?”

白天平道:“一个人作了很多坏事,但他如能及时悔悟,改过向善,自然应该给他一条路走,如是我们因你之助,为武林除了大害,挽救了武当的劫难,在下许诺决不伤你毫发,只要答允从此退出江湖,在下负责送你安全离开此地。”

蓝衫人道:“那是说,我答应之后,还不能就此离开?”

白天平道:“是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要点了你的|­茓­道,把你藏在一十隐秘安全之处,证明了你没有欺骗我们,才能放开你,如是你施用诈术,那就只好对你报复了。”

洪承志接道:“你仔细想想看,一旦我们再找你报复时,手段自然是极为残酷,就区区而言,我要杀你一千刀,还不让你死。”

蓝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两位做事,不但是老练的很,而且方法很­精­密,看两位刀招、剑法,我逃离此地机会不大。”

白天平道:“人贵自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蓝衫人笑一笑,道:“不过,有一点,两位没有算对。”

白天平道:“哪一点?”

蓝衫人道:“不论你们算计的如何­精­妙,但却无法变成我,声音举止,处处都是破绽,所以,你们输定了。”

洪承志豪气­干­云地说:“就算被他们发觉了,那也不过是搏杀一场罢了。”

蓝衫人道:“如是你们只是想找到那地方去,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白天平道:“说说看吧!”

蓝衫人道:“两位可以在我身上,动点手脚,我带你们去,岂不是天衣无缝。”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对白天平道:“这法子如何?”

蓝衫人道:“只有这样,才能使你们混进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朋友,咱们赌了,你虽然狡猾如狐,不过,咱们是猎狐的人,你只要真诚合作,咱们决不伤你,如是你想耍花样,第一个死的人,自然是你!”

蓝衫人一笑,道:“这道理很明白,两位也不用再解说了,你们准备在我身上下些什么禁制,可以动手了。”言罢,闭上双目。

白天平皱皱眉头,出手点了蓝衫人三处要|­茓­,道:“我手法很有分寸,伤势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才发作。”

蓝衫人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道:“记着,你们两个人也都受了伤。”

白天平道:“是!我们遇上了丐仙袁老前辈,所以,我们都受了伤。”

蓝衫人道:“只有一点要修正,他是丐仙袁道,所以,我们三个人,虽败犹荣。”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紧随在蓝衫人的身后,看上去三个人,都走得十分吃力。因为,他们都是受伤的人。

也许,在道旁草丛中,正有着一对眼睛,在监视他们。

白天平心中一直奇怪,这地方,是武当派的区域,怎地竟然连武当门的人,也找不出他们隐息于何处。他暗中留心行过的路径。

蓝衫人带着两人,绕过了两座山林,越过一片荒草,到了一处原始的森林前面。

只听蓝衫人口中发出有节奏的啸声,草丛之中,突然掀起了一道门户。蓝衫人回顾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伏身钻了进去。

白天平、洪承志也跟着钻入洞中,掀起的盖子立刻扣了起来。

但只一眼,白天平已看得很清楚了,那是一块铁打的盖子,上面不但有着很厚的泥土,也长着很长的荒草,除非晓得内情,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无怪武当派中,也无法找出他们隐藏何处了。

地道中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转过一个弯子,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烧字头上三把火。”

蓝衫人接道:“忍字怀揣一把刀。”

敢情,这地道还有暗卡、口令,如是不知应对的人,在这等伸手不见五指,宽不过数尺的秘道身受暗算,就算一身武功,也是凶多吉少。

地道很窄,但却够长,足足行了一里多,才到了出口地方。

目光到处,只见浓密的林木,被砍去一大片,沿着树身,搭着几十座帐篷。

两个执刀守在出口处钓大汉,一欠身,道:“总巡主。”

货真价实的总巡主,不折不扣。

蓝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们遇上了硬点子,派往玄支下院的人,悉数被歼,只留下这两个外面放哨的,但他们也受了伤……”语声微微一顿,道:“教主到了没有?”

两个执刀大汉,齐齐一欠身,道:“回总巡主,教主大驾还未到。”

蓝衫人道:“好!我先去见见副教主,这两人伤的不轻不重,带他们到花字篷去养息伤势。”说完话,竟自举步离去。

白天平望着那蓝衫人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措施。在他的想像之中,原事是希望一直追随在那位总巡主的身后,以便控制人质,却未想到,一入敌人群中,双方身份,就相整的十分悬殊,除非立刻翻脸动手,再无法留下蓝衫人。

只听一个执刀大汉笑道:“两位受了伤,再到花字篷去,那可是羊入虎口,两位要是把持不定,不但旧伤难复,只怕两条老命,也是保全不易了。”

白天平立生警觉,回过头,叹口气,随机应变地说道:“说的是啊,总巡主这样做法,不知用心何在,好生叫人不解。”

左首的执刀大汉道:“不过话可又说回来了,兄弟对两位这份艳福,可是羡慕的很,有道是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两位不死于搏杀之中,死在温柔乡里,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一面笑,一面带路行去。

洪承志心中暗道:“听这人的口气,似乎我们去的地方,有很多女人,也许能找到我那不成材的妹子。”

随在那大汉身后,穿行过一片林木。这等原始森林.本是枝­干­相接,盘根交错,根本无法通行,但浓密的林木中,却用人工开辟一条通路。小径很狭窄,只可容一人通过。

行约百丈,景物一变。只见一座亩许大小的天然水潭,四周林木,又经人工开除,木柱翠竹,搭成了一间间竹顶木舍。数十个娇俏少女,红衣绿裳,正在潭边草地上嬉游。

那执刀大汉双目中­色­光暴­射­,但行动却是丝毫不敢放肆,轻轻咳了一声,道:“于副堂主在吗?”

一座木屋中,竹帘启动,缓步行出一个绿衫中年丽人,轻启樱­唇­,道:“什么事?”

执刀大汉一欠身,道:“这两位教友为本教力拚强敌,受了内伤,总巡主特命送来花篷养息。”

绿衣丽人打量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挥手对那大汉说道:“知道了。”

那执刀大汉,馋涎欲滴的望了那绿衣丽人一眼,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而去。

绿衣丽人冷漠一笑,道:“两位伤在何处?”

白天平道:“伤在内腑。”

绿衣丽人道:“什么兵刃所伤?”

白天平道:“内家掌力。”

绿衣丽人玉手轻挥,道:“红衣十八、绿裳十九何在?”

但见嬉游少女群中一红、一绿,两个少女,应声奔了过来。

绿衣丽人不再望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却对两个少女道:“你们各自选一个吧!”

径自转身,行入木舍之中。

白天平和洪承志,都扮作四十以上的中年人,药物掩去了原本秀俊的面孔。

红衣女伸手拉住了白天平,绿衣女却牵住了洪承志。

白天平借转身机会,暗施传音之术,道:“洪兄,千万要忍耐一二。”

洪承志没有回答,却以目示意,表示领会了白天平的心意。

红衣女拉着白天平行入了一座木舍之中,放下了垂帘。

白天平目光转注,只见木屋中,布设十分简单,一张大床,占去了木屋中一半的空间,另外一张木桌子,和一张竹椅。

红衣女笑一笑,道:“解下你身上的兵刃。”

白天平依言解下兵刃。

红衣女伸手接过长剑,挂在壁上,嫣然一笑,道:“你伤得重不重?”

白天平道:“不太重,也不太轻。”

红衣女轻伸玉掌,抓住了白天平的右手,道:“你这人长得很粗,但这双手倒是光滑得很啊!”

白天平只觉脑际中灵光连闪,困扰在心中的许多难题,豁然开朗,忖道:这地方木屋不下五十间,除了那些什么堂主、副堂主之外,至少有四十多间木屋,供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所居,就那执刀大汉的拘谨形态而言,这地方,决不是他们随意可来,这些少女,一个个妖媚横生,不知羞耻,显然是经过严格挑选和长时的训练,这些人不是供他们自己人所享受,其内心何在……

一念及此,想到了武家堡中的情形,也养着很多南北歌姬。

武当派中弟子,大部分背叛了掌门师尊,很可能就是被这些桃­色­的陷阱所坑,在他们有计划的安排下,一个个跌入了脂粉迷魂阵,不克自拔,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来。

以武当门户之严,享誊之久,有上一两个叛师大逆的弟子,还可归咎于选徒不当,似目下这等大帮叛离的事,却是从未有过。

只听那红衣女娇笑之声,传入耳际,道:“你在想什么?这等出神,是不是有些想入非非了。”声音娇中带媚,充满着­性­的诱惑。

白天平暗暗叹一口气,回目望去。

只见那红衣少女,脸上媚笑连连,半卷起罗衣袖管,露出来一截雪白的小臂,莲足抬起,搁在竹椅上,娇躯斜靠在木榻棉被之上。

那是个充满着诱惑的姿势,撩人绮念。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

红衣少女听得茫然一怔,道:“可惜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的伤势太重,无法和姑娘这等美人作鱼水之欢。”

他说的单刀直入,但那红衣女却听得全无一点羞意,格格一笑,道:“你还不错嘛,我看过比你伤势重过数倍的人,为了求片刻欢娱,不惜以命作注。”

白天平道:“结果呢?他们是不是死了?”

红衣女道:“伤势重的连路都难走一步,还要鼓足余勇,强行求欢,那还会活得了吗?”

大约是她对自己一双小莲足,缠收得十分满意,扬了一扬,接道:“看起来,你比他们是高明多了。”

白天平望着她穿着红绣花鞋的小莲足,道:“姑娘缠的一双好小脚。”

红衣女笑道:“好看吗?你就看个仔细。”竟把莲足儿,直送到白天平的右手里。

白天平握了一把放开了右手,笑道:“姑娘这双小脚,不知勾去了多少的英雄魂。”

红衣女有些意外地说道:“你好像有些道行啊!”

白天平道:“在下只是想多活几天罢了。”

红衣女坐正了身子,道:“看来我无法使你就范了。”

白天平道:“其实在下欲­火­如焚,只不过想到生死攸关,不得不勉强忍着些儿。”

红衣女道:“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氏?”

白天平捉摸着那女子口音,道:“在下江南临安府………”

红衣女接道:“你是临安人?”

白天平道:“是啊!”

红衣女叹口气,道:“咱们也算是乡亲了。”

白天平道:“姑娘也是临安府的人氏?”

红衣女道:“不错,咱们确是乡亲了……”

白天平道:“姑娘到此,可是令尊令堂之意吗?”

红衣女右手按­唇­,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白天平点点头道:“多承姑娘指教。”

红衣女低声说道:“你又怎么会加入天皇教呢?”

白天平暗道:原来他们叫天皇教,口中说道:“在下幼喜武功,弄得倾家荡产,身犯劫案,无处存身,只好投入天皇教中了。”

红衣女道:“唉!你是自愿投奔,奴家却是被强行抢劫而来,身非由己,为了活命,不得不听命行事了。”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你比我还要悲惨了。”

红衣女叹口气,道:“刚来之初,确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但在严厉的管教之下,求生虽是不易,求死更为困难,一旦求死不成,被他们救了­性­命,那份痛苦,就不再是人所能够忍受的了。”

白天平道:“是啊!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并不可怕,怕的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罪。”

红衣女叹口气,嫣然一笑,道:“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就这样的活了下来。”

白天平道:“这个我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红衣女道:“这些年来,我只见到你这一个乡亲。”

白天平道:“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在下浪迹江湖这多年,很少遇上一个乡亲,如今陡然遇上,自然是难免有些高兴了。”

红衣女低声道:“你受了很重的伤?”

白天平道:“是!我是被丐仙袁道一掌击中了内腑,伤的很重,所以,姑娘这么样的美­色­当前,在下也无福梢受了。”

红衣女摇摇头,道:“咱们既是同乡我也不会害你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调集于此,专为对付武当门下,咱们自己的人,不许妄入一步。”

白天平道:“那又为什么把我们送来此地呢?”

红衣女沉吟了片刻,道:“看在乡亲的份上,我不能不告诉你了,你们被送入此,那无疑是判了你们的死刑。”

白天平心头震动,口中却故意说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红衣女道:“本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我们堂主归来,召集我们说了很多事,其中有一项就是天皇教中决心不再留下重伤的门人。”

白天平道:“就算要处死我们,也不应该送入此地啊!”

红衣女笑道:“要你们死得舒服啊!玉人在抱,然后,气绝而逝,那不是死得很舒适吗?”

白天平道:“原来如此……”放低声音,接道:“可是你们下手加害的吗?”

红衣女点点头,道:“是的,是我们下的手。”

白天平道:“你们武功很好吗?”

红衣女道:“我们没有时间学武功,学的都是媚人之术。”

白天平道:“那么你又如何能加害我们呢?”

红衣女道:“这个,这个,只怕我不能告诉你了……”

白天平道:“说的也是,大约你要向我下手了,说出来,我岂不有了准备。”

红衣女嫣然一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奉到杀你的令谕。”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看来,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娃儿,恐怕都是杀过人的凶手了,只不知她们用的什么方法,自己不会武功,竟然能杀死和她一榻并卧的人。

但闻红衣女娇声接道:“你不用担心,咱们既是乡亲,就算我真的奉命杀死你的,我也会设法救你的。”

白天平道:“在下这里先谢过姑娘了。”

红衣女掀开垂帘,向外瞧了一阵,又放了垂帘,道:“你姓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姓谢。”

红衣女道:“你可要躺着休息一下吗?”

白天平道:“有乡亲照顾,在下可以放心睡一会了。”

他心中明白,如是拘谨得太过份了,那就不是天皇教中的门人了。当下躺了下去。

红衣女很熟练、自然的和白天平并肩而卧,一面道:“你能够忍得住吗?”

白天平道:“忍不住也得忍了,所以,咱们最好谈谈别的事,免得我意马难拴。”

红衣女似是觉着无话可谈了,颦一颦柳眉儿,道:“谈什么呢?”

白天平道:“先谈谈我的事吧!”

红衣女道:“好啊!小妹冼耳恭听。”

白天平谈了一些江湖见闻,搏杀经过后,话题一转,道:“这一次,你立了不少功劳吧!”

红衣女一怔,道:“什么功劳?”

白天平道:“武当弟子,被你们……””突然住口不言。

红衣女微微一笑,道:“这个啊,那些小道士,起初之时,还装的一本正经。但禁不住我们一撩一拨,就变了一个样子,那份急­色­儿,比咱们天皇教下的人,还要猴急。”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清静才能无为,如是道行不坚,一旦被点起欲­火­,不焚身叛道者,实是绝无仅有了。

但闻那红衣女接道:“等他吃过一次甜头,那欲壑难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条件都肯答应,叫他叛离武当,他们一个个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

白天平道:“难道武当门下,就没有一个道行坚定的人吗?”

红衣女道:“这个我倒没有遇上过,不过,我听几个姊妹谈过,她们倒是遇上几个不受女­色­诱惑的人,可惜,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药物,放在茶中,他们吃了一杯茶,就算是百炼­精­钢,也化作绕指柔了。”

白天平道:“这就难怪了……”语声一顿,接道:“他们常常来吗?”

红衣女道:“常常来,我们胸中记下了不少的甜言蜜语,一股脑儿,都倾诉出来,一阵迷汤,灌得他们颠三倒四,帮你很大的忙吧?”

白天平道:“忙帮大啦,这次,咱们教中的弟子,伤亡不大,全都是你们的功劳,使武当门下,倒戈相向,自相残杀。”

红衣女笑一笑,道:“这几天,大概你们打的很厉害?”

白天平道:“你怎么知道?”

红衣女道:“这四五天,那些小道士,都没有再来过,想是没有空来了。”

白天平忖道:“这手段果然是恶毒的很,如是武当掌门人知晓了此事,非被活活气死不可。”

只听那红衣女忽然叹一口气,道:“谢兄,你回去过没有?”

白天平道:“没有,我没有对我好的亲人,早就把家给忘了。”

红衣女道:“唉,我确是有些想家。”

白天平道:‘你多久没有回去了?”

红衣女点点头,道:“离家数载,不知父母身体如何,弟妹们也都该长大一些了。”

白天平道:“我离家之后,也从没有遇上过一个乡亲,你如是果真想家,我倒可帮你个忙。”

红衣女道:“什么忙?”

白天平道:“我带你逃离此地。”

红衣女道:“走不了,我们虽然罗衣锦食,但却没有一点自由,堂主和副堂主,都是身负绝技的人,我亲眼看到过两个逃走的姊妹,被抓了回来,身受惨刑,叫人想起来,就觉着不寒而粟。”

白天平道:“她们受的什么惩罚?”

红衣女道:“活活被火烧死,那凄凉的叫声,苦苦求饶的神情,想起来就叫人头皮发麻。”

白天平暗中盘算,以这位红衣女的身份,大约也就知道这些了。伸了一个懒腰,道:

“我想睡一会了。”说睡就睡,立刻闭上双目。

其实,白天平闭上双目之后,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应付目下的局面,最重要的是要设法取到解药,以解闻天和玄支下院中群道之厄。那一批造诣极深的武当剑士,不但和武当派的存亡关系很大,而且对整个武林大局,也有着很重要的影响。但如被困在此地,那就永远没有取解药的机会了。

还有那位总巡主,把自己送到此地,却未泄漏出内情,他的用心何在呢?

那位红衣少女大约认为白天平已经睡觉,悄然下榻,走了出去。

白天平睁开眼睛,瞧一眼,蓦地想起了洪承志,只不知这位从未有过江湖阅历的人,能否承受住这些妖媚女人的诱惑。

心念电转,想到了这些女孩子们,手中都握着置人于死的利器,不禁大感惊骇,洪承志不可能有自己这样好的运气,他不会有自己这样急变的机智,一旦身受暗算,那将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突然挺身而起。

双脚刚落实地,步履声巳到门外。软帘启动,进来的竟是那位身着蓝衣的总巡主。

暗暗吸一口气,白天平运气戒备。

蓝衫人望望木榻上零乱的枕被,微微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阁下既然用剑,想必是武当弟子了?”

白天平答非所问地道:“你不怕这些话,被那些女人听去吗?”

蓝衫人笑一笑,道:“目下这方圆十丈之内,只有三个人。”

白天平道:“什么人?”

蓝衫人道:“你、我,和你那位同伴。”

白天平心中正忧虑洪承志的生死,当下说道:“他在何处?”

洪承志掀帘而入,笑一笑,道:“在这里。”

手中提着长刀,衣衫整齐。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总巡主,可是想解开伤|­茓­吗?”

蓝衫人道:“我想你定然还有条件?”

白天平接道:“总巡主的意思是准备和我们谈谈了?”

蓝衫人道:“在下如无此意,两位恐已身遭毒手了。”

洪承志道:“在下不相信。”

蓝衫人道:“你非信不可,如若那位陪在你身侧的姑娘,暗中用毒针刺你,你能够想到吗?”

洪承志呆了一呆,默然不语。一个人武功再高,如若在全无防备之下,被守在身侧的人,用毒针刺一下,实是容易得很。

白天平道:“是的,她们不会武功,任何人也不会防备她们。”

蓝衫人道:“这就叫攻其不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很可能杀死一个武功绝世的高手。”

白天平道:“贵教的手段,当真是卑下的很。”

蓝衫人并无恼羞之感,微微一笑,道:“不错,一个杀过人的人,才知道死亡的可怕,所以,我很怕死……”

白天平冷冷接道:“愈是残忍恶毒,杀人如麻的人,愈是胆小如鼠。”

蓝衫人道:“骂得好,不过,这也都是真实的事,可惜的是,这些事,解不了在下身上的|­茓­道,阁下何不说出真正的用心,咱们也好商量商量。”

白天平突然间觉得这人的声音很熟,似是在哪里听过,皱皱眉头,道:“阁下的姓名可否见告?”

蓝衫人笑一笑,道:“你朋友可否说出你真实的身份呢?”

突闻一阵燕语莺声传了过来。

蓝衫人一面以目示意,一面高声说道:“你们两人,虽是受伤未愈,但本巡主这种处置,你们已是因祸……”

但见人影一闪,香风扑面,全身绿衣的于副堂主,已然行入了小室之中。

只瞧她的快速,已知此女武功不凡。

目光一掠室中三人一眼,绿衣丽人淡淡一笑,道:“原来总巡主在此!”

蓝衫人一抱拳,笑道:“麻烦于副堂主了,这两人为本教立功不小,本座特命他们到此养息一番。”

绿衣丽人道:“不用客气,姑娘们闲着也是闲着,陪陪自己人也是应该的……”语声一顿,接道:“小妹久未到外面瞧了,但不知外面形势如何?”

蓝衫人叹口气,道:“武当派得贵堂之助,已然大部叛离,眼看即将冰消瓦解之时,却不料丐帮中人手赶到……”

绿衣丽人接道:“这群叫化子,当真是可恶得很,不论什么事,他们都Сhā上一脚。”

蓝衫人道:“目下本教中在此实力,也不畏惧丐帮中人,但却有一个不易对付的人物,也赶来此地了。”

绿衣丽人道:“什么人物?”

蓝衫人道:“丐仙袁道,这老叫化功力通神,很难对付。”

人的名,树的影,一提丐仙袁道,绿衣丽人脸上的不屑之­色­,一扫而空,点点头道:

“袁老叫化子,难缠得很。”

蓝衫人道:“所以,在下也受了点伤。”

绿衣丽人冷笑一下,道:“总巡主,这件事报告给教主了吗?”

蓝衫人道:“教主大驾别去,在下已面报过副教主了。”

绿衣丽人道:“副教主如何行动?”

蓝衫人虽是总巡主的身份,但他对绿衣丽人一个副堂主,却似极敬重,当下说道:“副教主未置可否……”

绿衣丽人冷哼一声,道:“我去见他,咱们大功将成之际,如何能对敌示弱?”

蓝衫人急急说道:“于副堂主,在下以为不要去惊动副教主。”

绿衣丽人道:“为什么?”

蓝衫人道:“也许副教主别有苦衷,也许在等候教主裁决,于副堂主一催副教主,他必然会遣派人手出战,计划未必周密,一旦受挫,可能要引起教主的不满。”

一听说可能引起教主的不满,绿衣丽人的火气顿消,微微一笑道:“如非总巡主提醒,贱妾几乎闯下大错……”目光一掠白天平和洪承志,接道:“我听属下报告,你这两位属下,都还有能力自持,很爱惜自己的身子,没有作出越规的事。”

蓝衫人笑一笑,道:“难得他们竟还有这份定力,所以,我想带他们离开此地。”

绿衣丽人微微一笑,道:“他们力能自持,只是为了保命,如是要他们离开此地,只怕他们还有些不舍。”

蓝衫人道:“如是他们自愿留此,我决不勉强他们离开,目光凝聚在白天平的身上,接道:“必须说实话,你是否要留在此地?”

白天平道:“属下听凭总巡主的调度。”

蓝衫人点点头,目光转注到洪承志的身上,道:“你呢?”

洪承志道:“属下恭听总巡主的裁决。”

蓝衫人回顾绿衣丽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于副堂主,看来,他们还可以为本教效命。”

点点头,绿衣丽人笑道:“你带走吧!还能为本教效力的人,我们应该再给他们机会。”

蓝衫人一挥手,道:“你们谢过于副堂主,跟我走吧。”

白天平硬着头皮对于副堂主欠身一礼,道:“谢过于副堂主。”

洪承志却冷肃的站着,动也未动一下。

那绿衣女人,似乎根本不屑多理两人,转身向外行去,没有再瞧两人一眼。

蓝衫人带着白天平、洪承志,行出竹舍,转入林木夹道中说道:“你们准备留在这里呢?

还是准备离去?”

白天平道:“咱们要的东西,还未到手。”

蓝衫人道:“你要什么?”

白天平道:“解药。铁剑道长在武当掌门人和玄支下院剑士身上所下之毒的解药。”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那很不易取得。”

白天平道:“所以,暗们要你阁下帮忙了。”

蓝衫人道:“他们中的毒­性­不同,解药也非一种,我还得查查才行……”语声微微一顿,道:“本来,把你们放在花篷之中,可免我费心,但我又怕你们死在那花女的毒针之下……”

白天平接道:“阁下怕我们死了之后,你也要陪上一条命,那就不太划算了。”

蓝衫人冷冷一笑,道:“你觉着,我真的是很怕死了?”

白天平道:“阁下不是怕,也许是觉着不划算罢了。”

蓝衫人口­唇­启动,欲言又止。

洪承志却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位于副堂主之上,还有堂主了?”

蓝衫人道:“不错,她们叫万花堂。”

洪承志道:“那万花堂的堂主姓什么?”

蓝衫人道:“姓洪。”

洪承志双目神光暴闪,冷冷说道:“果然是她了。”

蓝衫人道:“是什么人?”

洪承志道:“那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多问。”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最好对我尊重一些。”

洪承志满腔怒火,冷冷地望着蓝衫人道:“你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是吗?”

蓝衫人双目也­射­出寒芒,道:“你好大的口气啊!”

白天平低声对洪承志道:“他受了伤,咱们不能再把他打伤了。”

洪承志冷哼一声,强忍下去,未再发作。

蓝衫人双目暴­射­出的激忿怒火,也似乎逐渐平静下来。

白天平冷眼旁观,发觉了两大可疑。

第一、这蓝衫人是对两人尽了极大的容忍,不愿造成冲突。

第二、这位总巡主,在发怒时,只有双目中暴­射­出神光,但脸上肌­肉­冷硬,瞧不出一些变化。

这证明,这蓝衫人和自己一样,也戴了人皮面具掩去了真正的面目。另外,有一点不能确定的是,对方似乎是在|­茓­道受制的威胁之下,好像是早巳解开了被点制的|­茓­道。

有了这两大疑窦,一点迷惑,白天平突然间变得十分温和。

轻轻咳了一声,道:“总巡主,我们愿意给予总巡主最大的合作,希望我们能够取得解药,因为,这是我们混来此地的用心。”

淡然的笑一笑,蓝衫人也变得十分和气,道:“别把我这总巡主的身份,看得太高了,掌理解药一事,是本教中最高的机密,一时间,我无法答应你一定能够取到。”

洪承志道:“但我们却非取到不可。”

蓝衫人怒望了洪承志一眼,道:“我想,咱们早晚要有一场搏杀的。”

洪承志道:“在下随时候教。”

白天平急急对洪承志一抱拳,道:“志兄,忍耐一下好吗?”

他一直不叫出洪承志的姓来,可以尽量的减少秘密外泄。

洪承志叹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多言。

蓝衫人道:“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两位先要记着,天皇教中有很森严的规律,两位对我这等态度,一旦为人窥见,立刻就会暴露了身份。”

白天平道:“是!咱们当尽量和阁下配合。”

蓝衫人道:“由现在开始,两位暂时作我的从卫,只有如此,你们才能和我相处一个篷帐之中。”

白天平道:“我们必须在一两天内,取到解药。”

蓝衫人道:“所以,你们得尽力忍耐着,唯一取得解药的可能,就是等待机会……”语声微微一顿,道:“有一句话说,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两位身负重命,应当全力以赴。”

这几句话十分明显,洪承志也听得心中若有所悟,一抱拳,道:“在下,从此刻起……”

蓝衫人一挥手,接道:“随时能记得你扮装的身份就行了。现在,咱们走吧!”转身举步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相互望了一眼,跟在蓝衫人的身后。

紧行一步,白天平追在了蓝衫人的身后,低声说道:“总巡主,要不要我解开你受制的|­茓­道。”

蓝衫人道:“不用了,你们取得解药之后,再替我解开|­茓­道不迟。”

白天平怔了怔,忖道:“这人奇怪的很,|­茓­道受制,竟然不求解去,难道他早已自行解开了|­茓­道,或是根本就没有制住他的|­茓­道。”一念及此,疑窦顿生,也暗暗提高了警惕之心。

蓝衫人带着两个人,行出了密林小径,又是一处在茂林中辟出的空地。

这地方很小,但看起来,却很­精­致。整个的空地,只有三四幢房子,但却全部用翠竹编成。

蓝衫人大步行到靠东首的一间竹屋,缓步行了进去,道:“两位请坐在这座竹屋之中,未得我招呼,最好不要离开。”

白天平一欠身,道:“在下等遵命。”

蓝衫人似是对白天平的合作,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道:“两位如肯和在下合作,看起来,咱们取到解药的机会很大。”

白天平道:“一切仰仗了。”

蓝衫人笑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蓝衫人的背影,洪承志低声说道:“白兄,这个人好像是很奇怪?”

白天平道:“什么奇怪?”

