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娘接道:“胡说……”
何玉霜冷冷接道:“飞娘,看看你的态度,像一个从仆的样子吗?”
吴飞娘道:“老身本来就不是从仆的身份。”
何玉霜道:“那你是什么身份?”
吴飞娘道:“我是保护你的保姆,奉命保护你的安全。”
何玉霜道:“我长大了,用不着你保护了,也用不着你再多管我的事,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吴飞娘道:“这么说来,你决心留在这里了?”
何五霜冷冷说道:“不错,而且,你也要留在这里。”
洪承志长刀一挥,道:“对!你也得留在这里了。”
吴飞娘冷笑一声,道:“天侯七英,和无数的丐帮高手,也未能拦住老身,就凭诸位几人之力,就能把老身留下吗?”
洪承志道:“不用太狂,咱们立刻就可证明。”
吴飞娘冷冷说道:“玉霜,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了,老身愿承担起一切错误,不让教主追问到你。”
何玉霜道:“够了,飞娘,就凭你这两句话,就可以证明你和那教主的关系了。”
吴飞娘冷冷说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忽然一扬右手,一道碧青的光华,飞了过来。
何玉霜疾退一步,还未来及拔剑封架,斜里飞起了一道寒芒,挡开了青光。
是洪承志的长刀,一举封架开吴飞娘手中藤蛇杖。
不再等吴飞娘第二次出手,洪承志的长刀,已展开了疾快的攻势。
吴飞娘冷哼一声,藤蛇杖幻起丁一片蒙蒙青光。扩及到一丈四五尺外,想把那洪承志圈入那一片青光之中。但洪承志的长刀,有如激射的寒电一般,凌厉无匹的划出了一道寒芒,硬把吴飞娘手中的藤蛇杖封拒一面,有些施展不开。
何玉霜右手已握到了剑柄之上,准备随时出剑抢救那洪承志的性命。但是洪承志纵横自如的刀法,竟把吴飞娘奇形兵刃藤蛇杖硬给封住,心中大大吃了一惊,低声对白天平道:
“这人的刀法,好生高明。”
白天平道:“是的!他还未用出全力,如若他用出全力,只怕那吴飞娘还无法挡住他一刀。”
何玉霜道:“吴飞娘武功高强,在天皇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白天平淡谈一笑,道:“玉霜,如若双方都单凭武功,以决生死,不用下毒手段,天皇教虽有高手,我们也未必害怕。”
何玉霜道:“时间宝贵,我先检查一下这些药物。”
白天平道:“玉霜,这些玄支剑士,都已深得了剑术神髓,他们不但继承了武当剑法的精奇,而且,也承担了这次江湖劫难的大任,你能把他们由药毒中解救出来,不但武当派对你感激万分,就是整个江湖中人,无不对你心存崇敬了。”
何玉霜叹息一声,低声道:“白兄,别忘了我是个女人,荣耀、名誉,对我已无法再构成太大的诱惑了。”
白天平道:“那你……”
何玉霜接道:“替我父母报了仇,我就削发为尼。”
白天平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何玉霜凄凉一笑,道:“我太孤独,我本是天皇教中的公主身份,我周围还有很多的从人,平常之日,对我很敬重,但他们竟然是奉派在我身侧监视我的人,所有的亲友、故旧,一下子都变成了敌对的强敌,这样的人事变幻,实叫人活的无味。”
白天平道:“江湖上本多诡诈,姑娘为何不把心胸放宽一些。”
何玉霜苦笑一下道:“放宽一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友故旧,如何能放宽胸怀?”
白天平道:“姑娘,你如能疗治好武当门中剑土,受到的尊仰、敬慕,又岂是天皇教中公主所能及得?”
何玉霜道;“我会尽力,你不用对我用太大的心思。”提起药物,转入后面大殿中去。
两个小道童,及时迎了上来,恭敬稽首一礼,转身带路。
袁道目注吴飞娘已完全为洪承志凌厉的刀势,封住了攻势,目光才转注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天平,你说那丫头能不能找出解毒之药?”
白天平道:“很难说,不过,她已经答应了我们,自然会用心去找。”
袁道道:“天平,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沉得住气。”
白天平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义父有什么吩咐?”
袁道道:“刚才玄支下院外院,有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杀,丐帮中人,奋力迎敌,战死了一十八个,伤了二十三个人,这数字,是丐带调集在这里的人手一半。”
白天平道:“这个,平儿不知道。”
袁道道:“申帮主亲自督战,丐帮弟子用命,才算把强敌击败。”
白天平道:“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平儿竟然不知道。”
袁道道:“唉!我看过了丐帮的搏杀经过,他们都已尽了全力,不过,仅凭丐帮弟子,已无法阻挡住天皇教的攻势。”
白天平道:“申帮主的身体如何?”
袁道道:“也中了毒,不过,是一种慢性的毒药,现在,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
白天平道:“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靠何玉霜了,希望她能找出药物的配方。”
袁道道:“我闯荡江湖五十年,从未遇上过像今日这样严重的情势,唉,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你那位牛鼻子老道师父了,他只要还活着,老叫化非得找到他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不可。”
白天平不敢妄论师长的事,只好一转话题,道:“丐帮伤亡如此之重,咱们得想个办法。”
袁道道:“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白天平道:“刚才攻入丐帮防守区域之内的,不知是天皇教中什么人?但我相信,他们还未遇上天皇教中第一等杀手。”
袁道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天皇教中真正的杀手,不死不休,如是他们能为丐帮中人,奋力击退,那就不会是第一等杀手。”
袁道道:“丐帮伤亡很大,但申三峰没有一句不满之言,而且,下令征调附近丐帮高手赶来助拳,但我觉着,这一战如若以丐帮为主力,打下来,只怕要使丐帮中精锐尽失,还未必能阻止天皇教的攻势。”
白天平道:“义父说的是,所以,请义父下令把丐帮中人,全数调入这道院中来。”
袁道道:“那不是自己放弃了险要可守之地……”
白天平接道:“是的,平儿就是这个意思,玄支下院,地方不大,咱们集中人力,可以活用,但最重要的是义父你,平儿和洪兄,也可以救危、援难,平衡局势。”
袁道笑道:“你这些主意,可都是跟牛鼻老道学的吗?”
白天平一欠身,道:“平儿承恩师指点,也不过得他老人家十之一二罢了。”
只听洪承志大喝一声,刀光如闪电横空,吴飞娘骇然疾退,已自不及,被一刀砍下了一条左臂。
袁道出手如风,点了吴飞娘六处|茓道,止住流血,道:“先把她放下去,听候何姑娘的发落。”
两个佩剑道人,由暗影中闪了出来,抢起吴飞娘,退了下去。
洪承志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妇人武功之高,大出了在下的意外。”
白天平道:“她能冲过重重拦截,深入下院,自然是有非常的武功了。”
洪承志道:“她手中兵刃,忽软忽硬,变化无端,迫得我非伤她不可。”
袁道点点头,道:“老夫欣见下一代武林中双奇并秀,你们守在这里,老夫走一趟,要他们全都撤退到这里来。”飞身而去,跃出下院。
这时,伍元超、铁成刚,都已调息完毕,缓缓站起。
但彭长家却仍然静坐如故,显然,他伤势沉重,一时无法调息过来。
白天平简略的说明眼下的形势及处境后,接道:“如若我们无法疗治好玄文下院剑士,只怕难能抗拒天皇教大批人手的攻袭,不知三位,对比事看法如何?”
洪承志道:“天皇教中,有这样多的高手,实叫人防不胜防,在下也觉着,咱们应该把力量集中,固守这个玄支下院,全力保护何姑娘,替那玄支下院的剑士疗伤。”
铁成刚道:“白兄弟,何玉霜是天皇教中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天皇教中一向受尽了尊宠,只怕她不肯真心替武当剑士疗伤。”
白天平叹口气,道:“铁兄的顾多虑甚是,不过,咱们目下已无法选择,除了何玉霜之外,当世之中,只怕无人能够疗治玄支下院的剑士了。”
伍元超道:“白兄和她谈妥了吗?”
白天平道:“谈妥了。”
铁成刚道:“如若她趁机会,毒杀了这一批剑士,白兄又作何打算?”
这一问,问得很意外,白天平伤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果真如此,咱们也不能放过她,那就只好杀了她,替玄支剑士报仇了。”
伍元超道:“我想这倒不会,如若无法证明她药物有效,咱们也不会把全部玄支下院的剑士,交给她医疗,她真要下毒,也不过只能毒死一两个玄支剑士罢了。”
白天平道:“咱们小心一些就是……”话题一转,接道:“两位伤势如何?”
铁成刚道:“一些皮肉之伤,经过这一阵坐息,已经恢复了大半,激烈的搏杀,难免伤口迸裂,不过,总是可以行动了。”
白天平道:“伍兄呢?”
伍元超道:“白兄请放心,在下等自会尽力。”
白天平道:“两位伤口上,可要再敷些药物吗?”
伍元超道:“那倒不用,不过,咱们还要再多休息一下。”
白天平道:“两位请进入室内休息一下吧。”
伍元超回顾了彭长家一眼,低声道:“铁兄,咱们把彭老也扶进去吧!”
铁成刚道:“理当如此。”两人抱起了彭长家,行入殿内。
洪承志忽然叹口气,道:“白兄,你离开之后,一阵好杀,杀软了兄弟一双手。”
白天平道:“洪兄辛苦了,如若不是洪兄,今日之局,恐怕铁、伍两兄,和彭老都很难保全……”语声微顿,接道:“洪兄,那一位田无畏,到了何处?”
洪承志道:“他单独突围而去,行向不明。”
白天平道:“适才在下和何姑娘谈到了彼此的实力,据那何姑娘说,天皇教的实力,强过了我们很多,如若他们全力攻袭,我们很难抵拒得住,所以,小弟向袁老前辈请示,如其分守院外,倒不如把实力集中在玄支下院中来,这样,范围缩小,咱们对四周的形势交化,也可以预以监视。洪兄,这一次,咱们对抗强敌,主要的是要仗凭你和洪兄和我义父,及兄弟了,咱们三个人能否拒挡住天皇教的攻势,不但关系着武当派的存亡,而且,关系着整个的武林大局。”
洪承志道:“我知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天皇教中,也确有很多的高手,这一次,我们突围而出,迫得兄弟一连三次,用出了‘日月合一刀’。”
两人谈话之间,袁道一片衣襟飘风之声,落在两人身前。
但见人影闪动,先后十几条人影,鱼贯而至。紧随在袁道身后的正是丐帮帮主申三峰。
接下去一连串丐帮的高手,黑、白双卫,王安奇和莫宗元,龙、虎二总巡,游一龙和黄一虎。另外有六个七袋弟子,紧随身后。
白天平目光一转,发觉了丐帮中人,除了申三峰之外,所有的人,都受了伤,不过,伤势都不算太重。
紧随在丐帮之后的,是天侯七英。
天侯七英中,也有大半数受了创伤,血透重衣。
只看这些人的伤势,就可想到了适才搏斗的激烈。
申三峰急行一步,握住了白天平的右手,道:“老弟,你好吧!”
白天平微微欠身,道:“帮主好。”
中三峰道:“老弟,我不太好,中了慢性的毒,这几天,已然开始发作。”
白天平道:“吉人天相,以帮主的仁义豪风,必可以渡此劫难。”
申三峰笑一笑,道:“但愿如此,江湖上劫乱正殷,申某人还不是死的时候。”
言下之意,已隐隐透出心声,丐帮要全力担负这一番重责任。
申三峰目光转到了袁道的身上,道:“袁老前辈,在下已传出快谕,调集本帮中十八长老赶来助阵。”
袁道道:“贵帮十八长老,都已到退休之年,如何还能让他们冒此风险?”
申三峰道:“敌势太强大,非本帮弟子所能抗拒,只好再麻烦他们一次了。”
白天平低声道:“贵帮适才一战,伤亡很大。”
申三峰道:“我丐帮以忠义帮规相传,为忠为义的事,一向死而无憾。”
袁道道:“申帮主,这些年来,丐帮对江湖上的事务,参与很多,而且也伤亡很大,江湖上九大门派与丐帮相较,那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白天平道:“武当派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几乎是倾巢之危。”
袁道道:“想起来,我就有些恼火,少林寺那些和尚是干什么的,到现在还看不见他们有什么行动,难道一定要天皇教中人,逼上少林寺,他们才肯出手?”
申三峰笑一笑,道:“看到了武当派这些遭遇,使我心中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也许,少林寺也有他们的苦衷,少林、武当两个门户,一向被尊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任何一个准备图谋江湖的人,都会先行对两大门派下手。”
袁道哦了一声,道:“这也有些道理。”语声一顿,接道:“贵派中的人手,都已经调回来了吗?”
申三峰道:“我已下令,把本帮中人,分由原守的方位,退人玄支下院。”
袁道道:“那很好。”
说话之间,又有一批人手,跃入院中,来人是天侯七英。
天侯老人侯瑜,腰系短剑,手提长刀,一马当先。身后紧随着六位兄弟。
白天平目光转动,只见追魂剑韩山、三手剑何刚、寒煞剑苗雨田,衣衫破损,血迹处处,似是都受了不轻的伤。
侯瑜看到了白天平,心中甚感激动,抢上一步,道:“老弟,听说你身陷重围,咱们要合力去救,但却为敌势阻止,而且袁老也不肯放我们前去,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
白天平道:“多谢关心,适才诸位力拒强敌……”
侯瑜接道:“好一场搏杀啊!老朽身经百战,从未有过这样的厉害搏杀,我们七个人合力拒敌,还被伤了三个。”
白天平道:“天皇教用药物控制了人性,使他们无死亡之惧,一个个勇往直前,奋不顾身,实是可怕。”
侯瑜道:“说的是啊!老弟,我剑如骤雨,不知道劈死了他们多少人,但他们一波接一波的猛攻不停,实在叫人杀的寒心。”
韩山道:“我们兄弟中虽然伤了三人,但他们连死带伤,有三十九个,天皇教也该寒心了。”
白天平道,“可怕的是,天皇教就是不怕伤亡,再让他们多死一些,他们也不在乎,所以,这一点,吓不住他们。”
侯瑜道:“天皇教中人,都是劫掠各大门户中人组成,以药物迷住他们本性,他们不怕死,也不吝惜伤亡。”
白天平道:“老前辈说的是,咱们不能眼他们拼,诸位久战之后,体能未复,还望能多休息一下。”
这时,丐帮中人大都撤入玄支下院,还有些武当弟子,也退了回来。
申三峰一面指令未受伤的丐帮弟子,布守三处,一面把受伤的人,抬入大殿中养息。
天侯七英也在白天平劝说下,行入一座厢房中坐息。
看丐帮布置妥当,白天平低声对洪承志道:“洪兄,你也该坐息一下了,你一路杀过来,耗费的真力不少。”
洪承志确有着疲倦的感觉,但却摇摇头,笑道:“兄弟还能撑得住,倒是白兄臂上的伤,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袁道道:“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有老夫在此就行了,有事情我会招呼你们。”
洪承志还要出言推辞,但却被白天平一拉衣衫,退了下去。
白天平坐息片刻,但他心有所念,哪里能安静得下来,悄然起身,直奔向何玉霜停身之处。
这是大殿里面一座特别的静室,木门紧闭,两个小道士守在室门两侧。
白天平低声道:“何姑娘在房里吗?”
两个道童都认识白天平,齐声应道:“在!”
白天平轻推木门,行了进去,只见静室木案上,高燃着两支儿臂粗细的巨烛,照得一室通明。
这些药物,有粒,有粉,各种不同的颜色。
白天平放轻脚步,停到了木案之侧,低声道:“姑娘……”
何玉霜抬起头,望了白天平一眼,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可找出一点眉目吗?”
何玉霜点点头道:“瞧出一点眉目,不过要找两个人来试试。”
白天平道:“玄支下院中的剑士们?”
何玉霜道:“是的,他们中的毒,自然要找他们试试了。”
白天平道:“如是药物不对,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何玉霜道:“可能会死,也可能变成很重的毒伤。”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去先跟他们谈谈,请他们派两个人来。”
何玉霜冷哼一声,道:“站住。”
白天平已转过身子,闻言一怔,回过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何玉霜道:“吩咐不敢当,不过,我看你似是很为难。”
白天平道:“事关生死,自然是一件大事了。”
何玉霜冷冷说道:“在我的看法中,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我是来救他们的,不是来这里拿他们试验药毒的。”
白天平道:“话是这么说,他们已然中毒,再要他们冒生命的危险试药,对他们而言,那该是一桩很大的事了。”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你总是替别人想,不愿别人受一点委曲,难道我就一点儿也不委曲了,是吗?我不要管这种事,我要走了!”
她说走就走,丢下手中的药包,转身向外行去。
白天平吃了一惊,急急说道:“姑娘,这怎么行?”
何玉霜道:“为什么不行?我不是大夫,也没有悬壶济世,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也用不着向谁请命。”
白天平抱拳一个长揖,道:“姑娘,千不看,万不看,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姑娘就忍受一些委曲吧!”
何玉霜紧绷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笑容,道:“你这人最不会说话了。”
白天平叹口气,道:“玉霜,这时刻,关系太大了,你不能再施小性子,你如真的救了玄支下院的剑士,心中感激的,又何止是武当一派,天下武林同道,都会感激你相救之情。”
何玉霜轻声道:“我从小孤独惯了,用不着别人感激,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别人感激我,我不稀奇,我要知道的是你的心……”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我怎么了?”
何玉霜道:“你不感激我,是吗?”
白天平道:“在下陪何姑娘来此,除了十分感激之外,还有一份荣幸之感。”
何玉霜道:“这话当真吗?”
白天平道:“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何玉霜叹口气,道:“但愿你心口如一。”
白天平道:“姑娘不信,可要在下起誓。”
何玉霜道:“那倒不用了,你帮我一个忙,试验药性。”
白天平道:“好!在下去请两个剑士来。”快步行了出去。
片刻之间,白天平带着两个身着道袍,神情萎靡的剑士,快步行了进来。这两个剑士的年龄,都在四十以上,五十以下,虽然精神不佳,但身上仍然佩着长剑。两个剑士,双目无神,但举步行动之间,仍然有着剑术大家的气度。
何玉霜望了两人一眼,缓缓说道:“有一件事,我想事先说明,那就是我目下还无法确定解毒的配方,是否正确,所以,必须先要找两个不怕死的试验一下。”
两个佩剑道人道:“我们两个人,就是不怕死的人。”
何玉霜道:“诸位服用的毒药,是一种综合之毒,不知内情的人,无法配解药,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解毒,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是我配毒稍有错误,两位将立刻死在奇毒之下。”
两个佩剑道人点头微笑,道:“是的!姑娘只管放心试药,我们死而无憾。”
何玉霜道:“两位的豪壮之气,十分可敬,哪一位先试?”
两个道人同时向前上一大步,道:“我来。”
何玉霜道:“先后都是一位,两位猜拳决定吧,”
左首道人回顾了右首的道人一眼,道:“师弟,小兄先来如何?”
右首道人一欠身,道:“小弟遵命。”
左首道人道:“姑娘,要在下如何试验,请下手吧!”
何玉霜伸手取过一粒丸药,道:“这是用九种毒粉混制的药物,如是平常之人吃下去,立刻就要毒发死亡。”
左首道人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教。”
何玉霜道:“服下这粒药物之后,请听我指示动作。”
左首道人接过药丸,想也未想,就吞了下去。
何玉霜道:“闭目运气,行开药力,随时把内腑中的变化告诉我。”
左首道人依言闭上双目,行开药力,白天平全神贯注,望着那道人的反应。何玉霜也是全神集中,不敢稍有疏忽。
但闻那眼药道人说道:“此刻,贫道感觉到内腑中一股热力,直向丹田下面沉去。”
何玉霜点点头,道:“再继续说下去。”
服药人道:“现在丹田已有反应。”
何玉霜道:“什么反应?”
服药人道:“丹田中有一种热力,直升上来,分向四肢百骸行去。”
问玉霜道:“很好,心和胃感觉如何?”
服药人道:“没有不适的感应。”
何玉霜道:“一有反应,立时说出。”一面由怀中取出一个皮夹,由夹内取下一枚银针。
那服药人闭上双目,不再多言。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仍无反应。
白天平有些不大放心的低声说道:“玉霜,他没有事吧?”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你不会自己瞧吗?”
白天平碰了一个钉子,未再多言。
又过了片刻工夫,只听那服药人道:“姑娘,情形有些不对了。”
何玉霜大为紧张地说道:“哪里不对了?”
服药人道:“我觉着心脏开始麻痹,全身酸软,人已经不能支撑,好象要倒下去了。”
何玉霜手起针落,由前胸直刺下去。服药人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白天平早已蓄势戒备,看那人要倒下来,立刻伸手去扶。却不料何玉霜的动作,比他更快,右手一伸,抓住了服药人的身子。白天平却一下子抓住了何玉霜的玉手。
何玉霜没有动,白天平却像是抓住了烧红的烙铁一般,忽然放手。
何玉霜缓缓把服药人放了下去,仰卧在地上。
白天平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怎么样了?”
何玉霜道:“配错了药。”
白天平道:“这人的性命是否可以救活?”
何玉霜道:“不知道。”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姑娘是不是还要配制解药?”
何玉霜道:“是,我说过,这只是一次试验,虽然毒倒一个人,但收获不小。”
白天平道:“那位副教主,临死之时,教在下记了不少的药方,不知道是否该背给姑娘听听?”
何玉霜道:“你如有此记忆,早该背给我听了。”
白天平开始背诵起来。他虽然不懂药物配方,但他的记忆,却是十分惊人,竟然背的全无错误。
何玉霜很用心的听着,听完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怎么不早些背给我听呢?”
白天平道:“这很重要吗?”
何玉霜没有立刻回答,却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天皇教主确是大有问题的人,这位一向为他亲信的人,虽未正式背叛了他,但却把疗治的配方融化其中,只是你对药物一道,了解的不多,所以,无法听懂罢了。”
白天平道:“想不到那位老前辈竟还是一位有心人了。”
何玉霜道:“但你们却不解他的苦心,活活的把他逼死。”
白天平道:“我们并非有意,而是他自嚼口中奇毒而死。”
何玉霜黯然说道:“我不是责怪你们,而是觉着你们保住了他的性命,天皇教很快就可能烟消云散了。”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何玉霜道,“事情很明显,天皇教所以能纵横无敌,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组织严密,他们所以能楚材晋用,原因是仗凭这些药物,而他,却是掌握全教中药物总配方的人。”
白天平道:“咱们知道他很重要,很可惜,我们无法救他,我们原想保护地一起离开的。”
何玉霜道:“正因为你们有这样一份心意,所以,他才肯把这些配方隐秘,借你之口,传送给我。”
白天平道:“那位前辈也算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了。”
何玉霜道:“他不只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而且也是很重情义的人,天皇教主对任何人,都有一份防范之心,唯独对他,却能真诚相处,这就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又无法改变自己的原因。”
白天平道:“姑娘也许只说对了一半。”
何玉霜奇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就在下等所知,那位老前辈对天皇教主有着极端的不满,他所以不敢背叛天皇教主,是因为他妻儿的性命,都掌握在天皇救主的手中。”
何玉霜道:“这件事,他倒没有对我提过……”语声一顿,接道:“告诉你白兄一个好消息,玄支下院的剑士们有救了。”
白天平道:“这是天下之福,姑娘之功。”
何玉霜黯然说道:“我不敢居功,我只想知道父母被害的经过。”
白天平点点头道:“此中之情,那位彭总巡主很清楚,他正在坐息,等他醒来之后,姑娘再和他谈谈吧!”
何玉霜一面提笔开了两味作引子的草药,一面要人准备了一大锅开水。只见她把各种毒粉,放入了开水之中,然后,再把药引投入。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毒毒相和,竟变成了解毒奇药。
另一个剑士,先行试饮了一杯,坐息片刻出了大汗后,竟然是毒性全解。玄支剑士,一个个饮下了数十种毒物调和的药水,果然,全数解除了身中之毒。
何玉霜立刻间,受到了神明一般的敬重。
计点玄支剑士,除了部分伤亡之外,余下的大部分无恙。
白天平暗中吩咐他们,先去坐息一下,然后饱餐一顿,准备应变,因为,天皇教随时可以大举攻来。
这时,玄支下院群道中,心目中最敬重的两个人,第一个是何玉霜,再就是白天平。但见群道个个稽首,分向两人行礼之后,才鱼贯退了出去。
片刻之间,室中只余下了两个人,白天平和何玉霜。
望着白天平脸上泛现出的笑容,何玉霜缓缓说道:“白兄,小妹幸未辱命。”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你没有感觉到吗?他们对你的敬重,那该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何玉霜嫣然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看来,正邪之间,那倒不完全在死亡上的区别了,活的人,也是大大的不同。”
白天平道:“是!他们恩怨分明,对于救命之恩,永记心中,他们不说出口,但内心中那份感激,却是诚形于外,至少,你能领略到这份救人的快乐。”
何玉霜道:“我领受到了。”
白天平低声道:“当真是多谢你了,我也一样快乐。”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狡黠一笑,道:“你怎样也会快乐?”
白天平道:“因为,我有你这样知己,因我的劝说,你做了一件拯救武林第一流剑士的大事,我以此为荣。”
何玉霜道:“你以我为荣……”
白天平道:“是的!何姑娘,我以你为荣,你不但给于那批剑士延续的生命,也给予他们挽救武林大劫的力量……”
何玉霜接道:“我也感觉得到这份荣耀,也体会到这份快乐,但它对我却不见得有什么特别帮助……”
白天平道:“玉霜,他们心中对你的感激,也就是你的力量,他们会全力助你为父母报仇。”
何玉霜忽长长叹一口气,道:“白兄,谢谢你给了我这些安慰,但我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白天平道:“什么结?”
何玉霜道:“在我记事以来,天皇教主一直对我不坏,在我的感觉之中,一个人对他的亲生儿女,也不过如此,他知道我对你有情,只是暗中点我几句……”
白天平接道:“我明白了。”
何玉霜奇道:“你明白什么?”
白天平道:“咱们这一次见面,姑娘对我冷淡了很多,原来是受了你那位义父的影响。”
何玉霜道:“白兄,我很惭愧,自我记事以来,我一直受他的教养之恩,我不能不受他的影响。”
白天平道:“孝之一宇,乃人伦大道,这方面,在下无法反驳……”
何玉霜接道:“戴了一顶孝字帽子,你就不敢说什么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为害江湖,非得伏诛不可,事为之公,他和你之间的恩情,应属私情,玉霜,你是亲身经历的人,他对你如何?只有你自己心中明白,因此,在下不便多所置喙,应该如何,只有你自己选择了。”
何玉霜道:“如若他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你们杀他、剐他,我都不管,但如他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我就大感为难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
何玉霜道:“我替你们医好了玄支剑士,那就等于和他为敌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玉霜,这件事,在你心里结了一个结,如若打不开这个结,只怕你心中一直会很难过………”
何玉霜接道:“不论你们把天皇教主说的如何坏,但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义父,他待我恩情深重。”
白天平道:“我去看看那彭总巡主,是否清醒了,他追随在天皇教主身侧,对他为人,知之甚深,也许,他能够解去你心中之疑。”
何玉霜道:“但愿如此,我也希望能解去了心中之负担,要不然……”
白天平人已转身,准备离去,闻言停下了脚步,道:“要不然怎么样?”
何玉霜道:“你们会有很大的伤亡,唉!如是撇开了我和天皇教主的父女关系,对天皇教中的作为方法,我也是极端的不满,但我有什么法子呢?我不能说服他,也不能改变他………”
白天平心中一直想着另一件事,接道:“你是说,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何玉霜道:“不错,但我不能再告诉你们为什么了,我已经替你医好了玄支剑士,总不能再让我把天皇教赖以自保的隐秘,也泄漏给你吧!女人啊!女人,真是最无用的人了!”
白天平听得一怔,道:“这话什么意思?”
何玉霜道:“为什么我不能影响你投入天皇教,却跟你跑到玄支下院中来?”
白天平肃然说道:“因为你早已不满天皇教的作为,也不忍心看江湖上生灵涂炭,所以,你帮助我们。”
何玉霜摇摇头,道:“我没有想得这样深远,我只觉自己好笨,笨得让我自己生气。”
白天平道:“姑娘冰雪聪明,何笨之有呢?”
何玉霜道:“我觉着自己已被你牵着鼻子走,我每次都想反对你,但每次都被你取得胜利。”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姑娘怎的会存此想法呢?”
何玉霜道:“为什么不?咱们相遇以来,我从没有一次影响到你。”
白天平道:“以后,就会了。”转身行了出去。
彭长家经过了一阵坐息之后,伤势大见好转,人也清醒了过来。
白天平行过去,欠身一礼,道:“老前辈,身体好一些吗?”
彭长家道:“好多了。”
白天平低声道:“何玉霜姑娘配制出来解毒药物,解了玄支下院中剑士之毒。”
彭长家道:“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白天平道:“不过,有一件事,还要请彭老证明一下。”
彭长家道:“可是关于她父母被害的消息?”
白天平道:“不错,她对那天皇教主,心存着很深的愧疚,此中的隔阂如是不能打通,只怕她无法和咱们合作。”
彭长家道:“有一件事,老夫也有些困惑不清。”
白天平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照那天皇教主的性格,对任何人事的容忍,都有一定的限度,但他对何玉霜却是十分宽大,甚至她犯了叛教大罪,也未追究。”
白天平道:“他谋害故友,只留下这么一位侄女,心中有愧疚,所以,才对何姑娘有着很大的容忍。”
彭长家道:“照他的为人,应该是没有这份气度,他谋害何姑娘的父母,又是千真万确的事,但对何姑娘的这份容忍,却又叫人想不明白。”
白天平神情肃然地说道:“彭老,这中间会不会别有原因?”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很难说,这一点,我想不明白,天皇教主,容忍了违背他个性的事,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白天平接道:“彭老,此事重大,彭老要用些心思,多多推敲一番。”
彭长家道:“何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接去学艺,可能是天皇教主对她师父有几分顾虑。”
白天平道:“这倒也有道理。”
彭长家道:“唉!天皇教主的生性作为,在下都极了然,所以,当年我们几个共同追随他闯荡的朋友,一个个都爬上了高位,但一个个都摔的粉身碎骨,天皇教主,欲想杀一个人时,必为他制造一个该死的理由。”
白天平道:“老前辈采取了中庸之道……”
彭长家笑一笑,接道:“所以,我才一直活到现在,我不喜高位,不抢大功,但也不太疏远他,就这样,我保住了自己这条命……”
白天平接道:“彭老,何姑娘要找你谈谈。”
彭长家点点头,道:“好吧!你要我说什么?”