洪承志道:“他似乎是有意在帮助我们。”

白天平道:“咱们身处虎口,应该小心一些,那位总巡主,也确似有意帮助咱们,不过咱们也不能太相信他。这个组合中,充满着­奸­诈,寸寸杀机,步步死亡,咱们不能有一点大意。”

洪承志点点头,道:“兄弟的阅历太差,白兄要多用一点脑筋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兄弟的阅历也不丰富,反正咱们谨慎一些就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有句话,想奉劝洪兄。”

洪承志道:“兄弟洗耳恭听。”

白天平道:“洪兄对令妹的事,希望能暂时向后压上一压。”

洪承志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道:“咱们先取解药,任何妨害到取得解药的事,希望能暂时丢弃,等咱们取得解药之后,再设法办令妹的事。”

洪承志道:“好,兄弟一切从命。”

忽然间,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步履声在室外停止,紧接着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总巡主在吗?”

白天平缓缓站起身子应道:“不在。”随着答应之言,白天平缓步行出了小室。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大汉,腰里束着一条红­色­的带子,佩着长刀,神情肃然而立。

黑衣人道:“两位是……”

白天平道:“咱们是总巡主的从卫。”

黑衣人道:“两位是新入选的从卫吧?”

白天平道:“是!原来的从卫,不幸战死,咱们是新入选的。”

黑衣人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语声微微一顿,接着:“两位能不能找到总巡主呢?”

白天平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阁下难道没有听总巡主说过吗?”

白天平意识封这黑衣人的身份不同了,微微一欠身,道:“咱们刚刚入选,不懂规矩,有很多事,总巡主还未来得及告诉咱们。”

黑衣人指指身上的红­色­腰带,道:“这红­色­的带子,你们也不认识吗?”

白天平道:“兄台指点。”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我们是教主的红带从卫。”

白天平一抱拳,道:“失敬失敬。”

黑衣人一拱手,道:“不用客气了,阁下快去找总巡主,一个时辰之内,教主的大驾,就要赶到了。”

白天平道:“好,在下立时找去。”

黑衣人点点头,道:“我不打扰了,找到贵上之后,要他在此等候。”

白天平一抱拳,道:“阁下好走!在下不送了。”

黑衣人疾快转身而去。

白天平快步退回室中,低声道:“洪兄,教主到了。”

洪承志点点头,道:“我都听到了,咱们应该如何呢?”

白天平道:“我瞧那位总巡主,似是有意的在帮助咱们,这件事,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洪承志道:“这个要白兄决定了,不过,兄弟倒有个主意,但不知通是不通?”

白天平道:“请教。”

洪承志低声道:“咱们想法子把那位教主给抓住,威迫他交出解药,岂不是一了百了吗?”

白天平道:“这个,咱们得从长计划,一教之主,岂是儿戏,不但本身的武功,已够高强,何况还从卫如云。”

洪承志道:“如若咱们能布成前后合击之势,一举制服教主,就算他从卫众多,但为顾及教主之命,决不敢轻易出手。”

白天平道:“到时候再说吧……”

谈话之间,只见那蓝衫人带着两个青衣人疾奔而来。两个青衣人一个长得雄伟、魁梧,一个却看上去有些文弱。但两人都佩带着兵刃,那魁梧的身佩长刀,文弱的佩着长剑。

三人极快的奔到了两人身前。

白天平一欠身,道:“总巡主,适才红带从卫传来令谕……”

蓝衫人一点头,接道:“说些什么?”

白天平道:“教主在一个时辰之内,可能赶到此地。”

蓝衫人嗯了一声,举步行入室中。两个随来的青衣人,四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白天平的身上。

白天平暗作戒备,行入室内,心中忖道:“这两人如若有动手之意,室外才好施展。”

虽然他已推断出两人没有动手之意,但仍然暗作戒备。

蓝衫人右手还包着白­色­的纱布,但他对白天平斩断右手三指一事,似是并不记恨。

佩刀的魁梧大汉,突然向白天平欺进了一步,道:“阁下,可否见告真实姓名?”

白天平只觉这人声音很熟,似乎是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却又想它不起。

佩剑的青衣人冷冷接道:“两位想取得解药,是何等重大的事,如若咱们不能了解两位的真正身份,决然不会帮忙。”

白天平心中一怔,忖道:这人的声音,也十分熟悉,一时间,心念电转,极力思索两人的声音,在何时何处听过。

蓝衫人笑一笑,道:“事机迫在眉睫,两位如是再不肯说出真正的身份,只怕……”

佩刀青衣人又逼进一步,伸手向白天平右腕之上抓去。

白天平一闪避开,洪承志已疾快的发出一拳,袭向青衣人。

那佩刀青衣人彪悍得很,右拳一挥,硬把洪承志的一拳接下,双拳相触,砰然一声大震,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白天平一横身,拦在两人之间,道:“两位且慢动手……”

目光转到那佩刀的青衣人的身上,接道:“兄台可是姓铁吗?”

青衣佩刀人手握刀柄,冷冷说道:“不错,阁下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铁兄的大名,可是叫上成下刚?”

铁成刚道:“铁成刚正是区区,阁下知道的愈多,死亡的机会越大。”

白天平笑道:“铁兄易了容,无怪兄弟认不出了,小弟白天平。”

铁成刚怔了怔,道:“你是白少侠?”

白天平道:“是的,铁兄,兄弟本当除去易容药物,以真正面目和两位相见,只怕时机紧迫,无暇再让兄弟改回原样了。”

铁成刚道:“用不着了,你只要能答复咱们几个问题,证明你是白天平就是了。”

白天平道:“好!铁兄请问。”

铁成刚问了几件事,白天平全都答了上来。这些事都是他们之间的相处琐碎往事,别人自然无法知晓。铁成刚似是问得兴趣很浓,接连不停的问了下去。

那佩剑的青衣人,突然Сhā口说道:“够了,铁兄,他是白少侠不会再错了。”

铁成刚一笑住口。

末待那青衣佩剑人开口,白天千已抢先说道:“你是元超兄吧?”

青衣佩剑人点点头,道:“兄弟正是伍元超。”

蓝衫人道:“四位,我去巡视一下。”闪身出室。

白天平替两人引见了洪承志之后,笑道:“两位在天皇教中,是什么样的身份?”

伍元超道:“副巡主。”

白天平:“副巡主的身份,也不太低,两位又为何戴了人皮面具呢?”

伍元超低声道:“在一种奇异的魔功之下,极短时间内,我们都有了突破­性­的成就,就兄弟所知,我们这一批,大约有二十四个人,这些人大都是从各派门户中,选出的年轻好手,为了怕师长同门认出,所以,我们都佩带了人皮面具。”

白天平道:“两位到此很久了吗?”

伍元超道:“不太久,不过数日。”

白天平道:“能遇二兄,实是一大喜事,可惜处境不便,无法和两位痛饮一番。”

伍元超摇摇头,叹道:“天皇教暗中训练的­精­锐高手,已然大批调来此地,除了我们一行二十四人之外,听说又有一枇人手赶到,专以用作对武当下院的剑士……”

白天平接道:“他们既然出身于其他的门派,想必还存故旧之情,如能挑起他们……”

伍元超接道:“办不到,白兄,我和铁兄已经试过,他们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所控制,忘了过去的事,个个都对天皇教忠贞不二。”

白天平想到武家堡中情形,必和后脑被开了一刀有关,如能找出一个破解之法,这些天皇教中以奇异魔功训练出来的高手,大半将变成天皇教中的敌人。

铁成刚叹一口气道:“白少侠,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一旦动起手来,只怕是一批很难对付的强敌。”

伍元超接道:“他们被一种魔功控制,不畏死亡,勇猛彪悍,异于常人,就是武功比他们高的人,也不好对付,如是武功不如他们的人,在他们急厉的追攻之下,只怕很难在他们手中走过几合。”

铁成刚道:“兄弟曾和一位受到控制的人,动手相搏,打了五十余招,未分胜败,兄弟觉着对手的勇猛,比兄弟似乎还稍胜一筹。”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铁兄,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劲敌了?”

铁成刚道:“不错,这批人手,才能算是天皇教中的主力。”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伍兄、铁兄,两位能不能估算,这批人手,有多少个?”

铁成刚道:“这个,兄弟无法算得清楚,天皇教有多少个训练这些人手的地方,属于最高秘密,培养出多少这样的人手,除了教主和三两个主持其事的首脑人物之外,别人很难知道内情。”

伍元超道:“目下调遣来此地的人手,大约在四十位左右,但这只是兄弟所见的一个估算,也许会有些差别,但不会太大。但是否还有人陆续调来此地,那就不是兄弟所能揣测了。”

白天平道:“唉,这么说来,只有武当玄支下院的剑士们,可以和他们抗拒了,可惜的是,他们都身中剧毒,数日内就要死亡,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取到解药。”

伍元超道:“那解药放在何处,白兄可有一点消息?”

白天平道:“兄弟和这位洪兄到此的用心,就是要找得解药,至于那解药存放之处,兄弟还未找出来。”

伍元超道:“就兄弟所知,本教之中,有很多种迷魂药物,就算咱们找到了药物存放之处,也不知道该取哪种解药才对。”

这倒是白天平未曾想到的事,不禁一呆。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那位总巡主,似乎是和两位十分合作?”

伍元超道:“是的!他出身昆仑门下,投入天皇教已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总巡主的身份,在教中地位不低,但他还不算太杰出的人才,到总巡主的身份之后,就无法再上一层楼了。”

白天平道:“可是他知道两位的身份?”

第二十三回兄妹重逢劫取解药

铁成刚道:“他身在魔教,心存正义,我们早就说通了,我们能突出同侪,当了副总巡主,还是他帮的忙。”

白天平有些抱疚地说道:“我斩落他几个手指……”

铁成刚接道:“他和我们谈过了,对你的剑法和那位洪兄的刀法,都赞扬不已,誉为举世少见的奇学。”

白天平道:“兄弟很惭愧。”

但见软帘微动,那蓝衫人缓步而入,接道:“不知者不罪,何况在下抱疚在先,两位出于自保……”

伍元超接道:“总巡主,此刻寸­阴­如金,白兄和洪兄的来意,是希望能取得一些解药,以解救玄支下院的武当弟子。”

白天平道:“玄支下院中的剑士,都是武当门下的­精­锐剑士,就在下所见,可能是唯一能和天皇教中高手抗拒的剑士,他们只有数日生命了,如不能早些解去他们身中之毒,天皇教一旦发动,只怕我们很难有抗拒之力。”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对武当玄支下院施毒一事,在下亦曾参与,只是控制解药的人,为本教第二副教主……”

洪承志奇道:“第二副教主?贵教中,一共有几位副教主?”

蓝衫人道:“四位,第二位副教主,专以掌管各种毒药、解药。”

伍元超道:“第二副教主,可也在这座森林中吗?”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在,他住在另一处地方。”

铁成刚道:“咱们这里住的一位副教主,又是第几副教主呢?”

蓝衫人道:“第三,还有第四副教主,也在此地,四位副教主,来了三个。”

白天平道:“贵教主也就要到了,是吗?”

蓝衫人点点头,道:“是的,教主亲身到此,大约就要对武当派发动攻势了。”

白天平道:“总巡主在天皇教中身份很高,想必早已知晓那位教主是何许人了?”

蓝衫人道:“我能分辨出是不是他,但他是谁,在下就无法说出来了。”

白天平道:“他的武功很高吗?”

蓝衫人道:“高强得神鬼莫测,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杀人飞铃。”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飞铃!”

蓝衫人道:“是的,那飞铃共分为有声,无声两种,各极玄奇,杀人于一刹那间,如是有声、无声配合施用,威势更为强大。”

洪承志道:“小小的飞铃,能有这么厉害吗?”

蓝衫人叹口气道:“两位最好相信,他的飞铃之技,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盘飞伤人,有如通灵之物。”

洪承志道:“听起来,迹近神话,在下倒希望有机会见识一下。”

蓝衫人道:“阁下刀法的凌厉,在下是从未遇过,武林有此造诣的,很难找出几个,不过,以刀法和飞铃对抗,乃是大为不智的事。”

白天平见过何玉霜的飞铃,那真是铃声入耳,追魂夺命,如若何玉霜的飞铃之术,是天皇教主传授,自然是比那何玉霜更为可怕了。飞铃的神奇,打出的手法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它本身的­精­密构造,和那中人必死的细小毒针。”

担心洪承志和那蓝衫人再起争执,白天平接口说道:“洪兄,那飞铃兄弟见识过,确有杀人于无形的神奇。”

洪承志道:“飞铃总不会是一种活的东西吧?”

白天平道:“它虽然不是活的,但它厉害处却在那­精­密的构造,和它内中奇毒之物,以及那­精­妙无伦的旋飞手法。”

对白天平,洪承志似是十分信服,听他如此解说,也就未再坚持。

但闻蓝衫人说道:“我虽然加入了天皇教中很早,可算得开创此教的元老之一,但我受自身造诣限制,无法进入本教核心,我出身昆仑门下,对天皇教中的诸般作为,十分不满,但我明白,以我这点能耐,留在教中,比叛离天皇教的用处更大,所以,我就一直留了下来。”

白天平道:“总巡主可否把姓名见告……”

蓝衫人摇摇头,道:“目下的形貌,并非我真正的形貌,我也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有一天,我能以真正的面目和诸位相见时,我自合说出身份。”

白天平双目凝注在蓝衫人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总巡主,如若在下没有看错,你似乎没有戴人皮面具。”

蓝衫人道:“没有。”

白天平道:“那总巡主又如何隐去本来的面目呢?”

蓝衫人道:“我们用手术改了形貌,不但是我,凡是早年进入天皇教的人,都要革面洗心,一种高明的易容手术,改变了一个人的形貌,另一种洗心之术,也就是控心的药物。”

白天平道:“总巡主的心,似是并没有被他们控制。”

蓝衫人道:“前几年,我们也在冷酷的制心药物下,为天皇教做了不少的恶事,近两年,我们才由制心法中解脱出来。”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连那几位副教主,也经过手术易容了?”

蓝衫人点点头,道:“不错,但我们都是开教的元勋,比别人已受到了很多的优容。”

洪承志突然接口说道:“总巡主,在下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

蓝衫人道:“阁下只管请说,在下知无不言。”

洪承志道:“你既是手术改变的容貌,怎的还能还你本来面目?”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自然是不能恢复故我,但我如把移动的位置再恢复过来,那可能看出真的面目,那也是我让江湖同道验明正身的时候……”话题一转,接道:“现下要紧的事,就是如何取得解药,诸位心中是否有了想法?”

白天平道:“事关武当玄支下院,数十位一流剑手的生命,这解药,必得想法取到,如何取法,倒要老前辈替我们策划一下了。”

蓝衫人沉吟一阵,道:“就我所知,那解药保管严密,就算我这总巡主的身份,也无法轻易混入那放置解药的地方,除了教主的令谕之外,无人能取得解药。”

白天平道:“那里有多少个防守的人?”

蓝衫人道:“一位副教主,专门管理各种药物,整个的天皇教中,除了教主之外,还有什么人能高过副教主的身份,这就是一种很巧妙的安排,至于防守的人手,在下也不太清楚,不过,十分森严定然是不会错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时机紧迫,贵教中的高手,都正调集此处,一场惨烈的搏杀,很快就要展开,如是玄支下院的剑士们,不能早获解药,武当派只怕要被屠杀净尽,永绝江湖了,老前辈身沦魔境,心怀大志,挽救武林大劫,此其时了。”

蓝衫人叹口气,道:“他们确然计划了一场惊人的屠杀,不但要把抗拒他们的武当派中人,一一杀死,就是投降过来的人也要斩尽杀绝,要一举震惊武林,使其他门派中警惕,抗拒天皇教,整个门户,都将溃散、覆亡。”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在下听说,丐帮中很多­精­锐高手,已经赶到了武当山。”

白天平道:“丐帮中人,虽然可和天皇教中一般的人手对抗,但却难对抗在魔功之下训练的杀手,玄支下院的剑士,才是这一场搏杀中的主力。”

蓝衫人道:“抱歉的是,我也没有良策,唯一能够帮助你们的是,把你带我那藏药之处。”

洪承志道:“如是无法取得解药,那就只有硬抢了。”

蓝衫人道:“这样做,成功的机会不大,何况,天皇教主就要赶到。”

白天平道:“最好是能够巧取,如是情势迫人,只有明夺了。”

伍元超道:“总巡主,你能不能混入那藏药之处?”

蓝衫人道:”那位副教主,和在下都是早年投入天皇教中的人,相处了十余年,所以,那地方虽然门禁森严,我大概可以进去……”目光一掠四人,接道:“不过,那也只能限于我一个人,决无法带入一个从人。”

白天平道:“这么办吧!如是真的无法巧取,咱们只有明夺一途了,老前辈请指点我们,如何下手,由在下及洪兄设法混入。”

蓝衫人叹口气道:“不容易啊!就在下所知,那藏药之处,除了一位副教主掌理之外,还有十二位护药的高手,他们据险而守,两位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一时间也无法冲过那重重拦截。他们只要能拒拦两位片刻工夫,就会有大批援手赶到。”

伍元超道:“总巡主,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进去?”

蓝衫人道:“教主。”

白天平忽然脑际中灵光一闪,道:“教主的从卫,那些红带的从卫,能不能进去?”

蓝衫人道:“教主手下二十四个红带从卫,如有要事面传教主令谕,也许可以进去。”

白天平道:“那就行了,我和洪兄,扮作教主的从卫,混进去如何?”

蓝衫人道:“这个,也得有人带两位同去才行!”

伍元超接道:“我去,但不知那些护药武士,是否认识我这个副总巡主。”

蓝衫人道:“你只要亮出腰牌,他们就可以辨认出你的身份。”

伍元超道:“事不宜迟,教主随时可到,总巡主指点一下,我们立刻动身。”

蓝衫人道:“目下第一件重要的事,先要设法找出两条红腰带来。”

伍元超道:‘供应那班花女之用的红缎,存放甚多,我去取来就是……”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行,教主从卫的红带,都是­精­工特制而成,随便取一条,如何能派上用场,一眼就被人瞧出真伪了。”

伍元超道:“这个,这个……”

蓝衫人道:“唯一办法,就是设法由两位侍卫身上,取得此物……”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记着,取得腰带之前,先要留心瞧他们系在腰上的形式,因为,他们改变什么形式,都由两位领班,于当日晨间下令,如是你系法不对,一眼间就被他们自己人瞧出破绽。”

洪承志叹口气,道:“想不到系上一条腰带,也有如此大的学问。”

蓝衫人道:“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才能诱杀两个教主的从卫,而不让他们很快发觉。”

白天平道:“教主抵达之前,是否他的从卫先到?”

蓝衫人道:“常例如此,但有时间,教主只遣派从卫知会一声,命我等赶往指定的地点会合。”

谈话之间,闻得一阵急促的步覆声,传了过来。蓝衫人摇摇手,示意几人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却缓步出室。只见一个腰系红带的武士,快步行了过来。

蓝衫人不一定认识这些从卫,只能从腰带上辨别他们的身份。

但这些红带从卫,却似乎对那蓝衫人十分熟悉,叫抱拳,道:“总巡主。”

蓝衫人一拱手,道:“方才听得属下传报,教主大驾即将光临,特地留此恭候。”

红带卫士微微一笑,道:“教主已改变心意,要在下通知总巡主,立刻随我离此。”

蓝衫人嗯了一声,道:“到哪里去?”

红带卫士道:“由区区为总巡主带路,巡主就不用多问了。”

隐在小屋中的白天平等,看那红带卫士,只有一人,忍着没有出手,把两人对答之言,听得十分清楚。

但闻那蓝衫人道:“教主传召,只限我一人呢?还是要两位副巡主同往听命?”

红带武士沉吟了一阵,道:“要两位副巡主一同去吧!教主召集大会,似要对武当发动总攻,由两位副总巡主同行,贵属人手,行动也可快速一些。”

蓝衫人扬了扬右手,道:“唉!本座遇上了丐仙袁道,右手三指被削,虽无大碍。但对敌时有些不便,不知本座是否可以带两个从卫同行?”

望望蓝衫人的右手,红带武士微微一颔首,道:“既是总巡主右手不便,那就不妨带两个属下同行便了。”

蓝衫人一拱手,笑道:“阁下格外优容,本座十分感激,但不知可否见告姓名,也好使在下日后报答……”

红带武士微微一笑,接道:“我是左剑从卫中八号剑手……”

语声一顿,接道:“自从编入红带从卫,对外早已不用姓名,这一点总巡主想必早知道了。”

蓝衫人道:“不错,左剑,右刀,本座自然知晓了,阁下稍候,我立刻通知他们登程。”

返身入室,低声说道:“玄支下院的剑士,还有多少时间,毒­性­发作?”

白天平道:“还有三日以上。”

蓝衫人道:“咱们时间还多,再等时机吧!现在,四位请随我去见见教主。”

四人跟在蓝衫人的身后,离开了那枝叶蔽天的原始森林。翻越了四道山岭,才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离武当的三元观,至少有三十里以上的行程。

山谷不大,但形势很险恶,谷口处站着四个腰柬红带,佩着刀、剑的红带从卫。问明了四人的身份之后,指令白天平和洪承志,在谷中休息,蓝衫人和铁成刚、伍元超却沿着一条小径,登上峰腰。

敢情,白天平和洪承志只是从卫的身份,根本没有晋见教主的资格。

山谷中已然有七八十人,大都佩带着兵刃。这些人,一眼可以看出,都是天皇教下各级头目的从人。其中,有两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少女,身佩长剑,独自站在一株古松下,显得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

洪承志低声道:“白兄,那位姑娘,你认识吗?”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认识。”

洪承志道:“我想她们定然是我那不成材妹妹的从人,我要去问问她们。”

白天平道:“她们远离众人,自站松下,似是不太合群。”

洪承志道:“那才给咱们一个机会。”

白天平道:“洪兄,如今咱们是取药第一,其他的事,都不妨往后一些。”

洪承志叹息一声,道:“兄弟虽然心切私怨,但也不愿因私误公,兄弟答应白兄,决不引起事故,只过去向问她们就是。”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不过洪兄要多忍耐,万一她们言语间冒犯洪兄,洪兄也不可发作。”

回目一顾,聚坐于谷中的人,不下数十位之多,个个佩着兵刃,点缀得这一片绝谷中,充满着杀气。

洪承志点点头,道:“这么办吧,白兄,由你开口,向她们搭讪如何?”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如若兄弟没有涂易容药物,还真没有这份勇气。”

洪承志道:“好的是,咱们都不是本来的面目。”

白天平点点头,当先向二女行了过去。也许是两人的举动太扎眼,引得全场中人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在众目注­射­之下,洪承志突然生出了畏惧之意。

倒是白天平昂首同步的行了过去,一抱拳,道:“两位姑娘。”

两个青衣少女,四道美目,一齐转了过来,双目神光闪动,道:“什么事?”

白天平心中坦然,在二女逼视之下,并无畏怯,说道:“咱们想请教姑娘,洪堂主来了没有?”

两个青衣少女撇撇嘴巴,道:“你找万花堂下的人间吧!我们不知道。”

站在白天平身后的洪承志,道:“你们不是万花堂中人?”

二女陡然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喝道:“你是哪一堂中人?”

白天平已确定二女非万花堂中人,急急一抱拳,道:“姑娘既不是万花堂中人,咱们失言了,两位请勿见怪。”转身向前行去。

突然觉着肩上一沉,一双细细的玉掌,已然搭在了白天平的肩头之上,拿住了“肩井|­茓­”。白天平没有反攻,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另一个青衣女长剑一震,冷森的寒芒,已然抵在了白天平的咽喉之上。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姑娘,咱们认错了,并无他意。”

执剑青衣女冷冷说道:“你瞎了眼吗?你姑娘身上佩有标志,你是本门弟子,怎么瞧不出来?”

白天平暗暗忖道,看来,我们对天皇教了解得太少,她身上佩有标志,我们竟然无法分辨。心中念转,口中急急说道:“咱们确是无意,希望两位姑娘多多原谅。”

洪承志眼看对方的剑尖,指在白天平的咽喉要害,心中极是焦急,但白天平身陷危境,洪承志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约是白天平的轻语相求,说动了那位执剑女婢,长剑轻轻在白天平脸上拍了两下,才收了回去,冷冷说道:“看在你们确似出于无心的份上,我不愿再追究了,以后,招子放亮一些,不要见了女人就认为是万花堂中的人。”

白天平连声应了几个是字,道:“两位姑娘大度大量,咱们兄弟感激不尽。”

那按在白天平肩头上的青衣少女,也缓缓收回了右手。

白天平一抱拳,道:“多谢两位姑娘的宽宏大量。”也不待两个青衣少女的答话,转身就走。

拱承志大行一步,走在白天平的身后,低声道:“白兄,你这份忍耐的­精­神,好生叫兄弟敬服。”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洪兄,此时此地,咱们决不能和她们动手,一旦动上手,势必要露出马脚不可。”

洪承志叹口气,道:“白兄也许你是对了,有一句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看着你白兄这份气度,兄弟惭愧得很。”

白天平笑一笑,道:“兄弟也受不了这份气,不过,我想到了玄支下院中那数十位等待咱们解药的玄门剑士,和武林大局,就算是再委屈一些,兄弟也可以忍受下去。”

洪承志点点头,双目中流现出无比的敬佩之­色­,道:“白兄,咱们相处这短短几日,兄弟已感觉到获益非浅了。”

白天平微微一笑,正待答话,暼见两条人影,直对谷中奔来。

两人来势奇快,一眨眼间,人已经到了谷中。来人竟然是主持武家堡的田无畏。紧随在田无畏身后的人,是武家堡中早走一步的笑面阎罗谷飞。

白天平心中暗道:以这田无畏武功之高,在天皇教中,应该甚具身份,怎的不到那山腰密室中参与会商,跑入这山谷中,和一批从卫混什么呢?

心中念转,暗中却时洪承志道:“这两人都不是好与之辈,洪兄小心一些,咱们别多瞧他。”

田无畏双目中闪动着凌厉的神芒,缓缓由白天平的脸上掠过,停留在拱承志的身上。

洪承志心中暗道:人家白兄,遇事镇静,我闯出祸来,也都由人家出面了去,我也不能专门闯祸啊!

心中念转,顿然消去了惹事生非之心,急急垂下头去,暗作忖思:奇怪,我和白天平,都是易容改扮,怎的我好像有什缺点似的,每个人都看着我有些不顺眼一样。

但闻步履声,传入耳际,田无畏竟然直对他行了过来。田无畏的身后,紧随笑面阎罗谷飞。

洪承志心头凛然,忖道:“看起来,我定然有什么不对,所以,人家都瞧我不顺眼。”

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向后退了三步。

只听田无畏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洪承志。”

洪承志呆了呆,抬头望去,只见田无畏两道目光,有如冷电一般,凝注在自己脸上。

白天平也觉出情形不对,暗自提聚真气,这一次,洪承志倒是沉着得很,并没有立刻答话。

田无畏冷厉地说道:“你是不是叫洪承志?”

洪承志心中暗道:看起来,他还不能确知我的身份,此事,千万不能承认。

心中有了打算,人也镇静了下来。摇摇头,道:“洪承志,谁是洪承志?”

田无畏道:“你是不是?”

洪承志道:“不是。”

田无畏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脸上,冷厉地说道:“你是了?”

白天平道:“不是。”

田无畏回顾了笑面阎罗谷飞一眼,道:“谷兄,你瞧瞧,谷中还有哪些可疑人物?”

谷飞脸上一直带着笑意,道:“照说呢?这两个小子最可疑。”

田无畏道:“但洪姑娘说那洪承志是一条直来直往的汉子,只要咱们一吼,他就会挺胸而出,兄弟刚才那一声大吼,大概在场之人,都听到了,如是洪承志在此,岂有不应之理?”

谷飞道:“洪姑娘说的是她记忆中的哥哥,现在那小子也许变的没有一点英雄气概了,唾面自­干­,不识天下羞耻事了。”

这几句话,骂的尖刻至极,洪承志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但他已学会了忍耐,竟然忍耐下没有发作。田无畏皱皱眉头,向前行去。

白天平待两人去远之后,行到洪承志的身侧,低声道:“洪兄,真是一通百通,高明的很啊。”

洪承志低声应道:“兄弟不愿给白兄找来麻烦,只好忍下去了,那小子把我骂苦了。”

白天平道:“看样子,这两个人,似乎已经知道咱们混了进来。”

洪承志道:“似乎是他只晓得我一个,还不知白兄也混了进来。”

谈话之间,田无畏和笑面阎罗,重又行了过来。行经两人身前时,突然停下脚步。

田无畏两道目光,投注在白天平的身上,道:“我听令妹说,你武功了得,本教中目前正需要洪兄这样的人。”

白天平不是洪承志,尽量可以装作。他没有回答田无畏的话,只是茫然的望着田无畏。

笑面阎罗谷飞,笑嘻嘻的举起右手,道:“洪兄,咱们洪堂主已经认出了你,洪兄不用再装作了。”右手一挥,向白天平的右肩,拍了过去。

白天平心知此人既称笑面阎罗,自然是手段恶毒的很,定有着错杀一百,不漏一人的恶毒,虽然是笑着出手,这—掌是暗含杀招。

白天平装出一片慌急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一掌,道:“你这是­干­什么?”