白天平道:“晚辈觉着,有什么说什么。”
彭长家接道:“老弟,这中间,有很大的差别,因为,老朽无法说的很清楚,有很多谎言,用心至善,就算是说出了口,也是无伤大雅。”
白天平道:“何玉霜很聪明,如若说的谎言,只怕也无法骗得了她,再说,咱们与天皇教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实话实说,不尚虚伪,老前辈知道好多,就说好多,应该如何,由何姑娘去判断了。”
彭长家道:“说的是,这些年,在天皇教中混,老朽学会了自保的办法,几乎忘去了堂堂正正的做人之道。”
白天平道:“好了,老前辈,咱们见何姑娘去。”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道:“用不着惊动两位,贱妾理当就教。”
随着应话之声,何玉霜缓步行了进来。
彭长家一欠身道;“公主……”
何玉霜还了一礼,道:“别这样叫我,我是何玉霜,已不是天皇教中的公主了。”
彭长家道:“公主明辨是非,弃暗投明,实天下武林之幸。”
何玉霜道:“别这样捧我,我想和你谈谈我父母的事,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彭长家道:“老朽知道的,尽数奉告,不知道的决不妄加一言。”
何玉霜道:“先父母,是不是死在天皇教主的手中?”
彭长家道:“千真万确。”
何玉霜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
彭长家道:“这是一个疑问!到现在为止,在下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有一件事,只怕姑娘还不知晓。”
何玉霜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令尊是一个举世少见的美男子,他活在世上时,受着无数的美女包围。”
何玉霜道:“哦!我竟有这样一个风流的父亲?”
彭长家道:“姑娘,这是真话。”
何玉霜道:“就算是吧!但这和天皇教主杀我父母有关吗?”
彭长家道:“老夫说不出来,不过,老朽觉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应该告诉姑娘。”
何玉霜道:“我母亲呢?那也该是一位绝世的美人了。”
彭长家道:“令堂很美,但恕老朽直话直说,令堂之美,并非是令尊周围的美女中最美的人。”
何玉霜道:“你是说,在我爹的周围,还有比我娘更美的女人?”
彭长家道:“是的,老朽正是此意。”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古往今来,有很多侠士英雄,常常困于一个情字,而不能自拔,难道我父被杀,和那些女人有关吗?”
彭长家道:“这个,老朽不敢胡言乱语,要凭姑娘的智慧判断。”
何玉霜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何等重大的事,岂能凭臆断而定凶手。”
彭长家微微一笑道:“那杀害令尊、令堂的凶手,确是天皇教主,但他为什么要杀害令尊令堂,是否和那些环绕在令尊身侧的美女有关,那就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先不谈那些女人的事,你又怎知天皇教主,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者朽早年是教主的心腹之一,不瞒姑娘说,杀害姑娘双亲一事,在下也是参与人物之一。”
何玉霜双目精芒暴射,凝注在彭长家的身上,道:“你手上,也沾有我父母的鲜血?”
白天平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彭长家竟然参与了杀害何玉霜父母之事,假若何玉霜忍不住心头怒火,突然出手,一举击毙了彭长家,那就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了。
心中念转,暗中却运气戒备,如是何玉霜真的出手,那就挡她一招了。
何玉霜双目中虽然杀机闪动,但她幸好还忍了下去,未曾出手。
只听彭长家道:“老朽没有沾染姑娘父母身上的血腥。”
何玉霜道:“你自己承认了,是杀害我父母凶手,为什么还要狡辩。”
彭长家道:“因为我是所有参与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所以,我只是担任把风工作。”
何玉霜道:“除了天皇教主和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参与这场围杀。”
彭长家道:“所有参与的人,除了老朽之外,大都被天皇教主毒死了。”
何玉霜啊了一声,道:“这也算死无对证的事了。”
彭长家道:“如娘如是心存此想,那就没有办法解说了,不过,在下可以答允姑娘一件事……”
何玉霜接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你如能使那天皇教主和我对质,老朽愿和他当面辩明此事。”
何玉霜眨动一下双目,滚下两行泪水,道:“天皇教主对我父母下手之前,定然先把你们召集于一处了。”
彭长家道:“是的!那是初更时分,我们集合在一处荒野之中。”
何玉霜道:“你们有几个人?”
彭长家道:“连老朽在内,共有十八人。”
何玉霜道:“现在,你们还有几个活着的?”
彭长家道:“连天皇教主和老朽在内,大约还有一个人活着。”
何玉霜道:“你和天皇教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彭长家道:“还有一个人,姑娘和他常常相见……”
何玉霜接道:“是谁?”
彭长家道:“江副教主,都叫他和合老人的那一位。”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他那样和气、仁慈,怎么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道:“姑娘对他了解的只是一个表面,其实,老朽宁可和天皇教主那样的人物往来,也不愿与和合老人交往。”
何玉霜道:“你是说那和合老人很阴险是吗?”
彭长家道:“阴险还在其次,最可怕的是,他那一副和和气气的笑容……”
白天平接道:“一个人终日里带着和和气气的笑容,有什么不好?”
彭长家道:“那是一副千锤百炼的笑容,就算他一连杀死十个人,那笑容仍然不变……”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算他做了一件最无耻的事,被人瞧见了,任何人都会有无颜见人的感觉,但他不会,甚至连脸也不红一下,而且,仍然是那样一付和气的笑容,只要你瞧到他,别人告诉你,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你决不会相信。”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谁要告诉我,江副教主杀了人,打我两个耳光,我也不信。”
彭长家道:“他脸上一贯的笑容,固然是叫人难分真假,但最恶毒的,还是他那卑下的手段,他能忍,忍到他有利的时间,突然会对你下手,而且,决不会留一点给对方报复的机会,如是照他的意思办理,只怕你何姑娘,早已经死去十几年,哪还会活到现在。”
问玉霜道:“江副教主有这么厉害,实叫人不敢相信。”
彭长家道:“教主很毒辣,但他没有江副教主那份笑里藏刀的阴险……”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须说明了。那就是姑娘这条命能保下来,完全是教主的力量,我们十八人聚会,江副教主坚决建议,把姑娘也给除去,但教主却一力主张,留下姑娘的性命,因此,两人之间,还有一番争执。”
何玉霜道:“教主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彭长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难道这中间还会有什么内情?”
白天平道:“不管如何,姑娘已可确定那天皇教主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为害武林的大奸巨恶。”
何玉霜道:“唉,说了这许多,我还是不敢相信江副教主是凶手。”
彭长家叹口气,道:“姑娘,在下说的句句真实,如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何玉霜心中确有些不信,但听到了彭长家立下重誓,不得不信了。长长吁一口气,道:
“老前辈的话,晚辈相信。不过,此事重大,晚辈也不能贸然从事。我相信,咱们聚集在玄支下院的事,天皇教主已经知道,自然,也会联想到你彭老,可能泄露我父母被杀的隐秘。”
彭长家道:“很可能。”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不会不作准备。”
彭长家点点头,道:“这些年,天皇教主本有对你下手的机会,但他不肯下手,这中间,也许有些内情。”
何玉霜道:“这一点,我心中一直很困惑,他为什么能容我十几年,从小长大,照他平日的为人,绝不会有这份气度,所以这中间,定有着某一种原因。”
白天平道:“玉霜,对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是否还有怀疑?”
何玉霜道:“没有。”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不杀你,也许有些原因,不过,这已是枝节小事了。”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江堂,在我记忆之中,是一位终日笑容满面,不发脾气的长者,说他是如何阴险的人,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彭长家道:“唉!这些年来,江堂的火候,愈来愈深,这十年来,从没有听他大声说过一句话。”
伺玉霜道:“是的,他总是那么笑容迎人,一派仁厚长者之风。”
彭长家道:“有一件事,咱们整个天皇教中,也很少人知晓,那就是笑面阎罗谷飞,就是江副教主的师弟,他们艺出一门,据说他们那一门工夫,笑的越是和善可亲,越是功力深厚。”
何玉霜道:“原来,谷飞是江堂的同门。”
彭长家道:“这是一件很大的隐秘,教中知晓此事的人,实是不多。”
何玉霜道:“谷飞的阴险、冷酷我很清楚,杀人于笑语轻声之中。”
彭长家道:“那是谷飞的火候不够,才会被人发觉,如是他火候到了江堂的境界,那就不会被人能够轻易发觉了。”
何玉霜道:“听彭老之言,那江堂是教主最亲信的人了?”
彭长家道:“不错。”
何玉霜道:“在他口中可以问出天皇教主不少隐秘吧?”
彭长家道:“我一直有个怀疑,咱们天皇教中的实权,恐怕早已操在江堂的手中,教主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至少,两人是一个分权而治的局面。”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你是说,江堂副教主,已取代了教主的地位吗?”
彭长家道:“老朽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也并非全无根据。”
何玉霜道:“愿闻高论。”
彭长家道:“当年和教主,同时闯荡江湖的,一共七人,目下还活着的只有三个。”
何玉霜道:“哪三个人?”
彭长家道:“教主、江堂,和我三个人。”
何玉霜道:“算起来,你是仅余的元老之一了。”
彭长家道:“论资格我早该弄个副教主干干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如若我干了副教主,只怕已活不到现在了,七个人,死了四个,留下两个最能干的人,和一个最差的人活着,这中间,不完全是靠运气吧!”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你可否说清楚一些。”
彭长家道:“明白点说,这中间有着很大的智慧,江堂够强,强的可以和教主分庭抗礼,所以,他可以没有事情的,我安于现状,苟安于总巡主的职位,明哲保身,没有人会顾虑我,所以,我也可以活下去,极刚极柔,都可以一样无伤。”
何玉霜道:“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彭长家道:“如我锋芒太露,此刻尸骨早寒。”
何玉霜道:“这几年来,我在义父身侧,总没有听他提到过你。”
彭长家笑一笑,道:“因为,我是那么微不足道,最好他们想不起我,我的职务,使我用不曾参与教中的机密,就算有机会参与,我也从不提什么主张意见。”
何玉霜道:“看来,你是个很狡猾的人。”
彭长家道:“可以这么说,狡滑和智谋,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叫法,但姑娘是否知道,我对此事,付出的代价。”
何玉霜道:“愿闻其详。”
彭长家道:“我的资质并不太差,这些年来,我也有很多的机会,求登更高一层的进境,但我放弃了,我一直不让自己的武功,有什么特殊的成就,就这样的平庸,才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何玉霜道:“原来,你如此的老谋深算。”
彭长家道:“我自知武功无法保护自己的安全时,只好用点心机了。”
何玉霜道:“你的事不用再谈了,我想多了解一些江堂的事。”
彭长家道:“说气度、威严,也许江堂还不如教主,但如论智略雄图,江堂计决不在教主之下,一山并容二虎,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白天平道:“玉霜,对令尊令堂被害一事,是否还有些疑问呢?”
何玉霜道:“我希望多了解一些内情,白兄,我义父养育了我十几年,要我一旦和他翻脸成仇,是问等重大的事,我不能有一点疏忽,也不能有一点大意。”
彭长家道:“姑娘还有什么疑问,只管请问,老朽知无不答。”
何玉霜道:“彭老知道护教二老的底细吧?”
彭长家道:“这个么?略知一二。”
何玉霜道:“护教二老,何时加入了天皇教,他们是什么身份?”
彭长家道:“护教二老出现于天皇教,不过十年左右,但他们的来历,却一直是一件很大的隐秘,除了教主之外,大概无人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
何玉霜道:“如是江副教主真的能和教主分庭抗礼,单是护教二老的力量,就可以把江堂置于死地了,对吗?”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姑娘问的是,护教二老诚然武功高强,不过,江堂掌握了教中大部分的杀手、新锐。”
何玉霜道:“果真如此,教主更应该除了他才是,怎能纵容于他,由他坐大。”
彭长家道:“双方实力,大小不同时,小的一方,必为大的一方吞噬,但如双方的实力很接近时,这就会保持了个微妙的共同均衡,因为,双方心中都明白,没有一举击溃对方的把握,勉强出手,可能会两败俱伤。”
何玉霜道:“彭老,你说江堂掌握了天皇教中的杀手和新锐,但不知有何凭据?”
彭长家道:“姑娘,此事天皇教中有地位的人,心中都很明白,江堂是专以训练杀手的负责人,而且,训练出来之后,也就由他的亲信掌握、运用……”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你常常和江副教主接近吧?”
何玉霜道:“我见过他很多次,每次,他都很和蔼,看上去,也很仁慈。”
彭长家道:“这不只是姑娘的看法,天皇教中不知内情的人,都是这样的看法,尤其是近几年来,天皇教中人,凡是见到江堂的人,无不觉着他很仁慈。”
何玉霜道:“一个人能装作这样久,不为人发觉吗?”
彭长家道:“姑娘,大奸和大贤,本就是一线之差,也都是具有大才大慧的人……”沉吟了一阵,接道:“姑娘,你知道江副教主那血煞四卫吧?”
何玉霜道:“我知道,听说他们武功很高强,常随江副教主,寸步不离。”
彭长家道:“他是副教主的身份,在天皇教的范围之内,为什么会带着血煞四卫,形影不离?”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这个……”
彭长家道:“因为,他怕遇上刺客,不得不随时防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教主的行踪,又为什么那么神秘?”
何玉霜道:“难道他们在互相提防吗?”
彭长家道:“正是如此。”
何玉霜道:“原来如此,我还认为他们一个是故作神秘,一个是故作排场。”
彭长家道:“所以,老朽想到了天皇教主和副教主之间,可能已引起了某种程度的摩擦。”
何玉霜道:“你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彭长家道:“不错。他们可能已经开始了自相残杀之局,现在,他们所以还没有动手,那是因为一致对外,和咱们冲突的原因。”
何玉霜道:“唉,这么说来,江副教主的实力,在天皇教中,也足以和教主抗衡了。”
彭长家道:“话虽如此,但教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何玉霜道:“那很好,我先去找江堂。”转身向外行去。
彭长家急急叫道:“公主,请留步……”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了何玉霜的去路,道:“你到哪里去?”
何玉霜道:“去找江堂,我要他证明一下,我父母的死亡内情。”
白天平道:“江堂能和教主分庭抗礼,那岂是简单人物?”
何玉霜道:“我知道他不简单,不过,他也想不到我会对他下手……”
彭长家道:“姑娘,请听老朽一言,你如去见江堂还不如见教主来的安全一些。”
何玉霜道:“为什么?”
彭长家道:“江堂笑里藏刀,最喜欢暗算别人,姑娘想和他互较心机,岂不是……”
何玉霜冷哼一声,接道:“不问江堂,难道要我去问教主吗?”
彭长家道:“姑娘,急也不在一时,老朽之意,咱们要有一番计划,然后再行动不迟。”
何玉霜道:“什么计划?太久了,我等不及。”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点,还望姑娘三思……”
何玉霜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义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岂能轻易为敌?”
彭长家道:“所以,姑娘想证明这件事,要去问江堂?”
何玉霜道:“正是如此。”
彭长家道:“姑娘不肯相信老朽的话?”
何玉霜道:“你背叛了天皇教,自然可以设词陷害教主了。”
彭长家霍然站起身子,道:“走,咱们去见江堂去。”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你好像很激动!”
彭长家冷冷说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姑娘不肯相信,老朽已好带姑娘去求证一番了。”
何玉霜叹口气,道:“这件事太重大,我不能造成终身大恨。”
白天平也有些冒火了,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非要在江堂口中求证不可了。”
何玉霜道:“是的!我不想冒一点险。”
白天平道:“姑娘不想冒一点险,那只有我们冒险了。”
何玉霜道:“你们也没有冒什么险,我只是求证一下。”
白天平道:“好吧!姑娘救了玄支下院的剑士,我们感激不尽。”
何玉霜道:“那倒不用感激,我救他们是为了你。”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在下在姑娘心目中,还有这么重的份量。”
何玉霜道:“你,简直连一点良心都没有。”
白天平柔声道:“姑娘,在这一段时间中,在下对姑娘处处迁就……”
何玉霜道:“那不是为了我,那是因为你要我救那些玄支剑士,现在,他们的毒解了,我还有什么重要?”言罢,泫然欲泣。
白天平叹口气,道:“玉霜,你心中念念不忘深重的养育之恩,那也是一片孝心……”
何玉霜流下泪来,道:“你明白就好了,我不是故意别扭,我只是要求证这件事。”
白天平道:“你准备怎么做?”
何玉霜道:“我去问问江堂。”
白天平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你也要去?”
白天平道:“是的!我陪你去。”
何玉霜道:“你知道,那很危险。”
白天平道:“所以,我才要陪你同去。”
何玉霜道:“你明知危险,却还要陪我同去。”
白天平道:“如是没有危险,在下就不用去了。”
何玉霜很感激,也有些感伤,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身上伤还未好,跟我去,万一打了起来,只怕对你不好。”
白天平道:“不要紧,一点皮肉之伤,在下还能忍得住。”
彭长家突然一挺胸,道:“我也去。”
白天平道:“彭老,你的伤很重,去了只怕不妥。”
彭长家道:“那江堂狡滑得很,而且,是一位极善谎言的人,如是我不去,无法当面揭穿他的谎言,你们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白兄、彭老,在下也去凑凑热闹如何?”随着大笑之声,洪承志大步行了进来。
白天平道:“洪兄肯去,对我们大有帮助,不过,洪兄一走,这里岂不是少了很大的实力?”
洪承志道:“玄支剑士,毒性已解,目下正在进食饱餐,这群剑士,对天皇教施下毒物一事,大感激忿,大部分的人,主张立刻去找天皇教中人,放手一拚,但幸为袁老拦阻。”
白天平道:“天皇教实力,已大部分集中于此,这是一场决战,不可轻进误事,有害大局。”
洪承志道:“袁老前辈劝说之下,玄支剑士已大部安静下来。”
白天平道:“那就好了。”
洪承志道:“防守玄支大院的人,已加入了玄支剑士这批生力军,实也用不着在下了。”
白天平道:“好!既然如此,咱们欢迎洪兄同往一行。”
何玉霜道:“为我的事,劳动诸位,我心中极是不安。”
洪承志哈哈一笑,道:“见外了,白兄曾和在下提到何姑娘。”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他说我什么?”
洪承志道:“说姑娘是一位才貌绝世的人……”
何玉霜嫣然一笑,接道:“他胡说,别信他的。”
洪承志道:“在下一见么……”
何玉霜接道:“失望的很,不如闻名多了,是吗…
洪承志笑一笑,道:“一见之下,才知道白兄把姑娘的美丽、才能,只说了一半。”
何玉霜道:“我哪有那么好!都是他胡说的。”
白天平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何玉霜道:“你笑什么,你倒替我胡吹,要我日后怎么见人?”
白天平道:“那你就尽量做得好一点就是。”
何玉霜道:“我就是这个样子,只怕是很难学好了。”
洪承志望了白天平一眼,接道:“那只有让白兄学着适应姑娘了……”笑一笑,转过话题,接道:“何姑娘,咱们几时动身?”
何玉霜道:“两位还要准备一下吗?”
洪承志道:“不用了,咱们随时可以行动。”
何玉霜道:“那很好,小妹想立刻动身。”
彭长家道:“慢着,姑娘如是不带老朽同往,只怕再去上十位高手,也是无法让江堂说出实言。”
何玉霜道:“这么说来,非要带彭老去不可了。”
彭长家道:“不错,姑娘如是不带老朽同往,只怕会徒劳无功。”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就请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彭长家道:“咱们这样去,也不行……”
何玉霜道:“那要如何?”
彭长家道:“你姑娘在天皇教中的身份,他们也许不敢拦阻,不过,白、洪两位,势必要遭到重重的截杀。”
何玉霜道:“你的意思呢?”
彭长家道:“咱们都装扮成姑娘的从人,对方虽然心中有所疑,但看在姑娘的份上,也不会强行盘问,咱们可以平安的通过重重截杀。”
何玉霜道:“彭老高明。”
在彭长家的指导下,白天平、洪承志,都经过了一番改装。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请稍停片刻,在下去禀报义父一声。”
何玉霜道:“你去吧!”
白天平见到了丐仙袁道,说明内情。
袁道沉吟了片刻,道:“二十年前,我见过江堂这小子两次,他对我一直是必恭必敬,满脸笑容,但我看这小子,就不是好东西,果然在二十年后,成了罪魁祸首。”
白天平道:“那江堂的武功如何?”
袁道道:“听说很高明,但他没有和我动过手,不过,他的忍耐工夫,大约是天下第一了,有一次,我迫他动手,辱骂他祖宗三代,他竟然一直带着笑容,坐着不动。”
白天平道:“这人的阴森,当真是很可怕了。”
袁道道:“你和洪承志两人联手,大概是天皇教中人,还拦不住你们,为了防患未然,咱们约定一个时限,过时,你们还不回来,我就带人去接应你们。”
两人约好时限和传讯之法,白天平才告退而去。何玉霜、洪承志、彭长家,早已在门口处相候。
洪承志低声道:“袁老前辈怎么说?”
白天平道:“老人家要咱们小心一些,而且,也规定了联络信号,如是咱们在一定的时间内不回来,他就带人去迎接我们。”
洪承志道:“老人家准备怎么接应我们?”
白天平道:“我们已约好了通讯之法。”
洪承志道:“希望咱们几人,能够把事情办好,用不到老前辈出马。”
白天平道:“咱们尽力而为吧!”
何玉霜道:“两位都扮作了天皇教中人,如若情势能不动手,两位就不要轻易出手。”
白天平道:“好,咱们听姑娘招呼。”
四人离开了玄支下院,行不过百丈左右,立刻有八个黑衣人由暗影中闪身而出,拦住了几人去路。
何玉霜神情严肃,冷冷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八个人一欠身,道:“认识公主。”
何玉霜道:“你们是哪一堂中人。”
为首的黑衣人道:“咱们是江副教主的手下。”
何玉霜道:“那很好,我正要见江副教主,他现在何处?”
为首黑衣人道:“江副教主就在距此不远的一座茅舍之中。”
何玉霜道:“去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见他。”
为首黑衣人一欠身,道:“属下领命。”转身疾奔而去。
白天平和洪承志,尽量的耐着性子,站在何玉霜的身后,一语不发。
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那黑衣人才匆匆奔了过来,道:“江副教主,恭候公主的大驾。”
何玉霜回顾了白天平和洪承志等一眼,道:“咱们去吧!”
彭长家完全改了一付形貌,他本是天皇教中最熟识的人,但此刻,却无人能认识他。在那黑衣人带路之下,四个人行到了一座茅舍前面。
这时天色将明,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色,但茅舍中还燃着灯火。
一个全身灰衣的半百老者,面团团如富家翁,带着满脸微笑,站在茅舍门口。
何玉霜一欠身,道:“晚辈何玉霜,见过副教主。”
江副教主微微一笑道:“公主请进,老朽在此候驾多时了。”
何玉霜道:“怎敢劳动副教主。”
江堂道:“公私两面,老朽都理当迎驾,姑娘请吧!”
何玉霜一步跨进门,江堂立刻紧随身后。
两个年轻人,立刻由门后闪了出来,希望堵在门口,但白天平和洪承志的动作更快,一跨步二人已进入了茅舍,竟然抢先两人一步,反而把两个人堵在了大门里面,彭长家紧随着行了进来。
江堂回顾了两个年轻人一眼,脸上满是笑容,轻轻说道:“给我闪开。”
两个人像火烧似的,突然向后退出了三步。
江堂先让何玉霜落了座,然后自己坐下。这庄茅舍小厅中,只设有两个坐位,白天平,洪承志、彭长家,只好在何玉霜身后侍立。
江堂望了白天平等一眼,笑一笑,道:“你们也是咱们天皇教中的吧?”
白天平道:“不错,咱们都是彭巡主的属下。”
江堂道:“在下好像没有见过几位。”
第二十七回阴险狡诈误入绝地
白天平道:“副教主权重位高,自然是不认识我们这小人物了。”
江堂道:“只怕不是天皇教中人,如是天皇教中人,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很大的本领……”
洪承志忍不住道:“什么本领?”
江堂哈哈一笑,道:“过目不忘,现在我已确定两位不是天皇教中人了。”
何玉霜道:“人是我带来的,不论什么事,都由我担起来。”
扛堂笑一笑,道:“有公主这一句话,那就够了。”
何玉霜道:“我来晋见副教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请教。”
江堂道:“什么事?”
何玉霜道:“关于家父家母的事。”她一面说话,一面留心江堂的脸色神情。
只见江堂脸上的笑容依旧,当真是已做到了完全不动声色的境界。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听了什么人的挑拨,忽然口出此言。”
何玉霜道:“我不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我只是听说这件事,希望由你副教主口中证实一下。”
江堂笑道:“姑娘说的是,如是有什么事,在下自然可以证实,如是无中生有的事,要我如何奉告呢?”
何玉霜道:“咱们一件一件的说,家父、家母,是不是身遭凶死,为人杀害?”
江堂道:“令尊、令堂,是被人杀害而死。”
何玉霜道:“凶手呢?”
江堂道:“凶手早已被教主和在下联手擒住,处以乱刀分尸而死,此事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知晓的人不少,教主没有告诉过公主吗?”
何玉霜摇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江堂道:“唉!这样的大事,教主应该早些告诉你才对。”
何玉霜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法子说出口?”
江堂道:“怎么会呢?凶手早已伏诛,你已长大成|人,他早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何玉霜道:“但他为什么不肯说呢?”
江堂道:“也许是因为教主不愿再触及伤心往事,叫人听了难过。”
何玉霜道:“他不说内情,岂不是要我疑神疑鬼吗?”
江堂道:“说的也是啊!他这么拖廷下去,岂不是要你误会吗?”
何玉霜道:“我已经误会很深了。”
江堂道:“此事简单至极,姑娘去问问教主,必可了解真象,造成今日的误会,实是话未说明,一旦说清楚了,公主自会了解教主的苦心了。”
何玉霜道:“我想不出他会有什么苦心,这样重大的事,不肯说出来,除非他心中有愧。”
江堂道:“公主,这话就大大的不对了,教主对你,爱护备至,除了不是生身之父外,哪一点不是爱护有加?”
何玉霜道:“是不是因为他心中负疚?”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你这些话,如被教主听到了,不怕他伤心吗?”
何玉霜似已被江堂说动,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彭长家突然哈哈一笑,道:“公主,不要为江副教主的谎言所惑,你为什么不追问他谁是杀你父母的凶手呢?”
何玉霜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该死,重要的事,我竟然一句也未问。”
江堂双目缓缓转注到彭长家的脸上,道:“你是什么人?”
彭长家笑一笑道:“副教主虽然是极善作伪的人,不过,你如知道我是谁后,也要大吃一惊了。”
江堂嗯了一声,道:“听你的口气,似是和我很熟识了。”
彭长家道:“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江堂道:“你易了容,又故意把声音改变成怪腔怪调,是吗?”
彭长家道:“不错!”
江堂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教中的总巡主彭长家,一个很受教主冷落的人。”
彭长家哈哈一笑,道:”江堂,当年咱们追随教主,平起平坐,但自教主创出了天皇教后,咱们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你江堂贵为副教主,手握大权,和教主分庭抗礼,咱们这些老朋友,难得见上一次面了。”
江堂没有发作,反而点头说道:“老弟,这些年来,教主对你是太冷淡了些,老朋友嘛!
虽然职司有别,但私情上实也该照顾一下。”
彭长家冷笑一声,道:“江副教主,咱们相识数十年,别人不清楚你,彭某人却是了解得很,咱们现在,都还活着,江兄是凭仗自己的武功和实力,升到了副教主的职位,兄弟么,也就是凭了那份冷淡,才保住了性命,这一点,江兄大约心中早已明白了。”
江堂的脸上,一直展露着笑容,不置可否。
彭长家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昔年老友,大都故去,当年咱们同时闯荡江湖的人,如今屈指计算,也就余下了咱们两个人,那些人,怎么一个死法,江副教主比兄弟更清楚了。”
江堂仍然带着满脸笑容,道:“这一点,我也是有些怀疑,有几位故旧老友,确实死的不明不白,此间事了,咱们一起去看看教主,问个明白。”
彭长家道:“江副教主,这件事可能吗?”
江堂道:“老朋友嘛!大概没有什么关系。”
彭长家道:“我能活这么多年没有事情,就是因为我很少说话,副教主,数十年体验、经历,难道还能被几句花言巧语瞒过去?”
江堂道:“彭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兄弟可以担保……”
彭长家冷冷说道:“副教主,够了,在下不会相信教主,更不会相信你……”语声一顿,接道:“就拿当年咱们对付何若天夫妇那件事……”
江堂接道:“彭兄,何若天是教主的金兰义弟……”
彭长家接道:“我知道,但何若天夫妇,确实死于教主的谋杀之下。”
江堂笑容一敛,但又立刻恢复,缓缓说道:“彭兄,对此事,好像很清楚?”
彭长家道:“江副教主又何尝不清楚呢?”
江堂道:“哦!”
彭长家道:“彭某人这点武功,还不足担任杀手的要务,只能干干把风的工作。”
江堂道:“你是参与杀害教主金兰兄弟的人,此事教主是否知晓?”
彭长家道:“副教主,好汉做事好汉当,用不着这样藏头露尾吧!”
讧堂啊了一声,未再多言。
彭长家冷冷说道:“如若在下的记忆没有错,当年对付何若天夫妇的杀手中,你副教主是主要的杀手之一。”
江堂笑一笑,道:“彭总巡主,这等大事,岂可随口胡说。”
彭长家道:“我说的很真实,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江堂道:“唉,何姑娘,一个可以出卖他故友长上的人,这种人的话,如何能够相信?”
何玉霜道:“江副教主的意思呢?”
江堂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觉着这件事,已超出我这副教主身份的职权,我看,咱们还是去见见教主,由他处置这件事。”
何玉霜道:“教主现在何处?”
江堂道:“如是公主要见他,咱们立刻可以去见教主。”
何玉霜淡淡一笑道:“我想先和副教主谈清楚,然后,再去见教主不迟。”
江堂仍然是满脸笑容,道:“公主,还准备和我谈些什么?”
何玉霜道:“我想请教副教主说明一件事,是否参与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江堂道:“姑娘要在下答复吗?”
何玉霜道:“不错,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堂道:“唉!我说的话,姑娘肯相信吗?”
何玉霜道:“那要看你如何说了。”
江堂道:“我可以告诉姑娘,绝无此事。”
何玉霜道:“我也可以回答副教主,我绝不相信。”
江堂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冷冷地说道:“那么公主的意思是……”
何玉霜接道:“我只想求证一下,你们杀死我父母的经过。”
江堂道:“公主既然不肯相信我的话,说了也是白说。”
何玉霜道:“江副教主,我对你很敬重。”
江堂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一样。”
何玉霜道:“以你这样的身份,应该是敢作敢为了。”
江堂道:“姑娘说的是。”
何玉霜道:“所以,你应该说实话。”
江堂道:“我说的本是实话。”
何玉霜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说明,如何杀害了我的父母?”
江堂道:“姑娘不相我的话,难道一定逼我说谎吗?”
何玉霜道:“你本就说的谎言,我要你说实话。”
江堂道:“姑娘,我尊重你是公主。”
何玉霜道:“我也尊重你是副教主的身份。”
江堂道:“所以,在下希望你留点余地,不要逼人过甚。”
何玉霜道:“江副教主,这话就很奇怪了,我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发作,不知道何处逼人过甚?”