谷飞笑一笑,道:“不错,阁下是哪一个的新从?”

白天平道:“总巡主。”

如若他们此刻,目光凝注在洪承志的身上,必可看出异常的神情。但两人都注意在白天平的身上,忽略了洪承志。但白天平的神情却是一片沉静。

谷飞道:“原来,两位是彭兄的从卫。”

田无畏回顾了谷飞一眼,低声道:“这小子倚老卖老,什么人的帐都不买,咱们如是杀伤了他的从人,只怕惹出一身麻烦。”

谷飞笑一笑,道:“其实,彭老儿除了入教早一些之外,那几招三脚猫的武功,滥充总巡主的位置,实也叫人心中不服。”

田无畏道:“不服气也得服,教主极重视此人。”

白天平心中暗道:“他们二人当我之面,骂那总巡主,我如是总巡主的心腹,岂能坐视不理。”心中念转,口中大喝道:“住口。”

田无畏笑一笑,道:“你这么大呼小叫,对谁说话。”

白天平道:“对你们二位。”

谷飞哦了一声,笑道:“你准备怎么样?”

白天平道:“两位和敝上冲突,属下们管不着,但敝上不在此地,两位如若在我们面前辱及敝上,那就不应该了。”

谷飞嘻嘻一笑,道:“难道从卫还敢以下犯上?”

白天平冷冷说道:“本人既是总巡主的从卫,只要总巡主一声令下,在下就算明知非你之敌,也要舍命一拚。”

谷飞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道:“你小子很有种。”

白天平道:“情非得己,死也得认命了。”

田无畏皱皱眉头,低声道:“谷兄,我瞧这两个小子,都不是洪兄了。”

谷飞道:“照堂主的说法,这两人确都不像洪承志。”

田无畏道:“咱们回去吧。”

谷飞道:“田兄,找洪堂主来如何,他们既是兄妹,不论那洪承志如何改扮易容,都无法逃过她的双目了。”

田无畏道:“说得也是,咱们去请洪堂主来。”转过身,联袂奔去。

直待两人去远,洪承志才低声对白天平道:“白兄,舍妹如是真的来了,定然会认出我来了。”

白天平道:“咱们的易容术不错,你不讲话,她无法辩识你的声音,也许认不出来。”

洪承志道:“不行,她认得出找这把刀。”

白天平转目四顾,只见四周的人,似是移远了不少,显然是害怕找上麻烦,心中暗道:

看来,田无畏和谷飞在天皇教中,有着使人心颤的威名。要知,这谷中之人,都是天皇教中有头脸人物的从卫,各有靠山,但对田无畏和谷飞,似还是十分畏惧。

白天平沉吟了良久,道:“洪兄,你用剑顺手吗?”

洪承志道:“兄弟从未习过剑术。”

白天平道:“这就难了,咱们把兵刃换过,令妹就算认识你这把刀,但听我声音不同,或可蒙混过去。”

洪承志道:“不行,她识出这把刀,必然会逼你出手。”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真要如此,岂不是要逼咱们出手一拚吗?”

洪承志道:“咱们顾虑的是解药,如若那位铁兄和伍兄,愿意替咱们盗取,不妨和他们放手一拚,先除去天皇教中几个高手,对咱们有益无害。”

白天平沉吟一阵,道:“好吧!如是咱们无法逃避,总不能坐以待毙,不过,可以忍的,还是忍下去的好。”

洪承志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白天平长吁一口气,道:“洪兄,咱们坐下吧!先调息一下,谷飞武功如何?小弟不太清楚,但那田无畏一身成就,决不在你我之下。”

洪承志依言坐了下去,闭目调息。白天平紧靠洪承志身侧坐下。

这时,原本十分热闹的山谷,突然间,变得十分冷清。散布谷小的几十人,都躲在山谷一角,尽量集中在一起。站在原地未动的人,只有两拨人,一拨是白天平和洪承志,另一拔是那两个青衣少女。

片刻之后,田无畏和谷飞,果然去而复返。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

白天平低声道:“来了,洪兄,看看那人是不是令妹?”

洪承志抬头望丁一眼,道:“是她。”双目电闪,神情微现激动。

白天平低声道:“沉住气,洪兄,咱们不能自暴形迹,也许令妹认不出你。”

洪承志缓缓闭上双目,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

田无畏等来势很快,片刻间,已到了白天平等身前。

谷飞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只是他的笑容中充满着杀机,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受。

只听他呵呵两声,道:“洪堂主,瞧瞧看,这两位中,可有令兄?”

白天平望了望那女子一眼,只见她生得十分秀美,柳眉星目,粉面朱­唇­,一身素雅的天蓝­色­劲装,背上斜Сhā一柄柳叶形的长刀。

从表面上看去,这位姑娘不带一点­淫­邪之气,不知何以竟甘愿沦落在天皇教中做为万花堂的堂主。

星目转动,望望白天平和洪承志,又看过两人的兵刃。

她看得很仔细,白天平大为担心,只要一下揭露了洪承志的身份,双方立刻就得展开一场凶恶的搏杀。

她既认识洪承志的长刀,自然一口能够说出洪承志的身份。

哪知事情大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洪姑娘仔细的打量两人之后,摇摇头,道:“这两人都不是我哥哥。”

田无畏嗯了一声,道:“洪堂主没有看错吧?”

洪姑娘摇摇头道:“没有,我自己哥哥,岂有认不出的道理。”

谷飞笑一笑,道:“田兄,兄弟看这两个小子,很不顺眼,不论他们是不是洪姑娘的令兄,咱们都应该教训他们一顿才是。”

田无畏道:“也好,只要谷兄不怕开罪了彭老儿,但请出手。”

谷飞道:“怕我倒是不怕他,只不过,他倚老卖老,闹起来,叫人轻重不得。”

田无畏道:“谷兄,兄弟也是担心这一点。”

谷飞道:“担心归担心,但我还是要教训他们这两个小子一顿。”

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白天平的衣领。

白天平整个人都被撮起来。这对白天平,自然是极大的羞辱,但白天平,竟然也忍了下去。

谷飞一Сhā手,啪的一记耳光,紧接着一松手,掌力把白天平击出了七八尺外,摔在地上。

白天平挣扎着爬起来,右手按在了肿起的左颊之上。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谷飞的脸上,道:“阁下欺人太甚,敝上定会找你算帐的。”

谷飞嘻嘻一笑,道:“彭老儿又真能把我奈何?”

只听衣抉飘风,划空而至,两条人影,出现在丈余外处。来人正是伍元超和铁成刚。

眼看白天平被打的满脸浮肿,铁成刚怒火暴起,怒声喝道:“谷飞,是你下的手吗?”

谷飞嘿嘿笑道:“不错,你是铁成刚?”

铁成刚道:“不错,在下现在是副总巡主的身份。”

谷飞道:“失敬,失敬……”

目光一掠伍元超,接道:“你呢……”

伍元超接道:“副总巡主。”

谷飞道:“两位荣升,兄弟也与有荣焉。”

铁成刚道:“我们当副总巡主,与你有什么关系?”

谷飞道:“两位总算受到过在下的传艺之恩。”

铁成刚道:“你不过是代教主传法罢了,我们要感谢,也是感谢教主之恩。”

谷飞呵呵一笑,道:“话是说的不错,不过两位这意思是否别有用心呢?”

铁成刚道:“你觉着咱们有些什么用心呢?”

谷飞道:“两位似是想替贵属下做主。”

铁成刚道:“不错,别说他是我们总巡主的从卫,就算他是本巡主的人,阁下也不该出手羞辱于他。”

谷飞微微一笑,道:“田兄,我们只想到彭老儿难缠的很,却没有想到,这两位副总巡主,竟然也要出头。”

田无畏望望铁成刚和伍元超,道:“算了,两位,都是自己人。”

铁成刚道:“都是自己人,姓谷的为什么要出手伤人呢?”

谷飞笑一笑,道:“两位副总巡主的身份,虽然不低,怛还够不着对我谷某人兴师问罪,要彭老儿给我说说话吧。”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老夫可是受气的人吗?”

谷飞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蓝衫,右手包着白布的中年人,站在身后八尺左右处。

来人正是天皇教中总巡主彭长家。

谷飞笑一笑,道:“彭老,这两人几时当了副总巡主,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彭长家冷冷说道:“难道老夫用两个副总巡主,还要向你报告不成!”

田无畏一拱手,道:“彭老,咱们多有得罪,现在兄弟们事情忙,改日再向你彭兄赔罪。”转身向前行去。

谷飞大概也不敢招惹彭长家,跟在田无畏身后,向前行去。

铁成刚冷笑一声,道:“站住,两位打了敝上从卫,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彭长家心中也知道两个人难缠的很,所以未有生事之心,铁成刚这一叫,两人果然停了下来,彭长家想拦阻时已自不及。

谷飞回过头来,冷笑道:“铁成刚,你在叫什么?”

铁成刚道:“叫你,有什么不对吗?”

谷飞笑一笑,道:“铁成刚,咱们对彭老虽然有些敬重,但对你铁成刚,却未放在心上,你要小心一些。”

铁成刚道:“谷飞,你是威胁我吗?”

谷飞嘻嘻一笑,道:“铁成刚,老夫不是威胁你,你学得那一点武功,老夫都很清楚。”

铁成刚冷冷说道:“在下既然拨在了总巡主的手下听差,如若能有总巡主的令谕,在下立刻可以和你动手试试。”

谷飞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铁成刚回顾了彭长家一眼,默然不语。

谷飞似乎是已经被铁成刚激起怒火,哈哈一笑,道:“彭老,怎么样?要不要你这位属下,和兄弟动手试试。”

铁成刚道:“总巡主只要一声令下,铁某立刻可奉陪。”

谷飞笑道:“你小子的口气,是愈来愈大了。”

铁成刚回顾了彭长家一眼,道:“总巡主,你……”

彭长家究竟是老成持重的人,经过一阵沉思,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己人,不沦哪一个打出伤了,都不太好。”

田无畏道:“彭老说的是,我们也是公事,情非得已。”

彭长家道:“打伤我属下的事,找也不再追究了,不过,我倒希望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伤我的属下?”

田无畏道:“不瞒彭者说,咱们的用心,在找一个人……”

彭长家接道:“找人,找什么样的人?”

田无畏道:“一位姓洪的人……”

彭长家一掠万花堂主,道:“和洪堂主有关吗?”

洪姑娘道:“不错,田、谷两位金牌大护法,是应小妹之请,特地追寻一人。”

彭长家道:“那人是……”

洪姑娘道:“一位姓洪的男人,小妹的兄长。”

彭长家道:“堂主的令兄?”

洪姑娘道:“是的,田、谷大护法,发觉了这两位有些可疑,但又无法肯定他们两位的身份,所以,把小妹找了来,准备认认他的身份。”

彭长家道:“姑娘的鉴定如何?”

洪姑娘道:“他们两位都不是。”

谷飞一拱手道:“彭老,咱们得罪,改天给你老兄敬酒。”一拉田无畏,转身而去。

目睹几人去远,铁成刚快行几步,低声道:“天平兄,伤的很重吗?”

白天平道:“还好!伤的倒是不重,但被他打了一记耳光,打的很伤心。”

铁成刚道:“以后有机会和他们算账。”

这时,只见谷中之人,纷纷向外奔去,想是已经开完了会,这些从人都已追随主人而去。

彭长家道;“咱们快些走了。”急步向外奔去。

铁成刚、伍元超、白天平、洪承志追在身后。行出了山谷,转入一道僻静的山道上,白天平四顾无人,低声说道:“总巡主,现在情形如何?”

彭长家道:“现在,整个的武当派,已然瓦解了十之八九,三元观中已无抗拒之力,武当掌门人,现在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玄支下院,不但是武当派中的­精­锐,就天下武林而言,也算得是武林中的­精­锐之师了。”

彭长家道:“教主已知他们中了毒,三两天内就要发作,所以,不准备强行硬攻,但却在玄支下院外面,设了很多的埋伏。”

白天平道:“如若我们无法取得解药,玄支下院,自然就要瓦解……”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过,这些剑士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如若在下今日还无法送回解药,他们就会冲出玄支下院,准备硬拚一场了,他们要在毒发身死之前,希望能消灭贵教中一些­精­锐。”

彭长家道:“他们真的具有那样强大的实力吗?”

白天平道:“是的,他们在剑术上,都有很深的造诣。”

彭长家轻声道:“刚才,我和那位管理药物的副教主打了一个底子……”

白天平道:“什么底子?”

彭长家道:“我告诉他,有几件药物上,发生了问题,希望他能指教一二。”

白天平道:“他怎么说?”

彭长家道:“他答应了,今、明两天,我随时可去拜访。”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总巡主,那位副教主的医道如何?”

彭长家道:“医术很­精­深,不过,他很少给人看病疗伤,除非是那么巧的被他遇上了,或是教主下了手谕,或是身份很高,和他有过交往,才可能会为你疗伤治病。”

洪承志道:“总巡主,这天皇教中的组合,似是很复杂,又是巡主,又是堂主,还有什么金牌护法的,叫人眼花缭乱,而且,这些人的身份,都相差不多。”

彭长家笑一笑,道:“听起来,确是有些复杂,但如是知晓内情的人,那就一点也不复杂了,教主下面,分设堂主,各有所为,人数不定,有的由教主调派,有的是他们自己收罗而来,堂下又有香主、舵主之设,组队分组,各有领队之人。”

洪承志道:“你这总巡主的身份,比起各堂堂主如何?”

彭长家道:“这总巡主,原来是个闲散的差事,但后来天皇教势力愈来意大,原本的教名,也不叫天皇教,因势力大了才改成现在的天皇教之名,我这个总巡主,事情也逐渐的多了起来,教主不愿各堂的实力过大,所以,我这总巡主,也沾了光,下设四大巡主,各率高手,四下巡视,每七日必要有一份巡视情报,上呈教主。”

白天平道:“那些金牌护法呢?”

彭长家道:“怕各堂势力太强,不受控制,以后,进入教中的高手,大都收入总坛,面且由总坛直接派在各处,总坛中人手愈来愈多,就设下了金牌、银牌护法,至于金牌护法,大都是教中武功奇高之士,临时调入总坛的本教高手,各执金牌,代教主执法,势力很大。”

洪承志道:“但他们对你总巡主,还是有些敬畏。”

彭长家道:“其实,他们不用怕我的,只不过,我是教中最老的元老之一,所以,他们都让我一些吧了。”

白天平道:“彭老,谷飞为人如何不去提它,那田无畏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才,不知何以竟然为贵教所用。”

彭长家轻轻叹息一声,道:“自有原因……”

白天平心中忖道:这原因定然十分重要,如能问出一些内情,在对付天皇教,定然大为有用,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彭老,可否把原因解说一下呢?”

彭长家道:“自然,有很多事是情非得已,不过,也有很多是别有用心,像田无畏这等人,因为做下了一件错事,身陷泥淖,不克自拔,而且越陷越深。”

白天平道:“他做了什么错事呢?”

彭长家叹声道:“说来话长,自然他的错误,是我们有意的安排……”

但闻蹄声得得,由身后传了过来。彭长家突然住口不言,转脸望去,只见两匹快马,如飞而至。

那是两匹罕见的好马,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竟然飞驰无阻,如履平地一般。

片刻之间,快马已到了两人的身前。洪承志目睹来人之一,顿感情绪激动,不能自已。

来人意然是田无畏和洪堂主。马近身前,突然停了下来。

铁成刚冷笑一声,道:“两位快马追来,是何用心?”

口中说话,人却迎了上去,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洪承志手握刀柄,也缓缓迎了上去。

田无畏翻身下马,淡淡一笑,道:“诸位想动手,也得待在下把几句话说完之后,再动手不迟。”

铁成刚道:“你有什么话,快些请说。”

白天平四顾了一眼,发觉这地方十分荒凉,心中暗道:这田无畏是一个很大的劲敌,如若不能说服于他,那就杀之以除后患了。心中主意暗定,缓缓移动身子,隐隐间布成了合击之势。

田无畏一拱手,道:“彭老,刚才咱们事有得罪,现在兄弟给你赔礼。”

彭长家道:“不敢当,田兄和洪堂主快马迫来,大概不会只为了讲这两句话吧?”

田无畏道:“不错,咱们快马追来,最重要的是告诉彭兄两件事。”

彭长家道:“兄弟洗耳恭听。”

田无畏目光一掠白天平和洪承志,道:“这两位不是咱们天皇教中的人。”

彭长家冷笑一声,道:“田兄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田无畏道:“如是没有根据,兄弟怎敢来找彭老……”

铁成刚冷冷接道:“咱们的属下,只要咱们敢用,他就没有问题,你阁下是十里河的地保,未免管得太宽了。”

田无畏道:“你是铁成刚副总巡主吧!不知你是否知道我的身份?”

铁成刚道:“你是位金牌护法。”

田无畏道:“不错,金牌护法,比你副总巡主的身份,似乎高一些吧!“铁成刚笑道:“就算高很多吧!又能怎么样呢?”

田无畏有些意外,沉吟了一阵,道:“彭老,有一件事,兄弟要先行说明,凡是和金牌护法抗拒的人,视同叛帮论罪。”

铁成刚道:“教主也没有教你们这些金牌护法,随便出手欺人。”

田无畏冷冷地望望铁成刚,不再理会,目光却转向洪承志的身上,道:“这位兄台,请过来一步说话。”

洪承志艺高胆大,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是叫在下吗?”

田无畏一指洪堂主,道:“那位洪堂主请你。”

洪承志心中暗道:这可好!我也正需找她算账。大步行了过去,长刀已脱鞘而出,森寒的刀气,阵阵逼人。

洪堂主低声道:“大哥,不要欺人太甚了。”

洪承志道:“你叫谁大哥?”

洪堂主道:“你呀。”

洪承志道:“咱们骨­肉­之情,早已断绝,你不用认为兄了,亮兵刃吧。”

洪堂主低声道:“大哥,一定要动手,也等小妹把几句话说完。

洪承志道:“请说吧。”

洪堂主道:“在那谷中,小妹一眼就认出了大哥,但我不敢承认,那地方人数众多,一旦闹开了,必将弄成一番不堪收拾的恶战……”

洪承志冷冷接道:“只是这些话吗?我瞧那就不必再说了。”

洪堂主叹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投入天皇教中?”

洪承志道:“你想当堂主,聚集很多人,耍耍威风……”语声一顿,接道:“但你瞧瞧,你都带些什么人?像妓汝一样的人,你还似沽沾自喜。”

洪堂主低声道:“我没有,大哥,我是不得已加入的。”

洪承志道:“你胡说,我们都在家中,为什么我能好好的做人,你却加入了天皇教?”

洪堂主道:“那是因为你妹妹进入了天皇教之后,保护了你们。”

洪承志道:“什么?”

洪堂主道:“你不相信,是吗?天皇教放过了什么人?何况,你是一代刀法大家洪士高的传人。”

洪承志道:“你在说些什么?”

洪堂主道:“我在说如是没有你妹妹的牺牲,你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

洪承志似有所悟的沉吟不语。

洪堂主缓步行近洪承志,低声说道:“大哥,练成那一刀了吗?”

洪承志点点头,没有答话。

浜堂主又低声道:“娘好吗?”

洪承志突然转过脸来,双目暴­射­出冷厉的寒芒,道:“娘很好,不过,她老人家要我带你回去。”

洪堂主有些神情黯然地说道:“我不能回去,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娘还交代了为兄一句话。”

洪堂主道:“那句话定然不很好听。”

洪承志道:“是的,娘交代我如不能把你带回去,那就把你的人头带回去!”

洪堂主苦笑一下,道:“哥哥,你知道,娘一直很疼我,这话是假的。”

洪承志道:“娘说的很认真。”

洪堂主道:“你忍心杀我吗?”

洪承志道:“你作恶多端,沾辱家门,我做哥哥的杀了你,也不算什么,何况,我还奉了母亲之命。”

洪堂主低声说道:“哥哥,你相信我一次好吗?我投身天皇教,实非得已,为了娘,也为了你,眼下寸­阴­如金,我没有时间仔细说蛤你听,日后,我自会向娘和你解说,娘如不肯原谅我,用不着哥哥你动手,我会自绝在她老人家的面前。”

洪承志叹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这一次。”

洪堂主道:“哥哥,那一位是什么人?”

洪承志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洪堂主道:“哥哥,你想到那里去了,我问明他的身份,才能帮你们的忙。”

洪承志道:“我既被你认出来了,那也不骗你了,他叫白天平。”

洪堂主道:“听教主提过他,是一位后起之秀,现在,他是天皇教中的劲敌。”

洪承志道:“你问完了吗?”

洪堂主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

洪承志道:“我想取得解药,以救武当门中的剑士。”

洪堂主道:“他们中的什么毒?”

洪承志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

洪堂主道:“快去问问白少侠,也许我能帮你们取到解药。”

洪承志转头望去,只见田无畏停身三丈开外,正在和彭长家大声交谈。白天平却站在一侧,似是正在冷眼察着情势的演变,当下举手一招,道:“白兄,请过来。”

白天平已然看出情势有了很大的转机,快步行了过去。

洪承志望了洪堂主一眼,道:“舍妹洪玲。”

白天平一抱拳,道:“在下白天平。”

洪玲道:“家兄多承白少侠的照顾,小妹这里谢过。”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洪姑娘,令兄帮了咱们很大的忙。”

洪承志道:“舍妹想问问武当门下弟子们中的什么毒?”

白天平道:“在下也无法说出那毒药的名字,只能说出他们中毒后的情形。”

洪玲道:“希望白兄能说的详细一些。”

白天平点点头,把中毒经过,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洪玲凝神听完,点点头,道:“是一种延期发作的毒药,就小妹所和,这种药物,共有数种之多,小妹只有根据那药物形状去找这解药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最好的办法,白兄先带一两个中毒的人来,分别试服一下。”

白天平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是很有把握取得解药。”

洪玲道:“小妹只能告诉白兄,我会尽力,但我不能告诉白兄有把握取到。”

白天平道:“这就够了,在下多谢姑娘,不过,事情很紧急,咱们希望三天内,就把这件事弄清楚。”

洪玲点点头,道:“我会尽力,小妹不宜久留,就此别过。”

白天平道:“一切拜托姑娘了。”

洪玲笑一笑,高声说道:“田护法,你和彭老谈完了没有?”

田无畏道:“谈完了。”

洪玲道:“咱们走吧!”

田无畏道:“好!”一抱拳,接道:“彭老,兄弟去了。”转身和洪玲联袂而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洪承志摇摇头,道:“白兄和舍妹谈过之后,兄弟有很多的感慨。”

白天平道:“什么感慨?”

洪承志道:“一件事,一个人,都不能单从表面上看,兄弟的阅历太浅了。”

白天平道:“洪兄,令妹具大智慧,尤其,她那等忍辱负重的高贵­精­神,实非常人能及万一了。”

洪承志叹口气,道:“白兄,咱们目下应该如何?”

白天平道:“取到解药,不计一切手段、代价的取到解药。”

洪承志道:“白兄是否已胸有成竹?”

白天平摇摇头,道:“没有,但在下觉着,所有可以取得解药的机会,应以令妹的希望最大。”

洪承志怔了一怔,道:“你真的很相信她?”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是的,令妹舍身救世的伟大­精­神,都非我们能及万一。”

洪承志正待答话,彭长家和铁成刚、伍元超,已大步行了过来。

伍元超神情奇异,似是有什么话要对白天平说,但几次欲言又止。

白天平正待询问,彭长家却已轻轻咳了一声,道:“田无畏这个人和咱们一般用心,大可合作。”

洪承志道:“他和彭老谈些什么”

彭长家道:“他没有明显的说出来,要背叛天皇教,但言语中,却已隐隐有这样的用心,所以老夫觉着他可以合作。”

白天平道:“他和洪姑娘快马赶来,大概也就是这番用心了,不过,他没有明说出来,可能还有所顾虑。”

彭长家轻轻叹息一声,道:“天皇教中,似是已有不少人生出了叛离之心,这一点,恐非教主始料所及。”

白天平话题一转,道:“彭老,咱们谋取解药的事,彭老是否已有计划?”他为人持重,在未能确定的了解到彭家长用心之前,不愿把洪姑娘答允帮忙取药一事,先说出来。

彭长家道:“时机太迫促,看来,只有冒险一行了。”

白天平道:“彭老要如何一个冒险法?”

彭长家道:“我想到那放置药物所在,随机应变,能够巧取,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不能巧取,那就只有豪夺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彭老准备如何布置。”

彭长家回顾了一眼,道:“就咱五个人,两个随我入内,一个守住洞口,另一个在外面把风,那地方十分险峻,易守难攻,只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守住那处险道,就可以阻挡援手了。”

白天平点点头,道:“目下似也只有如此了。”

彭长家道:“至于你们四个人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白天平道:“彭老准备何时动身?”

彭长家道:“自然是愈快愈好,现在就动身赶去。”

白天平心中暗道:“这作法不知会不会妨害到洪姑娘取药的计划。”这是他心中的想法,并没有说出口来,但却试探着问道:“彭老和那田无畏谈些什么?”

彭长家道:“我们讲的话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一点内容。”

铁成刚道:“总巡主,那存放药物的所在,都有什么布置?”

彭长家道:“临时找的一个山洞,自然不会有什么机关消息布置,不过,那位副教主,擅用药物,可能会在存放药物的地方,布些毒粉。”

铁成刚道:“总巡主能够识辨吗?”

彭长家摇摇头,道:“不能,所以咱们入洞之前,还得不露声­色­。”

白天平眼看那彭长家如此帮忙,心中甚是感动,忖道:这彭长家向善之心,极是恳切,看来,人世间,真正的十恶不赦之徒,究竟不多。

彭长家当先带路,铁成刚、白天平等四人,并肩紧随在身后。

伍元超似是有意避开白天平,常常移动位置,似是极不愿和白天平走在一起。

这些天江湖走动,白天平似是真的极为细心,很快发觉了伍元超的举止有异。

横跨两步,越过了洪承志,和伍元超并肩而行,道:“伍兄,你很好吧?”

伍元超道:“我很好。”低头加快了脚步,紧迫在彭长家的身后。

白天平一皱眉头,低声说道:“伍兄,兄弟少不更事,如有开罪伍兄的地方,还望伍兄指点指点。”

匝元超摇摇头,道:“你对我好极了。”他话完,又加快一步,几乎和彭长家走在一处。

白天平已肯定了伍元超对自已有什么误会,有意的回避自己,对方既是不愿多讲,只好忍下不再追问。

几人奔行极快,片刻间,已翻越过了两座山头。彭长家熟悉形势,在一处断崖下停住脚步。

铁成刚低声道:“总巡主,到了吗?”

彭长家点点头,道:“看到了吗?那三丈左右处一座大岩石,那大岩石之后就是了。”

白天平抬头望了一眼,只见四面石壁光滑如削,暗道:如若一人守在大岩之上,确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铁成刚低声道:“哪个留在此地把风?”

伍元超道:“我!”

彭长家一点头,高声说道:“守门的听着,总巡主探访副教主,快请给我通知一声。”

大岩石后,探出一个脑袋,向下望了一眼,道:“总巡主驾到,那就请上来吧!”

彭长家一提气,飞身而上,然后,向前逼近两步,挡住了那守在石岩上大汉的视线。白天平、洪承志、铁成刚,先后飞上岩石。

这块大岩石之上,只有不足一丈方圆的地方,上下左右,四面都是峭壁,如若要凭武功硬攻上来,实非易事。

那守护这巨岩的黑衣大汉,脸­色­一变,道:“总巡主,这地方严禁外人出入,他们是……”

彭长家笑一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属下…””

黑衣大汉接道:“既是总巡主的属下,那就早些下令,要他们离开此地。”

铁成刚已然越过了彭长家,行近黑衣大汉,道:“你知不知道,总巡主下面,还有些什么人?”