江堂道:“词锋、口气,无一不咄咄逼人。”
何玉霜道:“这只是你副教主的看法了。”
江堂笑一笑,道:“是的,姑娘,我是副教主的身份,咱们这天皇教中,除了教主外,我还想不出有谁比我的身份高些。”
何玉霜道:“我是教主亲口封的公主身份,这一点,超然出乎天皇教的制度以外,教主也没有告诉过我应该听从何人的令谕。”
江堂笑一笑,道:“所以,姑娘想要知道的事,应该听从教主的咐咐。”
何玉霜冷冷说道:“我会亲自向教主求证,不过,我希望能在你这里先得到一些真实经过的答复。”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你不觉着自己这做法有些过份吗?”
何玉霜道:“我倒没有这样的感觉,如若你副教主实话敢实说,我还要向你讨取杀害父母的血债。”
江堂淡淡一笑,道:“长家兄,何姑娘这般来势汹汹,想来,都是你挑拨的了。”
何玉霜道:“副教主,不用移恨别人,有什么话,只管对我何玉霜说。”
江堂道:“姑娘,我应该把你拿下,交给教主治罪。”
何玉霜正待发作,却听到白天平的传音之术,道:“姑娘,彭老说,最好能跟他一起去见教主,虽然是危险一些,却可以一下子求得真相。”长长吁一口气,压下去升起的怒火,何玉霜淡淡一笑,道:“副教主,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向教主求证一下?”
江堂是何等老奸巨猾,笑一笑,道:“我并非害怕你何姑娘的飞铃利害,不愿和你动手,而是因为你是教主的义女。”
何玉霜道:“这个,你不用顾虑,但我也不愿和你动手,因为,你总是副教主的身份。”
江堂道:“那很好,姑娘能顾全大局,足见高明。”
何玉霜道:“不过,我要你副教主委屈一下……”
江堂奇道:“要我委屈一下?”
何玉霜道:“是的,我要带你去见教主。”
江堂哈哈一笑,道:“好厉害的反客为主手法,姑娘,被带去见教主的不是我,而是姑娘和你的从人。”
洪承志早就在强自忍耐,闻言一挺胸,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物,也敢妄言拿人……”
江堂双目寒芒暴射,盯注在洪承志的身上,道:“你是什么人?”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欺骗人,但也不愿告诉你真话,那就无法奉告了。”
江堂目光一转,望着彭长家道:“这些人,可都是彭兄的手下?”
彭长家道:“算是我的属下,但并不是……”
江堂接道:“既然算是,为何不是?彭兄,我是副教主的身份,我随时可以把你擒来,处以教规。”
彭长家笑一笑,道:“墙无百日不透风,你也用不着装下去了,何姑娘只是问她父母被杀的事,你说说何妨!”
江堂道:“彭长家,好像是你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彭长家道:“不管你怎么想,事实总归是事实,你要不要我把当年之事,很仔细的说它一遍。”
江堂突然哈哈一笑,道:“何姑娘,你一定要我承认吗?”
何玉霜道:“我不是要你承认什么?我只是求证当年的经过。”
江堂道:“好吧!就算当年我们杀害了你的父母,彭长家和老夫,都是凶手之一,那又如何?”
这一次,何玉霜倒是平静的很,长长吁一口气,道:“副教主,为什么你们要杀害我的父母呢?”
江堂道:“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奉到了教主的令谕。”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奉到了教主的令谕?”
江堂道:“不错。姑娘不信,伺不问问彭长家?”
彭长家道:“副教主说的不错,不过,这中间稍有出入。”
江堂道:“什么出入?”
彭长家道:“教主下令,要咱们围杀何姑娘的父母,事前,也曾徵询过咱们的意思,江兄不知道是否还敢承认?”
江堂道:“老夫做的事,一向认帐,有什么不敢认的,你只管请说。”
彭长家道:“当时集会之人,有两种主张,一种主张放过他们,一种主张非杀了他们不可,江兄赞成哪一种?”
江堂道:“老夫为人,一向慈和,自然是主张放过他们了。”
彭长家微微一呆,道:“江兄,你也真敢说出口啊!”
江堂道:“我一向皂白分明,既然何姑娘苦苦逼问,也只好说个明白了。”
彭长家叹口气,道:“高明,高明,江兄,你真是唱做俱佳,好叫兄弟佩服。”
江堂冷冷说道:“彭兄,你不用怀恨挑拔,这件事,咱们也解决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见教主问个明白。”
何玉霜道:“教主一定要见,不过,不是现在。”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的意思是……”
彭长家接道,“公主的意思,只是想证明这件事情,罪魁祸首既是教主,她自然会先找教主算帐。”
江堂道:“哦!”
彭长家道:“所以,副教主也用不着替教主隐瞒什么了。”
江堂叹口气,道:“彭兄,你可是已经把经过之情,告诉何姑娘了?”
彭长家道:“不错,我已把当年详情,告诉了公主。”
江堂道:“你既然说过了,实也用不着我再说一遍了。”
彭长家道:“如是公主完全相信了在下,那也用不着再来求证了。”
江堂道:“你是说,要兄弟证明这件事?”
何玉霜道:“不错,你只要证明这件事,我自会斟酌处理。”
江堂道:“好吧!公主想证明什么?”
伺玉霜道:“教主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呢?还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何玉霜道:“自然是知道的愈详尽愈好。”
江堂点点头,道:“好!先说令尊吧!你父亲是一位世间少见的美男子,他具有了一种奇怪的魅力,任何女人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姑娘必需先接受一个事实,令尊是一位十分风流的人,由于他本身的优越,和他的行迹不检,在他手下,不知坏了多少女人的名节。”
何玉霜道:“你胡说,我爹怎会是那样的人?”
江堂笑一笑,道:“公主,你是要听真相啊,还是只想知道什么人杀了你的父母?”
何玉霜道:“我……我自然是想知道真相了。”
江堂道:“好!你既然是想知道真相,那就只有听我说明内情了。”
何玉霜道:“你说吧!不过,我希望你说实话。”
江堂道:“令尊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咱们实在也用不着无中生有。”
何玉霜道:“我娘呢?难道就不管他了?”
江堂道:“令尊不但是一个举世无匹的美男子,而且,还有着很好的武功,就有那么多女孩子情甘献身,就在下所知,毁在令尊手下的女孩子,不下数十人,因此而死的女孩子,也有十人以上。”
何玉霜道:“我爹真是这么一个可恶的人吗?”
江堂道:“这要看怎么一个解释了,令尊没有勉强过一个女孩子,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的献身,事后,含愤而死,也是自作孽,这责任,实不能记在令尊头上……”
何玉霜道:“不要再谈我爹了,我娘呢?她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你要听真话呢?还是听假话?”
何玉霜道:“我自然要听真话。”
江堂道:“如是姑娘要听真话,江某人就据实而言……”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令堂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一身武功,倒也不错,只可惜,她太愚了一些。”
何玉霜道:“我娘哪里愚了?”
江堂道:“她如不是愚人,令尊一生中,都被美女环绕、包围,你娘怎的还要和他守在一起?”
伺玉霜道:“那是我娘的事,和局外人无关。”
江堂突然叹一口气,道:“何姑娘,那些美女不是大户小姐,就是一方雄主千金,这些人,大都有父母兄妹,就算她个人认了,别的人岂不找他报仇。”
何玉霜道:“但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动手,却由你们出手杀了他?”
江堂道:“那些女子中,难道就没我们的亲人至交吗?”
何玉霜呆了呆,道:“你受到了什么伤害?”
江堂道:“我一个近亲堂妹,就伤害在了令尊的手中,固然是她自己该死,但令尊如能看在我的份上,放她一马,她也不会含悲自绝了。”
何玉霜道:“这么说来,你真是应该找我爹算帐了。”
江堂道:“咱们隐藏此事,只是怕伤害姑娘之心,因为令尊玩世纵情的罪恶,不能加诸姑娘的身上。”
何玉霜道:“但教主呢?他又为什么非杀我爹不可?”
江堂道:“教主杀你爹,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身为这一组合中的首脑人物,对令尊放荡行径,既无约束之法,只有设法把他杀了,以谢罪武林,至于第二么,在下就不清楚了。”
何玉霜心疼如绞,忽略了下面两句话,接道:“我爹真是有如此罪恶,你们杀他应该,但为什么你们不明火执仗,把他明正典刑,却要暗夜施袭?”
江堂道:“姑娘,有一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因为咱们都是你爹的好朋友。”
何玉霜道:“好朋友,你们竟忍心取他之命……”语声一顿,接道:“我娘呢?她没有什么罪恶,她只是懦弱了一些。”
江堂道:“她出手卫护你爹,伤了我们两人,只好把她也杀了。”
何玉霜道:“原来你们用的围攻。”
彭长家突然接口道:“你何不问问教主杀害令尊、令堂的第二个原因,至于令尊的行径,并非如江副座所言……”
江堂冷笑一声,接道:“彭长家,当年你也是参与此事的凶手……”
彭长家接道:“不错,这一点,在下早已告诉何姑娘了。”
江堂道:“不知道告诉她多少内情?”
彭长家道:“江堂,用不着打哑谜,有什么话直来直往。”
江堂道:“如是我记忆不错,当年主张斩草除根的,杀死何夫人的,也是你彭兄的建议。”
彭长家笑一笑,道:“江堂,姓彭的说的话,绝对算数……”
江堂道:“彭兄承认?”
彭长家道:“栽脏的事,姓彭的不愿认,也不想认,坚主杀死何夫人的,是你江堂……”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要不要我揭穿你为什么要杀死何夫人?”
江堂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冷漠的寒霜。
彭长家冷笑一声,道:“江兄,你怎么不笑了,你笑不出来了,是吗?”
江堂道:“彭长家,你如要信口雌黄,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彭长家道:“你心中慌了,是吧!因为,你怕我说出来。”
江堂道:“好!你说吧!你敢不敢站出来说给何姑娘听?”
彭长家道:“我有什么不敢!”大步行了出来,接道:“何姑娘,你爹是美男子,你母亲也是一个绝色的美女。”
何玉霜叹口气,道:“我的家,怎会这样复杂。”
彭长家道:“姑娘,不能怪他们,你爹和你娘,身体都得自父母,上天赋给他们一个美丽的形貌,与人何干?”哈哈大笑一阵,道:“你爹有很多女人追,你娘同样也有很多的男人追在她的周围……”脸色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一字一句地接道:“咱们这天皇教中,有很多人追你的母亲,江堂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江堂笑一笑,道:“彭长家,你没有吗?”
彭长家道:“在下有自知之明,不敢参与。”
江堂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突然扬手一掌,推了出去。
一股强烈的掌风,直撞过去,击向彭长家。
白天平横行一步,右手一挥,接下了江堂的掌势。两股强烈的掌力撞在一起,白天平身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强大的反震之力,使得江堂的身子,也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立刻警觉到,这是有备而来,这个看似教中弟子的人,竟然是第一流的好手。他明白自己这一掌之威,寻常人物,立时会被震碎内腑,当场咯血而死。
但这一掌,被人接下之后,强大的反击之力,竟能把自己的力道给挡了回来,这自然非同小可。微微颔首,江堂淡淡一笑,道:“何姑娘,这两个不是天皇教中人吧?”
何玉霜道:“江副教主,可是觉着这件事,十分重要吗?”
江堂道:“重大极了,如是你把外人勾结进来,对本教危害,岂不是十分重大吗?”
彭长家突然叹一口气,道:“江兄,可否听兄弟一言。”
他忽然变的客气起来,连也故狡猾的江堂,也无法猜出他的用心何在,不禁一呆。但他立刻浮现出一股笑容,道:“彭兄有何高见,兄弟洗耳恭听。”
彭长家道:“江兄和我,都是参与杀害何氏夫妇的凶手,但咱们都情非得已!”
江堂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啊!如若当时谁不参与,教主决不会饶了他。”
彭长家道:“咱们被逼出手,情非得已,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这—点,兄弟早已对何姑娘说明白了。”
江堂道:“何姑娘怎么说?”
彭长家道:“何姑娘说,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咱们参与围杀何氏夫妇的人,是足有一十八位之多,何姑娘也不能去找每一个人报仇。”
江堂道:“每一件事,都有罪魁祸首,这件血案的祸首,自然是教主了。”
彭长家道:“是!何姑娘也是这样的看法,这件血案,她只想求证一下事实,然后,找罪魁祸首算帐。”
江堂长长叹一口气,道:“如若真问起事情经过,个中有一段极大的隐秘,只怕你彭兄还不知道。”
彭长家道:“什么事?”
江堂道:“当年参与围杀何氏夫妇的一十八人,如今还有几个活的?”
彭长家道:“如若兄弟的记忆不错,似乎是还有咱们两个活的。”
江堂道:“严格点说起,只有一个半还活着,咱们十八人,四个人死于何氏夫妇之手,但却有十二个死在教主的手中,至于你彭兄,能够保下性命,固然是你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知道的事情太少,所以,你只能算半个人。”
彭长家道:“至少,兄弟对教主杀害何氏夫妇的事,知晓得很清楚吧!”
江堂道:“不!你也是知道一半。”
彭长家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未听过了。”
江堂道:“这件事,知道的本就不多……”目光一掠何玉霜,接道:“姑娘听到了此言之后,还望能保持镇静,别太激动。”
何玉霜道:“你说吧!我受得了。”
江堂道:“令尊英俊潇洒,令堂美丽绝伦,姑娘揽镜自照,就可以瞧出令堂当年的大部容色,令尊风流韵事,固然是招来了很多的忌恨,但令堂的美丽,也是祸起萧墙的原因。”
何玉霜道:“你是说,教主杀害我父母的原因,和我娘有关?”
江堂道:“是的!令堂的美色,令教主倾倒,借令尊风流之名,出手围杀,我们的目的,只在令尊,但想不到,令堂的贞烈,竟然要舍身相护,就这样,不得不连令堂一起杀了。”
何玉霜心情激动,全身也微微颤动,但她却强自忍耐,道:“什么人杀了我父亲?”
江堂道:“这个,很难说,我们是数人围攻,令尊似乎是先中了教主的一剑,以后,被我们乱刀劈死。”
何玉霜道:“我母亲呢?也死在乱刀之下吗?”
江堂道:“是的!姑娘,那是一场混战,我们十八人合攻他们。”
何玉霜道:“什么人杀中我母亲第一刀?”
江堂道:“这个,在下没有看清楚,不敢妄言。”
何玉霜冷冷说道:“是不是你,听说本教中,除了教主外,以你的武功最高。”
江堂道:“这话不错,教主武功,过去比在下高明,但现在,是否还高过我,这就很难说了。”
何玉霜道:“你口出如此狂言,难道就不怕教主知道吗?”
江堂道:“何姑娘,我们十八人合作闯荡江湖,目下只有三人活着,教主除外,能活的只有我和彭兄,彭兄是大智若愚,叫人忽略了他,在下没有彭兄那份才气,只有以武功对武功,实力对实力了。”
何玉霜道:“你的实力,可是已然能在教中和教主分庭抗礼了。”
江堂道:“谈不上什么分庭抗礼,但教主心中明白,如是杀了我这个副教主,天皇教下至少一小半人数,会叛离本教,这就是我的保命方法,和彭兄有着显著的不同。”
何玉霜道:“哼!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如是教主一举把你杀死,你这些忠心属下,自然会听受教主之命。”
江堂道:“看来,何姑娘对在下的实力,还有些怀疑,对教主,还有一分偏爱。”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咱们教主是一位思虑很周密的人,姑娘能够想到的,教主自然是早已想到了。”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我谁也不偏袒,你们都是我的仇人。”
江堂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姑娘不是外人,也是咱们教中公主身份,这是自相残杀的局面,不是合力对外,姑娘先找教主呢?还是先找在下报仇?”
何玉霜道:“两个人都要找。”
江堂道:“那很好,姑娘是否现在可以选一下呢?”
何玉霜点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如若我要找人,自然是应该先找教主,不过,很不巧的是我先碰上了你。”
江堂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并没有逃避。”
何玉霜笑道:“也许,我们最后要有一场拚杀,不过,你既非罪魁祸首,似乎是用不着首当锐锋。”
江堂又恢复满脸和气的笑容,道:“姑娘这么镇静,看来是早已受过高人的指教。”
何玉霜道:“用不着什么人指教我,大悲大伤之后,总会自然平静下来,因为,我要报仇。”
江堂道:“姑娘的报仇原则如何?”
何玉霜道:“报仇就是报仇,还有什么原则不原则的!”
江堂道:“报仇有三种,姑娘准备如何一个报法?”
何玉霜道:“你先说说看,哪三种方法?”
江堂道:“一是分辨是非的报法,姑娘应该先了解令尊是不是该死?然后,姑娘再替他报仇……”
何玉霜道:“第二种呢?”
江堂道:“第二种么,范围小一些,只杀罪魁祸首,从者不究。”
何玉霜道:“还有第三种,又是什么?”
江堂道:“大开杀戒,不分首从,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体诛绝。”
何玉霜道:“你们十八人,死了十五个人,余下还有三人,对吧?”
江堂道:“不错。”
何玉霜道:“彭长家是不是只担任把风的工作,没有下手?”
江堂道:“也不错,彭兄深谋远虑,似乎是早已想到今日之事了。”
何玉霜道:“彭长家我可以不究,至于你,你自己说,算不算是罪魁祸首呢?”
江堂道:“这要看你姑娘的看法了。”
何玉霜道:“我的看法?”
江堂道:“不错,在下参与了围攻令尊、令堂的直接行动,而且,也是对他们的主要人物,姑娘要找我报仇,在下觉着并无不对之处。”
何玉霜道:“江副教主倒是想得很开啊!”
江堂微微一笑,道:“想不开又能如何?在下总不能怕死,跪地求姑娘饶命吧!”
何玉霜神情冷厉,沉吟不语。
彭长家低声说道:“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应先找教主报仇。”
何玉霜心情已逐渐冷静下来,闻言缓缓说道:“彭老的意思是……”
彭长家道:“是的,先找教主,不过,姑娘应该先和副教主取得协议。”
何玉霜点点头,道:“江副教主,彭老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江堂道:“听到了。”
何玉霜道:“副教主准备如何?”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要在下答允不管教主的事?”
何玉霜道:“我要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江堂道:“天皇教一致对外,如若有人侵犯咱们教主,咱们自然不能坐视,不过,姑娘的情形特殊,你这是报私仇,而且,姑娘也是咱们自己的人,公情私谊,这件事,咱们都可以置身事外。”
何玉霜道:“有一件事,江副教主应该明白。”
江堂道:“在下洗耳恭听。”
何玉霜道:“我杀了教主之后,一样会找你江副教主算帐。”
江堂道:“应该,应该。”
何玉霜道:“副教主如此大方,叫人有些莫测高深了。”
江堂笑一笑,道:“在下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对令尊之死,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份惶惑不安。”
何玉霜道:“为什么?”
江堂道:“因为,令尊生前,和在下很谈得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何玉霜道:“很好的朋友,你会杀了他……”
江堂接道:“没有法子的事,教主之命,一向森严,在下如不答允,只怕会死在教主手下了。”
何玉霜突然微微一笑,道:“副教主,我想求证一下你说的话,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江堂道:“自然可以,不过,帮人忙的事,一定要有一些条件,是吗?”
何玉霜心中一震,暗道:这人的阴险、精密,果然是无微不至,我还未提出条件,他已预留退步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我想劳动你副教主的大驾,咱们一齐去见过教主,然后,把当年杀害我父母的事,说个明白。”
江堂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去和教主对质吗?”
何玉霜道:“实事求是,如是想把一件事,查个明白,必需要有追查到底,水落石出的精神,才能把事情查个明白。”
江堂道:“这事情有些困难,他是教主的身份,我是副教主,要我们面对面的争辩这件事,在下很难从命。”
何玉霜道:“不用你反抗他,我只是要找出来,什么人是杀害我父母的主凶罢了。”
江堂道:“姑娘,在下可以不管你去找教主报仇的事,大丈夫一言既出,决无反悔,但我没有答应同姑娘去和教主对质,这一点,希望你姑娘明白。”
何玉霜道:“就算教主是杀害我父母的主凶吧!但你也是重要的元凶之一。”
江堂道:“姑娘,这么一转话题,似乎先要找在下算帐了。”
何玉霜道:“不幸的是,咱们先碰上了江副教主。”
江堂哈哈一笑,道:“那也好,久闻姑娘的飞铃绝技,近日中,又有很大的进步,这茅屋小,只怕姑娘施展不开。”
洪承志突然大上一步,道:“对付你,似乎还用不着何姑娘出手。”
江堂镇静的点头一笑,道:“看起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洪承志道:“这是龙潭虎|茓,咱们如是全然无备,也不敢闯进来了。”
江堂道:“你是什么人?”
洪承志道:“恕不奉告。”
望望洪承志手上的长刀,江堂缓缓说道:“有一个豪勇无比的人,闯过了本教无数杀手的拦截,大概就是你阁下了?”
洪承志道:“江副教主既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是最好不过,区区已见过贵教中不少的高手,但还没有见到一个武功特出的高人,今日有幸,会到副教主。”
江堂道:“听你口气,咱们是非要有一场搏杀不可了?”
洪承志道:“领教副教主的高招。”
江堂道:“好!你既然看上了江某,在下只好奉陪了,不过,阁下是否会觉着这室中很狭小呢?”
洪承志道:“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样。”
江堂道:“用兵刃还是拳掌?”
洪承志一扬手中长刀,道:“在下手中有刀,阁下也亮兵刃吧!”
江堂道:“好像有十几年,我都设有用过兵刃对敌了?”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阁下,用不着太托大了,在下手中的长刀,已会过天皇教中不少的高手。”
江堂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刀法很凌厉,不过,武功一道很精博,有些人成就在兵刃上,有些人成就在拳掌之上,所以,阁下不用太顾虑了。”
洪承志道:“这么说来,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堂道:“不用客气。”
洪承志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直劈过去。
江堂身形突然一闪,灵捷无比的避开了洪承志一刀。
洪承志微微一怔,道:“好身法。”长刀回转,唰唰唰连劈三刀。
这三刀快速绝伦,幻起了一片银芒。凌厉的刀风,逼得何玉霜和白天平都退到厅中一角。
洪承志刀法展开,有如冷电飞虹,满室中尽都是森寒的刀气。
但江堂不知施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在那飞旋的寒芒中穿来穿去,在绕身匹练似的刀光中,安然无恙。忽然间,江堂右手一挥,当当两声金铁大震,竟把洪承志的长刀封开。
这一挡之势,力道奇猛,竟然把洪承志的长刀,硬封开去。
洪承志疾退两步,收住了长刀。
江堂本有借机反击机会,但他并未反击,反而向后退了三步。
洪承志目光凝注在江堂双手之上,看他用什么东西,封开了自己的长刀。但见江堂长袖垂遮,掩去了双手。
洪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用的什么兵刃?”
江堂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后生可畏,阁下这点年纪,竟然逼的我把手中兵刃亮了出来。”
洪承志心中也有了很大的警觉,暗道:“这人武功之高,乃天皇教中从未遇过的敌手。”
当下冷笑一声,道:“阁下这副教主的身份,看来,果然是名符其实。”
江堂道:“客气,阁下有什么高见,区区洗耳恭听。”
洪承志道:“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败。”
江堂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决个胜负?”
洪承志道:“区区正是此意。”
江堂道:“那很好,咱们到外面去吧!”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这一次,白天平和何玉霜都未阻拦。茅舍外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江堂的茅舍外面,本来有很多的从人,但此刻却只有两个站在门口。
洪承志手提长刀,选了一片平坦的草地,道:“阁下,在下很少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希望咱们能放手一战。”
江堂笑一笑,道:“年轻人,这地方不是扬名立万的地方,也不是比武试招的地方,所以,阁下也用不着施展堂堂正正的打法。”
洪承志道:“副教主的意思是……”
江堂道:“你有多大本领,就施展多大本领,能有多凌厉的招数,就用出多凌厉的招数,这是一个各展所能,以命相搏的地方。”
洪承志冷冷说道:“我明白了,你要施展什么奇招了?”
江堂笑一笑,道:“世人大都说江某人笑里藏刀,你阁下的看法如何?”
洪承志道:“天皇教中人,无法以好恶度之,阁下能再三提醒,各以所学求胜,是一个有着豪壮性格的人。”
江堂哈哈一笑,道:“朋友,那是仁侠英雄的行径,阁下把江某人估计的太高了。”
洪承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你是别有图谋了?”
江堂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你自己想想吧!”身子一闪,右手疾向洪承志的头上劈去。
洪承志长刀一横,一式“分水断流”,截向江堂的右臂,一面大声喝道:“见不得光亮的三等小人,这一记暗袭,全无一点副教主的气势了。”
江堂身子一闪,突然三个倒翻,掠出去了三丈多远。有如天马行空一般,冲到了白天平的身侧,左手一探,一股劲力,疾向白天平击去。
白天平冷哼一声,身子一闪,长剑同时出鞘,点了过去。
江堂未等身子落地,忽然悬空打了一个跟斗。身子掠着彭长家身前五尺左右处飞过。
就在那身子飞掠的同时,一道白芒,闪电一般飞了出去。像是暗器,又像是一道闪电、飞虹。
人影掠出了两丈外,彭长家才大叫一声,身子向前倒下。
白天平虽然是心中早已有备,但江堂却全未表露出一点杀机,心中的防范渐松,却不料,江堂突然会对彭长家下了毒手,而且,势道奇怪,白天平大出意外之下,救援不及。
彭长家的前胸和后背,同时涌出了鲜血,不知江堂用的什么兵刃,一下子洞穿了彭长家的身躯,伤口在心脏要害,看伤势,就算华陀再世,也无法救得活了。
这一击,表现出了江堂的阴险狡诈,也表现出了他具有的武功。因为,直到彭长家倒摔在地上,白天平等无法确知,江堂那挥手一击的白芒,究竟是什么兵刃。
白天平抱起了彭长家的身躯,失声道:“彭老,你……”
彭长家拼耗着最后一口护心元气,说道:“我不行了,江堂阴险成性,不可信任,小心他……”他伤的太重了,一句话没有说完,人已气绝而逝。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放下了彭长家的尸体,道:“阁下的手段,不但很恶毒,而且,也很卑鄙。”
江堂仍然是满脸笑容,淡淡说道:“有一句俗话,无毒不丈夫。”
何玉霜的双手已各握了一枚飞铃,冷冷接道:“江堂,那就是你的看家绝技,破云斩了。”
江堂笑一笑,道:“想不到姑娘还记得我这招不成气候的玩艺。”
何玉霜道:“我早该提醒他们的。”
江堂道:“破云斩比起姑娘的飞铃绝技,那是不堪一提……”
何玉霜双手缓缓杨平,道:“你可要试试我的飞铃?”
江堂突然敛起笑容,肃然而立,道:“姑娘准备和在下,在极短的时间中,一决生死了?”
何玉霜道:“我要替父母和彭老前辈报仇。”
江堂道:“当今之世,只有区区在下和教主,知晓你父母被杀的经过,其中内情,十分复杂,如是在下死于你飞铃之下,你只好去问教主了。”
河玉霜心中一动,握在手中的飞铃,无法击出。
江堂淡然笑一笑,接道:“在下若中了姑娘的飞铃,姑娘也将同时尝试在下的双手并发的破云斩,我想,那该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只好让杀害你父母的元凶,逍遥事外了。”
何玉霜道:“你……”
江堂道:“我说的很真实,希望你姑娘能相信我的话。”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别造次出手,逼他拚命,那破云斩有如驭剑一般的威势,咱们得先了解一下,才能放手一拚。”
江堂道:“阁下倒是明白人,破云斩,未必能对付飞铃,但飞铃也一样无法对付破云斩,区区相信,那是同归于尽的一拚。”
洪承志长刀一举,道:“阁下还有未施展出来的武功?”
江堂笑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洪承志道:“咱们动手之间,阁下并未全力施展了?”
江堂笑一笑,道:“阁下,咱们还未到全力拼命的时候。”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希望咱们在一场的搏杀之中,你能全力施为。”
江堂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洪承志道:“因为,我们即将在一场搏杀中,分出胜负。”
江堂似是对洪承志这番话有些畏惧,脸色一变,道:“这又何苦呢?何姑娘要替她父母报仇,心怀大恨,不计一切,有时间,不惜舍命一拚,但阁下和我江某人,似是用不着这等穷凶极恶的一战吧?”
洪承志冷冷说道:“咱们既然动上手了,就总要分个胜负出来,阁下武功高强,是我洪某人生平仅遇,如若不能全力一搏,只怕无法分出胜负了。”
江堂叹息一声,道:“看阁下的刀法很像中州大侠洪士高的刀路。”
洪承志呆了一呆,道:“你认识洪士高?”
江堂点点头,道:“不错。”
洪承志道:“他现在何处?”
江堂暗里长长吁一口气,尽量维持着神情的镇静,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洪士高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人间。”
洪承志道:“在下之意思是,你可否带我去看他?”
江堂淡淡一笑,道:“去看看他?”
洪承志道:“是的……”
江堂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洪承志道:“源出一门。”答的很妙,轻着一鞭,不着痕迹。
江堂道:“阁下也姓洪,是吧?”
这一句话单刀直入,洪承志点点头,道:“不错。”
江堂道:“你是不是洪士高的后人?”
洪承志暗里一叹,道:“是!”
江堂微微一笑,道:“所以,咱们这一场搏杀,应该停手了。”
洪承志道:“你的意思是……”
江堂哈哈一笑,道:“我如杀了你,你见不到亲人了,如是你杀了我,没有人带你去见他,所以,咱们这场搏杀,只好停止了。”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道:“你要认输吗?”
江堂道:“咱们还未分出胜负,老夫为什么要认输?”
洪承志黯然一叹,退后三步。
白天平心头震动,身子一闪,冲了出来,道:“江副教主,在下姓白,领教高招。”
江堂双目盯注白天平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戴着人皮面具?”
白天平笑一笑,道:“不错,副教主,就算在下取了面具,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地方。”
江堂道:“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道:“咱们动手搏杀,分个生死。”
江堂道:“你有把握能胜过老夫吗?”
白天平道:“没有,不过在下相信至少可以打个平分秋色。”
江堂道:“老夫相信你的话,不过,有几件事,老夫不得不先说明白。”
白天平道:“在下洗耳恭听。”
江堂道:“洪士高的囚居之处,只有在下一个人知道,如是在下不幸伤于你阁下之手,只怕,天下再也无人知道这件事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呢?”
江堂道:“他自然知道,不过,你就算用尽天下酷刑,他也不会说出洪士高的下落。”
白天平暗暗叹一口气,道:“这人的狡诈、恶毒,果然厉害,很小的一件事,但却叫人生出了很多顾虑。”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就这一件事?”
江堂道:“还有何姑娘的事,如是江某人不肯和她在教主面前证实很多事,别说教主的花言巧语,可以骗过你们,认为他不是凶手,而且,可以动以养育之情,要你们自行火并。”
白天平心中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果然被对方用上了。长长吁一口气,道:“阁下的言语之中,真是极尽威胁之能事,但不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
江堂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双方合作了……”
白天平接道:“合作?合作对付哪一个?”
江堂道:“如若咱们合作了,对付什么人不言而喻,似乎用不着说出。”
白天平道:“咱们合作的重要条件,是要先见到洪士高,再要你到教主面前证明了这件事。”
江堂道:“阁下不觉着这条件太过苛刻一些吗?”
白天平道:“阁下有什么公平办法呢?”一面拖延时间,一面暗暗忖思,希望能想出江堂一番说词是真、是假,破绽何在。目睹了江堂的真实武功之后,白天平已感觉到,留下此人,天皇教随时可以死灰复燃……
只听江堂呵呵一笑,道:“在下的意思是,如若是我和教主对质,对诸位并不太好。”
白天平还未想到如何处置江堂的办法,随口接了一句,道:“两位对质,对我们会有什么不好呢?”
江堂道:“老实说,在下如若真和教主对质,只怕诸位也很难分辨出真假来。”
白天平道:“看来,江副教主,对咱们估算的很低了?”
江堂道:“阁下不相信江某人的话吗?”
白天平道:“完全不相信。”
江堂道:“可惜,这件事,无法试过。”
白天平暗道:任你老奸巨猾,只要你敢和教主对质,我不信我们会听不出一点眉目。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如是阁下愿意和贵教主对质,咱们是乐意一试。”
江堂笑一笑,道:“阁下如若坚持,何姑娘和洪世兄又不肯同意在下的意见,在下倒愿一试,不过嘛……”
白天平接道:“不过什么?”
江堂道:“有个条件。”
白天平道:“我们为求真象大白,只要不是太苛刻的条件,咱们都可能接受。”
江堂道:“天皇教主如若不讲理,下令属下出手杀在下以灭口,那将如何是好呢?”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以阁下这身成就,自保是绰有余裕了。“江堂笑道:“无论如何,在下总是副教主的身份,无法和教主动手。”
白天平道:“阁下的意思呢?”
江堂道:“如若阁下能保证在下的安全,江某倒愿和教主对质一番了。”
白天平道:“这个,在下只怕……”
何玉霜接口道:“只要你答应和教主对质,我可以答应你的安全……”
白天平低声接道:“玉霜,你………”
何玉霜接道:“我要求证一下父母的真正死因,需要查明内情……”
白天平道:“玉霜,这件事……”
问玉霜接道:“你不用想说服我,事情已经到了此等境界,如若无法查明我父母的死亡内情,我是死不瞑目,你不用多管我了。”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老狐狸当真是一计连着一计,几句话就把局势改变了,大家都看着他杀死了彭长家,但他提出一个洪士高,就使整个局势完全改观了……
洪承志似乎是已经忘去了替彭长家报仇的事。
何玉霜也被江堂一句话改变了仇恨的观念。
白天平有着一种孤掌难鸣的感觉,一时间呆在那里,想不出适当的措词。
江堂目光转注到洪承志的身上,道:“洪世兄,看来,只有先委屈你一下了,先和教主对过质后,再带你去看洪大侠了。”
洪承志道:“那也只有如此了。”
白天平只听得暗暗心焦,忖道:先去和天皇教主对质,如若引起了什么冲突,洪承志自然会全力维护这江堂的安全了。
四个人,一个人死在江堂的手下,另外两个人,被人家三言两语就拉了过去。
白天平虽然瞧出了这是个有计划的安排,但白天平却又无法劝说。因为,两人的题目都很大,都是为了长辈,忍一忍,咽下了口中的话。
只听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何姑娘,洪世兄,你们三位一起来,两位虽然和老朽有约定,但在下感觉中,总是不够完整。”
何玉霜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江堂道:“最好,让这位朋友,也答允在下,和两位一体行动。”
何玉霜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你愿不愿意同去?”
白天平明知故问地道:“到哪里去?”
何玉霜道:“和江副教主同去见过教主,求证我父母被害的经过。”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道:“看来,在下只有同往一行了。”
第二十八回阵前反正火并杀手
何玉霜道:“你既然要同去,那就答应江堂的条件吧!”
白天平笑一笑,道:“好!在下答应。”
江堂道:“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如是三位的意见不能协调,那就减去了很大的力量。”
白天平道:“江堂,阁下之能,区区是不得不佩服了,你杀了我们的同伴,还要我们答应保护你的安全。”
江堂道:“每一件事,都有条件,是吗?如若在下不能和教主对质,不能带这位洪世兄去见洪士高,他们两位自然不会保护我的安全了。”
白天平冷冷说道:“我见过不少心地阴毒的人物,但那些人,比起你江堂来,那就瞠乎其后,有如小巫之见大巫了。”
江堂道:“表面看去,世上有很多不平之事,其实,这是很正常的情形,因为,每个人的智慧不同,其处理事情的结果,也就各有不同了。”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善恶有报,只看迟早,你也不用太高兴了。”
江堂道:“老夫只相信自己的智慧、判断,命相风水之说,老夫是从来不信。”
白天平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我们本是找他报仇的,想不到这头狐狸几句话,竟能把整个局势,扭转了过来,这一随他去见教主,岂不是由他安排,送我们进入陷阱之中?
但见何玉霜和洪承志,脸上都是期望之色,此刻要说服他们,自非容易的事,说不定还会激忿两人,只好忍下不言,只有暗中留心,保持冷静,应付变化。
只见江堂微微一笑,道:“何姑娘,咱们现在就走吗?”
何玉霜道:“你真敢去见教主?”
江堂道:“我既然答应姑娘了,有什么不敢呢?”
何玉霜道:“教主现在何处,你知道吗?”
江堂道:“自然知道!“
何玉霜道:“好,咱们立刻就去。”
江堂表现干脆得很,笑一笑,道:“在下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何玉霜回顾了彭长家的尸体一眼,黯然一叹,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抢前一步越过了洪承志,低声道:“洪兄、何姑娘,咱们要小心一些,别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中,而不自知。”
何玉霜嗯了一声,道:“白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天皇教中人一向狡诈,但彭长家死了,知晓我父母被杀经过的,只有江堂和教主两个人了,不去向他们求证,又向谁求证呢?”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咱们已经知道了你父母被杀的大致情形,余下的应该是报仇了……
何玉霜低声接道:“你不是想见那天皇教主吗?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见他很不容易,洪兄武功高明,就算咱们进入了他们预设的埋伏之中,凭咱们三个人的力量,也可以和他们硬拼一场。”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不过,希望你能把握到自己的情绪,一旦动手时,能够全力施为。”
何玉霜点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误事。”
白天平目光转到到洪承志的身上,道:“洪兄,兄弟希望你不会受江堂所惑……”
洪承志接道:“白兄放心,大是大非之间,兄弟自会有所决定。”
白天平道:“洪兄,江湖上多险诈,希望洪兄能提防一二。”
洪承志道:“多谢白兄关心。”
洪堂虽然知道三人在后面交谈,但却一直没有回头望过一眼。
白天平道:“两位请记着一句话,如是情势有变,和人动手时,咱们要尽量集中一处。”
洪承志点点头,没有答话。
江堂带着三人,曲转在小径之中,足足走了有十几里路,到了一座山谷处。那是一处很险要的谷口,两侧峭壁,高达十余丈,谷中生满了青翠的苍松。
望望这险要的形势,洪承志、何玉霜都不禁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江堂回目一笑,道:“敝教主为人一向十分小心,三位心中可是有了顾忌?”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这地方很险要。”
江堂笑一笑,道:“咱们是一样的机会,至于情况如何变化,那要看诸位的手法了。”
他的话很暖昧,使人有着莫测高深的感觉。
白天平皱皱眉头,道:“阁下的意思是……”
江堂接道:“我没有什么意思,目下咱们彼此都心有顾虑,所以,咱们很难取得什么协议,那就要看临场应付的变化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欲言又止。
江堂一笑,举步向前行去。白天平、洪承志、何玉霜,鱼贯相随而行。
这山谷形势险要,不但引起了白天平的多心,连何玉霜和洪承志,也生了警惕,暗作戒备。深入谷中百余丈,地形突呈开阔,四面峭壁耸立,形成了一个盆地。这片盆地,大约有数百亩大小。三幢茅舍,耸立在盆地中间。谷中静悄悄的,听不到人声,也不见一个人踪。
白天平道:“这地方很静啊!”
江堂道:“这才叫人莫测高深。”
何玉霜道:‘不必打哑谜,我们要见教主。”
洪承志道:“教主是否在此?”
江堂道:“自然在了,三位看到那座茅舍了吧?”
何玉霜道:“教主一向很爱排场,怎会这样不见从卫人踪?”
江堂笑一笑,道:“看来公主对教主还不了解。”
何玉霜道:“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太久,自然说不上了解。”
江堂笑道:“教主早已在那座茅舍中候驾了,咱们快去见过。”
何玉霜呆了一呆,道:“江副教主,可是早已遣人来报告了教主。”
江堂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他是教主,在下是副教主啊!”
何玉霜道:“江堂,这是一个陷阱,对吗?”
江堂诡秘一笑,道:“姑娘,别想的太坏。”不再理会二人,加快脚步,行到了茅舍前面。他并未立刻奔入茅舍,却站在茅舍前面等候三人。
何玉霜为了要和江堂谈话,本已追在最前面,但她觉着情势不对时,却放缓了脚步。她必须和白天平、洪承志商量一下。
孤军深入绝地,何玉霜也觉着可能中了人家早布好的圈套,尤其对白天平,更有一份很深的歉疚。眨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何玉霜缓缓说道:“白兄,父母被杀之仇,使我失去了平衡,无法冷静的判断事情,这是一处绝地,也可能是一个早布好的死亡陷阱……”
白天平本是三人中最为持重、冷静的人,但此刻,反而豪情万丈地说道:“玉霜,就算是陷阱罢,你几时见过,一群老鼠能困住几只大猫。”
洪承志道:“唉,白兄,咱们说过的,用谋行略上,在下应该听从白兄的决定,想不到言犹在耳,我却已忘去……”
白天平接道:“洪兄,这怎能怪你,骤闻亲讯,任何人也无法按撩下激动的心情。”
洪承志长长吁一口气,道:“也好!只要天皇教主在此,至少,咱们有机会和他面对面的拚一场。”
白天平道:“走!咱们去见识一下他们作些怎样安排?”
何玉霜叹口气,道:“白兄,不是小妹临敌情怯,咱们身陷绝地,遇事应该镇静一些,不能再有丝毫的差错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只要两位能够控制着悲伤激动之情,在下相信咱们可以应付这场搏杀。”
洪承志道:“听你的,白兄,兄弟再不作主意就是。”
三人忽然放慢了脚步,缓缓向茅舍行去。而且,行近茅舍一丈左右处,就停了下来。
讧堂笑一笑,道:“三位,商量好了吗?”
洪承志望了望白天平,闭口不言。何玉霜也不说话,似是有意让白天平应付大局。
白天平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可以请教主出来了。”
江堂道:“老弟,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一教之主,是何等身份,难道三位还要教主亲迎不成?”
白天平道:“咱们既非拜见,也非求见,咱们是报仇而来,在你们天皇教徒眼中,他是教主,但区区看来,他不过只是一个危害武林的大奸巨恶罢了。”
两人对话的声音很高,如若那茅舍之中有人,自是应该听得很清楚。
江堂道:“好伶俐的口齿,好尖锐的词锋。”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启禀教主……”
茅舍中传出一个冷厉的声音,打断了江堂的话,接道:“不用传话了,我听得很清楚。”
江堂恭敬地说道:“教主明察。”
茅舍中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霜儿,你背叛了天皇教吗?”
何玉霜并没有立刻答话,回顾了白天平一眼,说道:“白兄,我……”
白天平接道:“礼不可废,你要先尽了作义女的礼数。”
何玉霜点点头,遥对茅舍盈盈一礼,道:“玉霜给义父请安。”
茅舍中人冷笑一声,道:“暂时撇开私情,老夫问你,是不是背叛了天皇教?”
何玉霜道:“女儿由彭总巡主和江副教主口中,得知了昔年父母被害经过,因此,特来向义父求证一下。”
茅舍中沉静片刻,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玉霜,江堂和彭长家告诉你父母死亡的经过,但不知可曾说出,他们为什么会有此遭遇吗?”
何玉霜道:“先父母俱已仙逝,他们已无法争辩,玉霜难作评断,目下,玉霜想先找出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再查内情是非。”
茅舍中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好!我养了你十几年,对你宠爱有加,想不到,你竟敢对我如此说话。”
何玉霜道:“玉霜说的是理,正如义父所说,未渗入义父女的私情。”
茅舍中人道:“好吧!你既然一定要追查内情,进入茅舍中来吧!我拿证据给你瞧瞧。”
何玉霜道:“什么证据?”
茅舍中人道:“你父母的遗书。”
何玉霜呆了一呆,顿有不知如何应付之感。
白天平突然接道:“教主肯赐何老前辈遗书,似也用不着要何姑娘进入茅舍去取……”
茅舍中人接道:“你是什么人?”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在下白天平。”
怛闻砰然一声,一个黄巾包裹,由茅舍中投了出来。何玉霜快步行去,准备伸手去捡。
白天平沉声喝道:“玉霜,不可造次。”
何玉霜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如若那包袱中只是令尊的遗书,怎会有这样大?”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白天平笑一笑,接道:“玉霜,如是令尊真有遗书,他早该给你瞧了,因为,他一直是你的义父,你看过父母遗书,岂不是可以尽扫心中的疑虑。”
何玉霜道:“白兄说的是,但这包袱会是什么呢?”
白天平道:“如若在下的推断不错,这包袱可能是可以致人死命的暗算。”
何玉霜道:“我不信。”
白天平道:“你不信,难道……”
何玉霜接道:“不要说什么理由给我听,我义父没有理由害死我。”
白天平道:“姑娘怎会有此看法。”
何玉霜道:“因为,他平常对我,一直是爱护备至。”
白天平道:“姑娘也许说得有理,不过,在下觉着,姑娘已经背离了天皇教。”
茅舍中人,一直没有答话,顿使人有着莫测高深之感。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接道:“姑娘,你如一定要看,希望能小心一些。”
何玉霜点点头,大步向前行去。接近那黄|色包袱五六尺时,突然停下来。
白天平缓缓举步,行到了何玉霜的身后,全神戒备。
何玉霜一抬腕,抽出了背上的长剑,左臂一探,挑开了黄|色的包袱。现出了一个墨绿、描金的小箱子。
小箱子写着朱砂红字,写的是“机要文件”。
何玉霜扬了扬柳眉儿,道:“白兄,你好像推断错了。”
白天平也有些意外之感,但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略一沉吟,道:“玉霜,小心的挑开箱子看看。”
何玉霜道:“唉!你太多疑了。”行近两步,伸手抓起了描金小箱子。
白天平大吃一惊,道:“玉霜,你……”
何玉霜接道:“这只箱子,我在义父处见过,确是收藏重要文件的箱子,我还以为是天皇教的机密,想不到竟是我父母的遗书。”伸手去掀木盖。
斜里疾飞来一股暗劲,正击在小木箱上,立时把小木箱击出了八九尺远,撞在一个岩石上,但闻砰然一声,火光迸射,笼罩了六七尺方圆大小。
何玉霜呆了一呆,道:“真的是一个阴谋。”
白天平道:“那横飞的火光,蓝芒闪动,看上去,似是有毒,如若在那毒火的范围之内,沾染身上,就算不死,也要有一场很大的灾难。”
何玉霜轻轻叹息一声,道:“人心之难测,当真是可怕的很。”
抬头看去,只见江堂仍然站在那茅舍门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何玉霜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义父,这木箱,是你老人家设下的阴谋吧?”
茅舍中一片静寂,不闻声息。
何玉霜皱皱眉,望着江堂,道:“江副教主,我义父不在那茅舍中?”
江堂摇摇头,笑道:“不太清楚,你自己怎么不进去瞧瞧?”
何玉霜怒道:“江堂,你还要耍什么花招?”
江堂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吗?确然不知道教主是否还在茅舍,姑娘既是不敢进去看看,在下就代姑娘瞧瞧吧!”举步行入了茅舍。
像投入大海的泥牛,江堂进入之后,竟然也没有了消息。
如若这也是一个陷阱,该是天下最简单的阴谋了。但却使白天平等束手无策。
何玉霜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兄,咱们要不要进去?”
白天平道:“不可轻进。”
何玉霜道:“那该如何?”
白天平道:“在下倒有一点浅见,只怕说了出来,姑娘不会同意。”
何玉霜道:“不要紧,白兄,只管请说。”
白天平道:“放把火,烧了这座茅舍!”
何玉霜又是一怔,道:“烧了这座茅舍?”
白天平道:“不错,这座茅舍中,有些什么恶毒埋伏,咱们无法预料,以其冒险,何不先下手为强?”
何玉霜道:“如是我义父真在那茅舍中呢?”
白天平道:“就算他真在茅舍中吧!但他已经暗算过你,而且,几乎要了你的命。”
何玉霜叹口气,道:“我不能下手,但我不阻止你们下手。”
白天平道:“此地距离茅舍太近,你既不愿下手,那就请后退一些。”
何玉霜点点头,向后退去。
只听茅屋中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霜儿,看起来,你还有一些孝心。”
何玉霜道:“义父,你还在茅舍中吗?”
茅舍中人道:“你快些行入茅舍中来。”
何玉霜叹口气,道:“恕女儿不孝,无法遵命了,义父如是想见霜儿,何不行出茅舍一会。”
茅舍中突然又沉寂下来,再无回答的声音。
何玉霜缓步向后退出,一面说道:“两位请下手吧!看来,我们父女之间,已情尽义绝了。”
白天平回头望了洪承志一眼,道:“洪兄,有何高见?”
洪承志道:“对江湖中事,兄弟外行得很,全凭白兄做主。”
白天平点点头,道:“咱们已身陷绝地,不论咱们如何措施,都难免一场生死之战了。”
突听何玉霜道:“白兄,看来,被你不幸言中了。”
白天平转头望去,只见入山口处,正缓缓进来三行杀手。来人分着三种不同颜色的衣服,一行穿白,一行穿红,一行穿黑。
每一行十二个人,白衣的佩剑,黑衣人佩刀,红衣人的手中兵刃最奇怪,形如展翼之鸟,长逾两尺。
白天平轻轻叹一口气,道:“玉霜,那穿着红衣的,用的什么兵刃?”
何玉霜神情凝重,缓缓说道:“好像是天皇教主提过的飞鹰杀手。”
白天平道:“飞鹰杀手?”
何玉霜接道:“我只是听说过,天皇教中,训练了一批最厉害的杀手,叫作飞鹰杀手,大概就是这一批人了,他们都是年轻的高手组成,由教主亲自训练而成,我没有见过这些人,无法评断他们的成就,不过,就记忆所及,这些人不但武功高强,那飞鹰兵刃中,也有着很多古怪变化,听说是天皇教主,云集天下的名手巧匠,化费了数年之功,才设计出这种飞鹰兵刃。”
兵刃打造成展翼欲飞的鸟型,实也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怪事,自然是有它奇异的作用。
白天平陡然间,感觉到一种极大压力,洪承志、何玉霜,能否生离此地,似乎都和自己的措施有着极大的关系。长长吁一口气,道:“玉霜,你在天皇教中的身份不低,能不能想想看,那飞鹰兵刃,有什么特异之处……”
何玉霜摇摇头,接道:“我不知道,天皇教中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似乎是天皇教主自己一人知晓的隐秘,我所知道的,大概是除他之外最多的三五人之一了。”
这时,三行来人,已到了十丈处,可以清晰的看到了。
洪承志手握刀柄,道:“白兄,兄弟去迎杀他们一阵,先挫挫他们的锐气。”
白天平道:“不可轻易出手……”目光流转,打量四下的景物。
只见那茅舍左侧,正南方向,靠近崖壁处,有两座高大的巨岩,形同门户。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玉霜,咱们不能暴露在强敌的四面台击之下。那峭壁之下,有两座高大的突岩,可以掩护咱们抗拒强敌。”
洪承志想到昨天一番搏杀,和适才对江堂动手情形,倒也不敢太过自负,点点头,道:
“那地方易守难攻,至少咱们可以避开他们四面合击的群攻。”
白天平道:“走!”当先飞身而起。
这时,何玉霜、洪承志,都已明白,白天平确然比他们冷静很多。两人内心之中都有一种惭愧的感觉,感觉到造成目下这个局面的,都因为自己任性行事的结果。
三人都用出了全力,几个起落,已到了那悬崖下面。
打量过四周的形势之后,白天平忽然微微一笑,道:“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替咱们留了这样一处好地方。”
何玉霜目光转动,只见那两座巨岩夹峙之下,形同一道门户,巨岩和崖壁衔接着,又有一处丈余宽窄,八九尺深的石洞,可以藏身。
洪承志道:“两位,先请在此坐息片刻,兄弟先打头阵。”
白天平道:“咱们三人一齐去迎敌。”一字排列在突岩的出口之前。
这时,那行入谷中的三行杀手,环守在茅舍四周,并没有立刻向三人攻击的样子。
洪承志低声道:“白兄,看样子,他们似是要和我们泡上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还未决定,如何对付咱们之策。”
何玉霜道:“小妹很惭愧……”
白天平道:“敌人太狡猾,任何人,都会在那样的诱惑下,身难自主。”
何玉霜道:“咱们试一下吧?”
白天平道:“如何试法?”
何玉霜道:“打出两只飞铃。”
白天平知道那飞铃的利害,道:“这距离行吗?”
何玉霜道:“太远了些。”
白天平道:“姑娘身上有几枚飞铃?”
何玉霜道:“十二枚。”
白天平道:“姑娘的飞铃,是咱们今天仗以对敌的利器,不可轻易浪费,在最有效的距离之下,再行出手。”
何玉霜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白天平回顾了洪承志一眼,道:“洪兄,小弟已决定不作突围逃走的打算,准备和天皇教中精锐在此决一死战!”
洪承志哈哈一笑道:“咱们如是胜不了人,他们也不会放咱们走!”
白天平道:“洪兄说的是,不过,兄弟觉着,咱们尽管有决战之心,但也用不着硬拚。”
何玉霜道:“唉,为小妹一时不忍,使两位陷于绝境,实叫小妹难安。”
洪承志道:“姑娘,亲情重如山,在下也是被骗而来,真正受拖累的,应该是只有白兄一个。”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咱们今天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让天皇教中人,开开眼界。”
洪承志豪壮地说道:“可惜,天皇教主和江堂两人,未必肯亲身领教。”
白天平道:“天皇教人数虽然众多,但第一等的杀手训练不易,只要咱们能击溃这些人,不怕两人不现身……”
何玉霜突然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玉佩,道:“白兄,这个给你。”
白天平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一阵,道:“这是块玉佩。”
何玉霜道:“好好替我保管,我如不幸战死此地,你就带着这块玉佩,去找一个人。”
白天平道:“什么人?”
何玉霜道:“我师父。”
白天平笑一笑,把玉佩璧还何玉霜,道:“希望我们都不会死,一旦你战死了,在下活命的成份,只怕也绝无仅有了。”
何玉霜低声道:“白兄,我为父母报仇,战死此地,并无不安,你应该为江湖大局保重。”
白天平笑一笑,道:“不错,天皇教的罪恶,还要你向武林揭发,你怎可轻易言死……”
语声一顿,低声接道:“玉霜,你应该为我珍重。”
听起来,这该是普普通通的话,但却胜过千言万语的美丽誓言,谈淡一句话中,表达了同生共死的情意。
何玉霜身躯震动了一下,缓缓说道:“天平,答应我,你也要为我活着。”
白天平点头一笑,道:“咱们三人同命,谁都不可轻易言死,谁都不可轻身涉险。”
洪承志笑一笑,道:“他们来了。”
抬头看去,只见那红、白、黑三队杀手,已鱼贯向前行来。
三种服色不同的杀手,分成了三个方位。
江堂突然由三队杀手后,越众而前。
白天平已快速说出了拒敌之法,何玉霜退到了白天平和洪承志的身后一丈左右处,白天平和洪承志,却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两边。三个人,布成了一个二前一后的三角形。
江堂望了三人布成的迎敌之势,心中暗暗一动,忖道:这等布阵之法,就算把何玉霜飞铃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了,真是各自发挥出他们之长。心中念转,口中已缓缓说道:“老夫奉教主之命而来。”
洪承志、何玉霜,都不再答话,肃然而立。
白天平却笑一笑,道:“你身为副教主,大约已无可酬劳你的职位,除非,他把教主让给你。”
江堂淡淡一笑,道:“阁下言重了,江某人从无争名、夺位之心。”
这几句话,说得很高,似是有意让别人听到。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江副教主,咱们的协议如问?”
江堂道:“什么协议?”
白天平故意低声道:“咱们合力对付了贵教主,你出掌天皇教,自成江湖上一派门户,不再故意和武林同道为难。”
江堂道:“你满口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天平道:“不要紧,你只要设法把他诱来此地,咱们合力对付他,只要把他杀死,教中群龙无首之时……”
江堂冷笑一声,接道:“白天平,你不觉着这等挑拨的手段,有些太过卑下吗?”
白天平怒道:“江堂,你这人反反复复的,全无男子气概,你怕天皇教主,咱们却不怕他,只要你能按计划行事,将他诱来此地,余下的事,那就不用你管了。”
江堂冷冷说道:“咱们教主,英明得很,阁下这点挑拨手段,如何能使他相信。”
只听一个清冷的笑声,远远的飘了过来,道:“江兄弟,咱们相处了这些年,我怎会受人挑拨,不过,这小子,挑拨咱们兄弟的情意,留他不得,你最好能把他杀了。”
声音从远处飘来,一眼间不见人踪,单是这一份传声的功力,就足以吓人。
江堂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白天平冷然笑一笑,道:“你脸上怎么没有了笑容!”
汀堂一脸冷肃神色,缓缓说道:“老夫实在没有想到,你这小子如此恶毒?”
白天平低声道:“副教主,难道你真的改变了心意?”
讧堂突然提聚真气,回身拍出两掌,道:“你真的要帮助我除去天皇教主吗?”
白天平道:“不错。”
江堂道:“好!教主现在茅舍之中,三位可以过去找他。”
白天平道:“江堂,世界上的便宜,似乎你一个人想占完,是吗?”
江堂道:“这话怎么说?”
白天平道:“咱们要对付天皇教,还要仗凭阁下帮忙才成。”
江堂道:“我能帮什么忙?”
白天平道:“江堂,不对付贵教主也行,那么阁下先对付我们三个了,你出手吧!”
江堂又恢复满脸笑容,道:“好吧,你说说看,咱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白天平道:“合咱们四人之力,先把天皇教主杀死。”
江堂道:“然后,你们三位,再合力对付我一个?”
白天平道:“此地有三十六位杀手,你还怕人单势孤吗?”
江堂道:“哦!三位原来是怕他们三十六位杀手,合力围攻,想和在下合作,分散实力,对吗?”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如若你能使那些杀手的实力对消,咱们四人之力足可以杀死天皇教主。”
江堂笑道:“那用刀的人,在下见过了,虽然有些门道,但阁下的武功,老夫却是不太相信。”
白天平道:“你何不试试看?”
江堂道:“老夫正有此意。”突然欺身而上,迎面拍出一掌。
这一掌,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掌势中却含蕴着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
掌势距白天平还有两尺左右,那股暗劲,已然先行触及到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对江堂的阴险,早有戒备,感觉到一股暗劲近身,立刻一吸气,疾退五尺。幸好他应变知机,这一吸气疾退,卸去了江堂的暗袭内劲。
江堂未再乘势进袭,淡然一笑,道:“看来你比那洪兄的武功,要差上一截。”
白天平表面上虽是神情平静,怛内心却是大为震骇,忖道:“这人不知用的什么掌力,竟然如此怪异。”不论他有如何的修养,究竟白天平还是年少气盛的人,在江堂讥笑之下,激起了好胜之心,暗中调息一阵,陡然欺身而上,攻出一剑。
他自得金剑道人传授“乾坤一绝剑”后,在剑法上,步入另一个境界的成就,这一剑飘然而至,到了江堂身前尺许左右时,江堂仍然无法确定白天平攻击的真正部位。对一个武林高手而言,这是一件使人十分惊骇的事。
江堂无法封解剑势,只好也向后退避三尺,微微一笑,道:“好剑法。”
白天平争回了一口气,立时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道:“夸奖,夸奖。”
江堂道:“阁下准备和江某合作的事,还算不算?”
白天平道:“大丈夫出口之言,怎会不算。”
江堂道:“那很好,两位少年英雄,剑绝、刀奇,足可以和他身侧二老抗拒。”
白天平道:“咱们如是抗拒二老,何人对付天皇教主呢?”
江堂道:“区区不才。”
白天平道:“那三十六位杀手,难道由何姑娘一人对付吗?”
江堂道:“我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一阵。”
白天平道:“听说那一队飞鹰杀手,乃教主亲自训练而成,岂肯听你之命。”
江堂道:“你知道的事真还不少,不过,老夫在天皇教中,身为副教主,难道全没有一点调度之术?”
白天平听到一个术宇,心中已知指挥这些杀手,必须有一种特殊的办法才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指挥。
只听江堂轻吁一口气,道:“老夫极有诚意和各位合作,但老夫担心的是,你们却没有真诚之心,只不过是随口言来罢了,到时,把老夫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又将如何?”
白天平心中暗道:如若能和他合作,先对付了天皇教主,未尝不是一件有利的事,倒是不妨合作一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老奸巨猾,为人阴沉,咱们和你合作,只怕受你之骗。”
江堂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如是咱们这般相互猜忌,如何能够合作得成。”
白天平道:“阁下只要拿出诚意,咱们先合力对付天皇教主,等他伏诛之后,再解决咱们之间的事。”
江堂道:“这对诸位,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希望三位能够守约。”
何玉霜突然接道:“江副教主,先杀了教主,对阁下而言,既是一件大为不利的事,阁下为什么如此热衷?”
江堂道:“姑娘问的有理,老夫如不说出原因,三位是很难相信了。”
何玉霜道:“我等洗耳恭听。”
江堂道:“教主已对我生出了怀疑,对付三位之后,老夫一样难免身受教中刑戮之苦,这就是老夫和三位合作的原因了。”
何玉霜道:“原来如此。”
江堂道:“当年追随教主,闯荡江湖的人,只余下了老夫一人,单是此事,他就不会放过老夫了。”
何玉霜道:“至少彭长家不是死在教主的手中。”
江堂道:“是在下杀了彭长家,不过,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语声微徽一顿,接道:
“再一个就是你了,只不过,你背叛天皇教,比他对你下手的时间早了一些。”
何玉霜道:“我不信。”
江堂道:“刚才茅舍外面的毒火诡计,已是证明,追随他多年的故旧好友,都难免杀身之祸,对姑娘,他还会顾忌什么?”
何玉霜道:“他对我百般爱护,从未有过疾言厉色,刚才谋害我,也许因为我背叛他,引起了他的怒火。”
江堂道:“公主真是教主的好女儿,只可惜教主对你的用心,你却是一无所知……”
何玉霜接道:“空口无凭,你能举出证据,我才相信。”
江堂道:“现在,只怕是没有时间了。”
白天平抬头看去,果然见三行杀手,缓缓向前逼来。
三顶小轿,紧随在三十六位杀手之后。在三顶小轿之后,紧随着八个身着黄衫的少年。
八个人,一般的衣服,每人都佩着两把长剑。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见过那八个佩带双剑的人吗?”