黑衣大汉道:“巡主,和巡行武士。”

铁成刚道:“你错了,巡主上面,还有位副总巡主。”

黑衣大汉道:“那阁下是……”

铁成刚接道:“副总巡主。”

黑衣大汉道:“失敬失敬,不过,这地方住的是副教主……”

铁成刚突然一指,点中那黑衣大汉的|­茓­道。

洞口还有十一个大汉,都被点中了死|­茓­。

彭长家道:“前面那座石门,就是了,哪一位留在此地?”

洪承志道:“我!”

彭长家一点头,大步向前行了过去。

刚行入石洞口中,突然一个身躯瘦高,身着青缎子长衫,留着花白长髯的老者,大步行了过来。铁成刚开道而行,走在前面。

那老者迎面而来,人还未到,声音已入耳际,道:“站住。”

铁成刚暗中估计,距那老者,还有一丈多些,如若出手算计,决难得手,只好停下脚步。

青衫老者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冷厉的寒芒,道:“彭长家!”

彭长家越过铁成刚,一抱拳,道:“副教主。”

青衫人道:“你带人到此,是何用心?”

彭长家道:“属下不是早已通报过副教主了吗?”

青衫人道:“不错,但我只答应你一个人来。”

彭长家笑道:“这两人,也都是兄弟手下的副总巡主,久闻副教主,调制药物之能……”

铁成刚一欠身,接道:“特来见识一下,而且,还有一事,请教副教主。”他本是直­性­子人,但在天皇教下这阵历练,也把他磨出了心机来。

青衫人一皱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铁成刚道:“在下铁成刚,副教主是否听过?”

青衫人皱皱眉头,道:“什么事?”

铁成刚道:“副教主在加入本教之前,是一位极有盛誉的儒医。”

青衫人神情迷惑地道:“不错,老夫在入教之前,是一位名医。”

铁成刚道:“那时候,副教主定然是济世活人,受到无比的敬重。”

青衫人沉吟了一阵,怒道:“彭长家,这人真是你的副巡主吗?”

彭长家道:“不错啊!”

青衫人道:“你替我给他一些惩罚。”

彭长家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不见有什么援手赶来,微微一笑,道:“副教主,不是我彭某人护短,我觉着他说的不错。”

青衫人暴喝一声,道:“反了,反了!你们这等目无尊上的人,必得以教规治罪。”

彭长家笑道:“副教主,你觉着天皇教如何”

这句话,问的显明至极,青衫人突然静了下来,道:“你是说……”

彭长家道:“天皇教能有今日庞大的实力,副教主应该是首要的功臣。”

青衫人道:“好说,好说,彭兄的意思,在下还听不懂。”

铁成刚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明说了。”

青衫人点点头,道:“请说。”

铁成刚道:“你配制了很多的迷|药、毒药,帮助天皇教,扩大成今日的实力,不知有多少人,在你调制的药物下,失去了神智,不知有多少人在你药物之下殒命……”

青衫人接道:“还有别的人来访,咱们的时间不多,你什么话,可以简短一些,说个明白。”

铁成刚道:“解铃还是系铃人,现在数十位高人­性­命,掌握在你的手中,希望你能救救他们。”

青衫人道:“什么人”

铁成刚道:“武当门下数十位高手的生死,都在等着你出手相救。”

青衫人道:“什么人?”

铁成刚道:“武当门下的玄支剑士。”

青衫人道:“你疯了。”

铁成刚道:“我说的很真实。”

青衫人道:“你知不知道,武当派现在正在和咱们抗拒。”

铁成刚道:“我知道,但这些人是伤在你的手中,所以,要你救他们。”

青衫人道:“彭长家,这人在说些什么?”

彭长家道:“他说的很认真,所以,你最好能细心些听。”

青衫人脸­色­一变,道:“彭长家,你带人来,就是为了威胁我吗?”

彭长家道:“副教主言重了。”

青衫人道:“彭总巡主,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须知你这等作为,一旦被教主知道了,只怕要身受严厉的帮规制裁。”

彭长家笑一笑,道:“副教主,这洞外门户,都已经换了我们的人,你如是有些不信,那就不妨招呼一声试试。”

青衫人右手举起,正待挥动,突然腕脉一紧,右腕竟被人紧紧扣住。

是白天平,他早已选择了最有利的位置,青衫人一举手,已被他扣住了脉|­茓­。

铁成刚右手一扬,刀光闪动,刀刃已架在了青衫人的脖子上。

青衫人冷冷说道:“彭长家,你真要造反了?”

铁成刚冷哼一声,道:“你这么一叫,咱们不造反也不成了。”刀势一沉,锋刃入肌,在青衫人的颈子上,划了一道血口。

青衫人突然间,泛现出畏缩的神­色­,望着彭家长,道:“彭总巡主,你这是­干­什么?”

彭长家笑道:“副教主,你只有一个法子自救,拿出解药来。”

青衫人道:“拿出解药之后呢?”

彭长家道:“立刘可以释放了阁下。”

青衫人道:“这话算数吗”

彭长家道:“自然是算数了。”

青衫人道:“好!放开我,我拿解药给你。”

答应的太利落了,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白天平突然接道:“副教主,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你要特别的小心。”

青衫人呆了一呆,道:“怎么一命换一命?”

白天平道:“副教主给咱们的解药,咱们心中有些存疑,自然要先找—个中毒的人来服用,如是那人毒发而死,咱们对副教主的手段,那就很难仁慈了。”

铁成刚接道:“你最好相信我铁某人的话,如是解药不真,咱要杀你—千刀,还不让你死。”

忽听彭长家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取到解药了……”

白天平心知有变,出手点了—青衫人的|­茓­道,起身向外行去。

只见彭长家已行到洞口,正低着头向下瞧着。

铁成刚低声道:“出了事啦。”加快脚步,行出洞外。

低头看去,只见伍元超长剑舒展,独拒四面八方十几个大汉的攻击。

洪承志、彭长家,都全神贯注,看下面搏斗的情势。

白天平望望身前包好的一包玉瓶、瓦罐,暗暗忖道:看来,想把这一批药物带走,恐非易事,只有拿它当全暗器施用了。

第二十四回浴血奋战同门相认

铁成刚流目四顾,只见远处不断有人奔来,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兄,看来,敌人已得到消息,援手正源源而至,咱们冲下去,还是据险固守?”

但闻彭长家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铁成刚道:“为什么?”

彭长家道:“天皇教中的­精­锐,和行刑护法,都已经赶到了。”

铁成刚运足目力看去,果见两座山弯之后,转出了不少的人手。

洪承志道:“咱们既然无法走了,用不着要伍兄在峰壁之下,和他们作决战。”

铁成刚道:“我去接他上来。”

白天平已抢先道:“我去。”提气跃下峭壁,人还未到,剑影闪动中,连伤两人。

伍元超手中剑势一紧,也伤了一人,道:“可是要走?”

白天平道:“上去。”

伍元超道:“为什么?可是没有取到药物?”

白天平道:“药物已经取到……”

伍元超剑势突转凌厉,一连八剑疾攻,又刺伤了三人,接道:“药物到手,还不快走,留此作甚?”

两人像比赛似的,白天平剑光连闪也伤了两人,道:“天皇教中护法、援手,大批赶到,突围不易了。”

伍元超道:“白兄可是准备在此地和天皇教决一胜负?”

白天平道:“兄弟确有此心,这地方对天皇教而言,应该是一处非常重要的地方,照在下的推想,天皇教必会尽全力夺回此地。”

和两人动手的人,在白天平和伍元超双剑连连伤人之下,已无人敢再太过逼近,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两人,但两侧山谷处,却正有着无数的佩刀带剑的武士,向这面奔来。

白天平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伍兄,咱们快上去,等他们人手全部赶来,咱们再想上去,就得大费手脚了。”

伍元超一提起,飞身而上。

这时,环围在四周的大汉,突然有两个大汉,一扬手,两点寒芒,疾飞面出,打向伍元超。

白天平冷笑一声,飞身而起,两点寒星刚刚出手,白天平的剑势,已然及时而至,击落了两点寒芒。剑势击落暗器后,余势不衰,寒芒一内,斩下了两个大汉手臂。

两个大汉惨叫声中,白天平却腾身而起,登上了突岩。

只见彭长家站在洞外突岩之上,四下瞧着,双眉锁起,似有很大的忧虑。

白天平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彭长家道:“教主护法,和各堂高手,而且教主红带从卫也出现了,看样子天皇教主似是亲自赶到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的武功如何?”

彭长家道:“高明得很。”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不用担心,这地方极易防守,上下四面,全是峭壁,就算是天皇教主亲自赶到,也未必就能攻得上来。”

彭长家叹口气,道:“就算他们攻不上来,也决不会任咱们离去,必会把咱们困于此地。”

白天平道:“不要紧,这石洞中有些­干­粮,足够咱们几人三、五日的食用了。”

彭长家道:“在下不是为生死担心,如是咱们不能突围而出,无法把解药送往玄支下院,岂不是无补于事,失去了咱们取药的目的。”

洪承志道:“白兄,把药物交给我,送往玄支下院。”

彭长家道:“来不及,他们早已封死两面出路,而且,他们很快就可赶到峭壁之下了。”

洪承志仰天大笑,道:“彭老放心,在下自信他们困不住我。”

白天平道:“如是天皇教主亲自赶来,洪兄千万不可大意。”

洪承志接道:“不要紧,我只要不恋战,定可将这药物送到玄支下院。”

只听彭长家道:“天皇教中的­精­锐高手,大半赶来此地,洪兄的武功再高,也不易破围而去了。”

洪承志道:“彭老放心,洪某人这把刀,足可和天下第一等高手走上几招。”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你如一走,咱们此地实力减少很多,倒不如留在这里,以观后变。”

洪承志未再接口,却低头向下瞧去。

这时,已有几十个人赶到,把伤在白天平、伍元超剑下的尸体移开。

轻轻咳了一声,彭长家道:“田无畏和洪堂主,也赶来了。”

白天平凝目望去,果见田无畏和万花堂主,并肩奔来。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大批敌人已然赶到。这些人并未立刻攻上峭壁,只是团团守在四周,看样子似是等人。

突然间,白天平心中震动了一下,只见正东方位,缓步走过一群人来。当先一人,手执藤蛇杖,正是吴飞娘。紧随吴飞娘身侧的是何玉霜,四个女婢,追随身后。

铁成刚道:“白兄,咱们如何拒敌,可要分配一下?”

白天平道:“这片突岩,太过狄小。虽然可以凭险固守,但交起手来,却是不易施展,用不着这多的人手,咱们分一半退入洞中休息,我和洪兄留此就足以拒敌了。”

铁成刚道:“总巡主就留在洞中,看着那位副教主,咱们四人分守四个方位,根本就不止不了他们冲上这座突岩。”

白天平未表赞同,俣也未反对,目光投注在逼近峭壁的强敌。

吴飞娘、何玉霜显然还未认山白天平的身份,站在四五丈外,打量突岸四周的形势。除了何玉霜、吴飞娘等一行人外,逼近在突岩之下的人,至少还有四五十人之多。这些人衣着不同,显然是来自不同之处。

白天平双目凝神,仔细看了一阵,发觉那四五十人中,至少有十二个人,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这时,四周仍不断有援手拥来,似乎是,天皇教已动员了附近所有的力量。

谷飞等一行八人,也赶到了现场。

伍元超低声道:“八位金牌护法,都赶到了,看来,教主也可能赶来。”

铁成刚回顾了一眼,道:“乖乖,还不断的有人拥来此地,把咱们的力量,看得很重……”话题一转,接道:“伍兄,你见过教主没有?”

伍元超道:“见过一次,但那次光线暗淡,在下也未看清楚。”

铁成刚道:“那比兄弟强多了,我只瞧见过他的背影。”

谈话之间,又是一队穿着黑衫、腰束白­色­布带的人,也到了峭壁之下。

这队人,不但衣着特殊,而且年纪都很轻,一共十二个人,六个佩刀,六个佩剑。

带队的是一个面貌肃冷的半百老者,留着花白长髯,手中提着—个长形的革囊,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看清了十二个人之后,铁成刚心头一跳,道:“伍兄,十二杀手也来了。”

伍元超道:“我看到了,十二人中,我认识四个,我们在一起学过剑法。”

敌人越聚越多,不下两百多个。日光普照,岩上岩下,相距不过数尺,双方都看得十分清楚。

只听谷飞冷哼一声,道:“田兄,你瞧到了吧!那就是咱们谷中遇上的两个小子,早把他收拾了,也不会闹出这件事了。”

田无畏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彭老手下两位副总巡主也在突岩上。”

谷飞道:“彭老知不知道两位副巡主竟然也是­奸­细。”

田无畏道:“彭老只怕是被他们生擒胁迫就范了。”

谷飞道:“不错,咱们要不要先冲上两个人去瞧瞧,能不能把副教主和彭老救出来。”

田无畏道:“不可能,而且兹事体大,咱们也做不了主意。”

谷飞道:“怎么?难道教主也会来吗?”

田无畏道:“看样子,教主很快就要到了。”

语声甫落,瞥见三顶小轿,如飞而来,在五丈外停了下来,一排放下。六个抬轿的大汉,个个都很强壮,放下了轿子之后,站在轿子旁侧。三顶小轿颜­色­相同,形式一样,任何人都无法分辨出这三个轿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洪承志低声道:“白兄,敌势越来越大,咱们再想破围而出,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白天平道:“不要紧,咱们暂时不用突围。”

洪承志微微一怔,道:“这解药,如何送给他们呢?”

白天平道:“洪兄,天皇教所以可怕,主要是他们神秘莫测,和施用药物控制属下,这一次,咱们得彭老之助,找上了这位管理药物的副教主,似是击中他们要害了。”

洪承志道:“怎么击中他们要害了?”

白天平道:“这位管理药物的副教主,对天皇教很重要,这地方的存药,不但可以解去武当门中玄支下院剑士之毒,而且还可以解去天皇教中受毒药控制的武士们身中之毒。”

洪承志凝目望去,看那三顶小轿,形式颜­色­无一不同,心中大感奇怪,道:“白兄,他们把三顶置轿做的一般模样,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这可能天皇教主故作的疑兵之计,叫人无法分辨他在哪顶轿中,也可能是三个身份一样的人,坐三顶同样的小轿。”

这时,布守在四周的人,已开始向峭壁围了过来。

洪承志低声道:“白兄,咱们如能把天皇教中高手,全都吸引于此,可以给丐帮和武当门下弟子一个机会。”

白天平道:“是的!如若我们能支持一段时间,他们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洪承志道:“这要多长时间?”

白天平道:“也许一天,也许更长一些时间……”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们不能太露锋芒,和他们动手时,不能让他们瞧出我们真正的武功。”

洪承志道:“白兄之意,可是说,咱们不要求胜,是吗?”

白天平道:“可以这么说,咱们只要守在此地,不让他们攻上来就行了。”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道:“为什么呢?”

白天平道:“拖时间,咱们不能让天皇教一下子出全力,向此攻袭,因为,双方必需要全力决战时,那就无法拖延时间了。”

洪承志笑一笑,道:“我明白,咱们无法通知玄支下院中的武当剑士,只好让他们自己发觉,赶来此地。”

白天平道:“这办法虽然不好,但目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洪承志微微一笑,道:“好!这就么办,天皇教似是已把­精­锐尽集于此,如得玄支下院的剑士们,和丐帮­精­锐赶援到此,咱们倒可以和他们一决胜负了。”

白天平叹口气,道:“洪兄,不是兄弟长他人的志气,天皇教中高手之多,只怕要大出洪兄的意外,田无畏、吴飞娘,以及何玉霜,都是可以和咱们动手一搏的人物,天皇教主本身有多大的成就,那就更不是咱们所能预测了。”

洪承志淡淡一笑,未再接口。

但白天平看出他轻藐的神­色­,显然是对自己一番话,并不相信,只是他没有出言反驳罢了。

但闻伍元超接道:“白兄,还有一批很可怕的人,两位还不知道。”

洪承志道:“什么人?”

伍元超道:“两位看到那身着黑衫,腰束白带的人了吗?”

洪承志道:“看到了,他们似乎都很年轻。”

伍元超道:“不错,他们很年轻,但他们都是魔功、药物孕育的特殊人物,他们的成就,决不在八位金牌级护法之下,他们的豪勇,更是令人不能想像。”

洪承志道:“有这等事,等一下,兄弟倒要斗斗他们。”

白天平道:“洪兄,咱们商量好的事,最好不要更改,洪兄要和他们动手,也该等到玄支下院中剑士赶来之后。”

洪承志微微一笑,道:“行!兄弟不能破坏白兄的计划。”

伍元超轻轻咳了一声,道:“白兄、洪兄,兄弟觉着,两位是唱大戏的人,最好不要先出手,两位先请退后一步,由兄弟和铁兄先行出手,如是支持不住时,两位再请出手,也是一样。”

白天平未待洪承志开口,抢先说道:“那就偏劳两位了。”

铁成刚道:“对!咱们是呆鸟先飞,打旗的先上,我们撑不住时,两位再出手吧!”

说话之间,已有八个人扑到了悬崖下面,只见八个人一扬手,飞刀、弩箭、梭子镖,和一筒梅花针,齐齐脱手而出,直向几人停身的突岩上打过来。

铁成刚的破山刀,伍元超的长剑,一齐出手,拨打飞上突岩的暗器。白天平却一拉洪承志,退到了洞口。

但闻一阵轻轻金铁相触之声,数十道寒星毒针,大都被伍元超、铁成刚的兵刃击落。但这一瞬间,四条人影,已然腾空而至,左手攀住了突岩的边缘。

他们早巳有了很­精­密的计划,左手攀住了悬崖边缘时,右手兵刃,突然一挥,直向突岩扫了过去。兵刃出手,左手加力,人也窜上了一半。

这时,伍元超和铁成刚,也击落了暗器,左脚抬起,跨出一步,右手的刀、剑并出,横里扫去。但闻一阵金属交鸣的兵刃撞击之声,两个刚探出半个身子,首挡锐锋的大汉,被伍元超、铁成刚手中的兵刃,震摔了下去,但另外两个人,却借机会上了突岩。

这两人一个用的蛾眉刺,一个用的鬼头刀,兵刃还未来及举起,伍元超、铁成刚已冲到了两个人身前。这突岩不过有丈余方圆大小,四个人手执兵刃,已经占满了大半突岩。

一阵兵刃相触之声,传入耳际,两个刚登上悬崖的大汉,又被铁成刚、伍元超,全力合击之下,震落下悬崖。两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

第一批四个人,陆陆续续摔下了悬崖,第二批四个人,却借机会又攀登上来。伍元超一侧身,飞起一脚,踢下了一人,铁成刚一声大喝,破山刀劈出,击落下一个大汉。

这突岩面积太小,任何人刚登上了突岩,心理上都有着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伍元超、铁成刚,刀剑并举,攻势又猛锐难当,刚登上突岩的四个大汉,在伍元超和铁成刚一阵猛攻急打之下,全都给逼了下去。

虽然伍无超和铁成刚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武功,一连逼下了八个人,以两人已感觉到,这一片地方虽然不大,但如全凭两人之力防守,并非是—件很容易的事。

这地方太险恶了,任问一个人,只要登上这片悬崖,都会出尽全力求生,一招一式,会用尽了全力。但铁成刚和伍元超心中都明白,后面上来的人,都会一个比一个武功高强。

回顾了白天平一眼,伍元超缓缓说道:“白兄,只怕很不容易守护住这座突岩。”

白天平道:“看起来,这地方险要得很,十分容易防守,但咱们忽略了一件事。”

洪承志道:“什么事?”

白天平遭:“咱们忽略了天皇教下,人数非常多,一旦登上这悬崖的人,他们为了求生,必然全力施为,武功比平日也高强了许多。”

洪承志道:“不错,这是一种­精­神力量,咱们应该算进去。”

白天平道:“所以,这个丈余大小的突岩之上,并不是咱们想相中的容易防守。”

洪承志道:“不要尽长他人的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我不相信,在咱们刀光、剑气的威势之下,真的还有人能登上这座突岩。”

白天平道,“合咱们四人之力,守住这座突岩,也许要他们付出相当的代价,但天皇教不会笨的不惜硬派人向这突岩上面冲杀,他们必然会想出很多的办法。”

话未说完,突见一条人影,直冲而起,一下子,越过了突岩三四尺高,反手一挥,数点寒芒,电­射­而至。那人打出了暗器之后,人又疾快的向下泻去。

日光下,只见闪闪的寒星,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一望即知,这是淬毒的暗器。

白天平的宝剑,洪承志的长刀,加上铁成刚、伍元超,一齐挥动着兵刃,击落了飞来的暗器。

洪承志一皱眉头,道:“奇怪呀!这人怎能一次腾跃,如此之高呢?”

铁成刚道:“不错,这确然有什么门道。”

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个人由六七丈外,放步奔来,冲近突岩之时,突然跃起,落在一个高大汉子的双手之上。

那大汉用力一送,一条人影疾飞面起,直向突岩石上落了过来。这一次,他们硬是把一个人送上突岩。

那人似是早已知道了自己处境的危险,身子被托起的同时,右手已拔出腰中的兵刃,挥舞而下。也许是有了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们算计的方位、时间,都很准确,那大汉直向突岩上落了下来。

铁成刚大喝一声,破山刀迎面斩去。那大汉身悬空中,又是在飞跃力尽,身躯将要向下坠落的时候,被铁成刚这快速的一刀,连人带兵刃,给震飞了出去,跌向实地。

铁成刚又探首向下瞧着,只见崖下,早已排好了一个阵式,其中一人,伸手在那跌落下的大汉身上拍了一掌,另一个,立刻伸手,接住了那向下跌落的身躯。

伍元超轻轻咳了一声,道:“他们如果涉险成功了,立时会不停的送上来大批人手,这一阵惨厉的搏杀,不知道要残害多少­性­命,他们才会收手。”

白天平道:“他们会不会把天皇教中的­精­锐高手,也用此法送上来?”

伍元超道:“才开始自然不会,但如他们感觉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自然会把第一流的高手,送上突岩来。”

两人这一阵谈话的工夫,又有三个人被送上突岩。

铁成刚经过这几次搏杀之后,已从经验中找出了方法。所以,在对付这三次的敌人之中,已然用不到伍元超等出手。他选择了很适当的方位,一刀一个,未待他们站稳身子,就将来人逼下了悬崖。

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直未出来,因为天皇教站在远处的吴飞娘,可以清晰的看到突岩上的人。要想尽量的拖延时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敌人的估计错误。

忽然间何玉霜举起了右手,指点着突岩,低声和吴飞娘交谈。

白天平心中暗暗焦急,忖道:这丫头如若放出飞铃,这悬崖突岩,只有丈余大小一片地方,如何才能躲开了。

那三顶形式一般的小轿,轿门对着突岩,虽然未见轿中有人出来,但三轿摆的地方,实已用不着人从轿中行出来了。因为从轿门中可以清楚的看到突岩上的一举一动。

白天平心中暗暗焦急,但又不便说出口来,恐怕激起了洪承志好胜之心,反而弄巧成拙了。

双方都巳从这来往的冲杀中,找出了经验,下面弹人攻袭,越来认位越准,而且,也越来越快。铁成刚一个人拉开了马步,手中破山刀大开大合地抡动了起来。但见一轮刀光,罩住了整个突岩。

洪承志、伍元超、白天平,都被他这大抡、猛击的刀法,逼的退回了山洞之中。

但闻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攻上突岩的人,都被铁成刚轮转的刀势,给逼了下去。

突闻得一声金铁大震。铁成刚满罩突岩的刀光,突然间消失不见。

凝目望去,只见铁成刚手中的破山刀,被一把形同人臂的外门兵刃架住。

突岩上,站立一个年约四旬的黄衫中年人。那黄衫人的个子不大,看上去几乎是有些瘦弱。他的右脚跨上了突岩,左脚还在悬空,未踏上实地。但他手中的奇形兵刃,却硬接着了铁成刚的破山刀。

铁成刚双足踏实,由内向外,自然是沾光不少,双手握刀,正全力施展,希望把黄衫人逼下突岩。

但那黄衫人一足着地,有如钉在了地上一般。

白天平低声道:“伍兄,这是什么人?武功不弱。”

伍元超摇摇头,道:“天皇教中的人手太多了,在下认识有限。”

只听洞中传来了彭长家的声音,道:“他叫常通,天皇教中金牌护法之一,号称乾坤手。”

洪承志道:“他们正以内力相拚,我去助铁兄一臂之力。”

白天平道:“慢着。”

洪承志奇道:“为什么?两人争持不下,最后必有一人受伤,铁兄久战力疲,受伤的成份很大。”

白天平道:“洪兄觉着此时,和刚才有什么不同吗?”

洪承志四顾了一眼,道:“没有啊!”白天平道:“有!在他们僵持不下中,至少没有人再向上面冲来。”

洪承志点点头,道:“不错。”

白天平道:“如若咱们要拖延时间,最好让他们多僵持一会。”

洪承志道:“可是,这样撑持下去,对铁兄未必有利。”

白天平道:“两位留心是否还会有人攻上来,小弟助铁兄一臂之力。”

缓步行到铁成刚的身后,发出一掌,顶在铁成刚的后背之上,一运气,一股内力源源攻入了铁成刚的体内。徒然间,铁成刚内力大增,手中的刀势,立时向下沉落过去。

白天平低声道:“铁兄,别把他逼下崖去,要他用出全力,架住你的刀势,尽量的僵持下去。”

铁成刚原来极感疲累不支,但白天平内力传来之后,立时­精­神大振,心中忖道:“这等刀势逼着,当真比杀死还要难受。”心中念转,刀上又缓缓加了一分压力。

乾坤手常通,用出了全力,本来已有扳回劣势的希望,但白天平出手相助,顿使局势改观,铁成刚破山刀压力大增,逼得常通不得不用出全力拒敌。常通脸上开始出现了汗水,手中的兵刃,也向下沉落了三寸。

他想开口呼叫,招呼派人支援,但他连呼叫的气力,也无能分出,一开口,就将抵不住那愈来愈强的刀势。这真是比一刀杀死,还要叫人难过。

突然间,峭壁下传来三短一长,尖厉的哨音。

彭长家叹口气,道:“这是发动猛攻的哨子,他们如不是已瞧出常通受困情势,就是他们已决定不顾他的安危了。”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铁兄,把他劈死之后,震下悬崖,杀杀敌人的气焰。”

彭长家道:“此人身份、武功,在天皇教中,都有着相当的份量,如是能把­性­劈死震下悬崖,确有一种镇骇的作用。”

白天平右掌加力,一股强大的真气,直传过去。

铁成刚破山刀一震向下疾压而去。

常通只觉破山刀,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简直不可抗拒,双臂一软,刀势斩落,由头至胸,生生把活人劈作了两半。血雨溅飞中,两片尸体,和常通手中的奇形兵刃,一下子跌摔下去。

果然,常通之死,给予了悬崖下天皇教中人,相当的震骇。

只听几声惊叫,传了上来。

常通之死,也暂时阻止了天皇教中的攻势,一时间,鸦雀无声,静得听不到了一点声音。

白天平探首向下看去,只见七八个人,围在常通的尸体周围,指手划脚,似在窃窃私议。

彭长家缓步行出了山洞,但却被白天平出手拦住,道:“老前辈,目下天皇教,还未完全了解你的行动,老前辈最好是不要霹面。”

彭长家低声道:“崖下的情况如何?”

白天平道:“很多人围住了常通的尸体,正在低声研商。”

彭长家道:“诸位小心了,他们如是再攻上来,必是第一等高手。”

但闻谷飞的声音,由谷底传了过来,道:“铁成刚、伍元超,你们身具魔功,不念教主造就之恩,竟敢背叛天皇教,难道不怕教中的规戒制裁吗?”

铁成刚哈哈一笑道:“咱们本非天皇教中人,只怪你们瞎了眼睛,错把好人当坏人,只好自认霉气了。”

谷飞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知道,你们身中奇毒吗?”

铁成刚道:“谷飞,你是主持修练魔功的人,咱们是否中毒,你应该清楚得很,如不是你网开一面,咱们哪有今日。”

想不到,一向憨直的铁成刚,竟然耍出了这么一招花样,不但使得那谷飞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就是白天平等,也都大感意外。

伍元超低声笑道:“这一招­精­采极了,此话如是出自兄弟之口,还发生不了什么作用,但出自铁兄之口,就要那谷飞吃不完兜着走了。”

洪承志奇道:“为什么?”