何玉霜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江堂道:“看来,你义父告诉你的事情,并不太多。”
何玉霜道:“关于教中之事,他很少告诉我什么。”
江堂已移动脚步,行了过来,和白天平等并肩而立。
洪承志、何玉霜,都知道江堂的忽然倒戈,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所以,都未阻止这件事情。
江堂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八个身着黄衫,佩带双剑的人,才是天皇教中真正的精英,尤其那八个人的成就最高。”
白天平道:“他们可也是服用药物,迷乱了神志?”
江堂摇摇头,道:“没有,他们不但没有服用迷|药,而且,还服用千年人参等助长功力的药物。”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不怕这些人叛变吗?”
江堂道:”这八个人,号称八太保,每人都是他的儿子……”
白天平接道:“难道他们连是不是生身之父,都无法弄清楚吗?”
江堂道:“也许八太保都知道天皇教主不是他们生身的父亲,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从小都被教主收在膝下,抚养长大,他们没有接触过另外的慈爱,他们心目中记得的,只有一个给他们关顾爱护的父亲。”
白天平哦了一声,道:“一个要练成上乘武功的人,不但要有良师教导,而且,本身的禀赋、骨格,都很重要,天皇教主选了八个人,难道,八个人都是上乘之材吗?”
江堂抬头看去,只见那三顶小轿,突然在七八丈外停下,连那些杀手,也停下未再逼进,点点头,道:“他们还在布置,准备一举间,把咱们全部歼灭,不过,这也给了咱们一个多知些内情的机会……”
语声一顿,接道:“天皇教主,在这方面的准备,十分周密,而且,也下了很大的工夫,他们选择这些人时,都是两岁以上的婴儿,事先都已经过了严格的选择,两年时间中,抱回来百位以上的婴儿,再由他亲自选定,由最基本的奠基做起,金中选宝,才中选才,一百多位婴儿,一面培养,一面淘汰,最后,才选了这八个,单在这方面,他就化了多年工夫。”
何玉霜道:“那些淘汰的婴儿呢?”
江堂道:“大概是死了,他要造就第一流的人才,不够标准的人,自是不愿再费心血,但也不能留下祸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杀了。”
何玉霜道:“好恶毒的手段,那些孩子们,人事不解,只因具有了练武禀赋的骨格,竟不幸殒命。”
江堂叹息一声,道:“江湖上都说我江某人笑里藏刀,手段毒辣,但如和教主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难及万一了。”
白天平道:“但这些孩子们,大都是聪慧之人,自幼相处,虽然年纪幼小,但也不能说全无记忆,只要咱们能提醒往事,使他们捕捉到儿时一些记忆……”
江堂摇摇头,接道:“这一点,教主想的比咱们还要周到,他们是个别培养,直到六七岁后,才十中选一的,找出了八个人,这才把他们集中一处,其他百位以上儿童,根本没有再见过。”
白天平道:“那些教养、照顾他们的人,可以作证。”
江堂接道:“天皇教主不会留一个活口,这些人的教养、练武,连我都不知道他们隐于何处,知道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了。”
白天平还想再问,那三顶小轿,已然如飞而来。
江堂苦笑一下,又道:“记着,老夫如是先死了,对你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三顶小轿,在三丈左右处,停了下来,每一顶,相距有五尺距离。三队杀手,三十六个人,已布成了围堵之阵。八个身着黄衫,背Сhā双剑的少年,四前四后,只护住中间的小轿。
江堂道:“白兄弟,瞧见没有,那八太保,除了教主之外,连教中二老,也不放在眼中了。”
白天平抬起头,仔细打量了那身着黄衫佩带双剑的八个少年一眼。
只见八人年纪相若,都在十八九岁左右,每人的神情间,都透着一股精悍和冷傲之色。
只听那居中小轿中,传出平和的声音,道:“江副教主。”
江堂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欠身,道:“属下在。”
何玉霜道:“这是我义父的声音吗?”
江堂道:“是的,教主会变音之术,只怕姑娘还不知道吧?”
居中小轿,传出了一阵呵呵笑声,道:“江堂,你知道的本教之秘,大约都告诉他们了,是吗?”
江堂道:“是的,因为教主太多疑了,在下数十年身历、目睹血淋淋的悲惨往事,不能不叫在下寒心得很。”
轿中传出一声清朗的笑声,道:“江堂,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两句话吗?”
江堂道:“什么话?”
轿中人道:“你脑后有反骨,决不会安于你目下之位,但你也很有才华,只要你没有明显的背叛我的事实,我就会容忍你。”
江堂淡淡一笑,道:“现在,我算不算明显的背叛呢?”
轿中人道:“你自己算算看吧!如是你觉着不算叛教,你就过来认罪。”
江堂道:“我过去任你宰割,是吗?”
轿中人道:“你想的太多了,唉!我虽是一教之主,但咱们相处了数十年的情义,仍然存在,只要你没有造成太大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你。”
江堂道:“教主的意思,是希望江堂回来?”
轿中人道:“只要你肯回来,我决定既往不咎,不过,你要将功折罪。”
江堂道:“要我干什么?”
轿中人道:“你自己决定吧。”
但闻江堂哈哈一笑,道:“教主,他们这里有三个人,我随便杀一个人,就可以将功折罪吗?”
轿中人道:“好吧!只要你杀一个人,就可以证明你的忠诚了。”
江堂也似是有意的拖延时间,笑一笑,道:“如是属下被他们杀死了呢?”
轿中人冷笑一声,道:“江堂,我已经给你悔过的机会了,但你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江堂道:“教主,咱们相处了数十年,我对你十分清楚,我亲眼看到你杀死了追随你几十年的属下,血的教训,铁的事实,你想想,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轿中人未再答话,但布守在四周的杀手,却缓缓向前逼来。
江堂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们认得我吗?”一面呼叫,一面挥手在面前舞动了一阵。
那向前逼进的杀手,突然停了下来。
江堂冷冷说道:“你们记着,我是负责把你们训练有成就的人。”
当先而行的四个白衣杀手,手已握住剑柄。但看到了江堂的手势之后,却突然趑趄不前。
何玉霜低声说道:“白兄,这些杀手,真的认识他?”
白天平道:“他阻止那些杀手向前冲进的,是他打出的手势,并非是他的喝声。”
何玉霜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洪承志也行了过来,低声道:“白兄,如是江堂真的和他们动上了手,咱们是不是要接应他呢?”
白天平道:“等他有不支之徵时,咱们再出手接应他……”
语声一顿,接道:“他来此之前,还没有和咱们合作的诚意……”
洪承志道:“你是说,他和咱们合作,是出于一时心动。”
白天平道:“兄弟正是此意。”
洪承志道:“这等重大之事,岂能如此草率的决定?”
白天平道:“依兄弟看,江堂的原意是要我们和天皇教主手下的精锐、实力,拚得互有伤亡时,他好从中取利,然后,再调动他的心腹、高手,分头出击,坐收渔利,但看到、感觉到天皇教主已对他生出怀疑之后,已知处境之危,不得不临时改变,先行背离了。”
洪承志道:“这人反反复复,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先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死。”
白天平道:“江堂武功高强,我们目前极需他的帮助,生死同命,眼下,他决不会动什么歪点子。”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听白兄的。”
言下之意,似是白天平的决定,仍有甚多的疑问,但却忍下未问。
白天平也知道他心中有疑,但目前情势,双方已剑拔弩张,实也无暇解释。
洪承志退回原位之后,何玉霜也疾快的退后一丈,守候原地。
突然间,右面小轿的垂帘启动,一个形如僵尸的枯瘦老者,缓步行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很怪,两条腿似乎是根本不能打弯,但举步一跨之间,就是七八尺远,三五步,已到了江堂的身前。
江堂一揖,道:“仝老,久违了。”
枯瘦老人冷笑一声,道:“咱们十天前还见过面。”
江堂笑一笑,道:“仝老说的是,兄弟跟仝老认识十几年了吧?”
枯瘦老人道:“少跟我拉关系,我仝化只听教主一人之命。”
江堂道:“这个兄弟知道。”
仝化道:“知道就好,左右二老,在教中身份超然,只对教主一人效忠,你敢背叛天皇教,已失去了副教主的身份了。”
江堂抬头望望天色,道:“仝老的意思是……”
仝化道:“我的意思很明显,你束手就缚呢?还是咱们打上一架?”
江堂重重的咳了一声,道:“仝老一定要和兄弟动手吗”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
原来,他和白天平等早已约好,由白天平和洪承志对付左右二老,他对付天皇教主,如今是仝化出手,自然应该白天平或洪承志等对付。但白天平和洪承志都闻而不动。
江堂一皱眉头,暗暗骂道:这两个小娃儿,竟也是十分奸滑之徒。心中虽然生气,但他心中却明白,面对的强敌,十分可怕,一不小心,就可能伤亡在对方手下,只好振起精神。
只听仝化冷笑一声,道:“江堂,你先出手呢?还是老夫先出手。”
江堂道:“仝老,你练的僵尸神功,在下只怕不是敌手。”
这一句话,似是搔到了仝化的痒处,微微一笑,道:“老夫掌下,很难留下活口,你不如束手就缚吧。”
江堂道:“教主口甜如蜜,心狠如刀,兄弟如是束手就缚,也无法留下活命。”
仝化道:“这个么?老夫可以代你向教主求情,留下你的性命。”
白天平暗暗忖道:这江堂真是能屈能伸,他似是等待什么,故意拖延时间,不惜在口舌间低声下气。
但闻江堂呵呵一笑,道:“仝老,教主想杀的人,非死不可,所以,要在下重回天皇教,决无可能了。”
仝化道:“那只是一条路走,你我在武功上分个生死出来。”
江堂道:“但在下自知难是仝老僵尸神功的敌手。”
仝化道:“那你准备如何?”
江堂道:“在下希望、仝老能够退下,换别人动手。”
完全是一派商量的口气,仝化似是被江堂吹捧的话拘住,一时间,颇难作主,沉吟了一阵,道:“换谁呢?左老小伤未愈,不能请他出手,老夫如若退下,难道要教主亲自出手不成?”
江堂道:“那最好了,他是教主,我是副教主,我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应该由我们两人解决才是……”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仝老,你看到那身着黄衣,背Сhā双剑的人了吗?”
仝化回目一顾,道:“早看到了。”
江堂故作神秘地道:“你平常没有见过他们吧?”
这几句话,声音很低,就是站在附近的白天平,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仝化点点头,道:“不错,很少见过他们。”
江堂道:“仝老想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仝化怒道:“江堂,没有什么可神秘的,天皇教这么多人,老夫怎能个个知晓?”
江堂道:“仝老,天皇教再多人,本来也和你无关,不过,那些黄衣人有些不同。”
仝化道:“还不是和别人一样,老夫瞧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
江堂道:“教主对两位,已经不太信任,所以,调用了他亲自训练的杀手,作为他身侧的护从。”
仝化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江堂道:“事实俱在,难道仝老还不肯相信吗?”
望望那些黄衣人,仝化皱皱眉头,道:“就算他调来亲信从卫,那也没有什么不对。”
江堂道:“那证明了一件事,教主对两位,已经动摇了信心。”
仝化冷哼一声,道:“江堂,咱们不谈这些了,目下重要的是,你是否准备和老夫动手?”
江堂笑一笑,道:“仝老武功高强,在下怎是敌手,所以,能够不动手,咱们最好是不动手了。”
仝化道:“好!那你就跟我去见教主吧!”
江堂道:“二老身份特殊,教主对两位一向重视,希望仝老能放在下一马。”
仝化摇摇头,道:“不行,你如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只好和我动手一战了。”
江堂道:“仝老一定要和在下动手吗?”
仝化道:“如不和你动手,老夫又如何向教主交代呢?”
江堂道:“好!仝老一定要动手,那就请罢!”
仝化右手一探,疾向江堂抓去。这一击的,速度不快,但却笼罩了江堂半身数处大|茓。
江堂一闪身,退避了七八尺远,才算把这一招避开。
仝化大喝一声,攻势突然一变,双掌连环劈出。
这一次,江堂也不再闪避,左右双手,指点肘撞,硬封仝化的攻势。双方短兵相接,近身肉搏,掌指攻势,更见险恶。但见指点、掌影,交错飞闪,片刻之间,已然搏斗了七八个回合。
忽然间,双方一齐向后退闪,成僵持之局。
仝化冷冷说道:“江副教主,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江堂道:“仝老一再迫逼,在下也不得不全力施为了。”
仝化突然右手一探腰间,摸出了一把蛇头阔口的短剑,道:“江副救主,亮兵刃吧!”
江堂一皱眉头,道:“仝老,咱们不是拼命,何苦亮出你多年不用的兵刃呢?”
仝化道:“那是因为你江副教主太高明,拳、掌之上,只怕在千招以上也无法分出胜败,说不得只好以兵刃比个高下了。”
江堂一直以弱者的姿态出现,轻轻吁一口气,高声道:“仝老,听说你那蛇头阔口短剑中名堂很多,能射出七种不同的毒针,是吗?”
仝化道:“不错,老夫已然十几年没有用过兵刃了。”
江堂把声音提得很高,似是有意让白天平等听到。
他点出对方兵刃的优点,用意在白天平或洪承志一人,出面接替他和仝化动手,白天平也听懂这个意思,但他却装作不懂。江堂心中尽管恼火得很,但却没有法子。
但闻仝化冷笑一声,道:“江堂,你再不亮兵刃,老夫要出手了。”
右手一探,蛇头阔口剑,冷芒森森的指向了江堂的前胸。
江堂一闪身,避开了仝化的剑势。仝化一击不中,剑势一转,一道寒芒,疾射而出。江堂脚还未站稳,寒芒已到身前。
这兵刃的恶毒,就在暗器紧连在招术之后取敌,就算是一等武林高手的人,如是不知道兵刃特性的人,也很难闪过这等间不容发的暗器追袭。
但江堂确有非常的武功,心中又早已有了准备,右手一挥,突然在面前闪起了一片寒芒。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一枚长遍四寸的钢针,跌落在实地上。
江堂吁一口气,道:“仝老,你好毒辣的手段。”
仝化冷笑一声,道:“江堂,听说你练成了一种‘破云斩’,何不施展出来,让老夫见识一下。”
江堂突然放声大笑了一阵,道:“仝化,你当真要和我拚命了。”
仝化道:“不错,你是否愿和老夫放手一搏?”
江堂似是也动了怒火,道:“咱们要不要助拳的人?”
仝化道:“不要。”
江堂道:“好吧!仝老一定想和在下拚个胜败出来,江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咱们这一战定要拚个生死出来。”
仝化道:“好!咱们不死不休。”
江堂突然脸色一整,厉声喝道:“如是有人Сhā手助拳呢?”
仝化道:“第一个,老夫就不饶他。”
江堂轻轻吁一口气,道:“仝老,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回头扫掠了白天平和洪承志,道:“两位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在下和这位仝老动手,不死不休,希望两位都不要出手助拳。”
他的目光中,包括了很多的质问,白天平、洪承志,却未置可否。
仝化也回头对那居中的小轿一抱拳,道:“禀告教主,老朽和江堂一战,各凭所学,一决胜负,生死不论,教主不用派遣援手助战。”
居中小轿中一片静默,未传出一点声息。
仝化回过身子,冷冷说道:“现在,咱们可以动手了。”突然欺身而上,蛇头剑迎面刺来。
江堂一指点出,直袭仝化的右肘,身子却疾快的向一侧避去。仝化冷哼一声,蛇头剑展开疾攻。
江堂指点、掌切,突|茓斩脉,一直封锁仝化的攻势,更能巧妙的避开了蛇头阔口剑。这蛇头阔口剑的厉害处,就是蛇口中那些暗器,只要它的蛇口对准人,一按机簧,那蛇口毒针就激射而出。
仝化一连攻出了几招,都被江堂封住,中途撤招。而且,江堂巧妙的闪避身法,一直避开了仝化的蛇头剑的阔口,不让它有射出毒针的机会。
仝化连连被江堂封住攻势,不禁心头火起,大喝一声,蛇头剑突然一变,幻起了一片剑影。江堂目睹仝化全力施为,不敢大意,身躯疾转,飞起了两道寒光。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人一接之后,霍然分开。凝目望去,只见江堂左袖破裂,臂上也被划了一道血口。仝化更惨,前胸上,衣服裂成了一道十字破口,鲜血由前胸渗了出来。
江堂冷冷说道:“仝化,你见识过了吧!”
仝化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突然身子摇动起来。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他受了伤?”
江堂冷笑一声,道:“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话声甫落,仝化胸脚涌出鲜血,倒摔在地上。
仝化没有说出一句话,就这样死去,那支伤过无数高手的蛇头阔口剑,也跌落在他的尸体面前。威名赦赫的教中二老之一,就这样死在江堂的手下。
不但白天平和洪承志看得心头震骇,就是那坐在轿中的天皇教主,也看得心头震骇不已,只不过,他坐在轿中,别人无法瞧到他的神情。
左侧小轿垂帘飘动,一条人影,疾射而出,直向江堂扑了过去。
不知道江堂是有意,还是无心,身子一闪,避到了白天平的身后。
那扑出小轿的人影,在江堂的停身处一点实地,身躯忽然转动,直向白天平冲去。
人还未到,一道寒光,直射而出。
白天平长剑挥起,幻起了一片剑花,当的一声,挡开了一把双尖两刃短刀。
封开了一击之后,白天平突然反击,长剑闪起了朵朵剑花,反逼过去。
左老手中短刀疾挥,不退反进,竟然硬接白天平的剑势。但闻一阵金铁交鸣,闪起了一串火星。
左老完全是一副拚命的姿态,封开了白天平的剑势之后,突然直欺而进,两刃短刀,直取白天平前胸。白天平突然长剑一震,化一道长虹射出。
这一剑威势之大,十分惊人,左老似是自知无法避过这一剑,纵身向旁侧身避护过去。
白天平剑势忽然一转,闪电般追袭过去。左老短刀疾挥,回身一封。
剑如电闪,一闪而至,左老回刀封挡,已自不及。剑势由后背洞穿前胸,鲜血喷出,尸体栽倒。
江堂笑一笑,道:“好凌厉的剑势。”
白天平道:“夸奖了。”
江堂道:“这一剑之威,举世无匹,在下确是初次见到。”
白天平目光转动,不见天皇教主有所动作,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左右二老,似是天皇教主的长随亲信,但他竟然是无动于衷。
还剑入鞘,回顾了江堂一眼,道:“天皇教主,似是并不关心左右二老的生死。”
江堂笑一笑,道:“这就是天皇教主,你们该明白了,凡是和他亲近的人,他都想一一杀死,左右二老,并不例外。”
何玉霜道:“看来,他果然是一个险恶之人。”
江堂道:“姑娘现在明白了,还不算太迟。”
但见居中小轿垂帘启动,缓步行出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
只闻天皇教主之名,却是从未见过,白天平不自觉,凝目望去。
看上去,紫袍人只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留着飘垂胸前的长髯。
自然,天皇教主不止四十多岁,只是精深的内功,使他克服了岁月的痕迹。
他似是全身带着一种威严,每向前行一步,那威武逼人的气势,就增强了一分。
白天平、江堂,在那股无形的气势逼迫之下,都不自觉的提聚了功力戒备。
在两人六尺左右处,停了下来,那些身着黄衣,背Сhā双剑的年轻人,并排站在紫袍人的身后。
紫袍人目光转动,望望左右二老的尸体,道:“江堂,二老追随我很多年,但他们决想不到,竟会死在本教中副教主的手中。”
江堂道:“我只杀死一个。”
白天平接道:“另一个,死在白天平的剑下。”
紫袍人道:“我知道,你是第二个该死的人。”目光转注到江堂的身上,接道:“江堂,你练了一种什么斩的,能够以气驭刃,施展时化一片寒虹,斩人于数丈外,是吧?”
江堂道:“不错。”
紫袍人道:“所以,使你变的很狂妄,竟敢背叛天皇教。”
江堂哈哈一笑,道:“教主,很多人没有背叛你,相反的他们对你还很忠实,但他们现在何处呢?他尸体已寒,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教主,我看的太多了,咱们几十个人,在一起闯荡江湖,创了天皇教,但目下,我该是硕果仅存的一个人,他们不是死于对敌搏杀,而是死于你的阴谋、诡计之中。”
紫袍人神色平静地说道:“江堂,如是我记忆不错,那些人,大半是死于你的手中。”
江堂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听你的命令行动罢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这些事,我本不想和你争辩,但我觉着,在你死去之前,应该让你多知道一些事物。”
江堂道:“你说吧!”
紫袍人道:“那些人所以会死,固然是在我的令谕之下,但他们都死在你平日的挑拨之下,你怕他们和你争权夺势,所以,你一一清除……”
江堂道:“你简直是胡说。”
紫袍人冷冷接道:“你说他们该死,我只是点点头,他们就人头落地,我虽然明白了你的心,但却没有阻止你……”
江堂接道:“你为什么不劝阻……”话出口已知说漏了嘴,想改正,已自无及。
江堂是一个极富心机,生性阴沉的人,但显然,他比起天皇教主,仍然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天皇教主只要几句话,就使那江堂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罪状。
紫袍人哈哈一笑,道:“江堂,你承认了是吗?要杀那些人的,是你,不是我。”
江堂冷冷一笑,道:“教主,你那份阴险,用不着说什么,只要你想做的事,你只要暗中示意一下,那就可以由别人下手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江堂,这些争辩,很没有意思,咱们用不着再争下去了,你杀那些人,是为了怕他们爬过你的头上。”
江堂道:“他们都了解你的为人,你怕他们揭露出你的过去。我原想,你会留下我,但我后来发觉,你不会留下任何太了解你的人……”
紫袍人脸色一变,道:“住口……”
江堂道:“你怕了,是吗?”
紫袍人又恢复了冷静,淡淡一笑,道:“江堂,我们之间,似乎是应该有一个了断,数十年来的恩恩怨怨,以及你梦寐以求的心愿,今天,你可以求证一下了。”
由两人这一番对话之中,白天平听出了一些内情,两个人都是阴险、恶毒人物,基于一种相同的利害,杀去了相处数十年的朋友。
江堂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不过,你可觉着太早了些吗?现在,不因飞鸟未尽,而且,来的都是大鹏、飞鹰,致命的猛禽。”
紫袍人目光一掠白天平和洪承志,道:“江堂,你是说他们两位吗?”
江堂道:“就是这两位年轻人吧!他们在刀剑上的成就,不见得比你差。”
紫袍人道:“所以,你有了他们的支援,就明目张胆的背叛我了?”
江堂道:“左右二老很忠实,他们不问教中事务,只对你一人效忠,可是有什么用?他们还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
紫袍人道:“你!还有那位姓白的,我正要替他们报仇。”
江堂哈哈一笑,道:“教主,你本来可以救他们的,但你却不救他们,像左右二老这样的人,对你而言,确是一对忠于你的鹰犬,但你却眼看着他们死,不施援手。”
紫袍人道:“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他,右老被你说动了,所以,他该死,右老死了,左老就非死不可,他们本是一对,义结金兰,同生同死的兄弟。”
江堂笑一笑,道:“教主,你可以救他们的话,只要你动动口,我知道,你亲手训练的黄衣从卫,是你耗尽心血培育的人才,他们只要出手,就可以救下左右二老的性命。”
紫袍人道:“现在,你仍然可以试试他们的威力如何?”
江堂道:“这似是必然的一战,你用不着客气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江堂,一旦动上手,你很少有生离此地的机会,所以,事先我想应该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咱们数十年的相处,我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江堂道:“那是因为我掌握了天皇教中不少的力量。”
紫袍人道:“你认为你在天皇教建立起很多的新人势力,我一直不清楚吗?”
江堂道:“我很小心,也很谨慎,自然你也可能听到一些风声……”
紫袍人接道:“我不但听到了很多的传说,也作了很多的布置,你安排的援手,不能及时赶到,你心中应该明白了。”
江堂皱皱眉头,默默无语。
紫袍人笑一笑,道:“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你们杀害了左右二老,但也暴露了你们的实力。”
江堂道:“教主的意思是……”
紫袍人接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有机会,替自己安排一下……”
江堂接道:“如何一个安排?”
紫袍人道:“他们有两个人,你选一个杀了他,可以将功折罪。”
何玉霜道:“还有我。”
紫袍人谈淡一笑,道:“玉霜,你真的要和我拼命吗?”
何玉霜道:“我要替父母报仇。”
紫袍人点点头,道:“这是人子之心,应尽的孝道,我也不能阻止你,不过,什么人杀了你的父母,你知道吗?”
何玉霜道:“我知道,是你,还有江堂。”
紫袍人道:“谁告诉你的?”
江堂一挺胸,道:“我!不知道教主的意思如何?”
紫袍人道:“不错,看来,你把以往的隐秘,全都告诉了别人吗?”
江堂道:“不错,教主,在下觉着已经没有什么隐秘可言了。”
紫袍人淡淡一笑道:“那很好,你是否告诉了何玉霜,什么人砍向了他母亲第一刀?”
江堂道:“教主,这有什么不同?她母亲死在乱刀之下,第一刀和第二刀,都是一刀罢了。”
何玉霜道:“我要替父母报仇了。”
紫袍人道:“玉霜,你很像你的母亲,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你十分纵容,孩子,至于你要替父母报仇,你那点本领,实在很难如愿。”
何玉霜双手握着飞铃,缓缓举起。
白天平沉声说道:“玉霜,不要自乱了章法。”
何玉霜长长吸了一口气,放下双手。
紫袍人目注江堂,笑道:“你死定了。”
江堂冷肃地说道:“教主可要放手和在下一搏吗?”
紫袍人笑一笑,道:“你不用激我,该我出手时,用不着你出言相激。”右手一挥,一个全身黄衣,背着双剑的少年,一跃而至。
他动作快迅,随着紫袍人的手势,像一阵疾风般,冲到了江堂的身前。
江堂对这些黄衣年轻人,丝毫未存轻视之心,肃容而立,全身的衣服,都鼓了起来。显然,他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准备迎击强敌。
白天平目睹那黄衣人的快速身法,心头微微一震,暗道:看来,天皇教主亲手调教出的人物,果非小可。
那黄衣人来如狂风,但一下子停了下来却似钉在地上的本桩一般,肃立不动。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江堂,你自绝了吧!他们的剑法很恶毒。”
江堂双目盯注在那黄衣人的身上,全神贯注,全不理会紫袍人。
紫袍人突然一摆头,道:“杀!”
黄衣人应手出剑,两道寒芒一闪,二龙出水般,剪了过去。
江堂大喝一声,双袖齐扬,闪起了两团光圈。一阵金铁交鸣,寒芒顿消,两人又成了一个相峙的局面。
以白天平和洪承志的眼力,竟然也未能看清楚两人搏杀的情形。
但听那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双方在一次交接之中,至少硬拚了五招。
黄衣人双剑交错前胸,脸上是一片激忿之色,似是对江堂接下自己的扑击之势,甚为恼火。
一次交手之后,江堂的脸色,更是沉重,显然,这些黄衣少年的武功,比他预料中更强一些。
只见紫袍人右手举起,轻轻一摆,另一个黄衣人缓缓向前行动。
行至最先出手的黄衣人身侧时,停了下来。
江堂神情凝重,道:“教主不但把他们调教成第一流高手,而且,也教会了他们群打群攻。”
白天平心中忖道:处此情境,江堂既无法指责我们背约,又无法喝令我们出手,但此人武功高强,如若真的先被杀去,我们实力减去甚多。心中念转,人却疾快的行前五步,和江堂并肩而立。
江堂回目望了白天平一眼,目光中充满着感激之情。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两位要联手而战吗?”
白天平道:“在下目睹这些黄衣杀手的高明手法,不禁有些手痒,也想领教一二。”
紫袍人道:“我有这样多从卫杀手,你们注定要以寡敌众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教主如若要下令他们全部出手,那也未尝不可,可惜的是这里的地形,不太适合大规模的围击。如是教主下令,要你所有的手下,一齐攻袭,也未必能收到很大的效用!”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诸位选择了这样一个地理形势,似乎就是准备逃避、保命了?”
白天平道:“教主不觉这方法用得很可笑吗?彼此搏命动手,不是一般的江湖比武定名,你如是想激我们答允让你尽出天皇教中高手,围杀我们,岂不是白日作梦?”
紫袍人道:“你叫白天平?”
白天平道:“不错。”
紫袍人点点头,道:“似乎是很多事,都由你而起……”
白天平接道:“这么说来,天皇教很看得起在下了?”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天皇教看得起的人,一向是难活很久。”
白天平道:“唉!在下就是有些不信邪。”
紫袍人道:“那很好,不信,你可以试试。”一挥手,接道:“全力施为。”
两个黄衣剑手,齐齐发出一声厉啸,分向白天平和江堂扑了过来。
江堂右手一挥,全力打出一记劈空掌,左手大袖拂动,一道寒芒,自袖底飞射而出。
白天平震动长剑,闪起了一道寒虹,向右首—人迎了过去。
两个黄衣杀手,四支长剑,有如两把利剪一般,合击过去。
攻向江堂的一人,首先遇到阻碍,吃江堂一记劈空掌力,一阻向前冲奔之势,左袖中飞闪而出的寒芒,紧随着卷袭过去。
黄衣人本是攻势,但瞬息变化,使他由攻势变成了守势,不得不改换招式,以迎那江堂的攻势。
白天平和另一个黄衣杀手的搏斗,更是凶险至极。
那黄衣人双剑卷至,白天平竟然挥剑硬接。就在双方剑势将要接触之际,黄衣人忽然一转,双剑忽由两侧攻进,剑起如电,合剪过去。
白天平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招,那是同归于尽的一套,那两道交错而至的长剑,有如巨剪合击,纵长八尺内,都笼罩在剑光的范围之内。
在这等威力合击之下,白天平无法退避,也无法向上飞跃,封挡攻势,也只能封挡一面。
唯一的办法,只有向前面冲。
这不过是一刹时间,白天平当机立断,挥剑直向前面冲去。
这一击乃白天平全身功力所聚,势道快如闪电。但白天平心中也明白,就算这一击,能把黄衣人刺毙剑下,但也无法避过那黄衣人,双剑向内曲斩之势。
这双剑内合的一击,完全封死白天平后退、上腾和左右闪避之路,只留下前面一个空档,那是唯一的出路,也是那黄衣人的血肉之躯。
不论如何计算,白天平可以一剑洞穿那黄衣人的心脏要害,但他也无法避过那黄衣人的合剑一击。这是与敌皆亡的打法,任何人在这样一个处境之下,都无法自保。
洪承志扫掠全场,也看出了情势不对,但他已无法救援。何玉霜发出一声尖厉的惊叫。
只听一声闷哼,和紧接着的一声金铁交鸣,场中形势,已然平静。
何玉霜丢下了手中飞铃,双手蒙在脸上。
她不敢看场中的凄凉景象,双尸并伏,血溅五步,一个是胸腑洞穿,一个拦腰斩作了两断。她也不忍看,心中情郎的悲惨死状。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传入了耳际,道:“玉霜……”
声音入耳,何玉霜已停住了哭声,那声音太熟了。放下了蒙面双手,果然,面前站的是白天平。
他脸上仍带着汗水,嘴角间却挂着微微的笑意。
何玉霜道:“你没有死?”