伍元超道:“因为,我们在习练魔功时,对我们的­性­格,都有着很详尽的调查,这谷飞是主持我们的那一批训练的人,铁兄这一招就算不能使他身受重罚,也叫他出身大汗。”

果然,铁成刚话刚说完,那三顶小轿中正中的一顶,突然传出了一声冷笑,道:“召谷飞和田无畏来。”

站在轿后的一个大汉,应声而出,召来了谷飞和田无畏。

悬崖下,也暂时停止了向突岩上的攻击。白天平等居高临下,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谷飞和田无畏快步奔行到那三厦小轿之前,突然停下身子,对那居中的小轿一欠身,道:“教主召见?”

小轿的垂帘未启,隔着帘子传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刚才,那悬崖上有人说话,你们听到了没了?”

谷飞一欠身,道:“听到了。”

轿中人道:“是怎么一回事?”

谷飞道:“这要问田堡主了,他神智如此清楚,显然是那脑中的药物失效了。”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谷兄,教主只是要问明情况,还未怪罪下来,谷兄却完全推到兄弟的头上了,不觉着太过份了吗?何况,那铁成刚已说得很清楚了。”

谷飞冷冷说道:”如是他们没有练成魔功,自应由兄弟负责,如是他们魔功练成了,而不能为我所用,那如何怪在兄弟的头上?”

轿中人嗯了一声,道:“说的十分有理,田无畏,你有什么申辩吗?”

田无畏道:“主持手术、用药的大夫,只是借住在武家堡中,并不受属下的节制,和谷兄一样,只是借住花园中假山密室,属下无权管他们,究竟是药物失效,还是别有原因,属下也无法知晓,不过,他们在谷兄训练之下,相处甚久,这两人如有可疑之处,也早该瞧出来了。”

轿中人嗯了一声,道:“谷飞,你还有什么话说?”

谷飞道:“属下只是督促他们练习魔功,其他地方,也许有所忽略,因为,属下一直很相信大夫们的手术和用药之术。”

轿中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不是你们两个人的错了?”

田无畏、谷飞齐齐一欠身,道:“教主明察。”

轿中人道:“现在,你们两位觉着应该如何?”

这一句,显然问得大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两人同时怔了一下,对望一眼,谷飞才缓缓说道:“教主的意思,可是要属下们提供些意见?”

轿中人道:“不错,我问你们目下的情形应该如何对付他们?”

谷飞道:“铁成刚和伍元超,都是列入一等才慧,练的是一等魔功,在他们那一批速成|人手中,以他们两人的成就为最高。”

轿中人冷哼一声,道:“就因为他们的成就太高了,咱们才有很多的伤亡。”

谷飞道:“派在武家堡中的大夫、助手,必能对此事有所解释。”

轿中人道:“这个,我会派人查明。”

谷飞一欠身,道:“至于现在对付强敌的办法,自然要生擒铁成刚、伍元超,以教规处死,不过,彭长家该问个什么罪,属下不便妄论。”

轿中人道:“这也用不到你管,铁成刚和伍元超,既是出自你训练之下,就由你负责把他们擒来见我。”

谷飞道:“属下领命,不过……”

轿中人道:“你还不过什么?”

谷飞道:“护法身份和各堂、分舵,都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属下是否可以调动他们的人手。”

轿中人冷岭说道:“除了公主等一行和我的从卫之外,这场中之人,都听你调动……”

谷飞一欠身,接道:“谢教主。”

轿中人接道:“慢着,我要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受到教规制裁。”

谷飞道:“属下明白。”

轿中人道:“好!你们去吧!”

谷飞、田无畏齐齐一欠身,转身而去。

谷飞脸上有些得意地说道:“田兄,没有想到吧!这是因祸得福。”

田无畏道:“谷兄擒到了两人之后,再行夸口不迟。”

谷飞道:“听说,咱们这些金牌的护法之中,以你田兄的成就最高。”

田无畏一怔,道:“什么?你要我先出手?”

谷飞道:“自然不是要你田兄一人出手,我会命两位武功高强的人,和你一起出手。”

田无畏长长吁一口气,道:“谷兄既得了教主的面谕,确可以命令兄弟了,只不过,兄弟有一件事,想奉告谷兄。”

谷飞道:“兄弟洗耳恭听。”

田无畏道:“谷兄如若觉着兄弟的武功还不错,似乎是用不着兄弟先上了。”

谷飞笑一笑,道:“田兄,铁成刚、伍元超的武功不错,如若派几个武功较差的人上去,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田无畏道:“兄弟上去,一定能够胜吗?”

谷飞道:“以田兄的武功,兄弟相信能够抵挡住铁成刚和伍元超了。”

田无畏道:“如是兄弟不幸败了,谷兄在咱们这一伙金牌护法中,还能派出什么人呢?”

谷飞笑一笑,道:“田兄,兄弟急欲立功,所以,我不打算派出第二批人手,我一下子就要成功。”

田无畏道:“好吧!谷兄既是如此打算,兄弟就只好从命了。”

谷飞道:“多谢田兄合作……”语声一顿,接道:“这么办吧,田兄自己选两个人?”

田无畏道:“用不着,如若谷兄希望兄弟先上,那也用不着兄弟选人了,谷兄随便给兄弟派两个人就是了。”

谷飞笑道:“看来,田兄是有些冒火了。”

田无畏道:“不敢,谷兄请派人,兄弟要开始攻上突岩了。”

谷飞道:“好吧!田兄先上,只要你稳住突岩,兄弟就派人接应你。”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要兄弟一个人先上?”

谷飞笑一笑,道:“那突岩只不过丈余方圆大小,如是人手众多,反有着一种碍手碍脚的感觉,所以,田兄可以先行上去,只要能稳住,兄弟就派人接应。”

田无畏点点头,道:“好吧!谷兄之命,兄弟不得不从了。”

谷飞笑道:“哪里,这是教主的令谕,兄弟只不过是代表传达一声罢了。”

田无畏不再答话,举步行到了峭壁之下,仰脸向上望去。

谷飞快步行近田无畏的身侧,低声说道:“田兄,登上了突岩之后,想法子招呼兄弟一声………”

田无畏冷冷接道:“只怕兄弟那时候,已经没有说话的工夫了。”

谷飞笑一笑,道:“以田兄的武功,足可独拒两人……”

田无畏冷笑一声,未再答话,却突一提气,直向突岩上面冲去。

他武功卓绝,实为武林中有数的高手,全身直冲到了突岩之上。

铁成刚早已蓄势戒备,田无畏未曾接近突岩,破山刀已挟着一片刀光,直罩过去。

田无畏早巳有备,右手扬处,一阵金铁交鸣,竟把铁成刚的破山刀,弹震开去。

铁成刚未料到这蓄势一刀,竟被人封挡开去,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人好强大的内劲。

就这么一瞬工夫,田无畏已双足踏实的站在了突岩上。

白天平身子一侧,冲了过来,长剑一震,闪起了三朵剑花。

铁成刚一挫腕,收回了破山刀,双手平握刀柄,准备再次出手。

伍元超也从一侧绕了过来,准备合击。

田无畏右手挥动,借腕上的金­色­护腕,挡开白天平的三剑,低声道:“谷飞奉令,指挥这一阵攻势,诸位是否能抵御得住呢?”

白天平道:“这倒不劳费心,但对阁下,咱们应该如何?”

田无畏双手挥动,寒芒闪飞,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了两把短刀。这人的能耐,实是不得不叫人生出敬佩之心。

铁成刚破山刀风卷残云一般,刀速本极惊人,但在田无畏两把短刀的封闭之下,铁成刚手中的破山刀已然无法施展。

白天平剑势一紧,道:“阁下可是准备和咱们决胜负吗?”

田无畏道:“你们亮出真本领把我逼下去,天皇教主目光如电,如不假戏真做,只怕无法瞒得过他。”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低,在刀光剑影、金铁的交触声中,别人是无法听得到。

白天平剑招一紧,攻势加速,剑芒飞舞,已然是攻向田无畏的主力。

田无畏一面挥刀封架,一面说道:“你这样锋芒毕露,不怕暴露出身份吗?”

白天平道:“就算我引起他们的怀疑,也比让你们占上了突岩的好。”

田无畏短刀快如闪电,封挡住白天平和铁成刚的攻势,一面说道:“换伍元超来,你最好别再出手。”

白天平心中一动,故意卖个破绽,让田无畏一刀刺中,刀芒沾上衣面,才仰身退开。

洪承志冷笑一声,长刀一摆,就要攻上。

白天平故意一个踉跄,拦住了洪承志,低声道:“洪兄,不要出手,咱们还不到出手时间。”

伍元超已抢步而出,长剑飞取田无畏。

剑影刀光,电掣芒飞,整个突岩上,都已经被寒芒罩住。

两条人影,跃上突岩,一把月牙刀,和一对虎头钩同时攻出,希望能拨开那笼罩在突岩上的寒芒,找一处立足之地。

但突岩上的搏杀太过激烈,已然无法分出敌我的兵力,但觉一团寒芒涌了过来,硬把两人给逼了下去。这两人武功虽然高强,但因足下无处着力,在那寒芒冲击之下,生生被逼摔了下去。

谷飞眼看突岩上搏战激烈,刀光剑影,连成一片,已然无法分出敌我,两位金牌护法,都无法抢登上去,心中大是懊恼,忖道:“象这样不胜不败,打到几时才休。”

尽管他心中急怒交迸,却又想不出个适当的方法出来。

彭长家吁一口气,道:“久闻田无畏是本教中杰出的高手之一,今日才见他的身手,果然是非同凡响。”

白天平道:“他似是有意在帮助咱们。”

彭长家道:“何以见得?”

白天平道:“他要全力求胜,就算一时间,不能把伍兄和铁兄击败,但他至少可以把两人逼退离去,让出一些地方,让别人抢上突岩。”

彭长家道:“原来却也没有什么破绽,但你这样一说,看来却是这么回事了。”

白天平道:“他武功高强,如是一上来,就败了下去,不但要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也无法帮助咱们拖廷时间了。”

但闻谷飞的声音,由崖下传上来,道:“田兄,请把两人逼退两步,让出一些地方,兄弟派人助你,如是万一不成,田兄也不用再打下去,快请退下,咱们想别的办法对付他们。”

田无畏高声道:“谷兄训练这两位杀手,武功十分高强,兄弟全力抵御,尚不可败,如是想逼退两人,那就不是易事了。”

两人的声音,都是内功传出,听得十分清晰。

但听谷飞的声音,又传了上来,道:“那就请田兄退下来吧。”

田无畏道:“不行,他们刀剑交攻,十分凌厉,兄弟无法抽身了。”

突岩上完全被闪飞的剑芒掩遮,谷飞也无法看到悬崖上情形。

谷飞千思万想却未想到会成这样一个局面,一时间,竟想不出处置之法。

这时,天皇教集聚在悬崖下面的人手愈来愈多,而且,已布成了重重包围的阵势。

只听田无畏高声叫道:“谷兄,兄弟已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谷兄何不自己上来,咱们联手拒敌,立刻可以控制全局。”

谷飞一提真气,道:“田兄,最好能给兄弟腾出一个落脚的地方。”

田无畏低声说道:“让他上来,最好把他引入山洞之中。”

手中短刀一紧,果然把伍元超和铁成刚逼退了一步。

就这一瞬间,谷飞巳登上了突岩,手中蛇头判,封开了铁成刚手中的破山刀。

金铁大震声音中,铁成刚的破山刀,生生被封挡开去。谷飞借势踏进一步,双脚落实,蛇头判伸缩如电,连攻了七招,铁成刚立时被攻的险象环生,手中破山刀只有招架的份儿。

谷飞哈哈一笑,道:“田兄,你看要几招能收拾那姓伍的?”

田无畏道:“大概十招成了。”

谷飞道:“好,兄弟也在十招内,取铁成刚的­性­命。”

白天平冷眼旁观,已明显的看出了铁成刚和伍元超的危急,立时说道:“退回洞中。”

铁成刚连番苦斗之后,又遇上谷飞这等高手,几招硬拚,已震的手腕发麻,当先向洞中退去。那洞很小,两个人无法同时退入。伍元超奋起余力,攻出三剑,稳住退势,掩护铁成刚当先退入洞中。

谷飞冷笑一声,道:“伍元超,你还不弃剑受缚,真要自寻死路吗?”

喝声中,一式“铁树开花”,蛇头判幻起三点寒芒,点了过去。

伍元超虚晃一剑,陡然一缩身子,人已迅入了石洞之中。他早算好了方位,虽然是头未回顾,但却取位很准。那洞口很狭小,铁成刚守在洞口,放过伍元超,挥刀挡住洞口。

谷飞冷哼一声,铁成刚手中破山刀挥舞不易,出刀一挡,竟然未挡住飞来寒芒。冷锋掠着面颊扫过,划了一道血口。

谷飞打出了暗器之后,身子一侧,人也冲入了洞中。

白天平一扬手,接住了暗器,翻腕打了出来,寒芒一道,反袭谷飞。

谷飞自己的暗器,自是懂得收发之术,一抬手,竟然也把暗器接住。

铁成刚刀势斜劈,斩向谷飞,希望把他逼出洞外。但谷飞早已有备,蛇头判突然伸出,硬把铁成刚的破山刀给封住。金铁大震声中,谷飞人已欺到了铁成刚的身前,左手一抬,一拳击向铁成刚的前胸。

这一拳不但攻势奇幻,而且,快速如电,铁成刚如不向后退避,就无法避开这一拳,以那谷飞的功力,这一拳,非把铁成刚击毙当场不可。形势迫人,铁成刚本能的向后退了三步。

谷飞哈哈一笑,人已冲入石洞。

洪承志一侧身,越过了铁成刚,正待挥刀击出,突然田无畏的声音传入耳际,道:“谷飞,放下手中兵刃。”

谷飞怔了一怔,道:“田兄,这是什么时光,你开的什么玩笑?”

田无畏道:“在下说的很认真,谷兄,莫以等闲视之,再不放下兵刃,休怪兄弟下手了。”手中的刀锋,已然逼在了谷飞的背心要害。

谷飞感受到那刀上蓄满了真力,森森刀气,直砭肌肤。心中震动了一下,放下了蛇头判。

田无畏一上步,左手短刀寒芒,逼上了谷飞的咽喉,缓缓说道:“从此刻起,谷兄最好是听兄弟的话,利刃无情,别要它割断了你谷兄的脖子。”

谷飞脸­色­灰白,勉强笑一笑道:“田兄,刚才的事……”

田无畏冷冷接道:“住口……”目光一掠伍元超道:“快去挡住攻上突岩的人。”

伍元超一闪身,跃出洞口。铁成刚道:“我也去。”脸上的鲜血也未拭去,人已冲出洞外。

这时,已有三人登上突岩,但脚步还未站稳,伍元超已疾冲而至,剑如轮转,横里扫向三人。铁成刚也疾快的冲了出去,大刀一挥斜里劈出。

两人刀剑并施的全力猛攻,一举间,把三人迫下了突岩。

谷飞冷冷地说:“田无畏,他们瞧到了你的举动。”

田无畏道:“没有瞧到,就算瞧到了,那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

谷飞道:“田兄,如是他们禀告了教主,只怕教主会立即下令,抢登突岩。”

田无畏道:“最好,他们抢不下突岩,一旦抢登上来,那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兄弟可能要先要了你谷兄的命。”

谷飞杀人无算,有笑面阎罗之称,但他自己却很怕死,在田无畏利刀威迫之下,竟然变得十分畏惧,轻轻叹一口气,道:“田兄,咱们多年相处,纵然有些不和的地方,田兄也不用如此啊!”

田无畏笑一笑道:“谷飞,你可是想和我谈谈条件吗?”

谷飞道:“兄弟一向敬重田兄。”

田无畏道:“谷兄想和兄弟谈话不难,但必得答允兄弟一个条件。”

谷飞道:“什么条件?”

田无畏道:“谷兄替兄弟杀一个人。”

白天平、洪承志,各执兵刃,望着两人,等待局势的变化,彭长家却远站在一丈开外。

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杀什么人?”

田无畏道:“吴飞娘。”

谷飞呆了一呆,道:“吴飞娘,田兄不是故意刁难兄弟吧?”

田无畏微微一笑,道:“这要你谷兄决定了,你如不愿,兄弟只好先把你杀了。”

谷飞叹口气,道:“我也许不是吴飞娘的敌手,但和她动手相搏,至少可以晚死一会儿,是吗?”

田无畏道:“生死大事,你谷兄一向想的比咱们透彻,那也用不着兄弟再多说了。”

谷飞道:“兄弟答应了,就决不改变。”

田无畏道:“既不后悔,那就把此药吞下。”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谷飞怔了怔,道:“这是什么药物?”

田无畏道:“不管什么药物,吃下去,总比被兄弟一刀杀了的好。”

谷飞道:“田兄,看来,兄弟这笑面阎罗的外号,是被人白叫了。”

田无畏道:“为什么?”

谷飞道:“讲­阴­险、毒辣,兄弟似乎都不如你田兄,兄弟还有什么面目,当得笑面阎罗之称?”

田无畏右手微微一加力,刀锋已陷入了谷飞的肌肤之中。

谷飞一张嘴巴,道:“田兄这药是立刻毒发而死的药物吧?”

田无畏道:“不错,那也比一刀杀死的好。”

谷飞道:“所以,兄弟宁可死在毒药之下。”

田无畏道:“谷兄是识时务的人。”屈指一弹,把药物弹入了谷飞的口中。

谷飞闭上嘴巴,一语不发。

田无畏突出左掌,在谷飞前胸拍了两下。

谷飞脸­色­一变,道:“田无畏,你欺人太甚了。”

田无畏道:“谷兄把药物含在口中,不肯吞下,岂不叫兄弟失望。”

谷飞叹口气,不再多言。

田无畏道:“谷兄一生杀人无算,但谷兄自己却是十分怕死。”出手一指,点了谷飞两处|­茓­道。

谷飞靠在石壁上,缓缓说道:“田兄,现在可以把药物作用,告诉兄弟了吧?”

田无畏道:“可以,这是迷失本­性­的药物,以谷兄这付身手,如是被药物毒死,未免是可惜得很,所以,咱们要借重谷兄的武功,拒抗来敌。”

谷飞道:”你们要我杀死天皇教中人?”

田无畏道:“不错,在下知道,你对教主有着无比的畏惧和忠诚,决不敢在教主的眼皮子下,杀伤天皇教中人,不过这一点,你谷兄可以放心……”

谷飞怒道:“田无畏,你这么做法,不怕教规的制裁吗?”

田无畏道:“如是我害怕了,怎会如此做呢?”

谷飞叹口气,道:“田兄,你­干­脆点了我的死|­茓­算了。”

田无畏笑道:“那怎么行?等一会,你服的药­性­发作之后,你就不忠于教主了,天皇教配此妙药,教主一看你的神态就会清楚。”

谷飞道:“这药物可有解药?”

田无畏道:“有!但要看你谷兄能够支撑多长时间了。”

谷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田无畏道:“如是谷兄守护突岩,撑到天皇教人撤走,咱们念你拒敌之功,自然不会加害,而奉上解药了。”

谷飞冷冷说道:“如是教主亲自出手,别说在下抵挡不住,你田兄只怕也无能抵挡吧?”

田无畏道:“不是你能否挡得住,而是你根本就不敢出手。”

谷飞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神采,道:“谁说我不敢出手?”

田无畏道:“谷兄说的是,就算教主亲身临阵,你实也不必怕他。”

谷飞哈哈一笑,道:“要他们进来,我一人守护那片突岩,足足可以应付了。”

田无畏行了过去,举手在谷飞的身后拍了一掌,道:“谷兄,请出手吧!”一面低声对白天平道:“要他们退回来。”

谷飞伸手捡起了蛇头判,大步向外行去。

伍元超、铁成刚刀剑并举,又把两个登上突岩的人,逼了下去,才双双退回石洞。

白天平一直冷眼旁观事情变化,直待谷飞提着蛇头判,站在洞外突岩上,白天平才回顾了田无畏一眼,道:“田堡主,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得在下有些目不暇给。”

田无畏道:“重要的是,在下这些设计,是否对你们有些帮助?”

白天平道:“帮助很大。”

田无畏点点头,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白天平啊了一声,答不出话来。

田无畏接道:“别认为我们已经胜了,以后的敌势,愈来愈强。”

彭长家道:“田兄的看法,可是教主要亲自出手?”

田无畏道:“如是他们败的次数太多,他很可能亲自出手,这地方存放的药物,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所以,天皇教中人,不管已牺牲了多少,教主决不会下令撤走。”

彭长家道:“教主积威之下,谷飞早已心生敬佩,自然不敢阻止教主。”

田无畏正待答话,突闻谷飞大声喝道:“下去。”

蛇头判三缩三伸,把两个刚刚登上突岩的人,生生给逼了下去。

崖下之人,无法看到洞中情形,但谷飞站在突岩上,情势就大不相同了,站在远处的人,可以清晰看到谷飞。只见他横判而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的气势。

白天平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堡主,咱们是敌是友,在下已经有些无法分辨了。”

田无畏笑道:“不用去分辨它,只要看他的作为就行了。”

白天平道:“田堡主的药物很灵吗?”

田无畏笑一笑,道:“谷飞已然出手对敌,白少侠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白天平道:“在下不是怀疑,只是觉着事情来的大突然了。”

田无畏不再多作解释,话题一转,道:“白少侠,玄支下院中的道长们,还可以支持多久?”

白天平道:“大概还可以支持三日左右吧。”

田无畏道:“丐帮弟子,会不会和玄支下院中人,合作一处?”

白天平道:“这个,在下也无法预料。”

田无畏道:“白少侠,是否相信我田某人?”

白天平道:“就目下的情势而言,在下似是没有怀疑田堡主的理由了。”

田无畏叹口气,道:“无名子道长,是白少侠的什么人?”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是家师。”

田无畏道:“他对你提过田某人吗?”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没有提过。”

田无畏道:“二十年前,有一位身犯­色­戒,被无名子逐出师门的人,白少使是否听令师提过?”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你是……”

田无畏接道:“我就是那个被师父逐出门墙的人,这件事,大伤了师父之心,从此,不肯再收弟子,但他老人家又不忍坐视武林的劫难,二十年后,又造就了你这样一位后起之秀。”

白天平黯然一叹,道:“师父对小弟隐约的提过此事,只是说的很含糊。”

田无畏黯然一笑,道:“我被逐出师门之后,更难自拔,二十年来,做了不少坏事,近几年中,才深深悔悟,这中间,自然有着很多内情变化,但大都是不为人齿的事,不说也罢。”

白天平恭恭敬敬的一抱挚,道:“后进师弟,白天平见过师兄。”一屈膝,就要跪下。

田无畏伸手拦住,道:“惭愧,惭愧,我不配做你的师兄,而且,我巳被逐出师门,师父没有令谕下来,我也不敢再自称是他老人家的弟子,江湖上,对我田某人的传说虽多,但却绝无人知晓我的出身。”

白天平道:“师兄才气纵横,误陷风月陷阱,造成大憾,必是受人的诱惑所致了。”

田无畏道:“那只怪我定力不够……”苦笑一下,接道:“老人家养育十几年,此恩此情,田某一直深铭肺腑,但江湖形势,变化太大,我一人之力,也难扭转,今日形势,已到了正邪存亡的关犍时刻,武当玄支下院的剑士们,身中奇毒,难过三日劫危,单凭丐帮之力,纵然­精­锐尽出,也难是天皇教的敌手,一旦丐帮崩馈,那就是整个武林大难临头。”

白天平道:“师兄的意思是……”

田无畏摇摇头,笑道:“别叫我师兄,我已经没有这个身份了。”

白天平道:“只要你曾在恩师门下,小弟就该叫你一声师兄。”

田无畏叹口气,道:“叫我一声田兄吧!师父已把我逐出门墙,咱们不能再伤他的心。”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无畏微微一笑,道:“兄弟,如不是为了使你对我减去一些怀疑,我也不会说出师门的名讳了。”

白天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田无畏道:“这地方,最适合咱们以少拒众,天皇教的高手,虽然巳十之七八集中于此,但他们没有法子联合出击,只有分派人手,连环的攻袭,那对咱们是一件大大有利的事。”

洪承志道:“田兄之意,可是说借此险地,和他们决战。”

田无畏道:“谈不上什么决战,咱们只是完完全全的防守,只希望能够吸引住天皇教大部分的实力在此,给丐帮弟子一个机会。”

白天平道:“咱们如能吸引住天皇教大批高手,丐帮弟子能够击溃天皇教的防守吗?”

田无畏叹口气道:“兄弟,千万不能低估天皇教的实力,就小兄所知,不但丐帮难以匹敌,就以少林寺强大的力量,也未必能胜过天皇教……”语声微微一顿,道:“教主早知道武当派,玄支下院中的剑士,是一股不可轻估的力量,他很想借重这批剑士之力,用以开拓江湖,这真是应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了。武当派因为有了这一批优秀的剑士,而成了天皇教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白天平道:“但他们没有收服那一批剑士。”

田无畏道:“不错,万花堂选了百名美女,旨在诱惑那批玄支剑士,但那批玄支剑士,不但武功­精­深,而且,还有着森严的纪律,他们很少离开过玄支下院一步。”

白天平道:“无法对玄支下院中人下手,只好改对武当门下弟子下手了。”

田无畏道:“不错,他们改对武当本院中的弟子下手,竟然一举成功。”

白天平道:“小弟见过玄支下院的剑士,那真是人人都具备了一个剑士的气势,满怀正义,个个端庄,每人至少都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

田无畏点点头,道:“万花堂失败之后,天皇教主也感觉到了事态严重,所以,他亲身赶来。”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天皇教主赶到此地的时间,并非很久了。”

田无畏道:“不过数日时光……”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为了防止武当玄支下院中人反击,天皇教主也作了准备,把天皇教中­精­锐高手,也都调集于此,小兄和谷飞也都在此一措施下,调到此地。”

白天平道:“天皇教,对玄支下院中的剑士们,似乎是有着很多的顾虑。”

田无畏道:“不错,玄支剑士,一直是他顾忌的强敌之一,看他这一次的部署,如不能把玄支剑士收为己用,势必要把他们全数歼灭不可。”

白天平点点头,道:“小弟还有一事不解,请教田兄。”

田无畏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田兄怎知小弟的出身呢?可是从剑招瞧出来的?”

田无畏道:“老人家自号无名,其武功造诣,亦如无名之水天上来,任何人,也瞧不出他的剑路变化,小兄见到了袁老前辈,承他相告,才知道你是承继老人家的衣钵弟子。”

白天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师兄身在绿林,心存仁侠,单是这一份善心,已足可功过相抵了。小弟日后,如能见得师父,必将恳求老人家,允准师兄再归师门。”

田无畏神情激动,双目中泪光隐隐,沉吟了一阵,道:“贤弟的盛情,小兄是感激不尽,袁老前辈也这么告诉我,但得恩师一语允准,小兄死而无憾,只是恩师­性­格,小兄十分清楚,外和内刚,老人家决定的事,只怕很难有改变的可能。”

白天平笑道:“恩师虽然淡薄名利,不太管江湖中人,但他老人家也不会坐视门下弟子,用他传授的武功为害江湖。”

田无畏呆了一呆,接道:“这一点,小兄还未想到。”

白天平道:“田兄一心向善,暗行仁侠之事,只恐早已为师父侦悉了,所以,他一直未多管你的事情。”

田无畏道:“惭愧啊!惭愧,如非兄弟提起,小兄竟未能想到。”

但闻几声厉喝,和兵刃撞击之声,登上突岩的两个大汉,又被谷飞击落悬崖,但这两人武功亦甚高强,谷飞虽把两人打下突岩,但自己也受了一点刀伤。

白天平低声道:“田兄,谷飞伤的不轻,咱们要不要换他下来?”

田无畏道:“此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如非十恶不赦之徒,小兄也不会给他服下迷乱神志的药物。”谈话之间,又是一个大汉,飞上突岩。

谷飞蛇头判攻势凌厉,形如疯狂一般,但那登上突岩的大汉,亦非弱手,手中一把雁翎刀,极尽奇离幻怪。交手十余招后,执刀大汉突然一刀奇招,斩下谷飞一条左臂。

谷飞本有能力救助这一条左臂,但他却舍弃不救,一判刺入那大汉前胸,飞起一脚,把那大汉踢下突岩。

目睹这等惨烈的搏斗,白天平也有些怦然心动,长长吁一口气,道:“田兄,这药物如此恶毒,竟能使人忘去了本身的痛苦。”

田无畏道:“这是烈­性­的亢奋毒丸,据说,服下之后,一个人的行血在药­性­的催迫之下,不停的加速,脉|­茓­偾张直欲迸裂,只有流血,才会使他减少去|­茓­脉膨胀的痛苦,身受魔功训练的人,都服有这种药物,只不过,那是慢­性­的毒药,谷飞服用的是急烈的一种。”

白天平道:“配制这些药物的,可是这位副教主吗?”

田无畏道:“也不是他一个人,不过,这人很重要,你们是否已经杀了他?”

彭长家道:“他还活着,只是被点了|­茓­道。”

田无畏道:“快去解他的几处|­茓­道,要他亲自瞧瞧这等惨烈的经过,也许能唤回他一些人­性­。”

突然间,铃声破空掠过突岩。但见谷飞的身子一摇,倒摔下去。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道:“田兄,这暗器大约是天下最厉害的暗器了。”

田无畏道:“小兄对此化费了不少的心血,但还未想出破解之法,飞铃不但构造的极是灵巧,而且,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道……”突然回头望着副教主,接道:“华副教主,认得在下吧?”

华副教主点点头,道:“田堡主。”

田无畏道:“可惜你来的晚了一步,未能瞧到你手配药物的恶毒。唉,毁在药毒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

那华副教主忽然叹口气,道:“我是奉命办事。”

白天平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能调配毒药,也能调制解药。”

华副教主道:“自然能够。”

白天平道:“你受天皇教主之命,为了什么?”

华副教主叹口气,道:“情非得已……”

白天平道:“最多是杀了你吧!但如华副教主不肯和咱们合作,我们一样可以杀你。”

但见人影一闪,两个年轻人,同时跃上了突岩。这两个年轻人,穿着一­色­一样的衣服,手中也拿着一样的兵刃。那是两把又窄又长的剑。两人的窄剑,都已经出鞘,看起来,比平常的剑,还要长一些。

比平常的剑长约有六寸左右,那长出的一截,颜­色­也有些不同,三尺光亮的窄剑上,有六寸长的一截乌黑的剑尖。

洪承志人已抢先行出了洞口,准备迎击敌人。

伍元超和铁成刚,都正在坐息,除了白天平自己要出手之外,也只有让他出手了。

洪承志虽然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但他却是刀法大家,眼看那两截乌­色­的剑尖,立刻停下了脚步。

但闻田无畏高声道:“小心了,那是两把碎心剑。”一面抢出洞口,接道:“洪兄弟,快请退回。”

洪承志从没有听说过“碎心剑”这样名词,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田无畏已越过了洪承志,挡住两人,冷冷说道:“两位请留步。”

两个人穿着一般的黑­色­劲装,头上横勒着一条白­色­的带子。

同时,扬起了窄长的剑,指向了田无畏的前胸。突岩的面积很小,两柄长剑举起,剑尖距田无畏,也不过一尺左右。

田无畏很镇静,冷笑一声,道:“两位要联手攻袭吗?”

两个黑衣人没有讲话,突然右臂一伸,窄剑点向前心。

田无畏一侧身,以快速灵巧的身法,由两剑之间,穿了过去。双掌疾起,拍向两人。

两个黑衣人剑势落空,左掌突然退出,各自接下了田无畏的掌势。诡异快速的变化中,硬拼了一掌。

田无畏身躯疾转,一个翻身,如影随形般,紧贴在左面黑衣人的身侧。

原来,两个黑衣人霍然分开,田无畏已无法兼顾两人。

两个年轻的黑衣人,未说一句话,但窄剑忽扫忽点,攻势却极为凌厉。

田无畏施出了突|­茓­斩脉的手法,紧贴在一个黑衣人的身边,使一柄长剑,无法发挥出威力。但另一个人的窄剑,却如灵蛇的刁钻穿刺,几乎不顾同伴的安危,攻向田无畏。

洪承志看了一阵,道:“白兄,奇怪啊!他怎么不亮出兵刃封架,一味闪避,兄弟去替他下来。”

白天平一把拉住了洪承志,道:“洪兄,不可造次。”

洪承志奇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我那师兄,一身武功,在小弟之上,决不在小弟之下,他这样不肯硬拼,必有原因,洪兄当可看出,那贴身相搏,比之亮兵刃封挡敌势,要困难得多了。”

洪承志道:“兄弟想不通,为什么不能用兵刃封挡?”

白天平道:“我看那窄剑上有些古怪。”

洪承志道:“你是说剑上那一截不同的颜­色­?”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

洪承志道:“颜­色­既是不同,自然是有些古怪了。”

白在平道:“怎么说法?”

洪承志道:“剑尖处有一截颜­色­不同,自然那一截是经过淬毒了。”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如是这样简单,我那师兄,岂不早已亮兵刃了吗?”

两人交谈之间,黑衣人一剑刺向田无畏的前胸。

田无畏已抓住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右腕,挥剑一挡,双方交触在一处。

但闻啪的一声,两柄窄剑撞在一处。前面那一截颜­色­不同的剑尖,突然碎裂,化成了片片飞芒。

白天平虽然觉得这窄剑有些古怪,但却没有想到,这截剑身,竟然会暴成一片飞芒,不禁失声而叫。

两个黑衣人,在飞芒激­射­下,同时身中数片。同时,撒手丢了窄剑,倒摔下突岩。

田无畏在挥剑封挡另一柄窄剑时,人已躲在了那黑衣人的身后,躲过了一劫。

眼看两个黑衣人的身子跌下突岩,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厉害,厉害。”

突然飞身一跃,闪入洞中。但闻铃声破空,划过了突岩。

白天平低声道:“田兄,没有伤着吗?”

田无畏道:“只要中上了一片,人就立刻死亡,伤着了还能和兄弟说话吗?”

白天平道:“可怕呀!可怕,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田无畏道:“那窄剑叫做碎心剑,用剑的人,被称作敢死剑士。”

白天平道:“唉,如非师兄早明内情,只怕小弟和洪兄,都难逃这一劫难。”

田无畏道:“我最担心的事,就是这一批敢死剑手,想不到,他们竟真的来了。”

白天平道:“田兄,施用碎心剑的敢死剑士,共有多少人?”

田无畏道:“好的是这批人不多,总共有十三个人。”

白天平道:“十三去二,还有十一个人,如是他们一个拚一个,也还罢了,怕的是他们在群殴、搏杀之中,突然出现,震裂碎心剑,不知要伤到多少人了。”

田无畏道:“他们的用心,也是如此了,准备在群搏、混战之中,派出敢死剑士,一举间,伤了咱们很多人,但我未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对我们也派出了敢死剑士。”

白天平道:“暴露一下这敢死剑士也好,使我们事先有一份警惕之心,问题是,咱们要如何才能把这消息传出去,使丐帮中人,有所准备?”

洪承志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江湖上原来还有这样多的麻烦,看来,一个人的武功高强,也不是无往不利。”

白天平道:“洪兄说的是,武功要佐以机智,才能使武功发挥出很大的作用,以洪兄而言,就算十三个敢死剑手,全部出手,围斗你洪兄一个,但也未必能把你洪兄击败,现在,他们只要派出一个人,就可能和你洪兄同归于尽了。”

田无畏望了望洪承志一眼,口虽未言,但神情间,却流现出不信之情。

好在洪承志没有发觉,白天平缓行一步,拦在两人之间,道:“田兄,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田无畏道:“咱们连伤了两个碎心剑手,当可使他们震惊一下,对我的背叛天皇教,更使教主震怒异常,所以,他忍不下去,如是我推断的不错,他们此刻,也还在商量对付咱们的办法。”

白天平道:“他们会不会再遣派高手,攻上突岩?”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决不会就此善­干­罢休,他忍不下这口气,也不愿在他的属下面前,丢这个人。”

白天平道:“此地存粮,足可供咱们一段时间食用,如是咱们凭仗这一片险地固守,可以使他们多遭伤亡,问题是,很多消息,咱们必须要传出去。”

洪承志道:“咱们闯出去如何?”

田无畏摇摇头,道:“不容易,他们集于此地的高手,不下数百位,何况教主和教中几位顶尖人物,都在此地,一旦被他们困住了,脱围不是易事。”

白天平道:“田兄之意,可是要咱们长守此地?”

田无畏道:“这地方,自然也无法长守,要离开,也要在入夜才行,而且,还得有一番详细的计划……”沉吟了一阵,道:“不瞒兄弟说,在这断崖下面,小兄还布置了一支伏兵,但在天皇教高手云集之中,这些人,很难发挥作用,如是夜暗之中,声东击西,必可扰乱他们的布置。”

目光突然转到华副教主身上,道:“华大夫,你本是一代名医,犯不着置身于江湖是非之中,如是咱们能离开此地,定然放你离去,埋名隐姓,远避他乡,以你­精­湛的医术,不论行向何处,大概都可以找一口安稳的饭吃吧!”

华大夫苦笑一下,道:“阁下可是觉着我很留恋这个副教主的位置吗?”

洪承志道:“我瞧你很留恋这个副教主位置。”

华大夫道:“我妻女老母,都在他们手中,我这个副教主,只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罢了。”

白天平道:“咱们为人如何?是否值得相信,你该已从咱们的谈话中听出来了?”

华大夫点点头,道:“看来,诸位都是英雄人物了。”

白天平道:“英雄人物,倒不敢当,不过,咱们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华大夫道:“阁下的童思是……”

白天平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咱们决不勉强,不过,咱们希望你华大夫,能够据实回答咱们一切问话。”

华大夫道:“你说吧。”

白天平道:“对付玄支下院的剑士的药物,是不是经你手配制?”

华大夫道:“药物早经配好,由在下手中发出。”

白天平道:“有没有早经配制好的解药?”

华大夫道:“有,不过,那配制好的解药,不在华某处收存。”

白天平道:“谁正谁邪,谁好谁坏,你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是吗?”

华大夫点点头。

白天平道:“那解药收存何处?”

华大夫道:“教主那里,解药共有一百粒,都是对症之药。”

白天平一皱眉头,默然不语。

田无畏道:“华大夫医学­精­博,是否能够自行配制解药呢?”

华大夫沉吟了一阵,道:“可以,这里有很多种毒丸,毒毒相克,可以配出一种解药,只是还缺少两味药引,此地无法取得。”

白天平道:“很难找的药吗?”

华大夫道:“不难,是两味很普通的药。”

自天平道:“好!大夫有此一念,救了数十位武林中的正义剑士,功过足可相抵了。”

华大夫摇摇头,道:“我只怕不能和诸位同行了。”

洪承志道:“为什么?”

华大夫道:“一则,在下和诸位同行,可能牵涉到我家人的生死;二则,我的武功不足以自保,万一在途中发生了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

白天平道:“那么大夫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呢?”

华大夫道:“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我把解药配好,交给你们,届时,你们找来药引,就可以给他们服用了。”

白天平心中暗道:“你如是下了一剂催命药,我们岂不都要变成凶手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配好成药带上,那是最好不过,但药归药,人归人,大夫非去走一趟不可了。”

华大夫道:“如是途中遇险,在下身遭不幸,那将如何是好?”

白天平道:“我们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如是你非死不可,那也是没有办法,如是不幸,咱们都死了,那是皇天无眼,谁也不能怨谁了。”

华大夫道:“看来,你们是不太信任我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目下情势,变化万千,咱们相交不深,我想信任你也没有法子信任你了。”

华大夫沉吟了一阵,道:“既是如此,只有随你们去安排了。”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华兄,白少侠他们是正人君子,兄弟可是出身天皇教,他们下不得手的,我可以下手,他们做不出的事,我能做得出来,华兄如是想给兄弟我耍花招,那就别怪兄弟手下无情。”

华大夫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铁成刚冷哼一声,道;“白兄弟,这小子靠不住,咱们先打断他两条腿。”

华大夫脸­色­一变,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白天平右手一探,扣住了华大夫的脉|­茓­,道:“大夫,告诉我们,带些什么药物,丑话说前面,咱们一起死了,那没有话说,如是被我们冲过险区,到了玄支下院,你指明带的药物少了几样,无法配制解药,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铁成刚道:“那时刻,杀你一千刀,还不让你死。”

华大夫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告诉你们带哪些药物。”

田无畏、洪承志留在洞口,白天平、铁成刚、伍元超、彭长家,都一起随着华大夫,行入后洞。

在华大夫指点下,铁成刚和伍元超,把应用之物,打成了两个小包袱。

这两个包袱中,各分装所有需用的药物。只要有一个能带入玄支下院,找到两味药引,就可以配制解药。

白天平为人细心,分散药物之后,又要那华大夫说出配方。

铁成刚手执破山刀,怒目而视,这对华大夫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白天平一连问了三次,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华大夫,你非江湖人,我们本不愿以对江湖人物的手段对付你,但现在,情形好像是有些不行了。”

铁成刚道:“什么事?”

第二十五回协力突围说服娇娃

华大夫也神情庄严地缓缓说道:“阁下什么事?”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你告诉三次配方,每次都不相同,是何用心?”

华大夫呆了一呆,道:“都不同吗?”

白天平道:“阁下可要我背出来给你听听?”

华大夫突然微微一笑,道:“一共三十八种药物,你都能记得吗?”

白天平道:“你用心听着。”口齿启动,连续说了出了华大夫三个不同的配方。

华大夫脸上呈现出敬佩之­色­,道:“阁下果然是高明得很,佩服,佩服。”

白天平道:“大夫,这三个配方,全都是假的吗?”

但闻两声厉啸,传了过来,转头看去,只见洪承志手执长刀,鲜血由刀上滴下。

原来,又有两人飞上突岩,洪承志拔刀击出,一刀把两人腰斩四截。

田无畏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像电光一样,只一闪,人已横尸刀下,不禁看的一怔。

他很想开口问问洪承志,这是什么刀法,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华大夫叹口气,道:“何玉霜才慧绝伦,过目不忘,能熟记老夫讲过的每一种药物,但阁下之才,似在何玉霜姑娘之上。”

白天平道:“华大夫,天皇教作恶多端,大夫似是用不着再帮他们了。”

华大夫道:“不错,天皇教确实不好,不过,他们待我不错,再说,我也不能拿着妻女作为赌注。”

白天平道:“老前辈……”

华大夫苦笑一下,接道:“白少侠,我无法帮你们的忙,我立过重誓,这一生决不背叛教主。”

白天平道:“大夫,你……”

华大夫叹口气接道:“我要去了,不过,我可以指点你们一条路,何玉霜可解他们之毒。”突然闭目,口鼻中涌出鲜血。

白天平左手抓起华大夫的衣领,右手一掌,按在华大夫的背心之上,一股内力,直透内腑。

强劲的内力,逼住了华大夫发作的毒­性­,也托起他一口将要散失的真气。

白天平沉声道:“大夫,你……”

华大夫接道:“我口中早含有致命的毒药,天下没有解它的药物,我应该早死,但我很怕死,所以,我尽量在拖延时间……”长长吁一口气,道:“你太聪明了,我发觉诡计难逞,更不愿身受苦难。”

铁成刚大声叫道:“你配这些药物,是真的还是假的?”

华大夫道:“半真半假,我无法再说了,就算我现在真的希望告诉你们,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铁成刚叹口气,道:“你这不是坑人吗?”

华大夫道:“天皇教中用毒高手很多,但我是首座,承我衣钵,能够配制解药的,只有一个何玉霜。”

白天平道:“她是你的弟子吗?”

华大夫道:“不是,但她很聪明,学习配毒,和你们练武功一样,想学到某一种至高的境界,不是人人都可以办到,需要一种很高的智慧才行……”

吐出一大口黑血,接道:“何玉霜很聪明,我不愿这一手配毒的本领失传,所以,就传给了她。”言罢,双目一翻,气绝而逝。

这毒­性­太强烈,就这一阵工夫,华大夫的脸­色­,已然变成了一片紫­色­。

白天平放下了华大夫,长长叹一口气,道:“真是善泳者死于水,像他这种配毒、用毒的高手,竟然死在自己配制的毒药之下。”

铁成刚道:“咱们替他分了这半天的药物,敢情都是假的。”

白天平站起身子,道:“带上吧!我想这些药物还有用处,至少,对天皇教的影响很大,他们一时间,没有毒物耍了。”

铁成刚道:“可是,也无法救玄支下院的剑士们。”

白天平叹道:“何玉霜,何玉霜,怎生想个法子,把她生擒,带她配制解药。”

田无畏摇摇头,道:“办不到,兄弟,何玉霜武功成就不在你我之下,更难得的是,她的飞铃手法,就算咱们能把她诱入埋伏,也无能收拾住她。”

白天平缓步向外行了几步,道:“那何玉霜和天皇教主之间,是什么样一个关系?”

田无畏沉吟了一阵,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但决不是父女关系。”

彭长家道:“其实,何玉霜和教主之间,虽然有些关系,不过,这些关系还无法掩盖两人之间的仇恨。”

田无畏道:“他们之间有仇?”

彭长家道:“是的,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少,连何玉霜本人也不知道,整个天皇教中人,也不过三五个人知道罢了。”

田无畏道:“彭兄,就是三五个人之一了?”

彭长家道:“不错,所以,我一直明白自身有一种可怕的危险,有一天,我会被天皇教主灭口。”

白天平道:“老前辈,天皇教主和何玉霜之间,有些什么仇恨,还望见告,这对玄支下院的剑士,帮助太大了。何玉霜如若相信了天皇教主是她的仇人,定然会帮忙解救玄支下院剑士们的危难。”

彭长家苦笑一下,道:“何玉霜生­性­很冷傲,咱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而且,也不可能使她静静地听我们述说经过。”

白天平道:“只要晚辈能知晓内情,还可有机会说给她听。”

彭长家双目盯注在白天平的脸上,瞧了一阵,忽然啊了一声,道:“你和何姑娘相处得不错吧?”

白天平道:“我们见过几次面,也动过几次手。”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这只是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也只有天皇教主的亲信,参与其事,我虽然追随天皇教主的时间很久,也曾被他列入亲信的人物,但一则受我本身的条件限制,二则,我觉悟的太早,所以,到现在也只混到一个总巡主的身份,也正因为我在教主的亲信中,是武功较差的一个,但也因此保全了­性­命。”

白天平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彭长家道:“因此,我没有被派加入暗杀何若天夫­妇­的事。”

白天平道:“何若天是……”

彭长家道:“何玉霜的父亲,那时,何玉霜已远离父母的膝下,随她的师父学艺。”

白天平道:“何若天夫­妇­被杀的事,难道何玉霜就一点也不怀疑吗?”

彭长家道:“那时候她太小,不过五六岁吧!何况,教主那次下山,计划的周密无比,别说是何玉霜那点年纪,就是第一等老江湖,也瞧不出什么,更妙的是,当时,他摆下了很多鲜明的物品,使得何玉霜有着很深刻的记忆,当时,又不点破,使得何玉霜年纪渐长,逐渐由记忆中发出疑点,不停的追索下去……”

白天平接道:“追索下去,追出些什么事?”

彭长家道:“追出些杀害她父母仇人的身份。”

白天平道:“那是些什么人?”

彭长家道:“都是些江湖上的名人,但都是正大门派中人。”

白天平道:“这是天皇教主的安排?”

彭长家道:“是的,那是一种嫁祸的安排,何玉霜一步一步的追,天皇教主也一点一点的透露,就这样也使得何玉霜姑娘内心充满着仇恨、杀机……”

白天平急急接道:“何玉霜可是杀了不少的人?”

彭长家道:“说起来,这倒也是很奇怪的事了,在下一直听说着何玉霜要报仇,但却一直没有听说她杀过什么人。”

白天平道:“那为什么?”

彭长家道:“这中间的内情,我就不大明白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何玉霜身侧有一位五旬左右的老妪,武功十分高强,不知是什么人?”

彭长家道:“你说是那位吴飞娘?”

白天平道:“不错,那位姓吴的老妪。”

彭长家道:“那位吴飞娘,不知是什么个出身,何姑娘一出现,她就一直跟在何姑娘的身侧……”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对何姑娘的事,在下只知道这么多了。”

白天平道:“够了,多谢彭老的指教。”

彭长家笑一笑,道:“白少侠,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白天平道:“原来的打算,咱们准备等到天­色­入夜之后,突围而去,但目下情况变化,咱们又不能不改变主意了。”

彭长家道:”白少侠,可是准备要见见何玉霜何姑娘吗?”

白天平道:“不错,为了玄支下院中数十名第一流的正义剑士,咱们非得一尽心力不可。”

彭长家道:“白少侠如何安排?”

白天平目光转到田无畏的身上,道:“田兄,咱们要如何安排?”

田无畏沉吟了一阵,道:“你准备现在去呢?还是晚上去?”

白天平道:“天­色­入夜,固然是行动方便一些,但咱们到哪里去找何姑娘呢?”

田无畏道:“问题就在这里,现在固然可以看到她,但这中间的重重阻难,只怕是很难渡过……”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情势逼人,在下不得不冒险一试了。”

田无畏道:“你试图什么?”

白天平道:“想法子接近一下何玉霜。”

田无畏道:“你要生擒她?”

白天平道:“在这么多高人维护之下,自无法生擒她了,在下只想传一个信给她。”

田无畏道:“约一处会面的地方?”

白天平道:“不错,不过,最好是只能让她一个人知道,别让那吴飞娘和她的从婢知道了。”

田无畏道:“兄弟,有把握吗?”

白天平道:“没有,不过,我自己想一想,应该有几分希望。”

田无畏望望天­色­,道:“如是兄弟心中有一半把握,咱们现在就应该冲出去了。”

洪承志向下瞧了一眼,道:“看来,他们似乎已不准备再攻了。”

田无畏道:“适才洪兄那一刀把他们震住了,天皇教主,也觉着事非寻常,遣人上岩,只有使他们送命的份。”

洪承志道:“所以,他们改变了作法,准备把咱们生生困死此地了。”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不会是这样容易气馁的人,咱们的力量,固然使他们大出意外,但这暂时的平静,只是他在召集部下研商对策的空隙。”

白天平道:“至少,咱们使天皇教集中于此的­精­锐暂时无法抽人别用。”

田无畏道:“此刻也是咱们突围离此的大好机会。”行近突岩,向下望去。

白天平、洪承志都跟了过来,分立在田无畏的两侧,向下瞧去。只见悬崖之下围集的人手,都已经向后撤走七八丈远。那三顶正对突岩的小轿,已然不见。吴飞娘和何玉霜,也失去了踪影。

白天平叹口气,道;“田兄,糟了,何玉霜也不见了。”

洪承志道:“看来,那位何姑娘在天皇教中也很重要,所以,她也去参与机要的会商了。”

白天平道:“如是无法见她之面,玄支下院中的剑士,就无法获得解药了。”

只听彭长家叹口气,接道:“我在想,是不是天皇教主因在下的叛变,而心中动疑,先下手为强……”

田无畏接道:“你是说,他对何玉霜姑娘下手。”

彭长家道:“照他的为人而言,他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田兄,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可要赶去助她一臂之力?”

田无畏摇摇头,道:“就算咱们要为她帮忙,也不是现在能帮得上。”

白天平道:“那要如何才能帮得上忙呢?”

田无畏想了想道:“天皇教主,早已把自己完全神化起来,这时候,众目睽睽,他决然不会伤人,但如到天­色­入夜,那就很难说了……”

语声一顿,突然回头望着白天平,道:“小兄没有和何玉霜动过手,但我听说她武力很高,可惜一直没有和她动过手,兄弟和他试过招法,不知她高明到什么程度?”

白天平点点头,道:“武功不错,功力招法,都和小弟在伯仲之间。”

田无畏道:“真有这么高明吗?”

白天平道:“是的,田兄可是觉着兄弟的话,有些夸张吗?”

田无畏道:“兄弟,真要能在功力、招法上,和你平分秋­色­,就算是天皇教主想杀她,也不是那样简单了。”

白天平­精­神一震,道:“怎么?你是说,天皇教主比我们的武功,并非是高明很多,是吗?”

田无畏道:“一个人的武功,到了某一种境界之后,就要面临到一个人体能的极限,除了师父那等人物,已超越体能的极限的修为之外,当今之世,只怕很难再找出超越体能的极限人物,所以,何玉霜如能和兄弟你的武功相若,天皇教主就无能杀害她了。”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个就……”突然脸上一红,住口不言。

田无畏接过话题,道:“为了救助玄支下院中一批优秀的剑士,所以,咱们不得不想法子冒险了。”

白天平道:“这要田兄设计一下了,咱们应该如何去突围?”

洪承志道:“最重要的一件事,咱们要想法子见到何玉霜。”

田无畏道:“如若咱们把实力分散,就算见到了何姑娘,也没有办法接近她的身侧。”

白天平道:“田兄的意思是……”

田无畏道:“咱们几人集中在一起,如是一旦遇上天皇教的拦截,咱们可以分头拒敌,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去见见何姑娘……”语声一顿,接道:“记着,你要想法子暗中通知她,不能让别人听到。”

白天平道:“这一点,小弟明白。”

田无畏道:“好!各位请准备一下,咱们立刻行动。”

白天平道:“田兄,要不要分配一下各人的位置,和拒敌方法?”

田无畏道:“自然需要……”目光一掠洪承志,接道:“洪兄刀法绝世,请站正面的方位……”目光又转到伍元超和铁成刚的身上,接道:“两位还能撑下去吗?”

铁成刚道:“你只管吩咐,咱们已大部恢复了。”

田无畏道:“好!那么两位就请分守左右翼。”长长吁一口气,道:“兄弟,你和彭老走在中间,能不出手,最好保持着体能,接近了何玉霜时,你就全力杀出,设法子传出心声。”

白天平点点头,道:“小弟遵命。”

田无畏道:“我居中接应,咱们不能和他们停下决战,不能动逞强好胜之心,要边战边走,找敌人最弱的地方攻袭。”

白天平道:“田兄,小弟很担心一件事……”

田无畏道:“飞铃,是吗?”

白天平道:“不错,咱们这等布置,正是飞铃发挥威力的阵势。”

田无畏道:“据我所知,天皇教主也练了一种暗器,但不是飞铃,擅长飞铃的人,似乎是只有一个何姑娘,兄弟,我了解你的为人,你心中有上五分把握,大约只说三分话,所以,一看到何玉霜,你就越众而出,迎向她去。”

白天平道:“试试看罢。”

田无畏道:“另有一件,在下向诸位提供一二浅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洪承志道:“什么事?”

田无畏道:“我觉着,咱们应除去脸上所有的伪装、面具,堂堂正正的以真正面目见人。”

白天平道:“田兄说的是。”

铁成刚、伍元超、白天平、洪承志,全都取下了面具。

彭长家叹口气,道:“今天我不是死亡,就是新生。”也除下了脸上的面具。

洪承志豪气振发,哈哈一笑,道:“洪某人初入江湖,就遇上这样的大搏杀,也算赶上热闹了。”

白天平轻轻叹息一声,道:“这是一场大劫难,不论胜败如何,对江湖、对人生,都是一场很大的悲哀。”

洪承志微微一笑,道:“白兄,话是这么说法,但如没有一点豪壮之气,那岂不是未战就先胆怯了吗?”

田无畏道:“兄弟,这位洪兄说得不错,咱们如若没有一点豪气,又怎能对付这样的群匪围攻大战呢?”望望天­色­,接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咱们冲向东南方位。”

洪承志一点头,道:“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铁成刚、伍元超齐声应道:“都好了。”

田无畏道:“可以冲下去了。”

白天平道:“慢一点。”

洪承志道:“白兄还有什么高见?”