白天平道:“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何玉霜道:“真是令人难信。”
白天平道:“我是死里逃生。”
何玉霜道:“不太可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过那合击的一剑?”
白天平道:“有三分幸运,但最重要的是义父送了我一对龙凤金环,我已经戴了很多年,今日救了我的命。”一面说话,一面扬起双腕,金环映日,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何玉霜若有所悟,哦了一声。
洪承志横身移来,挡在了白天平的身后。
原来,白天平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想到了腕上的金环,右手暗劲,推出长剑,双手却分向左右推出,迎向长剑。剑发如箭、洞穿了黄衣人的前胸,双腕却分向双剑上迎去。
这是很危险的封挡,如是一个方位不准,双腕都将被利剑斩断。那对金环坚硬无比,竟然当的一声,震开了那黄衣人的合击双剑。就这样,使得白天平逃过了生死一劫。
何玉霜低声说道:“白兄,你要珍重,不能死,也下能受伤。”
白天平道:“玉霜,你也是一样。”
何玉霜点点头,未再多言。
这时,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那和江堂动手的黄衣人,也倒摔在地上。
搏杀了黄衣人之后,江堂胆气一壮,哈哈一笑,道:“教主,听说,你这些弟子,都是你精心训练而成,但他们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紫袍人点点头,道:“你们才杀死了两个人,用不着太嚣张。”
江堂道:“教主的意思,是要他们全数死了。”
紫袍人有着无比的镇静,两手互击三掌,道:“刀卫出手。”
十二个穿着黑衣的大汉,刷的一声,抽出长刀。十二把精钢长刀,日光下闪动着耀目的光辉。
黑衣刀手,很快的布成了一个合击的阵势。洪承志挥刀一挑,挑起了白天平的长剑。
白天平伸手抓住了剑柄,道:“玉霜,你退后一些,必要时再打出飞铃,咱们今天的处境,可能要战上一日夜。”
巨岩夹峙的山谷,不过丈余宽窄,江堂和洪承志两个人并肩一站,已无法容下另一个人。
白天平只好退了一步,站在两人身后五六尺处。
江堂沉声说道:“洪少兄,这一场搏杀,是拚命保命的一战,一旦出手,就不可刀下留青。”
洪承志笑一笑,道:“江副教主最好也不要保留,敌人众多,个个都是高手,你已经回头无路了。”
江堂道:“这倒不用洪少兄提醒。”
洪承志道:“江副教主别忘了,目下咱们是生死同命的局面,咱们只有四人,对方不知有多少高手,轮番攻袭,咱们多耗费一分气力,就多增加一分危险,江副教主,如若有办法阻拦住这些黑衣刀手,最好是早些施用出来。”
江堂还未来得及答话,黑衣刀手已发出了攻势。
但闻一声震耳大喝,六个黑衣刀手,分成两组,分向江堂和洪承志攻了过去。
六把精钢长刀,在六个黑衣人飞跃扑攻之下,有如六道划空而过的闪光。
家传刀法冠绝武林的洪承志,也不禁看得暗暗惊心。用刀名家,目睹三刀合击的威势,如若再稍有迟疑,或是站在原地,等候变化,这一击的威势,定非自己所能承受。
心中念转,人已飞腾而起,挥刀迎了上去。四道刀光,悬空交接,响起了一串金铁相击之声。
白光敛收,四个人,一齐由空中跌落下来。
双方这一次交接,似乎是都未沾光,四个人跌落实地,震飞起一片尘土。
那说明,在悬空一接之中,三个黑衣刀手,虽是以众击寡,但他们仍未占到优势。
但足落实地,三个人立刻又挥刀攻了上来。几乎在同时,洪承志也挥刀迎击过去。
原来,四人都是用刀名手,在一招接触之中,都已了解到自己,无法让人先机。
四柄长刀,交织成一片绵密的光幕,刀光闪闪,幻起了一团森森寒气。
由外面看去,已然无法分辨敌我。四人暂时维持了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另一面,江堂和三个施刀的黑衣刀手,也展开了亡命的搏杀。
江堂未飞身迎击三人的刀势,因而使三人的刀势,发挥了凌厉绝伦的威力。
江堂双手挥动,施出了袖中藏刃“弯月刀”,但仍然无法封住三把长刀的合击之势。
但闻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江堂在三把长刀进攻之下,翻滚而出。
但三个黑衣人经江堂藏于袖中的“弯月刀”一封之后,势道也减弱了不少。
江堂挺身而起,道:“三位,好凌厉的刀法。”
三个黑衣人六道目光,盯注在江堂的脸上,轻挥着手中的长刀。
似乎是,他整个人和神智,都处于一种摇摆不定的情况之中。
白天平很注意江堂和三个黑衣人对敌的举动。冷静的观察之后,白天平发觉了一些隐秘,似乎是那黑衣人,在江堂一阵轻微的手势之下,一直无法出手攻击。
双方相持了片刻工夫之后,三个黑衣人突然齐齐一声大喝,举刀攻出。
三把长刀,分由三个不同的方位,攻了过来。江堂冷哼一声,疾向旁侧一闪,避开了正面,右袖拂动,一道月华般的寒芒,卷飞而出。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寒芒腰斩两截。鲜血溅飞,横尸当地。
这当儿,突闻洪承志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忽然间化作了一条长虹。这是刀法中至高成就“日月合一刀”。刀如匹练,环空一绕,立时溅飞起一片血雨。
三个大汉的身躯,忽然间,分作了六截,倒摔在地上。
江堂突然纵声而笑,道:“好刀法。”笑声中,双手挥动,又是两道寒虹卷飞而去。
又是两蓬血雨飞出,余下的两个黑衣大汉,也突然分成四截,倒摔在地上。
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教主,你应该明白了。”
紫袍人道:“明白什么?”
江堂道:“你这些杀手,已不足以威胁我们了。”
紫袍人道:“不要紧,我的手下很多,死上十个八个,影响不大。”说话间,举手一挥,道:“杀!”
余下的六个黑衣人,突然举起了手中长刀,第二次冲杀上来。仍然是分成两组,每三人攻向一人。
洪承志拟是已经杀红了眼,大喝一声,挥刀迎了上去。刀光和刀光,悬空一触交错而过。
又是一招“日月合一刀”。
寒光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虹。一阵血雨,飞洒而下。半空中残肢横飞,洒落一地。
洪承志落着了实地之后,衣衫飘飞,身上被划了四五道口子,隐隐带着血丝。
紫袍人两道目光,缓缓转注到洪承志身上,道:“很凌厉的刀法。”
洪承志道:“夸奖,夸奖。”
紫袍人道:“一个人锋芒太露了,对他本身而言,不会有什么好处。”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教主似乎是看上在下了。”
紫袍人道:“看上你,你只有两条路走!”
洪承志冷冷说道:“哪两条路?”
紫袍人道:“一条是你投入天皇教下,一条是死,江堂已背叛了天皇教,以你的刀法而论,可以任本教副教主。”
洪承志冷冷说道:“副教主如是干得很有味道,那江堂也不会背叛你了。”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老夫杀人,一定要那个人有该死之道。”
洪承志道:“照教主的说法,那江堂早已该死了。”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老夫不用杀他,只要他用尽了气力之后,他自己就会自绝了。”
洪承志道:“江堂似乎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的人。”
紫袍人道:“老夫和他相处很久,对他了解得也比诸位深些。”
洪承志道:“不谈江堂的事,我们到此之前,也没有存有人助我们的希望,江堂助我们,出了我们的意外,如若你教主觉得在下还可以造就,在下倒也可在贵教中出任一个职务。”
紫袍人淡淡一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讨价还价了,看来,你确有进入本教的才能,说吧!你想干什么?”
洪承志道:“只怕你不肯答应。”
紫袍人道:“如论用人的气度,老夫自信还有这份能耐。”
洪承志冷冷说道:“我想干天皇教主。”
紫袍人脸色一变,道:“你敢戏弄老夫?”
洪承志冷冷说道:“我说得很认真,你可是不相信在下的话吗?”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好!你今天和江堂结果一样,死定了。”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阁下,这句话,我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但江堂仍然好好的活着。”
紫袍人淡淡一笑,道:“我说你死定了,不过,我希望你慢慢的死。”
两人谈话之间,突闻几声惨叫传来,只见那和江堂动手的三个黑衣人,早已横尸当场。
但江堂也受了伤,全身有七八处伤口,血!染红了他大部分的衣服。
紫袍人对死亡似是看得很淡,死的可算天皇教中第一流的高手,但紫袍人对这些死亡者,并没有任何一点惋惜的样子。
洪承志轻吁一口气,道:“阁下对目前横尸你眼前的门下,似乎是没有一点怜悯之意。”
紫袍人笑一笑,道:“他们学艺不精,死于你们之手,本也不算什么遗憾的事,何况,我还会替他们报仇。”突然一举右手,接道:“剑卫待命出手!”
十二个白衣剑手,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缓缓向前逼来。
江堂突然向后退了五步,道:“我撑不住了。”
白天平一上步,填上了江堂的位置,道:“阁下伤得很重吗?”
江堂道:“伤的虽是皮肉,但失血太多,我必须及时调息,才能保持体能。”
白天平道:“希望你副教主不要倒下去,咱们的人力不多。”
江堂道:“阁下放心,只要给我一个时辰的养息,我就可以保持下再战的体能。”
白天平道:“玉霜,帮助江副教主包扎一下伤势。”
江堂道:“不用了,何姑娘还是替他们掠阵,老朽自身带有药物,只需要一个时辰的安静坐息。”
白天平道:“这山岩之后,有一片可以容身之地,阁下去坐息一下吧。”
江堂道:“好!两位也用不着和他们拼命,时间对咱们有利。”
白天平道:“闹下可有什么安排吗?”
江堂道:“有安排,而且,也应该见到效果了,想不到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白天平道:“阁下也不用为此烦心了,安心养伤去吧!”
江堂转过身子,行了过去。
这时,十二个白衣剑土,已经逼到白天平和洪承志的身前。
相距还有五尺左右时,停了下来。
白天平缓缓移动身躯,靠近了洪承志,道:“洪兄,咱们距离近一些,刀和剑,结成一道连锁。”
洪承志也觉出目前的情形,十分严重,稍有失错,就可能全军覆没,身子也缓缓向白天平移近了一步,道:“白兄,有一件事,兄弟一直想不明白,想请教白兄。”
白天平道:“什么事?”
洪承志道:“天皇教主似是有意的牺牲他的部下,左右二老,和那些黑衣刀手……”
白天平接道:“邪道中人,一切作为,都非咱们所能预料,这一点,我也无法完全想通,不过,他们这些人的武功,都不是靠天份和苦练而成,有很快有很大的成就,必也有他们的缺点,天皇教牺牲他们,自有原因,只不过,咱们无法找到这些原因罢了。”
说话之间,白衣剑手已然发动攻势。
十二个白衣剑手一齐攻出,十二把寒芒闪烁的长剑,分别攻向两人。白天平、洪承志,刀剑并举,迎接攻势,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十二把长剑,尽被封挡开去。
十二个白衣剑手,第一轮攻势被封挡开去,第二轮攻势立刻出手。
洪承志、白天平,刀、剑配合,和十二个剑手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这是武林中人难得一见的搏杀,十二个白衣剑手,连绵不绝的冲击之下,仍无法冲破白天平和洪承志联手结合的阵势。
紫袍人冷笑一声,突然发出了两声轻啸。
十二个白衣剑手,如奉纶旨一般,突然展开急攻。
那是不顾生死的猛扑,剑剑都是进攻招数,全然不管本身的安危。
白天平、洪承志剑刀疾如星火,连伤了四个白衣人。但仍然无法阻拦住十二个白衣剑士的攻势。十二把剑运转如轮,攻势猛烈绝伦。
洪承志刀势被两柄长剑封住,另一柄长剑,却突然疾如流星,斜里刺了过来,直中洪承志的左臂。
这时,洪承志刀被封出门外,抽刀自救,已自无及。白天平大吃一惊,顾不得自保攻敌,长剑由下反起,当的一声,震开了则向洪承志前胸的一把长剑。
救了洪承志,但白天平自己的门户却完全敞开。两把长剑乘隙而入,刺中了白天平的右腿。
就这一瞬工夫,洪承志已抽回长刀,大喝一声,施出了“日月合一刀”法。
刀光如划过长空的一道闪电,分开了近身的剑势,穿射而出。
两声惨叫,传入耳际,血雨溅飞中,两个白衣剑手的人头,飞摔出七八尺外。
白天平强忍伤疼,吸一口真气,挥剑击出。
这是“乾坤一绝剑”招,剑光如狂风卷至,三个白衣人应声被斩成六段。但这些悍不畏死的白衣剑手,并未被白天平和洪承志的绝剑、绝刀震慑,余下七人,仍然是狂攻猛扑。
白天平眼看着这些白衣剑手的疯狂,亦不禁暗暗惊心,一咬牙,第二次施出了“乾坤一绝剑”招。凌厉的剑势,如风卷残云一般,横里一绞,又有三个白衣剑手,被活斩剑下。
洪承志也第二度施出了“日月合一刀”。余下的四个白衣剑手,又有两人伤亡刀下。
而最后两个白衣剑手,先被白天平一剑刺死一人,洪承志也挥刀腰斩一个。
十二个白衣剑手,不大工夫,全部就歼。
白天平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教主,十二个剑士,都已死去,看来教主非要亲自出手不可了。”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两位似乎是很希望老夫出手了。”
白天平道:“阁下既不能和我们罢手,只有一战了,既然是决定打了,早晚都得一拚。”
紫袍人看看白天平和洪承志,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缓缓道:“两位的伤势如何了?”
白天平道:“伤的不算太重,咱们自信还能够支撑得住。”
紫袍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两位想必早已听那江堂说过老夫的武功了?”
洪承志道:“听过他。”
紫袍人道:“他说老夫的武功如何?”
洪承志道;“平常得很。”
紫袍人冷然一笑,道:“你立刻就可以尝试到老夫的武功滋味了。”
洪承志口中虽然很托大,但心中却谨慎得很,右手一抬,刀横前胸,摆出了“日月合一刀”的出手姿势。
紫袍人陡然收回了向前行进的脚步,道:“你用那一招刀法,伤我刀卫、剑手,可是叫作‘日月合一刀’吗?”
洪承志心头一震,道:“不错,你既能认出来,在下也不用否认其事了。”
紫袍人哈哈一笑道:“有人告诉过老夫,说那‘日月合一刀’,是天下刀法中最厉害的刀法,今日,老夫算是一开眼界了。”
洪承志为了对付刀卫、剑手,数度施出了‘日月合一刀’。
当下冷然一笑,道:“阁下不惜驱使手下的刀卫、剑手送命,只是想用他们的鲜血,见识一下那‘日月合一刀’法,是吗?”
紫袍人点点头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他们的血未白流,人也役有白死。至少,老夫已瞧出你那‘日月合一刀’的变化了。”
洪承志心中一震,口中却冷冷说道:“你瞧出来又能怎样?”
紫袍人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姓洪的,至少,你那日月合一刀,已无法伤得老夫。”
洪承志道:“阁下何不试试?”
紫袍人冷冷说道:“你那日月合一刀,乃天下至刚至猛的刀法,老夫虽然已找出了对付你的办法,但那也需要全力施为,双方硬拚之下,自然要有一个人死亡。”
洪承志道:“阁下的意思是……”
紫袍人道:“老夫觉着像你这样人才,死了未免可惜……”
语声一顿,接道:“但如你能答允投入本教,老夫不但可以保全你性命,有可使你祖孙、兄妹一家团圆。”
洪承志道:“我祖父……”
紫袍人接道:“中州大侠洪士高,对吗?”
洪承志道:“不错,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紫袍人道:“令祖和令妹,都已被我下令收押,除了老夫之命,能在午时之前传到,可以救他们出来之外,任何人无法下令放人。”
洪承志道:“过了午时之后呢?”
紫袍人道:“过了午时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他们的人头了。”
洪承志呆了呆,道:“我不信。”
紫袍人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如若咱们现在动手,你自然看不到令祖和令妹的人头了,因为,先行死去的是你。”
洪承志道:“我如杀死你呢?”
紫袍人道:“老夫如无把握,不会出手,利害得失,你自己要多想想了。”
白天平冷冷说道:“阁下想的虽然周到,可惜忘了一件事。”
紫袍人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还有区区在此,只要咱们能学到你天皇教中百分之一二,就可以联手对付你天皇教主。”
紫袍人心头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确然没有想到,白天平和洪承志联手的事。但他在一怔之后,立刻恢复了平静,道:“你们如若觉着联手能够胜我,两位何不联手一试?”
白天平目光转动,打量了紫袍人一眼道:“教主当真有一对二的决心吗?”
紫袍人冷冷说道:“老夫是何等身份的人,岂会和你们说笑不成。”
白天平长剑斜斜指出,脚下不丁不八,冷冷说道:“在下先来领教。”
紫袍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右手一转,一股暗劲,直涌过来。
白天平感觉到一股潜力直逼过来,立时一抬头,长剑直向暗劲迎了上去。
两人还未接实,已然有反应。白天平似是身受重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五步。
那紫抱人袍袖颤动,也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洪承志大喝一声,人刀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向那紫袍人冲了过去。
紫袍人怒哼一声,遥空拍出一掌。
那冲向紫袍人的白芒,似是遇上一股强大的阻力,忽然向旁侧一偏。白芒敛收,人影重现。但洪承志仍然冲近了那紫袍人身侧三尺以内。
紫袍人一连两招,发出了强大的内力,封住了白天平、洪承志的刀剑攻势,但脸色也变的一片通红。
洪承志突然一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紫袍人一上步,人已逼近到洪承志的身前,道:“你找死。”右手一挥,迎胸劈去。
但见白天平大喝一声,忽然跃飞而起,化作一道寒芒,直射过去。
紫袍人固然一掌可以击毙了洪承志,但也无法逃过白天平这全力的一击。
形势逼人,迫得那紫袍人不得不先求自保,一吸气向后退了三步。
他避开了白天平身剑台一的一击,但也同时失去了击毙洪承志的机会。
这一招交手变化,无一人不是全力施为。
白天平落在了洪承志的身侧,低声道:“洪兄,你伤势如何?”口中说话,胸口却不停起伏,连连喘气。
第二十九回天皇教主失着受制
显然,白天平这一击,也用尽了全力。
忽然间,铃声破空,四枚飞铃由两人头顶掠过。
有如流星下坠一般,四枚飞铃在接近那紫袍人时,忽然间向下坠落。
这等奇妙手法,当真是罕见的手法,只瞧得白天平暗暗佩服不止。
四个黄衣人突然冲了上去,闪起四道冷芒,直向四枚飞铃上面撞去。
兵刃还未和飞铃相接,四个人已冷哼一声,倒摔了下去。四枚飞铃盘旋飞过,带起一片铃铃之声。
这时,紫袍人带的从卫,除了两个穿黄衣的人,还站在身后不远处,其余的人,已全都死去。
紫袍人对那四枚飞铃,似是极为忌惮,眼光一直盯在身后面去的飞铃身上。
如若洪承志、白天平此刻没有受伤,联手而出,正是对付紫袍人的大好时机,可惜的是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在一旁运气调息。
但闻铃声入耳,四枚掠身而去的飞铃,重又转了回来。它们旋转飞动,绕了一个大弯子。
紫袍人冷笑一声,右手突然飞出一团黑影,迎着两枚飞铃过去。
他似是知道那飞铃的厉害,黑影出手,立刻向旁侧闪开八尺。
日光下,只见几缕细如牛毛的银线,一闪而逝。
那迎向飞铃的一团黑影,在接近飞铃之后,突然张开,化成了一片黑网。
飞蛾投火一般,两枚飞铃,钻入了黑网之中。
四枚飞铃,分由两面绕了回来,紫袍入兜中了左面飞铃,右面两枚飞铃,却掠着身前机而过。如若那紫袍人,不是早已闪避开去,这两枚飞铃正好飞过头顶。
紫袍人暗运内力一收,黑网落了下来。抖开黑网,滚落出两枚飞铃。一抖长袖,黑网又收入了衣袖之中。
白天平虽在运气调息,但双目却一直瞧着紫袍人,看他袖中飞出黑网,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无怪他穿件长袍,用处在收藏的东西多些。
这时,那远去的飞铃,突然又折了回来,紫袍人长袖一抖,发出了一片黑网。
两枚飞铃,尽入了那紫袍人的黑网之中。飞铃的旋飞力道,在几度折转之后,已然消退了不少,被那紫袍人用袍一兜,便收入了网中。
但这一阵工夫,也给了白天平和洪承志调息复元的机会。
紫袍人举步向白天平等行来。
白天平一上步,横剑拦住了紫袍人,道:“阁下,你错过了一个机会。”
紫袍人冷哼一声,道:“什么机会?”
白天平道:“我们受了不轻的内伤,有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无法抗拒任何人的攻击。”
紫袍人点点头,道:“小丫头及时打出了四枚飞铃,救了你们的性命。”
白天平道:“事情就有那么巧法,四枚飞铃使你失去杀死我们的机会。”
紫袍人道:“你错了,目下为止,我仍具有杀死你们的机会。”
白天平笑一笑,道:“这个,要看怎么说了,至少,咱们还可以拚一场。”
紫袍人点点头,道:“你们的成就,出了我意外很多,所以,我已经下了决心。”
白天平道:“阁下决心如何?”
紫袍人道:“杀死你们。”
白天平道:“在下等也下了决心。”
紫袍人道:“你们下了什么决心?”
白天平道:“我们决心要杀死你。”
紫袍人突然仰天大笑。
白天平也放声笑了起来。
紫袍人道:“住口,你笑什么?”
白天平道:“你笑什么?”
紫袍人道:“老夫说你们白日做梦。”
白天平道:“在下等觉着并非是不可能的。”
紫袍人道:“不可能,不信你就试试。”
何玉霜突然接口说道:“不可能,别忘了还有我。”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霜儿,你当真敢和老夫动手?”
何玉霜道:“你杀了我的父母是不是?”
紫袍人道:“不错。”
何玉霜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之间,义父义女的情意,也因此断绝了。”
紫袍人道:“就算把你加上,也一样无法胜我。”
何玉霜道:“别忘了我的飞铃。”
紫袍人淡淡一笑,道:“一手能打出四只飞铃,成就不能算低,不过,我早已准备好对付飞铃的法子……”目光一掠白天平道:“对飞铃,我自信了解的比他要多些,如是你打出飞铃,真能伤害到我时,相信也是姓白的,先死在飞铃之下。”
何玉霜呆了一呆,默然不语。
飞铃虽然是绝毒的奇厉暗器,但它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弹射而出的毒针,笼罩的范围太广,可能伤了白天平,也可能伤紫袍人,但以两者相论,白天平受伤的成分大些。
白天平横剑当胸,暗中提聚真气,口中却沉声说道:“玉霜,你准备好飞铃等我全力一击,如是我不敌他,伤在他的手中,你立刻打出飞铃。”
正在运气的洪承志,突然睁开了双目,道:“暂时别用飞铃,白兄如是一击不能胜敌,还有区区在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白天平道:“洪兄用不着出手,你要留下有用的性命,帮助何姑娘清理善后。”
洪承志道:“白兄,咱们一见如故,生死同命,如是咱们两人要留下一个人,白兄活着,比兄弟有用多了,这一阵让给我吧!”
紫袍人神情凝重,望着两个人,竟然迟疑着不敢出手。他见识过那洪承志的“日月合一刀”,也见识过白天平的“乾坤一绝剑”,他不惜牺牲了相随亲信,用心就在试探出两人的武功成就。
他自信可以对付乾坤一剑剑或日月合一刀,但他却无法同时接下两人连绵的攻势。所以,他不敢轻易的出手。
白天平摇摇头,道:“洪兄,天皇教主,准备先对付在下,洪兄又何必抢在兄弟前面呢?”
洪承志道:“咱们为什么要他选择,为什么要由他决定,我偏不让他如愿。”
白天平道:“你受伤比我重。”
洪承志道:“我经过这一阵调息,伤势早已恢复大半,自信还有一击之能。”
白天平道:“洪兄,咱们不用争了。”
洪承志道:“白兄如若让给兄弟,咱们就不会争了。”
白天平道:“洪兄,准备给兄弟接应。”飞跃而起,一剑刺出。
这一招剑势迅快,剑气笼罩紫袍人前胸上五处大|茓。紫袍人右手屈指连弹,指风缕缕,连绵而出。白天平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那连绵而至的指风弹震开去。
白天平心头骇然,暗道:这人的武功,似巳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紫袍人屈指弹开了白天平的剑势,人也同时跃飞半空,冲向了白天平。
这不过极短的一瞬,白天平剑势走偏,紫袍人已然冲近了白天平的身侧。
两人的身躯,都在空中,闪避不易。紫袍人有准备而发,白天平却应付不易,紫袍人左掌探出,掌势印向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眼看掌势近身,但却无法闪避。
眼看白天乎就耍伤在对方的掌下,横里一道寒芒,突然疾射而至。
是何玉霜。
她一直留心着白天平的处境,眼看紫袍人施出弹指神通,震开了白天平的长剑,一瞧情形不对,陡然飞跃而起,疾扑过去。
这一剑的及时,全出了紫袍人的意料之外。但他却有非常的武功,身悬半空一吸气,身子忽然上升三尺。这一来,固然是让过了何玉霜的一剑,但他同时失去了重伤白天平的机会。
白天平飞跃的力量,已然用尽,半空中无法变换招式,急施千斤坠,使身子落着实地。
紫袍人却在避开何玉霜的一剑之后,拍出一掌。
掌势未中何玉霜,但掌风余力却扫中了何玉霜的左腰。何玉霜半身一麻,劲力顿失,由空中直跌下来。紫袍人内力深厚,虽是掌力的余力,但已使她消受不起。
洪承志斜里飞来,刀交左手,右手一托,轻轻接住了何玉霜。
何玉霜道:“我好像被扫中了腰间|茓道。”
洪承志放下何玉霜,低声道:“不碍事吧?”
何玉霜一提气,活动一下双臂,道:“好了,只是被他掌风余力扫中,一下子聚不起真气。”
洪承志道:“这人武功太高明,我们不能有一点疏忽,姑娘调息一下,我要替白兄掠阵。”转眼望去,只见白天平长剑挥洒,寒星点点,剑影纵横,攻向紫袍人。
紫袍人掌力雄浑,每出一招,都有着极为强大的潜力涌出,白天平的剑势,每每被那强大的潜力,震的向旁偏移,取位不准。
但白天严的武功很博杂,剑路变化多端,虽然剑势变化,对那紫袍人构不成威胁,但他回剑自救,也常常把那紫袍人的攻势,封到门外。
紫袍人的掌力愈来愈强,颇有速战速决之意,但白天平却斗的很油,连封带避的拖廷战局。
就这样双方搏杀了五十余招,仍然维持不胜不败之局。
紫袍人不耐久战,冷哼一声,章法突变。但闻掌风呼啸,招招如风雷并至一般。
白天平提聚真气,长剑闪转如电。
但紫袍人的掌力太过强猛,白天平被那旋转掌力,震得衣袂飘动,步履不稳。
自习武以来,白天平从未遇到过威力如此强大的敌手,虽然,仗凭着巧妙的闪避身法,和那灵活的剑势,勉强支持,但随时有伤在对方手下的可能。
洪承志眼看白天平的处境,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大声喝道:“白兄,请下来休息片刻,让兄弟接手一战。”
白天平虽然听到洪承志的喝叫之声,但他却无法开口。
因为稍一疏神,就可能会伤在对方的强大掌力之下。
何玉霜目睹白天平那险象环生的处境,忍不住说道:“洪兄,去助他一臂之力,事关江湖大局,也不用顾及江湖上的规矩了。”
洪承志大喝一声,挥刀攻上。紫抱人冷笑一声,掌力扩展,把洪承志也圈入了掌力之内。
但洪承志出手之后,使得白天平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何玉霜眼看两人联手之后,仍然未占优势,天皇教主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内力,绵连的掌势,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一直是步步逼攻。
突然间,何玉霜想起了江堂,想他这一阵调息,应该已恢复了体能。此人狡猾绝伦,不能不防他一招。手中控制两枚飞铃,转身行入岩后。
江堂似是早已坐息醒来,一见何玉霜,立时站起了身子,笑道:“何姑娘,前面战况如何了?”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的从卫,已然伤亡将尽,现在他已亲自出手,白兄、洪兄,都在拚力苦战,你如能够出手,应该出手了,这是你唯一对付他的机会了。”
江堂伸展一下双臂,道:“好!在下这就过去看看。”缓步行了过去。
这时,白天平和洪承志正在和那紫袍人,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两人刀、剑交织成一片寒幕,希望能把天皇教主圈住。但紫袍人掌力如狂风、巨浪一般,两人的刀、剑,常被逼到一侧。就这样,暂时保了个不胜不败之局。
何玉霜望了三人的搏斗形势一眼,道:“江副教主,你准备出手吗?”
江堂道:“白天平和洪承志的配合,愈来愈密了,但教主还未全力施为。”
这些年,教主的印象、权威,已经深入他心中,不自觉间,又出了教主二字。
何玉霜低声道:“你如出手,能不能把他一举搏杀?”
江堂摇摇头,道:“他似是有意在拖廷时间,所以,我出手,他只要梢为增强一下掌势,就可以封锁了我的攻势。”
何玉霜冷冷说道:“原来你自己要一人对付教主,如今有两个人帮助你,难道还不能够对付他?”
江堂道:“他好像已练成了心分二用之术了。”
何玉霜道:“什么叫心分二用之术?”
江堂道:“心分二用之术,就是他同时能施展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对付两个不同的敌人,而且各具威力。”
何玉霜道:“原来如此。”
江堂道:“所以,就算我出手,也是没有办法能够胜得了他。”
何玉霜道:“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你是不准备出手了?”
江堂道:“不错,我们三个人合力施为,但在他心目中,还是一对一的局面,这一点,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何玉霜道:“那要如何?”
江堂道:“如若三人合击,还不如用车转大战的方法对付他了。”
何玉霜道:“白兄、洪兄,都受了伤,他们现在都是在勉力苦撑,你应该想法子替他们下来。”
江堂笑一笑,道:“姑娘,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
何玉霜道:“什么事?”
江堂道:“至少,我和白天平、洪承志,是平等的,我们三个人,不论死了谁,都是一样的损失。”
何玉霜略一沉吟,道:“我知道,所以,你们三个人要相互支援,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受到损伤。”
江堂还未来及开口,何玉霜已大声叫道:“住手。”
白天平、洪承志,各自攻出了一刀、一剑,跃退八尺。
紫袍人也未追袭,冷笑一声,道:“两位可是休息片刻再战吗?”