白天平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咱们得推举一个人,主持大局,才能运用自如。”

洪承志道:“田兄熟悉敌情,该由田兄主持其事。”

田无畏点点头,道:“好!洪兄如此说,兄弟也不推辞了,咱们下去吧。”

洪承志一提气,飘身而下。铁成刚、伍元超、田无畏、白天平、彭长家也紧随着飘身落下突岩。

围守在突岩下的天皇教中人,都已撤退到七八丈外,做梦也未料到,田无畏等竟然会冲下突岩。只听一阵竹哨之声,传入耳际,原来席地而坐的人,突然挺身而起。

洪承志手执长刀,直向正南方位上奔了过去。

他动作奇快,四五个手执兵刃的大汉,还未排成阵势,洪承志人已冲到,长刀一挥,惨叫声中,有两人摔倒在地上。他刀法凌厉,未让对方阵势布成,已然挥刀冲过。

伍元超、铁成刚,布守两翼,长剑和破山刀并起齐出。

借洪承志攻出刀势的余威,伍元超剑伤一人,铁成刚也活劈了一个大汉。

一接触,眨眼间,死伤了天皇教中四人,一行人已疾快的冲了过去。

但这一阵工夫,天皇教也用竹哨传出了消息。但见刀、剑在日光反­射­下,闪起了一阵阵的寒芒。四面八方,十几位天皇教中的人手,直奔过来。

洪承志目光一转,发觉围来的人手,至少有百名左右。

这些人中,有一行穿着很特殊的衣服,奔行的速度,也比别人快速很多,一转眼间,已由数十丈外,奔行到几人的身前。

田无畏沉声道:“停下来,不击杀这批杀手,咱们很难过去,他们会像冤魂一样,紧追不舍。”

洪承志一收长刀,停下了脚步。不待田无畏咐咐,铁成刚、伍元超,立刻站到了自己的方位,一左一右。

这本是一个向前奔冲的阵势,但如停下来拒敌,那就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四个方位中,只有三个方位有人。彭长家迅速的还补了后面的空隙。

他长年戴着入皮面具,一旦取了下来,反而觉着有些面目陌生的感觉。

所以,接近他们身侧的天皇教中弟子,竟然认不出他总巡主的身份。

就这一阵停留的工夫,天皇教中人,已有七八十位,围在几人的周围。

大约他们也觉着洪承志的利害,所以,虽然接近到几人身侧,却没有立刻扑了上去,只是团团把他们围住。忽然间,人墙分开,一队衣着怪异的年轻人,越众而出。

这一行有一十二人之多,每人都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落日幻起了满天红­色­的云霞.和这十二人的红­色­衣服,相映成一片夺目的红影。

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就给人一种刺目的感觉,红得像鲜血一样的衣服,在­性­命相搏的战场上,更给人一种血的感受。十二个红衣人,每人都佩带着两件兵刃,一把长刀,和一把短剑。

迅快的散布开来,十二人,把洪承志等布成的方阵,团团围了过来。

恒闻咔咔一阵轻响,十二个红衣人手中的长刀,一齐出鞘。

洪承志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长刀缓缓举起。

田无畏低声道:“洪兄,且慢出手。”

洪承志道:“为什么?”

田无畏道:“这座方阵牵一发而动全身,洪兄一出手,方阵的作用,也立刻生出变化。”

洪承志道:“田兄的意思呢?”

田无畏道:“要他们出手。”

洪承志道:“咱们采守势。”

田无畏道:“不错,咱们采守势,洪兄守住前方,那是最要紧的大门……”放低了声音,接道:“洪兄,只要你照顾一方,这些人凶狠绝伦,只管痛下杀手。”

洪承志一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田无畏目光一掠白天平道:“兄弟,你也不能闲着,找出可以下手的机会时,就立刻下手。”

白天平低声道:“田兄,中间的地方太狭小一些,最好能把这座方阵,扩展一下。”

田无畏打量了一下四面的形势,果然把方阵,向外扩展了很多。

这虽然使地方广阔了很多,彼此之间照应,却也减少了很多。前后左右之间,留下了很多的空隙,自然,那要守在中间的田无畏和白天平把它弥补起来。

这方阵不奇怪,也没有什么玄妙的变化,但却是很实用的一座阵势,你有多大的武功,就可以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这时,十二个红衣人,已然在方阵四周布成了四道冲击的队形。

每一队三个人,每个人都已经举起了长刀。

洪承志、伍元超、铁成刚、彭长家,也都举起手中的兵刃。

白天平居方阵之中,可以从容的打量一下四周的敌人。

只见布成四条单行,准备冲击的红衣人,脸­色­逐淅在变化。

由略带苍白的脸邑,变成了深红脸­色­。

血红的衣服,配上一张赤红脸,看上去,给人一种凄厉的恐怖。

突闻一声尖厉的啸声,传入耳际,当先而立的四个红衣人,突然向阵中冲来。

红影一闪,刀光如电­射­而至。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双方的兵刃,互撞于一起。

田无畏手中两把短刀,随着侧进的身躯,划出两道寒虹,当当两声,把突进的长刀,封架开去。

原来,这方阵最弱的一环,竟然是彭长家,被红衣人长刀突入,几乎冲破了方阵。

伍元超和铁成刚,虽然把敌人全力一刀给封挡开去,但已感觉到对方刀上的压力沉重。

第一拨红衣人攻出一刀,未能伤敌,立刻向下退去。第二拨红衣人的长刀,像狂风一样,及时而至。

就这样,十二个红衣人展开猛烈的冲击,他们连绵不绝的进攻,每一个人,只攻出一刀,就转向后面。这是武林中很少有的搏杀,长刀招招落实,而对方又非挥兵刃封架不可。

因为,只要有一个方位的人,移开了身躯,方阵立刻就遭到了破坏。

伍元超、铁成刚,连对二十余刀之后,已感觉双臂酸麻起来。

白天平目光转动,发觉洪承志仗着奇奥的刀法,独守一方,尚有余裕。

彭长家得田无畏之助,亦可稳稳的把住了方位。铁成刚和伍元超,原本应该还能支掌下去,但两人适才恶斗,耗力、受伤,消耗了不少体能,已无法再承受连番的冲击压力。

白天平为难的是分身乏术,无法同时援助铁成刚和伍元超。

他本是极端聪明的人,略一沉思,立刻闪身而出,长剑挥展,接下了攻向铁成刚的刀势,一面沉声说道:“铁兄,快去助伍兄一臂之力。”

铁成刚正感不支,白天平适时而至,接下了强敌刀势之后,长长吁一口气,回头望去,只见伍元超在对方长刀连番冲击之下,已呈不支之状。顾不得停下喘息,大喝一声,挥刀而上。

两个人,轮流接下对方的长刀冲击之势,都获得了适当的休息。这一来,顿时保持了平静的局面。

白天平手中长剑,和对方厚重的长刀对敌,亦感十分吃力,心中不停的忖思着,如何才能取胜对方。他想从对方的刀法中,找出破绽。

但这些红衣人,虽然三人一组,连环攻袭,但他们的佳妙配合,却是浑如一体,很难找出破绽。又恶斗了数十招后,白天平才找出了三人合击的刀法中,有一丝可乘之机,当下高声说道:“田兄,咱们要不要杀死这些人?”

田无畏道:“杀。”

他杀字出口,白天平已跃飞而起,暗运内力,贯注剑身之上,滑开了一柄长刀,剑尖正迎向一个疾冲而上的大汉小腹。

这是他早巳看准的方位,算好了时间,最好的办法,果然是剑未落空。

那向前跃起攻击的第二个红衣大汉,正好撞上了剑尖。由于前面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看到白天平的长剑时,剑尖深入了半尺多,左右一搅,红衣人登时肚破肠流。

这当儿,突闻砰然一声大震,那第三个红衣人,竟然撞在了第二个红衣人的背后。

长剑刺穿第二人的后背,扎入了第三个红衣人的前胸之中。

三尺青锋,活活穿着两个人,白天平不得不一松手,丢下了长剑。

这时,白天平忽有所觉,这般人的心智和武功,极不配合。

至少,那第三个红衣人,不必再为此牺牲。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另一个红衣人,却悄无声息的欺了过来,一刀刺向了白天平的左肋。

田无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急急叫道:“兄弟小心。”

白天平心中警觉时,已自不及,匆匆一吸气,硬把左肋移动了一寸。

虽只有一寸之差,但已经避开了要害,刀过左肋,肌裂皮绽,鲜血淋淋而下。

但从表面上看,白天平伤的不轻,事实上,除了未伤着筋骨之外,伤得的确很重。

白天平一转身,人已欺到了那红衣人的怀中,左手一记“飞杵撞钟”,蓬然一声,击在那大汉前胸。这一掌伤后击出,力道仍十分强大。

但闻那红衣人啊呀一声,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原来,这一掌,击中心脏,震断心脉,直待倒在地上之后,七窍才涌出血来。

田无畏短刀飞舞,进攻红衣人,一面说道:“兄弟,不可太逞强好胜,快些想法子敷药止血。”

白天平道:“大哥,兄弟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田无畏道:“你伤的不轻,血染半身,不要太任­性­,快些调息。”

白天平回顾了一眼,发觉半身衣服尽为鲜血染湿,也不禁心头骇然。一面运气止血,一面取出身上的刀伤药,包起了伤口。

奇怪的是,另外三个方位上的红衣人,明明看到,这面一个很大的空隙,却似视若无睹一般,没有一个人肯填补过来。

白天平包好了伤势之后,伏身由两具尸体上抽出了长剑。

忽闻洪承志大喝一声:“杀!”刀光连闪,三个红衣人,一瞬间,已被腰斩六段,横尸刀下。

没有人看清楚那是什么刀法,只觉它快如一抹突然而至的闪电,心生警觉,已然斩腰而过。

田无畏眼看着两人,都已斩去强敌,手中的短刀一紧,施出了一路怪异的刀法,一面传音对彭长家道:“彭兄,用手中长剑,刺你右面的空档,兄弟替你拒封来敌。”

彭长家道:“好!”呼的一剑,刺向右面空档。

妙的是,红衣人中之一,突然身子一转,正好撞上了彭长家的剑尖。

彭长家长剑一挺,洞穿了那红衣大汉的后背前胸,田无畏快刀如闪,也削去了一个人的脑袋。

十二个红衣人,片刻间,死去了大半,联攻的威势,立刻大为减弱。尽管减弱,但余下的红衣人并未停下。

田无畏沉声说道:“兄弟,把他们一齐搁下。”喝叫声中,双刀又刺倒了一个。

白天平、洪承志,刀剑毒招频施,片刻间,十二十红衣人尽都死于几人的刀剑之下。

围在几人周围,不下百位以上敌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直待十二个红衣人全数死去,才响起一声­阴­沉的冷笑,道:“田无畏,你真的敢背叛本教吗?”

不知何时,三顶小轿,已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几人身前一丈开外,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声音由正中一顶小轿中传了出来。

田无畏怔了一怔,道:“是教主,恕在下手执兵刃,不便见礼了。”

白天平很想看清楚那位天皇教主是什么样子,但那轿上垂着一重厚厚的垂帘,无法看到轿中景物。

只听那居中小轿中,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田无畏,很多人都告诉我你靠不住,要我早些把你除去,但我念你一身武功,成就不易,而且,人又极富才智,想不到,你仍然是背叛了我。”

田无畏肃然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为你做了不少的坏事,心负愧疚,手沾血腥,我谈不上背叛你,只能说我觉悟了,但匆匆十余年,已不知铸下了多少大错……”

轿中人大声喝道:“住口。”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为什么?我既然觉悟了,回头是岸,也不会听你大吼,老实说一句话,天皇教中弟子,只要他们神智是清醒的,又能够自主,谁会真正听你的话。”

轿中人道:“你胆大妄为,今日如不能把你处以教规,对本教的声威影响太大了。”

田无畏吸一口气,道:“教主最好能自己出手,但不知你是否有此豪气?”

轿中人冷冷说道:“田无畏,你还不值得本教主亲自出手。”

田无畏道:“教主如不出手,但总要有一个出手的人吧?”

但闻居中小轿传出声音,道:“劳请崔老出手一次,生擒叛徒,以教规处置。”

右面小轿,软帘启动,一个白髯垂胸的老者,缓步行了出来。这老者生像很怪,个子不高,脸­色­铁青,稀疏几根头发,但一部白髯,却飘扬前胸。因为他个子太矮,看上去,那长垂的白髯,几乎已垂到了小腹之上。

但最奇怪的是那老者的一双手臂,长过双膝,十个手指,又黑又长,而且,都留着很长的指甲,那指甲都卷在了一处。他穿着一身黑­色­服装,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闪闪生光。

这时,正是晚霞已尽,黄昏将至的时刻。

黑衣老人望望十二具横躺地上的尸体,道:“很难得,能够一举杀死十二个魔功训练下的本教弟子的高手,这世上还很难找出几个人。”

白天平已包起伤势,敷过药物,正在闭起双目调息。洪承志身躯一横,拦在了白天平的身前。

黑衣老人行到离几人七八尺处,就停了下来,道:“哪一个是田无畏?”

田无畏吸一口气,缓步行了出来,道:“在下便是。”

黑衣老人双目闪起两道冷芒,盯注在田无畏的身上,道:“你是本教中的弟子?”

田无畏道:“不是,只能说在下是天皇教主的合伙人。”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好狂妄的口气,单是这一句话,就该处死了。”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阁下在天皇教中是什么身份?”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是专管清理叛徒,处以门规的人。”

田无畏道:“在下在天皇教中时,怎么从未见过阁下?”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用不着套交情,你自己束手就缚呢?还是要老夫动手?”

田无畏道:“在下不会束手就缚,江湖上本就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在下加入天皇教,为教主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今在下要去了,教主竟遣阁下来杀我,等阁下一旦要离去时,教主只怕也—样不会放过阁下的。”

黑衣老人冷笑定一声,道:“你想挑拨吗?”

田无畏道:“在下说的是事实。”

黑夜老人沉吟奇+書*網了一下,道:“你说完了没有?”

田无畏道:“说完了。”

黑衣老人道:“可惜这付身手了。”

田无畏道:“嗯!阁下的意思是……”

黑衣老人道:“因为你就要死了,老朽要杀你。”

田无畏已确定难免一场恶战了,仰天大笑三声,道:“在下自入江湖以来,虽然也曾身经几次凶厉的搏杀,但还未曾逢过敌手……”

黑衣者人冷哼一声,打断了田无畏的话,道:“今天,你很幸运的遇上了。”

田无畏看那白天平运息仍未醒来,心中暗道:“拖廷时间,对我们似乎是利多害少了。”

心中念转,冷笑一声,道:“在未动手之前,很难说咱们是鹿死谁手。”

黑衣老人叹口气,道:“是你!田无畏,不信,你可以试试了,天­色­愈黑,对老夫愈是有利,你不用拖延时间了。”

田无畏道:“为什么天黑之后,对你有利?”

黑衣老人道:“老夫练成了夜光眼……”声音一变,接道:“田无畏,老夫不但给了你警告,而且,也给了你充分的时间,现在,你小心,老夫出手了。”右手一探,疾向田无畏衣领上抓去。

田无畏一吸气,退后三尺,避开了一抓。哪知黑衣老人的右手,如影随形一般,紧追着田无畏的身躯移动,有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田无畏在身躯移动中,连换了五种身法。但五种身法,都无法摆脱那双魔手。

暗暗吸一口气,田无畏突然停下了脚步。脚步停下,右手的短刀,已由胸前翻起,护住了前胸。

也许是刀势太慢,或是田无畏计划未周,只觉衣领一紧,咽喉要|­茓­一麻,身躯向旁侧摔去。他身躯麻木,无力闪避,这一跌被摔的十分结实。

这时,天­色­大暗,洪承志几人只觉出田无畏被人摔了一跤,都未看清怎么摔的。

洪承志突然一横长刀,道:“在下领教。”

黑衣老人道:“可以,但你要报名上来。”

洪承志道:“在下洪承志。”

黑衣老人道;“好!你出手吧!”

但闻一声大喝道:“慢着,咱们还未打出一个结果。”

洪承志转眼望去,只见田无畏不知何时,已挺身而起,短刀平架胸前。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很好!你能借老夫一摔之力,震开被锁的|­茓­道,倒也算得高明人物。”

田无畏道:“阁下能练成附影掌法,使在下大开了一次眼界。”

黑衣老人微微一怔,道:“你认识附影掌法?”

田无畏道:“认识附影掌法,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黑衣老人道:“但在武林同道,能够知道这附影掌法之名的人,老夫还未遇到。”

田无畏道:“今天,你遇上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听说那附影掌法,练到了至高的境界之后,它本身就完全没有了招术变化,一切都依附在对方的掌势变化之上。”

黑衣老人听人和他谈起附影掌法,心中似是极为快乐,忘记了出手对敌的事,微微一笑,道:“不错,这附影掌法到了相当火候之后,不但没有了自己的招数,身法也随着对方转动,那才是炉火纯青的境界。”

两人大谈武功,似乎是已忘了敌对之事。

田无畏长长吁一口气,道:“阁下的附影掌法,到了什么火候?”

黑衣老人道:“老夫这掌法,大约已有了七成火候。”

田无畏道:“七成火候,那已是很大的成就了。”

黑衣老人道:“不敢,不敢,还得数年之功,才能上窥奥密。”

田无畏道:“七成火候,已算登堂入室了,只要下点工夫,不难步入大成之境。”

黑衣老人突然叹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为难啊!为难。”

田无畏道:“可惜什么?又为难什么?”

黑衣老人道:“可惜咱们谈的这样投机,但在下却又非要杀你不可,这不是很为难的事吗?”

田无畏道:“原来如此。”

黑衣老人道:“但咱们谈的这么投机,老夫实在不忍杀你。”

田无畏道:“说的不错啊!”

黑衣老人道:“老夫倒想起了一个办法,不知你是否答允?”

田无畏道:“说说看吧!”

黑衣老人道:“你回天皇教中,由老夫在教主面前替你求情,不再惩罚你就是,而且,把你拨入老夫手下听差,以后,咱们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田无畏道:“在下也有一个办法。”

黑衣老人道:“什么办法?”

田无畏道:“你也离开天皇教,咱们常年在一起,岂不是可以无拘无束了。”

黑衣老人摇摇头,道:“不行,老夫不能叛离教主。”

田无畏道:“很可惜的是,我也无法重回天皇教。”

黑衣老人道:“看起来,咱们只好分个生死出来了。”

田无畏回目一顾,白天平已由调息中清醒了过来,心中顿感一宽。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黑的难见两丈外的景物。天皇教人众多,但也只能瞧出黑影在迅快的移动。

彭长家突然发觉了情势有异,急急说道:“诸位小心,快找一个可以存身的地方。”

洪承志、恢成刚、伍元超等,已然缩成了一个小圈子,彼此之间,已可互相的照应,听得彭长家的话,不禁齐齐一呆。

铁成刚一向说话最直接,急道:“找一个存身地方,那是什么意思?”

彭长家道:“天皇教的弟子,正在四面移动,他们似乎在争取时间,布置什么阵势,就我所知,有一种专用各种毒砂、毒水的暗器高手,白昼之间,咱们还可以闪避,如是天­色­太暗,目难见物,就算有第一等武功的人,也无法闪避开这等暗器。”

铁成刚道:“咱们可以冲出去。”

伍元超道:“但白兄的伤势……”

他心中对白天平,一直有一份很深的歉咎,是以一直存着以死谢罪的心情,无形之中,对那白天平,生出了一种特别的关心。

白天平道:“我伤势不碍事,咱们可以行动了。”

这时,田无畏和那黑衣老人,已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杀,但见人影闪动,带起了一片呼吁的风啸。夜暗中,无法瞧出两人搏杀的情形,但只听两人移动身形时带起的疾风,已知双方搏杀得紧张异常。

洪承志叹口气,道:“天­色­太暗了,敌人众多,真不知向哪一个方向攻出才对?”

彭长家道:“他们似是已布置妥当了,如不是田兄和教中二老中一人搏杀凶厉,使他们无法施放暗器,只怕他们早已行动了。”

白天平经过这一阵调息后,体能已大部恢复,凝神四下瞧了一阵,道:“洪兄,你看田兄还能支持得住吗?”

洪承志道:“他一对短刀,奇招连出,已把那老小子的攻势封住,三五十招之内,决不会落败。”

白天平道:“正南方三丈外,好像是有不少人聚集于一处。”

洪承志凝目望去,低声道:“不错,似乎是有不少人集在一起。”

白天平道:“好!洪兄请守在这里,兄弟攻过去。”

洪承志道:“你伤势未愈,还是我来。”

白天平道:“不要紧,我已好了大半。”突然一长双臂,一式“潜龙升天”,直飞两丈多高。

散布在周围的天皇教中弟子,似是一直在注意着白天平的举动,看见有人飞跃而起,立刻,响起了几声吼叫。十几道冷芒寒光,突然间,疾­射­而出,奔向身在空中的白天平。

白天平心中全无轻敌之念,早已有了戒备,一收双腿,右手长剑撒下了一片剑光。

但闻一阵轻微的波波之声,近身暗器,全被剑光击落。

白天平收卷的双腿,突然一伸,头下脚上,直向人群聚集处冲了过去。人还未落地,手中长剑已疾快的施展开来。寒芒闪动中,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

白天平长剑有如一道长虹般,­射­入了群匪之中。夜­色­掩护下,没有人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剑法,但却看到了效果,七个天皇教中弟子横尸地上,另有八个人受了创伤。

远处的人,看不到,近处的人,却看得心惊胆颤,魂飞魄丧。

这一剑的威势,连死带伤十几个人,实在叫人害怕。

白天平脚落实地,横剑而立。但他周围,已然没有一个活人。

活的人,固然是早已跑开,就是身受重伤的人,也爬到了七八尺外。这一剑,简直使死者瞑目,活者亡魂。

白天平目光扫掠了周围的尸体一眼,冷冷说道;“哪一个还不怕死,请上来试试。”他连喝三声,竟然无一人敢出面应战。

白天平仰天大笑三声,举步向前行去。笑声直冲霄汉,有如龙吟一般。原来,他惦记着玄支下院中剑士的生死,心中无限忧愁。借三声大笑,发泄出心中的忧苦、悲伤。

笑声甫落,突见人影一闪,一老一少疾飞而至。

当先一人,手执长剑,身着玄­色­劲装,正是何玉霜。何玉霜身后,紧随着吴飞娘。

白天平目睹何玉霜突然现身,心中大喜,见吴飞娘紧随身后,又不禁为之一呆。忖道:

这吴飞娘紧随不舍,得想个法子把她摆脱才成。

只听何玉霜冷冷说道:“果然是你。”

白天平道:“姑娘似乎是早已知在下在此了?”

何玉霜道:“我只是有些怀疑,想不到怀疑成真,你真是勇敢得很,全不把生死事故在心上。”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觉着在下非死不可?”

何玉霜道:“你能逃不逃,那不是自己找死?”

白天平道:“姑娘觉着能够杀了在下吗?”一面暗施传音之术,道:“何姑娘,在下有要事奉告,可否找一个无人之处,咱们仔细的谈谈。”

何玉霜突然一扬长剑,刺了过去。

白天平未得回答之言,不知她是否答允,只好挥剑封架。

何玉霜长剑疾变,快如电闪,片刻间,一连刺出了八剑。

白天平长剑挥展,封开了八剑。八次长剑相击之声,太过快速,场外之人,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

何玉霜一面挥剑击出,一面施展传音说道:“往西面走。”手中长剑,展开快攻,一剑快过一剑。

白天平又接了十二剑后,突然,转身向正西奔去。

何玉霜娇声叱道:“哪里走!”一提气,飞跃而起,疾向前面追了过去。

吴飞娘沉声道:“公主,穷寇莫追。”飞身而起,疾追过去。

但闻一阵金风破空之声,一道寒芒,直飞过来。吴飞娘挥杖一挡,寒芒微偏,掠着发边而过。

就这微微一怔神间,白天平和何玉霜两人巳奔出七八丈外,夜­色­中,踪影不见。

白天平疾奔如飞,何玉霜紧追不舍。两人奔雷闪电一般,片刻间已然奔出数百丈外。

虽然,有很多天皇教中弟子,但因何玉霜紧追身后,无法出手拦阻。

不大工夫,两人已奔出了天皇教弟子的布守圈外。

白天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何姑娘……”

何玉霜收不住脚步,身形一错,越过了白天平,打个转,才回过身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天平道:“在下有事,想求姑娘帮忙。”

何玉霜道:“什么事?我能够帮上忙吗?”

白天平道:“普天之下,你是唯一能帮上忙的人,只是你肯不肯帮忙?”

何玉霜道:“想不到我还有这么重要,说吧。”

白天平回顾了一眼,道:“玉霜,救人要紧,咱们先去玄支下院……”

何玉霜摇摇头,道:“不行,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去。”

白天平急道:“这地方够隐秘吗?如是咱们说了一半,天皇教中人赶了过来,那岂不是一场很大的麻烦?”

何玉霜道:“那咱们就找个地方谈谈。”

白天平无可奈何,道:“咱们到哪里去呢?”

何玉霜道:“随便找个地方谈谈。”

白天平道:“这附近,姑娘比在下熟悉一些,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何玉霜道:“你不怕我把你带入了陷阱之中吗?”

白天子道:“不怕,咱们两入之间,必得有一个信任对方才行,姑娘不肯信任在下,在下只好信任姑娘了。”

何玉霜没有说话,举步向前行去。白天平紧随身后,转了几个弯子,到了一片草丛之中。

何玉霜道:“这里很安全了,你有什么话说?”

白天平道:“贵教中一位副救主,擅用药物,管制着贵教所有迷魂药物……”

何玉霜接道:“有这一个人,他现在何处?”

白天平道:“死了。”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什么人杀了他?”

白天平道:“没有人杀死他,是他自己咬破了口中预藏的奇毒,毒发而死。”

何玉霜道:“他死去之前,可有什么遗言?”

白天平道:“他说姑娘聪明绝世,已经得他真传,是唯一能救玄支下院中剑士的人。”

何玉霜道:“你把这些话都告诉我,不怕我出卖你。”

白天平道:“在下相信姑娘不会。”

何玉霜道:“你凭什么这样相信我?”

白天平道:“我只是相信你罢了,说不出什么理由。”

何玉霜道:“哼!要是玄支下院的剑士,用不着我帮忙了,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白天平道:“何姑娘……”

何玉霜道:“告诉你,我不会去。”

白天平道:“数十个天下第一流剑土,就让他们死在奇毒中吗?”

何玉霜道:“那与我问­干­?”

白天平道:“何姑娘,天皇教的作为,你已经十分清楚,何况,天皇教主还是杀你父母的仇人……”

何玉霜道:“你胡说,我义父为什么要杀我父母?”

白天平道:“你义父,就是天皇教主?”

何玉霜道:“不错,他一直对我很好,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

白天平道:“这件事,彭长家很清楚,姑娘如是愿意听,我们会请他和姑娘谈淡……”

何玉霜道:“谁是彭长家?”

白天平道:“你们贵教中的总巡主。”

何玉霜叹口气,道:“他现在何处?”

白天平道:“他没有跟我来,这个人,不但是贵教中的元老,而且,也是天皇教主的心腹密友……”

何玉霜道:“他既是我义父的心腹,为什么还会背叛我义父?”

白天平道:“他看得太多了,你那位教主义父,手段也愈来愈恶毒,如是有一点人­性­的,就不会再追随他了。”

何玉霜道:“你用尽办法,可是想说服我,背叛我义父?”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姑娘,在下之言,句句出自肺腑。”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白天平道:“救人如救火,不能拖延太久。”

何玉霜道:“我知道,你们先回玄支下院中去,我会尽快的赶去。”

白天平道:“不论你是否肯答应为他们疗治毒伤,但在下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回信。”

何玉霜道:“我答应你。”

白天平突然抱拳一揖,道:“玄支下院,乃天下剑士中最­精­锐的一批剑士,他们身系武林正邪的消长安危。”

何玉霜点点头,道:“不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我不便留此太久,咱们就此别过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姑娘,太晚了。”

何玉霜道:“你是什么人?”

但见火光一闪,一个身着天蓝­色­劲装的少年,站在一丈开外。

何玉霜脸­色­一变,道:“是你!”

蓝衣少年笑一笑,道:“不错,我早就对你有了怀疑,今夜里总算是被我找出了证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何玉霜道:“你不要误会……”

蓝衣人笑一笑,道:“我一点也不误会,何姑娘,你只有两个选择……”

何玉霜道:“我……”

蓝衣人道:“一个是答应我的婚约,一个是听候教主的处置,你必须立刻决定,我们的时间不多。”

白天平手握剑柄,但却忍着没有出手,回头望着何玉霜。

蓝衣人冷笑一声,道:“玉霜,你不用打什么主意,我有两个从卫,形影不离,大概你心中早已明白,他们都停身在一丈开外,只要我出声一叫,他们会立刻施放紧急信花,那时义父会大驾亲到。”

何玉霜道:“大哥,咱们慢慢的谈谈好吗?你一身武功成就,并不在我之下,你还怕什么?”

蓝衣人道:“你的飞铃,听说你最近又练成了几种最难练的手法,对吗?”

何玉霜道:“你对我的事知道的很清楚啊!”

蓝衣人道:“不错,很早之前,我都留心了呢!”

何玉霜道:“大哥,这些年来,咱们相处不错,一向以兄妹之礼相待,一下子要改变这种称呼、身份,岂不是大突然了。”

蓝衣人笑一笑,道:“你是收的养女,我是收的养子,义父也从来不避讳这些,这一点,你心中早已明白,再说老人家也早有这份心意,只不过,他没有开口罢了。”

何玉霜道:“养父不会,如若他真有此心意,早就告诉我了。”

蓝衣人道:“你一直面罩寒霜,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欠你三百两银子似的,以他老人家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说了。”

何玉霜道:“大哥,咱们不谈这些了,武林儿女,也不太受世俗礼法束缚,不过,你这样威胁我答应婚约,未免太卑下了。”

蓝衣人微微一笑,道:“玉霜,你觉着我在逼你,是吗?”

何玉霜道:“是……”

蓝衣人道:“如是没有这个逼你的机会,咱们就不能谈这件事,咱们相处数年以来,你每次对我说话,不是低着头,就是仰着脸,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语声一顿,接道:“今晚是机会,所以,你除了答应婚约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义父得到消息之前,能把我和两个从卫杀死,不让他传出信花。”

何玉霜道:“咱们武功相若,我如何能杀得死你?”

蓝衣人道:“所以,你只有答应婚约一途。”

何玉霜道:“我如答应了,你会相信吗?”

蓝衣人道:“不会完全相信。”

何玉霜道:“那我答应了有什么用?”

蓝衣人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只要你答应了一句话,在心理上,你就会有一个很大的约束,自然,你如答应了,也不会再吝惜交换一件信物?”

何玉霜道:“你想得可是真周到啊,但不知你要什么?”

蓝衣人道:“你胸前挂了一个翠玉牌……”

何玉霜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能够轻易送人。”

蓝衣人道:“那只不过是用来作一件信物罢了,日后,咱们成了夫妻,自然是还要还你。”

何玉霜一时间,真还被他缠得没有法子,这人纠硬不吃,而且,早已熟思在胸,绝不让步,闹的何玉霜颇有六神无主之感。

白天平冷眼旁观,只觉Сhā口不好,不Сhā口,何玉霜已显然没有了应付之法。

只听何玉霜低声求道:“大哥,你不能这样逼我,至少,你该给我两天时间,让我仔细的想一想,好吗?”

蓝衣人道:“我不明白,你准备想什么?”

何玉霜道:“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兄妹之间,会有这些事,我也没有想到你作哥哥的,竟然会对妹妹存下了如此的用心,这一点,来的太突然了。”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答应你多想几天,不过,你得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何玉霜道:“说吧!不太为难时,我都会答应你的。”

蓝衣人道:“杀了这小子。”

何玉霜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杀了他?”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阁下动手呢?还是要令妹动手?”

蓝衣人道:“玉霜,咱们两人合力出手。”

白天平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拉一个女人出手,不觉得有失风度吗?”

蓝衣人道:“这是我们兄妹的事,和你阁下无关。”

白天平道:“怎么和我无关呢?你们两兄妹,要研究杀我的办法。”

蓝衣人道:“玉霜,咱们联合出手吧!杀了他,咱们就好商量了。”

白天平暗暗提聚了功力,运气戒备,却不再Сhā口多言。他要看何玉霜,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只听何玉霜长长叹一口气,道:“大哥,这件事办不到。”

蓝衣人道:“舍不得杀他吗?”

何玉霜道:“我杀不了他。”

蓝衣人道:“为什么?”

何玉霜道:“他武功比我高。”

蓝衣人突然一翻腕,长剑出鞘,寒芒一闪,刺向了白天平。

白天平一闪避开,并未还击。

何玉霜道:“住手!”

蓝衣人哪里肯听,手中剑招一剑紧过一剑,攻势凌厉至极。

白天平感受到快速剑势的压力,不敢再行托大,唰的一声,长剑封挡对方的攻势。

蓝衣人一口气攻出二十七剑,白天平全都轻巧的化解开去,但仍未还击一剑。

何玉霜脸上是一片茫然无措的神­色­,望着两入挥剑搏杀,不知如何劝说。

只听蓝衣人冷冷喝道:“玉霜,你如再不出手,我就要他们施放信花,召请助拳人了。”

何玉霜心中陡然间生出了怒火,口中却应道:“好!咱们两人攻他。”突然挥剑进招,连攻三剑。这三剑的猛锐,比之那蓝衣人凶狠十倍,迫得白天平连退带封,才算把三剑躲过。

蓝衣人甚感满意,微微一笑,道:“玉霜,义父常说,你武功成就,比我高明,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何玉霜借攻出三剑的机会,人已闪到蓝衣人的身侧,道:“你怎么不出手了?”

蓝衣人一挺长剑,道:“对!咱们并肩上。”挥手一招“风起云涌”,闪起一片剑芒,攻了过去。但他剑至半途,突然停了下来,身子摇了两摇,摔倒在地上。

原来,就在他起手攻向白天平时,何玉霜陡然出手,点了他的|­茓­道。

蓝衣人道:“霜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玉霜一伸手,又点了蓝衣人的哑|­茓­,道:“这不能怪我,你逼得我非出手不可。”

蓝衣人哑|­茓­被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急得面红耳赤。

何玉霜叹口气,道:“我本来不想伤你,但你太不知进退了,你平常装的一本正经,才受到我的尊重,想不到你今天才露出狰狞的面目。”

蓝衣人有口难言,就算能舌粲莲花,也无法解说。

白天平道:“他两个从卫现在何处?咱们还未查清楚,你点了他的|­茓­道,岂不是要露出破绽。”

何玉霜双目深注白天平,答非所问地道:“告诉我一件事,天皇教主,真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吗?”

白天平道:“不错,此事出自彭长家之口,十有八九不会假了。”

何玉霜道:“你可以走了,这地方由我来善后。”

白天平道:“玉霜,玄支下院中有数十位剑士,等你救治。”

何玉霜道:“等我查证了我父母的死亡原因之后,再去救玄支下院的剑士。”

白天平道:“恐怕是来不及了。”

何玉霜道:“来不及也得等下去。”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玉霜,你……”

何玉霜突然下了泪来,道:“白兄,别太逼我,除了我能证实我父母确实伤在教主的手中之外,我不能背叛他。”

白天平心头震动,大感失望,暗道:在那石洞之中,她对我的表现,似是十分有情,但目下的情形,好像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闻何玉霜低声道:“白兄,你可以想法子走了。”

白天平道:“玉霜姑娘,在下很失望,也很痛心。”

何玉霜道:“快些去吧!我想他们会很快的找来此地。”

白天平有些黯然,也有些凄凉地望了何玉霜一眼,道:“女人的心,海样深,真叫人无法预测啊!”

何玉霜低声道:“你最好委屈一些,走得隐秘一点,别让人瞧出了你的去向、破绽。”

白天平未再多言,一伏身,疾窜而去。

望着白天平远去的背影,何玉霜忍不住举起衣袖,拭去眼眶中涌出的泪水。

低头看去,只见那蓝衣人闭着双目,躺在草地上,显得很安详。

轻轻叹一口气,伸手解了蓝衣人的哑|­茓­,何玉霜缓缓说道:“大哥,你都看到了。”

蓝衣人道:“嗯!我看得很清楚。”

何玉霜道:“小妹应该如何呢?”

蓝衣人呆了一呆,道:“什么事应该如何?”

何王霜道:“这么看来,你并非是真的关心我了,你只是喜欢我的美丽。”

蓝衣人­精­神一振,道:“这是什么话,我对你说的话,字字出于肺腑。”

何玉霜道:“这话当真吗?”

蓝衣人道:“如有一字虚假,天诛地灭。”

何玉霜道:“他们告诉我,说天皇教主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蓝衣人道:“什么?这个,不太可能吧?”

何玉霜道:“小妹心中也很怀疑,但他说的活龙活现,小妹不能不信了。”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师妹,如若要小兄说一句凭良心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大哥觉着有些可能。”

蓝衣人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可能的很,义父的为人,小兄比较清楚,而且,小兄也听过这一传说。”

何玉霜啊了一声,道:“你也听过?”

蓝衣人道:“是的,我也听过。”

何玉霜道:“真是该死,你能听到了这个传说,为什么我就未听到过呢?”

蓝衣人道:“这并不奇怪,这件事,任何人都避忌着你,谁又敢告诉你?”

何玉霜道:“大哥听说得很详尽吗?”

蓝衣人道:“经过之情,小兄倒是听过,但详细之情,还不太了解。”

何玉霜道:“大哥,是否可以把经过之情,仔细告诉小妹呢?”

蓝衣人道:“自然可以………”身躯挣动了一下,住口不言。

何玉霜心中明白,一抬手,解开了蓝衣人的|­茓­道。

蓝衣人站起身子,捡起了地上的兵刃,笑道:“师妹,在未淡令尊、令堂被害之前,咱们先谈谈关于咱们的事。”

何玉霜道:“咱们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小兄想知道,你为何心向外人,一下子点了我的|­茓­道?”

何玉霜道:“你不是他的敌手,而且,他也正要告诉我关于父母被杀的事。”

蓝衣人道:“好!这个小兄信了,还有咱们婚约的事,霜妹是否答应呢?”

何玉霜突然觉着一股怒气,由心中直冒上来,但却强自压了下去,道:“大哥,你如对我是真的有情,这时间,就不该和我谈这些事情,你该明白,我此时的心情,又怎么会谈到个人的事?”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不论你心中多么悲苦,但这件事,非得先决定不可,你要知道,此事的成败,关系着我们的生死存亡,小兄要冒这个险,必得有些代价,是吗?”

何玉霜道:“大哥的意思,可是说要小妹答应了你的婚约,你才肯帮我这个忙,是吗?”

蓝衣人道:“霜妹一定要这么一个问法,小兄也只好直说了,霜妹如不答允小兄的婚约,只怕是小兄有些为难了。”

何玉霜道:“好吧,要谈条件,咱们就谈一个清清楚楚。”

蓝衣人道:“对!小兄也是这么一个想法,咱们谈它个清楚,大家才能放开心情,放开手脚,大刀阔斧的施为。”

何玉霜道:“你能帮助我什么?”

蓝衣人道:“调查你父母的死因、内情。”

何玉霜道:“然后呢?”

蓝衣人道:“如是两位死去的老人家是我岳父母的话,我自然应该替他们报仇。”

何玉霜道:“如是杀我父母的仇人,真是义父教主,你将如何?”

蓝衣人道:“朋友有远近,亲戚有厚薄,如若咱们的关系密切一些,我自然应该维护你。”

何玉霜道:“义父教主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合咱们两人之力,也未必是他敌手,何况,他身侧还有二老护法,这个仇如何报法?”

蓝衣人道:“这诚然是一个问题,不过,师妹是否想到了,你如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那就困难更多了。”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说说你的条件。”

蓝衣人道:“第一,你答应我的婚约,必须要给我一个保证,使我能相信,被人杀害的,真是我的岳父岳母。”

何玉霜道:“你要我如何一个保证法?”

蓝衣人道:“这个,要师妹你自己想了,不过,最能使小兄信任的,自然是你的人。”

何五霜头一晕,道:“你说什么?”

蓝衣人笑一笑,道:“师妹不要误会,小兄只是说出内心的话,如是师妹不同意,那又另当别论。”

何玉霜道:“这个法子不行,我何玉霜岂是任人轻贱的人,除了正式嫁娶之外,别想碰我一下。”

蓝衣人道:“师妹说的是,小兄太冒失了,不过你总得给我一点保证吧。”

何玉霜道:“如何一个保证法,我一直想不出来,还是你自己说吧!”

蓝衣人道:“好!我如说错了,还望师妹不要见怪。”

何玉霜道:“不会见怪,你说说看吧!”

蓝衣人道:“既然师妹不愿以身相许,那咱们就来个形式如问?”

何玉霜道:“什么形式?”

蓝衣人道:“我们先来个花堂行礼,拜个天地如何?”

何玉霜道:“拜天地?”

蓝衣人道:“不错,小兄保证不伤害到师妹,而且还可以立下重誓,在替岳父、岳母报仇之前,决不沾师妹之身。”

何玉霜道:“唉,这说法,也不能算不合理。”

蓝衣人道:“小兄提的事,自然是很合理了。”

问玉霜道:“你能不能让我想想?”

蓝衣人道:“你要想好多时间?”

何玉霜道:“总得要两三天吧!”

蓝衣人道:“为什么要这样长的时间呢?”

何玉霜道:“因为我要想得仔细一些。”

蓝衣人叹口气,道:“霜妹心中大概明白,咱们没有办法等下去。”

何玉霜道:“师兄的意思是……”

蓝衣人接道:“义父耳目灵敏,咱们只怕没法骗过他三四天。”

何玉霜道:“如是咱们没有办法骗过他,只怕现在巳被他发觉可疑了。”

蓝衣人道:“这一点,小兄可以想法子应付,但霜妹如是不肯给小兄一点保证,这就很难说了。”

何玉霜道:“大哥,不要这样逼迫我,给我一天时间好么?”

蓝衣人沉吟下一阵,道:“好吧!由此刻算起十二个时辰内,你给我答复。”

何玉霜无可奈何地道:“好!”

蓝衣人果然不再多言,吸一口气,转身而去。

何玉霜目睹那蓝衣人背影远去,突觉心底泛起来一股怒火,忍不住对那蓝衣人的去向啐了一口。

她并未追那蓝衣人而去,也未重回来路,转了一个方位,疾步而去,去的正是玄支下院。

有了一次经验,何玉霜变的更为小心,奔行之间,突然隐入了树后草丛中,默查是否有人在暗中追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追过来。何玉霜一口气行到了玄支下院的门外。

只听一阵冷笑,道:“臭丫头,竟敢单人匹马的找上门来。”

何玉霜目光转动,道:“不要误会,我有要事求见,围墙外不是说话之处,可否让我进入围墙再谈。”

那冷笑声音应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何玉霜道:“是!如是你们看到了后面有人追来,最好把他杀死。”

那人冷哼一声,道:“就让你混进来,何惧之有,你请来吧!”

何玉霜飞身跃入了围墙之中。

只见人影一闪,出来一个满头白发,身着百结鹑衣的老叫化子。

何玉霜打量了那老叫化子一眼,道:“你是……”

老叫化道:“老夫袁道。”

何玉霜一欠身,道:“老前辈号称丐仙?”

袁道道:“正是老夫。”

何玉霜道:“晚辈久仰大名,今日有幸拜会。”

袁道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别给老夫来这一套,你这丫头,可就是会放飞铃的人吗?”

何玉霜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袁道道:“看来,你是个很谦虚的人,说,半夜跑来要­干­什么?”

何玉霜道:“找人。”

袁道道:“谁?”

何玉霜道:“白天平回来没有?”

袁道道:“你要见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何玉霜心中有些不耐,但却忍着胸中的怒气,说道:“谈一谈关于这玄支下院中人的生死问题。”

但见人影一闪,白天平疾掠而至,一抱拳,道:“在下来晚了一步,未能接待姑娘,望姑娘见宥。”

衰道突然飞身而起,人影一闪不见。

何玉霜目睹袁道消失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道:“袁老前辈,在江湖上声誉卓著,也是天皇教主心中最畏惧的人物。”

白天平担心玄支下院中剑士的安危,话题一转,道:“玉霜,你此番前来,可是答应替他们疗治伤势了?”

何玉霜摇摇头,道:“还没有。”

白天平大感失望,但却强自控制着激动的情绪,道:“玉霜,那你来这里的意思是……”

何玉霜有些黯然地说道:“不替玄支下院中的道士们医病,我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白天平道:“他们已经感受药物的威胁,内腑中起了某样变化,如若不能及时救治,这一批天下最好的剑士,可能就要断送在药物的折磨之下了。”

何玉霜道:“你自私的只管想你的事,就不管人家心中的痛苦了。”

白天平道:“你有什么苦恼?”

何玉霜道:“我要报杀父母的大仇,又有谁肯助我呢?”

白天平道:“区区在下。”

何玉霜道:“这话当真吗?”

白天平道:“千真万确,如若口不应心,要我不得好死……”

何玉霜气得一跺脚,道:“谁要你起誓了!”

白天平道:“姑娘,事有轻重缓急,在下希望姑娘,先答应疗治这批剑士,这些人,不但是一股维护正义的力量,也是姑娘报杀害父母之仇的大援,公谊上,你替武林中做了一件大好之事,私情上,他们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想想看,这一股力量,对你的帮助有多大。”

何玉霜道:“白兄,你好像快要说服我了。”

白天平道:“在下句句都是出自肺腑的真诚之言,希望姑娘相信。”

何玉霜叹口气,道:“白兄,疗毒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我们要一些时间,这一段时间,我们无法阻挡天皇教的反击。”

白天平喜道:“玉霜,你答应了?”

何玉霜道:“看起来,我是非要答应你不可了。”

白天平一个长揖,道:“多谢姑娘。”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很­精­明,我们用药的副教主死去了之后,他也知道我对药物上有了很大的成就,所以,我一旦失踪,他们可能会想到我背叛了天皇教,一旦他们知道我在玄支下院中,就会想到了我在替玄支下院中的道长们疗伤。”

白天平道:“他们知道了,又会如何?”

何玉霜道:“会全力攻打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这样吧!玄支下院的剑士们,虽有毒发之征,但他们还没有失去抗敌之力,如若情形需要,咱们就分批疗治,留一半抗拒敌人的攻袭,一半疔治毒伤。”

何玉霜道:“别想得这样轻松,如若天皇教真的要全力攻打这玄支下院,就算院中剑士全部动员,也未必能抗拒得住。何况分出一半人手。”

白天平道:“玉霜,我想,我们非得冒险一下不可……”

何玉霜接道:“我不反对冒险,但冒险也要经过一番算计,如是我们的胜算大,这个险自然是应该冒,如只是一半对一半的机会,也可以咬牙一战,就小妹了解的情况,咱们的胜算,不足两成。”

白天平道:“玉霜,就算是九对一的机会,咱们也不能坐视玄支下院的剑士们毒发而死,是吗?”

何玉霜道:“是的,所以,我才来。”

白天平道:“那只有冒险一试了。”

何玉霜道:“就算是九对一的冒险,咱们还有一成胜机,那机会由何而来?”

白天平被她说的一愣,苦笑了一下,道:“请教姑娘。”

何玉霜道:“小妹觉得,那是由­精­密的算计而来的。”

白天平道:“说的是。”

何玉霜道:“对天皇教的实力,我有十之七八的了解,但咱们有多大的实力,小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白天平道:“袁老前辈在此。”

何玉霜道:“我知道,他是天皇教主最畏惧的人物之一,他老人家在此,对天皇教主,有着很大的震慑作用,但不知除了他老人家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白天平道:“丐帮中人……”

何玉霜道:“有多少?”

白天平道:“大概有五六十人。”

何玉霜道:“是不是丐帮中最­精­锐的弟子?”

白天平道:“大概是吧!他们来此的人,都是些高明的人。”

何玉霜道:“什么人?”

白天平道:“是些什么身份我不清楚。”

何玉霜道:“他们帮主是否在此?”

白天平道:“在这里。”

何玉霜道:“那位副教主在死去之前,没有告诉你用的是什么药物?”

白天平道:“在下这方面的修养不够,但我们已把他收在那山洞中的药物,拿回来很多,姑娘也许能从那些药物中,找出疗治他们的办法。”

何玉霜道:“试试看,运气好,我也许很快的找出办法,解去他们身中之毒,但解毒过程,最怕天皇教全力攻袭,是一齐服药,还是分批疗治,这要看情势才能决定,但事前,咱们必须要有一套安全的布置。“

白天平道:“玉霜,你说的这么慎重,我们自也不能掉以轻心了,我立刻想法子找丐帮中人来,目前,似乎只有以他们作为主力了。”

第二十六回妙手解毒追查真凶

何玉霜望望白天平臂上的纱布,低声道:“你伤的重吗?”

白天平道:“不算太重,但失血不少。”

何玉霜道:“别太逞强,受了伤,就要多休息一下。”

白天平道:“敷过药后,已大见好转,目下情形,也无法让我休息,但我会小心一些……”语声一顿,接道:“玉霜,我心目中有很多的事情想请教,但此时此情,却叫我无法开口,你也无暇对我多作解释,所以,我只先问一件重要的事情。”

何玉霜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关于飞铃,它似乎超越了暗器的应有的威力和规范。”

何玉霜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因为它构造的­精­妙,和一种特殊手法,造成它奇异的威力。”

白天平道:“想来,那构造之巧,定然十分神奇了。”

何玉霜道:“飞铃的威力,在它制造的­精­巧,但那种发出的巧劲,如果无人传授,也不是苦练就能有成,而且,这中间也要有一点天份才行。”

白天平道:“天皇教中,有几个人,会用飞铃这等暗器?”

何玉霜沉吟了一下,道:“不多,大约只有三个人。”

白天平道:“姑娘可否见告是些什么人?”

何玉霜道:“传授我飞铃的师父,和他的一位晚辈,正式可以用此物的,只有三个人,不过……”

白天平道:“不过什么?”

何玉霜道:“听说我那位小师妹,除了飞铃之技,不在我之下外,还练会了一种补助飞铃,可以自己出手,也可以由她的从婢相助。”

白天平道:“那定然威力很大了。”

何玉霜点点头,道:“那是迹近神奇的威力了,一只飞铃,已足以使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为之手忙脚乱,如若真有补助的飞铃,就算是天下第一等高手,也无法避过那飞铃的威力了。”

白天平道:“玉霜,你说说看,那飞铃的威力,能不能伤到我?”

何玉霜双目盯注在白天平的脸上,瞧了一阵,道:“那要看用什么手法了。”

白天平道:“飞铃的手法,还有很多种吗?”

何玉霜道:“不错,最厉害的一种手法,叫作日月交辉,两只飞铃是阳面手法打出,两只是­阴­面手法打出,在一个人的武功成就中,不可能闪避开去。”

白天平担心的也就是这飞铃的霸道,他亲眼看到过那飞铃的厉害,那真是像神话一样的威势,杀人于不知不觉之间,如若那还不是最厉害的手法,这最厉害的手法,确已超过一个人所应具有的能力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玉霜,飞铃的威力,确是可怕得很,在下如非亲眼看到,别人告诉我,也难以相信了,所以,在下对飞铃的事,十分担心,也希望多了解一些。”

何玉霜道:“对飞铃的事,我了解的很多了,你只要问的不太离谱我大概都可以答复你。”

白天平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你那位师妹的手法,比你还要高明一些?”

何玉霜道:“我们两个人的手法,大约在伯仲之间,不过,她如有补助的手法,那就可能比我的日月交辉更厉害了。”

白天平道:“这个,这个……”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何玉霜奇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天平道:“在下不便出口。”

何玉霜道:“不妨事,你尽管请说吧。”

白天平道:“如若你那位师妹的手法,比你还高明,那岂不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了。”

何玉霜接道:“如若她要杀人,大概是很少有人能够拦阻她的。”

白天平道:“玉霜,你既然知道了,咱们就应想法子阻止她。”

何玉霜道:“好的是,她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白天平道:“不喜欢是一件事,但她具有杀人的能力,她可以随手杀人。”

何玉霜道:“不错。”

白天平道:“玉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防止这件事,因为,她一旦出手,伤的人,必然是咱们这方面的高手,也许是在下,或是袁老前辈。”

何玉霜一颦柳眉儿,道:“手在她身上长着,除了杀了她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白天平道:“用不着杀人,只要想法于使她失去了伤人的力量,那就行了。”

何玉霜道:“你可是要我暗算她吗?”

白天平道:“唉!玉霜,这不是暗算她,如是杀死了我,你心中定然也十分不安了。”

何玉霜叹口气,接道:“你让我想一想看,使用什么法子才好……”

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丐仙袁道,突然飞身而入。

紧接着人影闪动,洪承志、铁成刚、伍元超、彭长家等,鱼贯而入。

彭长家半身浴血,似是受伤很重,铁成刚、伍元超,也都满身伤痕,血透衣衫。

只有洪承志完好无恙,但衣服却溅满了血迹。

袁道回顾了铁成刚等一眼,道:“你们伤的不轻,快些坐下休息一下。”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了三粒药物,分给了彭长家、铁成刚、伍元超等人各一粒。

三人之中,以彭长家的伤势最重,服下药物后,立刻坐下调息。

洪承志轻轻叹息一声,道:“天皇教中人,不但有很多武功高强之辈,那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更非一般江湖上人物能及,在下刀下死伤了数十人,仍不能拒挡住他们悍不畏死的攻势,如非袁老前辈及时而至,只怕在下等很难平安到此了。”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天皇教中还有追来的吗?”

袁道道:“丐帮中人,和天侯七英,及武当派中一些忠贞弟子,都已撤到了玄支下院,目下,我们已集中了不少人力,虽还不足和天皇教一决胜负,但防守玄支下院,大概可以应付了。”

何玉霜道:“只怕应付不了。”

袁道冷哼一声,道:“还有老夫呢!”

何玉霜道:“老前辈虽然是名满武林,但天皇教中,还隐藏了不少实力。这一次诸位能突围面出,老前辈又现身出来,也提高了天皇教的警觉,估们再动手,必将全力以赴,老前辈一人之力,也是独力难支大局。”

白天平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低声道:“洪兄,天皇教二老之一情形如何?”

洪承志道:“高明的很,我全力施为,才算把他击败,冲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何玉霜双目眨动了一下,道:“你击败了二老之一?”

洪承志道:“天下极少有人能逃过我那一刀,那老二逃过了,只削下他一片衣襟。”

何玉霜冷冷说道:“这话当真吗?”

洪承志道:“姑娘可是不信在下的话?”

何玉霜道:“你们能杀出重围,回到玄支下院,虽然,三个人都受了伤,但这份能力,也足以叫人震惊了。”

洪承志道:“其实,天皇教中人,也不见有什么特别杰出的武功。”

何玉霜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脸上,缓缓说道:“他们带的药物还在吧?”

洪承志道:“幸未遗失。”取下包裹,递了过来。

何玉霜接过包襄,道:“你们布置一下人手,如是我的推想不错,天皇教很快就会集中实力,向这里攻来。”

白天平低声道:“目下,已有很多的人手,布置在玄文下院外面,天皇教一有行动,他们立刻可以传入警讯。”

何玉霜道:“问题不在传入警讯,而是,你们能不能挡住天皇教中全力的攻袭。”

白天平道:“你如肯给我们一些指点,我们就可以省去了不少麻烦。”

何玉霜道:“我要先找出玄支下院剑士中的什么毒,然后,才能决定如何下手疗治,如是运气好,一个时辰内,我就可以找出来,如果运气坏,一下子找错了路,也可能要十二个时辰或者更多一些。”

白天平道:“姑娘的意思的……”

何玉霜道:“我的意思很简明,在我找他们身中什么毒物这一段时间中,我没有分心别处的能力,如是你们没有办法,拦阻天皇教中人的攻势,我的安危可以不管,但玄支下院这一批剑士,也要全军覆没了。”

丐仙袁道道:“小丫头,你放心,老叫化在这里,至少可以保证你安全无恙。”

何玉霜道:“老前辈,我何玉霜的生死,不算什么,但这一批剑士,要服药解毒,必需要有一段时间,天皇教中人拥了进来,这一批玄支剑士,都将作刀下之鬼了。”

袁道还未来得及答话,突然一阵呼喝之声,传了进来。

白天平脸­色­一变,道:“什么人?”

洪承志突然手握刀柄,道:“小弟去会他一会。”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一条人影,疾如天马行空一般,飞入了院中。

丐仙袁道双目耸动,飞身面上,道:“先吃老夫一掌。”呼的一掌,遥遥击出。

来人脚落实地,右手一扬,竟把袁道一掌接下。这一掌接实,只震得来人身不由已的向后退了五尺。

何玉霜急急喝道:“住手。”

袁道依言停手,何玉霜娇躯一闪,人已到了来人的身前。

只见来人长发散披,手执藤蛇杖,正是常和何玉霜走在一起的吴飞娘。

何玉霜神情肃然,冷冷地道:“你受伤重吗?”

吴飞娘道:“不重,霜姑娘,老身听人说,你可能到了这里,老身有些不信,但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何玉霜道:“飞娘,我想问你件事,希望你不要骗我。”

吴飞娘道:“什么事?”

何玉霜道:“你是我义父派往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呢?还是我们何家留下来的忠仆?”

吴飞娘道:“都不是,老身是受人之托,照顾你的人。”

何玉霜道:“受人之托,什么人托你的?”

吴飞娘道:“这个,老身不便奉告。”

何玉霜道:“我想知道,我父母怎么死的?”

吴飞娘一皱眉头,道:“你怎么忽然间问到这上面来了?”

何玉霜道:“我想知道谁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

吴飞娘道:“这个,老身无法奉告。”

何玉霜冷冷说道:“飞娘,表面上,你只是一个照顾我的从仆,但你管我的事情太多了。”

吴飞娘道:“老身纵然有冒犯姑娘之处,我也是一片好意,玉霜,需知我一向是个谨慎的人。”

何玉霜道:“也很小心,也很­阴­沉,所以,你一直在管我,监视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