何玉霜目光一掠江堂,道:“你可以出手了。”
江堂笑一笑,道:“姑娘呢?你一直保持体能,未受损伤,何不先挡一阵?”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兄,目下情形,大家生死一体,你如还想运用心机,那就未免太过险恶了。”
江堂冷冷说道:“司马宽已经练成了分心之术,就算咱们合力围攻,也是一样无法胜他。”
何玉霜道:“你说施用车轮大战,可以胜他,是吗?”
江堂道:“那是唯一的对敌办法,但能不能胜他,目下还言之过早。”
紫袍人天皇教主司马宽突然哈哈一笑,道:“江堂,你有些意外,是吗?”
江堂道:“不错,我确未想到,你竟练成了分心之术。”
司马宽道:“这几年来,我如不是埋首苦练武功,岂会让你在天皇教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江堂道:“但你也未料到会有白天平、洪承志这样两位年轻的高手,和你为敌作对?”
司马宽淡淡一笑道:“我巳试验过他们的武功了,这两个年轻的高手,确然都很可爱,所以,我手下留情,没有伤害他们。”
江堂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司马宽道:“我想把他们收为己用。”
白天平道:“阁下不觉着想的太如意了?”
司马宽道:“你对天皇教知道的太少,老夫想杀的人,从来没有人能逃过老夫的手下,但老夫想收用的人都是最为杰出的高手,因此,老夫希望能把你们造就出来,日后接替老夫霸业。”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阁下想的很好啊!”
司马宽道:“老夫想到的事,就能做到……”
洪承志冷冷接道:“只怕这一次,阁下是难以如愿了。”
司马宽道:“为什么?”
洪承志道:“咱们真如不是你的敌手,宁愿战死,也不投降。”
司马宽哈哈一笑,道:“年轻人,有很多事,却非你想的那样容易,老夫若没有收伏你的把握,只怕你早已血溅当场了。”
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也许真有这份能力,不过,仍有很多地方,在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
司马宽道:“只管请说。”
江堂道:“你随身带的人,都是教中精锐之士,但你却似有意的要他们死于刀剑之下。”
司马宽道:“那是因为老夫对他们太过失望了,我化了无数心血,训练出来的人手,竟然是不堪一击,这岂不是叫老夫心灰吗?”
江堂道:“所以,你借人之刀把他们全数杀死?”
司马宽道:“留下既是无用,倒不如要他们死了干脆。”
江堂道:“人人都说江堂心地毒辣,但如比起你司马教主来,真是叫我惭愧。”
司马宽微微一笑,道:“江堂,你可以出手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候你。”
江堂心中忽生出了畏惧之意,道:“为什么你不先对付两个年轻人,白天平和洪承志?”
司马宽道:“老夫已决定了收用他们,所以,只好先杀你了。”
江堂哦了一声,道:“但他们会帮助我,我们是生死同命。”
司马宽道:“江堂,用不着来这个,就算你们三个人一齐上,我也能杀了你,留下他们两个。”
江堂道:“这倒是叫人难以相信了……”
何玉霜突然说道:“江副教主,你不是说过,你们三个人一起上,跟一个人上没有区别吗?”
这时,司马宽已欺身过来,一掌拍向江堂的前胸。
江堂挥掌招架,立刻反击,拳、脚并出,抢攻了三招。
一面攻敌,一面高声叫道:“两位快些出手,如是等我江某人伤在他的手下,两位的取胜机会就更小了。”
白天平、洪承志,都有着无比的困倦,希望能借机会运息一阵。
但听得江堂呼救之言,两人又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
但闻何玉霜说道:“别听他的,他说过,对付已练成分心之术的天皇教主,两人合击,和一人相搏效果完全一样。”
江堂高声说道:“何姑娘,如若在下死在对方的手下,对三位有百害而无一利。”
何玉霜道:“我们不会让你死。”
江堂急声道:“但如你们不加援手,很难支撑过五十招。”
何玉霜道:“那很奇怪了,你不是说过,司马宽练成了分心之术,就算咱们全力合击,也无法胜得了他。”
江堂道:“话是不错,不过,多一个人,就可以多一份力量,至少可以缠住他一只手,使在下少一份威胁了。”
何玉霜冷冷说道:“江堂,此时何时,你还耍什么花招?”
江堂道:“不是在下耍花招,事实上,司马宽的成就太高……”
他这里分神说话,一个失神,被司马宽击中了一掌。江堂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不敢再多说话。
司马宽却哈哈一笑,道:“江堂,你受伤不轻吧?”
江堂不再答话,全心全意运掌反击。
司马宽冷冷接道:“江堂,困兽之斗,能有多大希望,三十招内,我要你死在我的掌下。”
江堂仍然是一语不发,挥掌抢攻。
司马宽掌势一紧,逼的江堂团团乱转,确已呈不支状态,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抖动,似是已成了强弩之末。但江堂已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
不用江堂再叫,何玉霜已看出江堂难再支持。转头看去,只见白天平、洪承志,都正在闭着双目运气调息。如若江堂不幸落败,白天平、洪承志都会遭到危险。
何玉霜发觉了危险之机,立时一震长剑,加入战圈。一出手就全力施为,攻势凌厉无比。
江堂所受的压力,果然大见减轻。这一来,江堂的危机顿解,双方又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司马宽冷哼一声,道:“玉霜,我无伤你之心,你竟有伤我之意,那就别怪我这做义父的不客气了。”
何玉霜道:“铁证如山,你是杀死我父母的仇人,咱们誓难两立,不共戴天。”口中说着,手中剑却展开了一轮狂攻。
司马宽冷笑一声,分出一只左手,对付何玉霜。
虽然分心术能使一个人同时用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对付两个人,但少去了一只手的合击,总是减少了很多的威力。
江堂减少了很多的威胁,但也使他的精神消散了不少。
他本已受了很重的伤,精神稍一松懈,立刻支持不住,脚下一软,向外栽去。
司马宽冷笑一声,右手一抬,一掌拍下。掌势未到,强猛的掌风,已逼到了江堂的前肩。
这江堂也非好与人物,一脚外滑,已知不对,右手扬动,一道寒芒,横里斩去。
司马宽这一掌本可把江掌立毙掌下,但在击毙江堂之后,自己也很难逃过江堂那横里斩击。任何人都不会在绝对的优势之下,和敌人作两败俱伤的一击。司马宽不顾伤敌。一挫腕,收回了右掌。
江堂忽然大喝一声,双手挥动,两道寒光,一先一后的飞卷而出。
何玉霜感觉到那狂卷的寒光,带着强厉的冷森之气,立时向后退开。
这是江堂在身受重伤之后,发动的全力一击,交互相击的寒芒如剪,笼罩了一丈方圆大小的地方。
何玉霜跃退两丈开外,仍然觉着寒气砭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凌厉的一击,真是雷霆万钧之势。
何玉霜并未被吓的迷糊起来,立刻还剑入鞘,双手分握着两枚飞铃。
她心中明白,这等排山倒海的一击之后,必然会有一个人伤在那凌厉的一击之下。
但见一道碧芒,在白光中腾飞而起。
一阵盘玉交击的脆鸣响起,碧光敛收,寒芒消失。一切耀目的光芒,消失不见。
凝目望去,只见司马宽肃立当地,江堂却倒了下去。
司马宽右手中执着一把色泽碧绿的玉剑,长约一尺五寸。江堂全身裕血,人已晕倒在地上。
司马宽左臂,前胸处,也缓缓透出了鲜血。显然,司马宽也受了不轻的伤,何玉霜暗中运力,双目盯注在回马宽的身上,随时可以打出飞铃。
司马宽双目盯注在江堂的身上,看注了一阵,缓缓说道:“想不到,你也练成了飞月三式。”
江堂口齿启动,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司马竟道:“人到死时方知,现在我要同你几句话了。”举步向江堂行了过去。
何玉霜右手一抬,冷冷喝道:“站住。”
这一次,司马宽真的停下了脚步。
何玉霜道:“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再接我四枚飞铃。”
司马宽道:“你要替他报仇?”
何玉霜摇摇头,道:“不是,但你目前还不能杀了他。”
司马宽道:“为什么?”
何玉霜道:“我有很多事,还不明白,要留他一口气和你对质。”
司马宽冷冷道:“玉霜,我对你容忍,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你如还不知进退……”突然飞身而起,手中玉剑,化作一道碧光,直向白天平冲了过去。
何玉霜大喝一声,右手飞铃疾快出手,人却横里移动,迎向司马宽。她一面疾快的移动身躯,一面拔剑击出。
司马宽动作很快,何玉霜虽然早有戒备,仍然有着应变不及之感。
人到了白天平的身前,长剑仍未完全出鞘,只好以血肉之躯,迎向那司马宽的玉剑了。
碧光一道,直袭向何玉霜的前胸要害。眼看何玉霜就要伤在那碧光之下,忽然由身旁伸出了一只手来。
但闻砰然一声,封开了司马宽的剑势。日光映照之下,但见这手腕处闪动着金光。
借白天平金环一挡之势,何玉霜的长剑已然出鞘。
司马宽目光一掠白天平腕上金环,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是靠这只金镯救人保命。”
白天平长剑也已出鞘,淡淡一笑,道:“戴个金镯子,算不得什么丑事,阁下乃一教之主,暗中偷袭,不觉着有失身份吗?”
司马宽哈哈一笑,道:“白天平,看来,你比这位姓洪的狡猾多了。”
白天平道:“在下如不早醒片刻,只怕早已死在你玉剑之下。”
司马宽好整以暇的,突然抬头望望天色,笑道:“你看到江堂了吗?”
白天平道:“阁下也受了伤,衣裂肉绽,鲜血涌出,实也不算全胜之局。”
司马宽淡淡一笑,道:“你们该联手合击的,但你们失去了这个机会。”
白天平道:“眼下还不知鹿死谁手,司马教主不觉着高兴得早了—些吗?”
司马宽道:“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几成功力,来!本座让你先机。”
白天平艺业博杂,适才和洪承志合攻天皇教主中,已然连换了十余种剑法,但均难见功效,那时,司马宽还是一只空手拒敌,未见动用兵刃,此刻,他手中有了一柄玉剑,自然是威力倍增了。
他不知那玉剑的奥妙所在,但能和百练精钢撞击,可以证明它坚逾精钢。
司马宽弃了五金兵刃不用,选了一把碧玉剑,那碧玉自是有可贵之处。
白天平自知一般剑法,已无法克敌致胜,而且一旦被人缠上,反将被逼成缚手缚脚。于是,他决心全力一拚,吸一口气,捧剑而立,准备施用“乾坤一绝剑”,全力一博。他心中明白这一剑的威力,如若再无法伤敌,那只有被人杀了。
这是天下最具威力的一招剑法,架势摆出,已然流现出一股威武、森厉的剑气。
司马宽原本轻松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手中的玉剑,不停的微微晃动。
日光下,只见流出一片碧光。
白天平全身的功力,已然凝聚起来,准备出手一击。突然,不见了司马宽的身影,只见一片碧光流动。白天平呆了一呆,收起了欲发的剑势。
因为,这全力一击,如若无法找出攻袭的目标,必将是空耗真力,反授敌以可乘之机。
司马宽整个的人,都隐失在一片碧光之中,那一柄小玉剑,在日光映照之下,竟幻起了一团丈余大小的流动碧光。
此刻,白天平才明白,那碧玉剑神妙的作用,它不但坚逾精钢,本身还能散发宝气玉光。
自然,那也要很多条件的配合,日光的映射,和司马宽本身的深厚内力。
何玉霜突然娇喝一声,左手的飞铃,电射而出,直向那一团碧光中飞去。
这飞铃本是一种精巧设计的特殊暗器,它自然有回旋的能力,兵刃挥动带起金风,都有着助它的变化。飞铃划起了一片破空的铃铃之声,投入一片碧光之中。
只听一阵金玉互击交鸣之声。一阵铃铃作响,两点银光,突从那一片碧芒中飞了出去。
白天平心中暗道:那飞铃之内,含有剧毒之物,兵刃阻挡,立刻射出,但不知司马宽是否受到了伤害。
但见那碧光闪转,那扩散的范围,愈来愈大,证明了那司马宽并末受到什么伤害,至少,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
情势愈来愈觉诡异,司马宽一直把碧光扩散成一个广大的光圈,不知道用心何在?
幸好,这时,洪承志醒了过来。
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洪承志低声说道:“白兄,江堂死了?”
白天平道:“不知道他是否死了。”
洪承志目光一掠那扩大的碧光,缓缓说道:“那人是司马宽吗?”
白天平道:“是!”
洪承志道:“白兄和他动过手吗?”
白天平道:“没有,他手中一把碧玉剑,扩大成一团碧光,不知道用心何在?”
洪承志双目盯注在那一团碧光上,瞧了一阵,道:“白兄,这司马宽武功高强得很,咱们除了全力一击之外,似乎难是他的对手。”
白天平道:“兄弟的‘乾坤一绝剑’,必须攻向预定的目的,如今那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展布成一片碧光,他本人隐身何处,无法预料,兄弟这剑招,就无法攻出了。”
洪承志道:“兄弟这‘日月合一刀’,也是和白兄剑法相同,咱们无法找出他存身之处,就无法攻击了。”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现在,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
洪承志目光凝注在那飞转的碧光之上,缓缓说道:“白兄,咱们分伺在左右两侧,只要那司马亮一有空隙,咱们就立刻攻过去。”
只听铃声盈耳,那被碧光击飞的飞铃,突然又转了回来。
何玉霜低声道:“两位请向后退开一些。”
洪承志、白天平,也未再多问一句话,缓缓的退开了五步。
何玉霜又从袋中摸出两枚飞铃,双手一振,又是两枚飞铃投出。
白天平、洪承志,虽然不懂飞铃,但两人也听出声音不同,这两个飞铃的响声,和过去不同。
那司马宽似是也有警觉,忽然间有了行动,但见一团碧光滚动,直向三人停身之外卷来。
一阵金铁交响,飞铃的旋转之势缓了不少。但见黑影一闪,飞铃忽然消失。
紧接着,那被黑影吸收的飞铃,突然滚了出来,击在一块山岩之上,化作了一片碎粉。
白天平突然长啸而起,剑化一道长虹,直向司马宽卷了过去。
这是“乾坤一绝剑”,天下最威猛的剑法。
森森的剑气,突然飞起了一道碧光,迎着剑势一绞。但闻一阵金玉交鸣之声,传入了耳际,白天平挟一阵啸空金风,由司马宽身侧掠过。
光影敛收,人影出现,只见白天平打个踉跄,几乎倒摔在地。
但见白天平左肩前胸处,鲜直淋淋,湿透了衣衫。
司马宽也吃了亏,头上的绾发玉簪,也被剑势震断,一头长发,披了下来。
面颊上,裂了一道口子,鲜直涌了出来,流在衣服之上,看不出创口有多深多长,已为鲜血弥满。
但因司马宽先为江堂所伤,所以,他虽然受伤比白天平轻,但两人的感受,却是在伯仲之间。
司马宽双肩摇动了一阵,冷笑道:“年轻人,好剑法,那是我看到剑法中最高明的一剑,只可惜,你的火候差了一些。”
白天平道:“如果我火候再深一些呢?”
司马宽道:“这一剑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了。”
白天平道:“就拿现在说吧!咱是否已分出胜败了?”
司马宽道:“分出来了。”
白天平道:“你胜了,是吗?”
司马宽道:“我胜的很惨,如若咱们再拚一招……”
白天平道:“那会怎样?”
司马宽接道:“那会使你命丧当场,也使在下的伤势重些。”
白天平道:“那就够了,何姑娘和洪兄会替我报仇。”
但闻洪承志大声喝道:“白兄,在下此刻就可以出手,何用等到为你报仇。”
司马宽忽然伸手在玉剑的柄上扭动了一下,倒出了一粒药物,吞入口中。
原来,他玉剑柄上,还有活动机关。
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司马宽服用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艳红之色。
何玉霜手中又握了两枚飞铃,冷冷说道:“你可要再试试飞铃的威力?”
司马宽淡然一笑,道:“老夫早已在思索对付飞铃的办法,这些年来,下了不少的工夫,你如不信,咱们就再来试试。”
洪承志长刀已摆出了出手的架势,提聚了全身功力。
“日月合一刀”,出手之前,冷森的刀气,已然直逼过去。
司马宽点点头,道:“洪士高梦寐以求的刀法,看来,你已练成了。”
洪承志道:“你认识家祖?”
司马宽道:“我不但认识令祖,而且,还对‘日月合一刀’有些了解。相信对付这一刀,比对付乾坤一绝剑,要省事多些。”
洪承志冷冶说道:“在下不太相信。”
司马宽道:“年轻人,你可要和本座赌一下吗?”
洪承志道:“赌什么?”
司马宽道:“赌一赌胜负。”
洪承志冷哼一声,道:“怎么一样赌法?”
司马宽道:“我如败了,我交出天皇教的全部隐秘,和我教主的令牌,如是你败了怎么说?”
洪承志道:“杀剐存留,任凭于你。”
司马宽笑一笑,道:“言重了,对你和那姓白的年轻人,老夫忽生出一付偏爱之心……”
语声一顿道:“年轻人,你重不重信诺?”
洪承志道:“无信不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如出,岂有不重信诺之理!”
司马宽道:“你如败于我,那就拜我门下。”
洪承志道:“这个,这个……”
只听白天平高声说道:“洪兄,不可答应。”
司马宽冷哼一声,道:“你如想拜在老夫门下,老夫也决心不收你了……”
但见躺在地上的江堂,一挺而起,接道:“司马宽,我明白你的用心了。”
答非所问,司马宽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掉?”
江堂道:“你司马宽没有死之前,在下怎敢逾越,你如肯死,在下一定追随就是。”
司马宽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你们能够动手的,那就一齐上吧!”
江堂长长吁一口气,道:“司马宽,今日形势,非同往常,大约你也看出一些内情了。”
司马宽道:“什么内情?”
江堂道:“白天平、洪承志和区区在下,每个人都可以和你打个秋色平分,再加上何姑娘的飞铃,今日情势,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大概你心中明白了。”
司马宽冷冷说道:“你该死,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得下去,至于白天平、洪承志、何玉霜等三个人,老夫还不准备杀死他们,天皇教中老一代的人,已经太老了,应该由一些新人接替他们了。”
江堂道:“所以,左右二老,和你这些从人,都是你有意的要他们死于刀剑之下的了?”
但闻洪承志大声喝道:“江前辈闪开。”
江堂果然应声退开了五尺。
洪承志大喝声中,飞身而起,刀如经天长虹,直对司马宽冲了过去。
司马宽疾挥手中短剑,立时闪起了一团碧光。
凝目望去,只见洪承志前胸衣服破裂,鲜血涌了出来。
司马宽又增加了两处新伤,鲜血如注。
江堂一皱眉头,正待飞身跃攻过去,但见司马宽马步稳定,站的稳如泰山。立时又打消了出手之意。
何玉霜望了受伤的司马宽和洪承志一眼,低声道:“江副教主。”
江堂接道:“别这样叫我,我早已不是副教主了。”
何玉霜道:“江老前辈。”
江堂道:“不敢,姑娘有什么吩咐?”
何玉霜道:“司马宽和白天平动手,两人都受了伤,和洪承志动手,也是两人都受了伤,是怎么回事?”
江堂道:“那是剑、刀气所伤,所以,并非是真正的兵刃所伤。”
何玉霜道:“司马宽受了两次伤,为什么还不倒下去?”
江堂道:“他伤的不够重。”
何玉霜道:“白天平和洪承志呢?”
江堂道:“伤的不轻,但也不足以致命。”
何玉霜道:“江前辈,他们两个人还能打下去吗?”
江堂道:“看样子,得要调息一阵才行。”
何玉霜道:“司马宽呢?是否还有再战之能?”
江堂道:“有!姑娘心中可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不借机出手杀死两人,是吗?”
何玉霜道:“是!”
江堂道:“司马宽不是仁慈的人,他所以迟迟不肯出手,那是因为我们还好好的站在此地,他低估了咱们的实力,先用咱们剪除左右二老,和那些杀手,也许他是希望咱们战到筋疲力尽之时,以便下手,但他错了一步,这就叫一着失错,满盘皆输。”
双方相距甚近,江堂和何玉霜的交谈,自然也被司马宽听得甚是清楚。
司马宽忍不住冷冷说道:“武功跨越了某一种境界,兵刃出手,必然见血,本座受伤数处,但都是皮肉之伤,本座没有输,也不会输。”
江堂不理会司马宽,却对何玉霜道:“白天平的剑招、洪承志的刀法,都是世间绝技,他们所以不能杀了司马宽是因为他们的火候不够、功力不足,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又是一件绝世奇珍,但他也无法一举杀死两人.因为,他全力出手一击时,必会留给他们杀死他的机会。
何玉霜道:“他服下了一种药物,必有作用,咱们不能等而视之,待他功力全复。”
江堂道:“姑娘的意思呢?”
何玉霜道:“咱们出手,是你先,还是我先?”
江堂道:“在下也低估他了,我不知道他练成了分心术,也不知道他有这寒玉剑……”
何玉霜接道:“等他气力全复时,决不会饶过咱们,为什么不在他调息时出手?”
江堂道:“分心术到了纯熟境界,不畏合攻,只有他在全力攻人时,才有破绽,所以。
他一直在等待着,不肯先败,他的用心是,使咱们四人全无攻袭他的能力时,他才取咱们的性命。”
司马宽道:“江堂,你确实很渊博,但你也只猜对了一半,现在,我要取你性命。”
江堂提一口气,凝神待敌。司马宽也缓缓举起了手中玉剑。
这时,胸前鲜血未止的洪承志,突然大喝一声,挥刀击出。
像闪电一般的快速,仍是那一招‘日月合一刀’。在司马宽这等高手之前,洪承志只有施展日月合一刀,才可以和对方一搏。
司马宽手中的玉剑,忽然一转,划起了一道碧光,寒芒、碧光一触,银虹偏掠直飞去两丈开外。司马宽仍然站在原地,脸上是一片很严肃的神色。似乎是,司马宽的身子,又增加了一处伤势。
但供承志却直飞到两丈开外时,砰然一声,跌摔在地上。这一下,跌的很重,摔得洪承志半晌爬不起来。
但司马宽,并没有再出手追袭。只是静静的站着。
何玉霜快步奔了过去,恃手扶起了洪承志,道:“洪兄,你伤的很重吗?”
洪承志手中的长刀,也跌落在地上。
洪承志的生性很强,明明是受伤很重,但挺身而起之后,却能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何玉霜低声道:“洪兄,到后面去休息一下。”
洪承志道:“把刀捡给我。”
何玉霜道:“你,你还能用刀吗?”
洪承志道:“能!只有刀在手,我才能振作起来,姑娘请捡给我。”
何玉霜应了一声,伸手捡起长刀,交给了洪承志。大约洪承志的伤势不轻,接过长刀之后,立刻用刀拄地,闭上双目调息。
何玉霜未再打扰洪承志,却站在他面前。
司马宽目光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天平,你还能出手吗?”
白天平道:“一个人,在未死亡之前,都有出手的能力。”
司马宽道:“好!咱们再拚一招试试。”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剑。
白天平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凝神待敌。这时,场中的人,除了何玉霜外,司马宽、江堂、白天平、洪承志,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个人都是血透衣裤,变的像血人一样。
江堂突然叹一口气,道:“司马宽,你的伤也不轻。”
司马宽冷冷说道:“至少,我还能杀死你们几个人。”
江堂道:“那倒未必,你身上受了数处伤势,不会比我们轻,只不过,你咬牙苦撑罢了。”
司马宽哈哈一笑,突然加快脚步,向白天平冲了上去。
白天平一提气,长剑如闪电掠空,洒射而至。这一剑,提聚了他全身的功力。
司马宽在迎向白天平的剑势时却身子一折,忽然跃向一侧。
白天平来势太快,剑芒所及处,宽及一丈。司马宽并未停步,回剑一挡,碧光白芒,一错而过。
司马宽忽然跃起,疾如流星一般,奔入那停在一侧,启帘以待的小轿之中。轿帘垂下,轿夫抬起了轿子,立即如飞而去,仅余的两个黄衣从卫,护着轿后而行。
江堂望着那如飞而去的小轿,直待消失不见,才摇摇头,叹一口气,目光转注白天平的身上。这时,白天平和洪承志,已在何玉霜的扶持下,盘膝而坐,运气调息。江堂突然举步对着白天平行了过去。
白天平脸色惨白,全身浴血,人已似疲累到无法支持的地步。
但何玉霜却保特着完好无恙,冷冷的望了江堂一眼,道:“站住,再往前走,我就要用飞铃对付你了。”
江堂停下了脚步,道:“这位白兄,伤势如何?”
何玉霜道:“不轻,也不太重。”
江堂道:“姑娘可有法子助他早些复元吗?”
何玉霜道:“就算有灵丹妙药,现在也不宜施用,让他坐息一阵之后,再作道理。”
江堂道:“那位洪兄呢?”
何玉霜道:“他已坐入禅关,你最好不要去惊动他。”
江堂淡淡一笑,道:“姑娘,必需尽快使两人清醒过来,咱们不能在此地停留。”
何玉霜道:“为什么?”
江堂道:“司马宽并没有败,但他却忽然退走,这中间定有阴谋,如是在下推断的不错,不出顿饭工夫之内,必有天皇教中第二批杀手赶来。”
何玉霜道:“只要司马宽不亲自赶来,有你我两人,足可应付。”
江堂道:“姑娘,在下也受了伤。”
何玉霜道:“我知道,但你在白天平和洪承志两人的拚命卫护之下,早已经元气恢复,而他们两人,却正在需要调息的时间。”
江堂又借机向前行进了两步,道:“就算咱们能拚命挡住敌势,但恐怕无暇顾及到两人,那时,顾此失彼,见死难救。”
何玉霜似是已经被江堂说动了心,呆了一呆,道:“那要如何才好?”
江堂道:“在下本来安排了一批援手,但他们没有及时出现,因此,在下猜想,他们可能已遭了毒手。”
何玉霜道:“哦!”
江堂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尽早的离开此地。”
何玉霜道:“他们两位呢?目前正是坐息紧要关头,如何能行动?”
江堂道:“姑娘,咱们一人一个,抱着他们离开如何?”
何玉霜摇摇头,道:“不行。”
江堂道:“姑娘,如是枯守于此,咱们只有死亡一途,单是饮水、食物一项,咱们就无法解决。”口中说话,人却又向前行了一步。
这时,江堂距离白天平只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何玉霜叹口气,道:“饮水、食物,那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话还未完,江堂已突然出手一拉,抓住了正在坐息的白天平。
何玉霜大吃一惊,道:“不能动他。”左手长剑,疾棘而出。
江堂一闪身,避开长剑,举掌按在白天平的头顶之上,接道:“姑娘,如再摇动一下剑势,我就会先杀了白天平。”
何玉霜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动。
江堂冷冷说道:“现在,一切听我吩咐。”
何玉霜收了长剑,道:“你要干什么,用心何在?”
江堂道:“我要你们由现在起,都听我之命行事,不得有任问抗命的举动。”
何玉霜心中暗道:狼子野心,全无道义,我倒是忘记防范于他了。
但把柄已落人手,只好暂由人摆布,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心中念转,还剑入鞘,道:“江副教主,你要知道,司马宽还未除去,至少,他们两位,都还有利用的价值。”
江堂道:“我不会伤害他们,但你也不要太激怒我。”
何玉霜道:“好吧!你吩咐,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现在,咱们应该想法离开这里,你抱起那个姓洪的。”
何玉霜道:“不行,他们坐息正入紧要之处,如受惊扰,只怕会岔了真气。”
江堂冷冷道:“疗伤运息,和一般坐息不同,快些抱起来。”
何玉霜无可奈何,轻轻咳一声,道:“洪兄,你小心一些,我要抱你起来了。”
洪承志闭目静坐,未回答何玉霜的话。
但何玉霜相信洪承志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伸手抱起了洪承志。
江堂也伸手抱起了白天平,一转身,道:“走!”放步向前奔去。
何玉霜紧追在江堂的身后,道:“咱们要到哪里去?”
江堂道:“姑娘跟着在下走,不会有错。”
何玉霜道:“我要知道,咱们走到哪里去”
江堂放开了脚步,奔行极速,未理会何玉霜的问话。
何玉霜心中恨极,但却怕他伤害了白天平,只好强自忍住。
江堂对这里的地形、似是极为熟悉,直奔向一座山坡,才绕向一侧奔去。
何玉霜心中暗作盘算道:一到地头,我就先出剑制住他。她心中打好主意,也就未再多问一言。
江堂绕过了一座峰腰,闪进了一座山洞之中。何玉霜紧随身后,追了进去。这座山洞,只不过丈余深浅,眨眼间,已到了尽头。
何玉霜还未来得及出剑,江堂已霍然转过身子,笑道:“姑娘,你最好别打坏主意,别忘了白天平还在区区手中,如是一剑刺中了白天平,对姑娘而言,那将是一件大憾事。”
一语道破了何玉霜心中的打算,发生了极大的吓阻作用,使得何玉霜不敢出手。
但何玉霜冰雪聪明,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伤你,目下咱们的处境,命运一致,四个人,都无法逃过司马宽的毒手,怎能再分散实力?”
江堂微微一笑道:“姑娘,杀过了司马宽之后呢?”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我就报了父母之仇。”
江堂道:“在下呢?”
何玉霜道:“你还要怎样?”
江堂道:“不杀在下了吗?”语声一顿,接道:“就目下处境而言,我是咱们之间最苦的一个,司马宽不会放过我,诸位也可能杀了我。”
何玉霜道:“你很多疑。”
江堂道:“不是多疑,而是老夫已觉出情势不对……”
何玉霜接道:“什么地方不对?”
江堂哈哈一笑,道:“放下洪承志,让他们好好坐息一阵,咱们才能合力拒敌。”
何玉霜略一沉吟,放下了手中的洪承志。
江堂退后了两步,放下了白天平,道:“咱们目下的处境,必得通力合作,是吗?”
何玉霜道:“是!”
江堂道:“这就是了,但在下觉着,咱们合力对付了司马宽之后,还得有一场自相残杀,是吗?”
何玉霜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请说出来就是,用不着再动心机了。”
江堂道:“我要一种保证,咱们合力对付了司马宽之后,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完全一笔勾销,从此不再提起。”
何玉霜道:“你心中害怕了……”
江堂道接:“怕不怕是另一件事,但最重要的是叫在下觉着不值。”
何玉霜道:“你的意思呢?”
江堂道:“我的意思是,姑娘不肯划平了咱们之间的纷争,在下将来也难免一死,那何不现在就死。”
何玉霜道:“你既然贪生怕死,多活上一天也是好的!”
江堂道:“话是不错,但如在下现在要死,至少还有三位陪陪在下。”
何玉霜长剑出鞘道:“你要杀人?”
江堂道:“好说,好说,在下不愿杀人,但也不愿留下将来想杀我的人。”
何玉霜道:“原来,你把我们带来此地,只是想加以谋害。”
江堂道:“只要你姑娘肯承诺一言,咱们杀了司马宽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去,在下才能和诸位忠诚合作。”
何玉霜道:“这个,这个,我答应就答应吧。”
江堂道:“很难叫人相信!”
何玉霜道:“答应了,你也不肯相信,那有什么法子。”
江堂道:“我希望得到一个很确实的保证。”
何玉霜道:“要我用什么一个很确实的保证。”
江堂道:“白天平的性命,或是你的性命。”
何玉霜道:“你先杀了我们是吗”
江堂道:“那倒不是,在下有一把毒刀,刺伤人后,除了我本身保有解毒药物,别无药物可解。”
何玉霜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先让你刺上两刀?”
江堂道:“是的,如果刺在不重要的地方,要三日后,毒伤才会发作。”
何玉霜道:“你是否已经刺了白天平一刀?”
江堂道:“没有,在下在未得到两位同意之前,决不会下手。”
何玉霜道:“你问我是否同意?”
江堂道:“不错。”
何玉霜道:“我有什么权力,能决定白天平的命运。”
江堂道:“那么,姑娘是否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何玉霜道:“我自己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白天平和洪承志不受伤害,要他们早些夏元。”
江堂道:“这个,在下自会尽力,因为,我们的命运一致。”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你要刺我什么地方?”
江堂道:“这个,要姑娘自作决定了,腿上,还是臂上。”
何玉霜左手一伸,卷起衣袖,道:“你动手吧!”
江堂道:“姑娘豪气得很,不过,刀上剧毒强烈,只要轻轻一点,见血就行,不会让姑娘痛苦。”
何玉霜道:“我既然要你下手,随你下手就是,斩断一条臂,和刺上一刀,井无不同。”
江堂叹口气道:“姑娘,在下实在是不忍下手,但是形势逼人……”
何玉霜道:“用不着假慈悲了,你只管下手吧!“江堂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日光下,那把匕首闪动着蓝色的寒芒。
何玉霜卷起袖管,露出一条粉白、玉润的手臂。
江堂举起手中的毒刀,道:“姑娘你小心了。”
何玉霜一闭双目,道:“只管出手吧,不用多问了。”
江堂举起毒刀,轻轻在何玉霜臂上划了一刀。刀势不深,鲜血顺臂而下。
何玉霜睁开双目,望了臂上的伤势一眼,缓缓道:“果然伤口不大。”
江堂道:“在下的话,说一句是一句,决不会言而无信。”
何玉霜秀眉一扬,似乎要发作,但是话到口边时,又突然忍了下去。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有几句话,希望姑娘能够相信。”
何玉霜道:“什么事?”
江堂道:“在下参加了围杀令尊、令堂之事,乃是奉命行事,这一点,希望姑娘谅解。”
何玉霜道:“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已经被你毒刀刺中,今后是生是死,完全要操诸你的手中,这些事,还用解说吗?”
江堂微微一笑,道:“老夫只是想把事情说明,姑娘心中不要把老夫看成第一个杀父仇人就是。”
何玉霜心中气忿至极,只觉一步失错,满盘毕输,连连被对方抢去先机。
但幸好她学会了忍耐,暗中咬牙,未再接口。
江堂抬头望了洪承志一眼,道:“何姑娘,你解开这位洪兄的|茓道了吗?”
何玉霜道:“解开了。”
江堂道:“那很好,咱们谈的话,他一定听得很清楚了。”
何玉霜点点头,道:“嗯!”
江堂突然伸手,抓起白天平的左臂,轻轻划了一刀。
何玉霜怒道:“江堂,你这阴险卑下的老匹夫。”
江堂一皱眉头,道:“姑娘,你这话难听呀!难听。”
何玉霜道:“以你为人的恶毒,就算把最恶毒的咒言,加在你的身上,也不足以形容出你的卑劣。”
江堂哈哈一笑,道:“姑娘,这就叫险恶江湖,如若老夫能占优势时,不占优势,能够控制大局时,不控制大局,岂不是拱手让人先机吗?”
举步行到了洪承志的身前,道:“洪少侠,你听着,何姑娘和白天平,都被毒刀划伤,如若没有我独门解药救治,他们至多可以活过三十六个时辰。”
洪承志睁眼望了江堂一眼,重又闭上双目。
江堂道:“你们三人,情同骨肉,他们两位既然中了毒刀,你阁下大约也不会独善其身了。”
果然,洪承志被他说动,自己伸出手来。
江堂笑一笑,道:“这真是不好意思,老夫只好成全你了。”
伸手又在洪承志的左臂上划了一刀。
何玉霜道:“江堂,你很满意了吧!”
江堂道:“唉!现在,倒叫老夫很担心另外一件事了。”
伺玉霜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出来了?”
江堂道:“这倒不是花招,而是和三位直接有关的事。”
何玉霜道:“请说吧。”
江堂道:“那解毒药物,不在老夫身上,如是老夫被人杀死,岂不也误了三位的性命。”
只听一个冷冷声音道:“这不是你真正的用心吗?”
江堂回头一顾,看那说话的正是白天平,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醒来多久了?”
白天平道:“很久了,看到你在何姑娘和洪兄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江堂哈哈一笑,接道:“你既然早醒了,为什么不出声劝阻?”
白天平道:“我看你兴致很高,不忍打断了你的兴头。”
江堂道:“可惜的是,你们都已被毒刀划伤,现在,纵然是心存悔意,只怕也有些悔恨不及了。”
白天平道:“在下本可出手阻止他们不上你的当,而且,在下清醒之后,也足有反抗的力量,但我没有阻止。”
江堂道:“哦!为什么?”
白天平道:“因为,我们不怕死,用不着替自己留什么退路,如是你该杀,就算你用毒刀划了我们,也一样置你于死。”
江堂呆了一呆,道:“杀了我,你们就只有等待毒发而亡。”
白天平道:“勇者无惧,我们只问是非,不管安危,你阁下如若无该死之罪,那就用不着在我们身上施用毒刀,如是你的罪非死不可,就是你在我们身上施用了毒刀,也一样无法阻止我们杀死你。”
江堂道:“你们算过了代价没有,我一条命,换你们三个人?”
白天平道:“我们不会去计较,也不用去计较这些。”
江堂沉吟一阵,道:“白少兄,如若你说的不是恫吓之言,咱们的想法,却有些大不相同了。”
白天平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你不会相信我们的想法。”
江堂沉吟不语。
白天平也不再说话,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过于约半个时辰左右,突然江堂的声音,传入耳际:“白少兄,白少兄……”
白天平睁开了双目,道:“江副教主有何见教?”
江堂道:“天皇教主,找过来了。”
白天平道:“在哪里?”
江堂道:“还在百丈之外,在下已用石块堵了洞口,如是他们不细心,很难找到我们。”
白天平道:“不用存侥幸之想,他们找上来,咱们就准备放手一战。”
江堂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瓶盖,道:“这瓶里是解毒药物。”
何玉霜目光一转,只见那玉瓶用朱砂写了一个毒字,不禁一皱眉头,道:“是毒药?”
江堂道:“不是,在下身上的药物,一向使别人无法推断。”
何玉霜接过玉瓶,但却又不知如何措施才对,回顾了白天平一眼。
江堂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放心食用吧!这是真正的解药!”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玉霜,倒出来三粒丸药,收在身上,把玉瓶还给江副教主。”
何玉霜似是忽然间变得温柔起来,倒出三粒药物,把玉瓶还给了江堂。
江堂一挥手,道:“姑娘收藏着,瓶中的丹丸,不但可以疗治我刀上之毒,凡是奇毒,都可解得。”言罢,也不待何玉霜答复,转身向外行去。
何玉霜道:“你要往哪里去?”
江堂停下脚步,道:“天皇教中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也许他们会找上此地。”
何玉霜道:“你不是用石头堵上了门吗?”
江堂道:“不错,但如他们查得仔细一些,就可以找出堆砌的痕迹。”
何玉霜道:“如是他们找到了,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拦?”
江堂道:“在下早选了一处险要所在,一旦他们找来此地,在下自信可以在那地方拦住他们。”
白天平道:“不用阁下一人拦阻,在下已经完全调息复元了。”
江堂苦笑一下,道:“看来,白少侠似乎还未完全相信在下。”
白天平微微一笑,默不作答。江堂也不再多言,大步向外行去。
三人各自服下药丸,目睹江堂的背影消失,何玉霜才低声说道:“白兄,江堂真正的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这人阴沉难测,目下还不知道他用心何在,不过,看他神色,似乎是不像在作伪弄假了。”
何玉霜道:“他会不会逃离此地?”
白天平道:“这个,很难说了,不过,他已经和天皇教主,成了生死对头,就算他再回去,司马宽也不会放过他了。”
何玉霜道:“他如把我们三人作为礼品,送给司马宽,也许可以保下性命。”
白天平道:“如是他只求一时之快,司马宽也许会答应他,不过,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明白,难以再处下去。”忽然一跃而起,道:“不好!他们用烟熏之法,逼咱们现身。”话刚落口,一片浓烟,已涌了进来。洪承志仍在运气调息,被熏得连连咳嗽不止。
何玉霜道:“哼!又是江堂闹的鬼。”
但见人影一闪,江堂飞跃而入,道:“姑娘不要误会,这不是在下干的。”
白天平已站起身子,道:“咱们要如何脱离此间的危险?”
洪承志只好停下调息,站了起来,顺手抓起长刀道:“走,咱们出去,拚他们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一个……”
江堂道:“咱们拼他们十个人,也不够本,司马宽有的是人,他们心中是在这样打算。”
这时,浓烟渐增,快要充满了整座的石洞。
白天平道:“江前辈,这不是办法,浓烟呛人,如若咱们还不离去,只怕很快就要被活活呛死了。”
江堂道:“众位请尽量忍耐一下,闭住呼吸,老朽的判断,他们还没有发现咱们的形踪,如若他们发现了,就不用施放烟熏了。”
何玉霜道:“万一他们不停的放烟,咱们能支持多少时间?”
江堂道:“如若他们不停的放烟熏,咱们至多能撑半个时辰。”
何玉霜道:“我瞧咱们不能冒这个险。”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如若三位都不愿留此,咱们就设法出去。”
洞中浓烟,更是强烈,四人已然无法承受,尤以洪承志最为痛苦,不停的咳嗽。
何玉霜一直守在洪承志的身侧,不停的用双手扇着浓烟。
洪承志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但他内心之中,却有着无比的感激。
第三十回飞龙八煞救兵天降
江堂长长吁一口气,突然伏下身子,向前蛇行而去。
白天平挥手扇开了眼前的浓烟,低声说道:“咱们跟着他走,洪兄最好用绢帕包住嘴巴!”伏下身子,紧随在江堂身后。行到洞口,果然见洞口巳被石块拦阻。
那石块堆砌的十分整齐,显然,江堂用了不少工夫。浓烈的烟气,就从那石缝中涌了进来。
江堂道:“外面烟气,似是很浓,三位要小心一些。”
双手连环伸缩,片刻间,已把砌好的石壁,搬开一个大洞。
一大股烟气,疾涌而入。
但这一阵浓烟过后,洞外烟气突然间转趋淡薄。隐隐间,可见有一行黑衣人,行了过来。
江堂突然叹一口气,道:“如若咱们再忍受片刻,那就不致于暴露形迹了。”
何玉霜道:“怎么回事?”
江堂道:“他们放火的用心,只不过是想逼咱们暴露形迹,总算叫他们如愿以偿了。”
何玉霜探头望去,烟气已消减了很多,景物已清晰可见。这浓烈的烟气,似乎是由人控制着,很快的就稀薄下来。何玉霜已清楚的看到那一行逼来的黑衣人。
既能看到别人,对方自然也能清楚的看到了他们。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他们已经看到咱们了。”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兄,你是否已经完全复元了?”
白天平道:“在下已经复元了十之八九,只余下一点皮肉之伤,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江堂道:“洪少兄呢?”
洪承志伤势比较重一些,体能也未恢复,但他生性好强,缓缓说道:“在下的伤势还未复元,但还有拒敌之能。”
何玉霜双手各握一只飞铃,道:“江副教主,能认出这些人吗?”
江堂道:“认得出来。”
何玉霜道:“他们是属于哪一堂中人?”
江堂摇摇头,道:“司马宽不放心任何一个人,所以,天皇教中真正的高明杀手,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何玉霜淡淡一笑道:“他们一行人,我先杀死他们两个如问?”双手一扬,就要放出飞铃。
江堂道:“姑娘且慢,你看清楚他是八个人吗?”
何玉霜道:“不错,是八个人。”
江堂道:“他们带的什么兵刃?”
何玉霜道:“长刀一类的兵刃。”
江堂道:“有没有红色的刀穗?”
何玉霜道:“有!很长的刀穗。”
江堂道:“是不是红颜色的?”
何玉霜仔细瞧了一阵,道:“是红色。”
江堂道:“那是飞龙八煞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中的名堂,果然是多得很,什么叫飞龙八煞?”
江堂道:“八个身披鳞甲的人。”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人还能披上鳞甲吗?”
江堂道:“他们穿着一种特异的衣服,刀枪不入,岂不等于披了鳞甲?”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江堂笑一笑道:“听说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蛇皮做成,兵刃、暗器,都难伤它。”
白天平道:“司马宽给了他们这样一身衣服,自然是很信任他们了?”
江堂道:“不错,他们对司马宽,有着绝对的忠实。”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你江副教主,完全没有办法影响他们了?”
江堂道:“是的!在下无法影响他们。”
白天平道:“对付飞龙八煞,咱们有什么可行之策?”
江堂道:“他们全身都在刀枪不入的衣服包守之下,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咱们只有对付这两处下手,个中的困难,不言可喻了,五年前飞龙八煞曾经奉命,拦杀少林寺四位高僧,激战了三个时辰之久,四位少林高僧全数被杀死当场。”
白天道:“飞龙八煞呢?是否受伤了?”
江堂道:“其中两人,受了内伤,事后司马宽把受伤人换了下来,然后,飞龙八煞就未再在江湖上露面,这五年来,他们可能在一处很隐秘的所在,苦练武功。司马宽的厉害之处,就在他能隐秘的安排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杀手,那不但对武林道上发生了很大的威胁,就是对天皇教中人,也构成了很大的威胁,因为,没有人能够预测出天皇教主,究竟控制了多少实力,隐蔽了多少高手,所以,教中曾有一次叛变行动,司马宽调动了稳秘的高手,予以拦劫,使那一次背叛的行动,完全毁灭,从此之后,天皇教中,无人敢再背叛了。”
何玉霜道:“你敢。”
江堂道:“我也不敢,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忍气吞声。”
何玉霜道:“听说天皇教中人手,大部分都为你掌握,此事是真是假?”
江堂道:“表面上看去,我确然控制了大部分天皇教中人,但真正的高手,却又不在我控制之下,所以,我只是表面好看而已。”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这股力量,也算极为庞大,人手众多,这也是司马宽不敢杀我的原因。”
白天平道:“江副教主,眼下,咱们要如何对付飞龙八煞?”
原来,两人谈话之间,飞龙八煞已然行近到六七丈处。
江堂道:“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打他们的双眼,一个是凭藉深厚的内力,震伤他们的内腑。”
洪承志突然睁开双目,道:“他们真的能刀枪不入吗?”
江堂道:“是!在下亲眼所见,他们一个人,可以对付一个武功比他们高过五成的人,但如他们两人合起来,威势又增加一倍,八个人结合一处,大约可强过他们十数倍的力量。”
洪承志道:“就算他们穿的是铁甲、钢衣,贯注内力的刀势,也该把他们斩断洞透了。”
江堂道:“唉!洪少兄,很快咱们就可以证明了。”
洪承志没有再多说话,却凝目望着逐渐接近的飞龙八煞。
白天平低声道:“江前辈,咱们要如何对付他们?”
江堂道:“咱们守在一处险要所在,不让他的冲过来就是。”
何玉霜道:“这么说来,我的飞铃对他们也没有用处了?”
江堂道:“姑娘的飞铃,是由一种机簧的暗器,激射而出,才会伤人,是吗?”
何玉霜道:“是!”
江堂道:“除非你能射中他的眼睛。”
何玉霜摇摇头,表示不能。
洪承志挺身而出,道:“在下去会他们一阵。”
江堂冷冷接道:”这不是逞强的事,咱们四个人中,以你目下的伤势最重,你必须利用机会调息,须知咱们四个人,任何人也不能损失。”
白天平道:“在下伤已复元,我去试他们一阵。”
何玉霜道:“你外伤还未全好,动手难免使伤口迸裂,由我去吧!”
江堂道:“我知道他的们剑路,还是由我先打头阵,诸位请观察一会再说。”大步迎了上去。
这时,八煞已然逼到丈余左右。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江堂说的不错,你应该保重身体,这一场决斗中,你是主要的人手,不能逞一股豪强之气,造成不可收拾之局。”
洪承志不再多言,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白天平、何玉霜同时拔出长剑,挡在石洞口处。
江堂已和八煞接触,打在—起。原来,八煞—见江堂,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两把剑分由两侧攻上。
但见左首黑衣人身子一侧,整个身躯直向江堂怀中欺去。
这等打法,可算绝无仅有的打法,似乎把全身都当作兵刃,用身体直向江堂身上撞去。
江堂一闪身避开黑衣人,双袖挥动,两道寒芒由袖中射出,斩向另两个向前逼进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勇往直前,似乎是全无顾虑,对那寒光闪闪的兵刃,也似是完全不敢在心上。
但闻波波两声,江堂袖中飞出的两道寒芒,分斩在两个黑衣人的身上。但两个黑衣人对那中身寒芒,竟似全不理会,右臂挥击,震开了中身弯刀,双剑并进,迎头劈下。
江堂一挫腕,收回袖中弯刀,左右双手,迎面挥击,封开了两柄长剑,右脚飞起,踢向左首黑衣人的小腹。
那黑衣人明明有机会闪避开去,但他却不肯闪避,身子一侧,用左腕硬承受江堂一脚,右手长剑,却像闪电一般,劈了下去。
这等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不但给了敌人很多困扰,而且,也可使自己的武功增强了一倍有余。
江堂飞出的一脚,踢中了左首的黑衣人,凌厉的一脚,震得那黑衣人向旁侧退了两步。
但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仍然划中了江堂,剑锋及处,划开了江堂前胸的衣服,衣裂、肉绽,鲜血涌出。
江堂疾退三步,望了望身上的伤势一眼,大声喝道:“飞龙八煞,如果配合了司马宽的武功、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先除去这八个人,咱们就算掌握了一半致胜的机会。”
口中喝叫,人却挥刀攻上,尽展生干所学,两把弯刀,雷掣芒飞,全力拦阻七煞攻势。
但冲过江堂的一个黑衣人,已和白天平、何玉霜等动上了手。白天平剑招奇幻,连换了三种剑势,刺中那黑衣人三剑。果然,锋利的剑芒,无法伤得那黑衣人。
只听江堂接道:“我挡住他们七个人,你两人早些想法子先杀了他们一个,咱们不能力歼八煞,只有分别取他们的性命。”
白天平也觉着事态严重,这等全身不畏刀剑的人,实是不好对付。如让他们八煞联手,那等威势,又何止增强八倍。江堂说的不错,必须要及早除去八煞。
心中念转,低声对何玉霜道:“姑娘,他们有护领保护咽喉,全身只有两处,一是双目,一是双手,你稳住他的剑势,我专攻他的双目。”
何玉霜应了一声,剑势忽变,长剑专找对方的剑势,和握剑的双手。这一来,果然把那黑衣人的剑势封住。白天平长剑翻飞,点点剑芒,专找那黑衣人的双目。
黑衣人的长剑,完全被何玉霜缠住,无法护救。白天平剑势灵活,连攻了十一剑,都是刺向那黑衣人的双目。黑衣人避过了十剑,但却无法避过第十一剑,被白天平一剑刺入右眼。
剑势深入半寸,痛得那黑衣人惨叫一声,丢了手中长剑,向脸上掩去。
何玉霜长剑左右转折,又斩下那黑衣人的双手。白天平飞身而起,一脚踢中那黑衣人的前胸。
这一脚力道奇猛,那黑衣人身不由已的滚落悬崖。
他连受重创,再经这一摔,虽然奇衣护身,也难保住性命了。
两人合力收拾了一个黑衣人。但江堂在七人的围攻之下,却是连受重伤,全身浴血。
白天平目光一转,发觉江堂整个变成了一个血人。吃了一惊,暗道:他身上至少被斩伤五剑,才会流出如此多的鲜血。心中念转,人已飞扑而上。
长剑疾展,幻起了一片寒芒,接下了五个黑衣人。和这些人动上了手,白天平才知道厉害。
原来这些黑衣人,身着刀枪不入的衣服,不畏本身受伤,白天平一剑斩去,他们只要一侧身,或是一偏,仗身上奇衣,刀枪不入。硬接下长剑,手中的兵刃,却疾如流星一般,硬向白天平攻去。这等打法,三分武功,能发挥十成威力。
白天平封开了两人剑势,躲开了一侧,却无法避第四人的剑势,左腿被刺中了一剑。
幸他武功高强,身法灵活,及时让避,左腿只是受了皮肉之伤。
—伤势虽然不重,但肉绽皮裂,鲜血淋漓而下。
这就是使白天平心中明白了江堂何以在全身鲜血时,还能苦撑下去。
他身上的伤口虽多,但都不是足以致命的轻伤。
但这时不顾失血的苦战下去,自非良久之策,白天平一面挥剑抢攻,一面说道;“咱们退入山洞,守住洞口。”
江堂这一次,确然全力以赴,但他心中明白,决无法再苦撑下去。过多的失血,已使他感到真力不继。听得白天平的招呼,立萌退意,弯刀疾攻三招,封开了三把近身长剑,闪身进入山洞。
白天平大奋神威,长剑疾展如幕,接下了七煞剑势,人却缓缓向山洞边退去。洞口狭窄,两侧都是坚石峭壁,白天平没有了受敌人侧攻之忧,长剑忽然一变,专攻敌人的双目。这一招,果然非常有效,立刻把七煞强猛的攻势给阻止。
何玉霜很恨江堂,但此刻,却又帮他拭去身上的血迹,替他敷上药物。
忽然间,响起了一个很沉重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你还年轻,这世间有着太多的事物,你还没有见过,为什么一定硬要拼命!”
那声音有点熟悉,不但是白天平熟悉,何玉霜、洪承志,都熟悉的很。
是天皇教主司马宽到了山洞外面。他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全身已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分心神,白天平又被刺中了一剑。
忽然间,司马宽打出了一个手势,喝令他们住手。
攻向白天平的飞龙七煞,果然停了下来。
司马宽轻轻叹息一声,道:“玄支下院的剑士们很勇敢,而且,在剑术上确有根深的造诣,只可惜,他们中毒之后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所以,他们的功力,打了很大的折扣。”
白天平一直静静的望着司马宽,不说一句话。
司马宽接道:“天皇教有很多的高手,所以,玄支下院的武当剑士们,破围而出的希望不大。”
白天平仍然忍住,不说话。
司马宽道:“因此,你们不要期望玄支下院中,有人会来救你们,你们只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江堂伤的很重,洪承志也伤的不轻,你也有很多的伤口在流血。”
白天平咬着牙,仍然不答一言。
司马宽笑一笑,道:“你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活下去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一条是死在这座山洞中……”语声顿了一顿,道:“江堂是一个很阴险的人,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相信他的话,那真是可怕得很……”
江堂突然挺身坐了起来,接道:“住口。”
司马宽淡淡一笑,道:“江堂,你害怕了,是吗?”
江堂冷冷说道:“怕!我怕什么?”
司马宽道:“因为,你死定了,白天平、洪承志、何玉霜都可以活下去,只有你,我决不会饶过你。”
江堂道:“和你再合作和死亡,在下宁可选择死亡。”
司马宽哈哈一笑,道:“那很好!你既然有这等决心,那就请出来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江堂道:“什么机会?”
司马宽道:“我给你先行出手三招的机会,如是你能伤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江堂整个人,似乎是都有了很大的转变,竟然一挺胸,大步向外行去。一面高声说道: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就算我江堂今日死于你司马宽的手中,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有一点英雄气概。”
司马宽道:“江堂,你一向笑里藏刀,阴险的很,想不到,今日竟有这样英雄气概。”
江堂人已冲到洞口,颇有慷慨赴死的精神,但却被白天平伸手拦住,道:“江前辈,你是阅历丰富的人,怎会这样轻举妄动?”
江堂道:“白少兄的意思呢?”
白天平道:“咱们守住这座洞口,就算司马宽和飞龙七煞合力进攻,他们也无法冲得进来。”
司马宽谈淡一笑,接道:“白天平,老夫已尽了最大的心力,对你容忍,你一定要和老夫作对,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一挥手,沉声说道:“你们轮替冲击。”
飞龙七煞立刻行动,七个人拌成了一个长行,向前冲了过来。
白天平封开了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立刻挥动长剑攻到。七个人轮番冲击,每人攻出一招,立刻就向后退去。但这一招却是他全身的功力所聚,剑上威力沉重异常。
白天平接下了一轮攻势之后,只觉双臂发麻,手中长剑已有把握不易之感。
何玉霜娇叱一声,侧身而上,长剑一举,接下了一剑。
何玉霜连接下了三剑之后,已然面红耳赤撑不下去。江堂及时而上,接替下何玉霜。
这七个不畏刀剑的人,分成七波,不停的向前冲击,有如被涛巨浪一般。
江堂接下了一波攻势后,全身的伤口,都被震裂,鲜血由各处伤口中涌了出来。
白天平提了一口真气,正特接替下江堂,突见一团黑影,由峰腰直滚而下,砰然一声,爆裂出一团浓姻。那浓烟快速的扩大,散布了数丈方圆。
司马宽冷冷喝道:“咱们走!”带着飞龙七煞,转身而去。
浓烟掩布了整个洞口。江堂忍着全身伤痛,道:“快些退入洞中,这浓烟有毒。”
但闻浓烟中,传入来一个声音,道:“这烟中如是有毒,诸位早已被烟毒迷倒了。”
江堂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田无畏。”随着答话之声,闪入了一条人影。
白天平低声道:“大师兄。”
田无畏道:“此刻不是谈话的时光,咱们快些走……”语声一顿,接道:“你们的伤势如何?能否行动?”
江堂道:“可以行动。”
田无畏望了坐息的洪承志一眼,道:“这位洪少兄如何?”
洪承志挺身而起,道:“多承关注,兄弟已调息好了。”
田无畏道:“这烟中无毒,很快即会被司马宽看出内情,咱们的时间不多,得快些离开此地。”
白天平道:“如何一个走法?”
田无畏道:“悬崖上垂下了绳索,登上峰腰,有一道小径,小兄带路。”
浓烟中飞身面起.抓住了垂下的绳索,当先而上。白天平、江堂、何玉霜、洪承志,鱼贯而上。
果然,在山腰之间,有一道荒草、丛林掩蔽的小径。田无畏斩断了绳索,当先向前行去。
田无畏道:“你们想到哪里?”
白天平道:“目下已到决战时刻,小弟希望能够回到玄支下院。”
田无畏道:“好!我带你们回到玄支下院去。”
白天平道:“这几日师兄都在何处?”
田无畏道:“那晚上咱们分手之后,小弟招集了一部分心腹人手,原想多集一批人手,助你一臂之力,却不料,弄巧成拙,反被司马宽诱入一片绝地,大肆搏杀了一阵,小兄的心腹属下,十伤八九,只余下不足十人,破围而出。”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师兄那武家堡中,有一位金萍姑娘,可曾随着师兄,同来此地?”
田无畏点点头,道:“来了。”
白天平道:“金姑娘现在何处?”
田无畏道:“领小兄的残余人手,托护于玄支下院。”
江堂突然接道:“兄弟奉命攻打玄支下院,但我一直按兵未动,但不知此刻情形如何?”
田无畏道:“江兄的属下,巳和玄支下院的剑士,交手几次。”
江堂道:“他们伤亡如何?”
田无畏道:“玄支下院的剑士,大约是武林中最优秀的剑士了,双方搏杀数阵,贵属下伤亡甚众。”
江堂叹口气,道:“看来,这又是司马宽的阴谋,他是有意把我江某人在教中的实力,耗消于武当剑士之下。”
白天平道:“师兄,到过了玄支下院吗?”
田无畏道:“去过了,也见过袁老前辈。”
白天平道:“玄支下院的剑士们,是否也伤亡很大?”
田无畏道:“如若比起天皇教的死伤,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小兄离开之时,玄支剑士,不过伤约七人,死了三个。”
江堂道:“区区的手下呢?”
田无畏道:“连番冲杀,天皇教有了不少的伤亡,照在下的估计,大约十倍于玄支剑士。”
江堂叹息一声,道:“司马宽确然是恶毒得很。”
田无畏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兄弟,袁老前辈希望你尽快回去。”
白天平道:“他老人家一直很关心我。”
田无畏低声道:“老人家似乎有什么难言苦衷,没有对我说明,也许他还是不太信任我。”
白天平道:“哦!这一点,要师兄多多原谅……”
田无畏笑一笑,接道:“我怎敢怪他老人家,小兄悄然离开了玄支下院,就希望能找你回去。一则是怕你伤在司马宽手中,二则是袁老前辈似乎有重要事情找你。”
白天平忽然叹一口气道:“师兄,你看双方这一战,几时才能结束,胜败如何?”
田无畏道:“本来形势,天皇教是必胜之局,但你和这位洪兄一搅,再加了何姑娘疗冶好玄支剑士的毒伤,使这批天下最优秀的剑士,参与此战,胜负之势,当下还无法断言。”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天皇教还有很大实力了?”
田无畏回顾了江堂一眼,道:“司马宽要借这一战,排除异己,先把阁下的亲信除去。
“
江堂道:“他不会如愿以偿。”
田无畏道:“很遗憾的是司马宽已经做到了,阁下掌握的亲信,百名精锐,尽伤在玄支下院的剑士手中。”
江堂呆了一呆,道:“我己经交代过,未得我之命,不许出手,他们怎会和玄支下院的剑士们拚了起来?”
田无畏道:“详细内情,在下不知,但我看到了阁下的精锐亲信,已然十死八九。”
江堂深叹一口气,道:“看来司马宽,早有计算了。”
田无畏道:“副教主,无论如何,司马宽的才慧、武功,都比你江副教主高明。”
江堂道:“但咱们适才和他一番搏杀,也使他失去了一部分苦心培育出来的精锐,逼得他调出飞龙八煞。”
田无畏道:“司马宽却也有很大的损失,所以,在下才感觉到,咱们有一半胜敌的机会。”
江堂叹息一声道:“打蛇打头,擒贼擒王,如若咱们能集中全力,收拾了司马宽,树倒猢狲散,司马宽如是死去了,整个的天皇教,立刻就会瓦解。”
田无畏道:“江副教主说的不错,不过,想杀死司马宽谈何容易,一则他本身的武功,极为高强,再者,他一向小心,身侧随时都有保护的从卫。”
江堂双目盯注在田无畏的脸上瞧了一阵,道:“田兄,似乎是故意潜隐于天皇教中,是吗?”
田无畏道:“以司马宽的精明阴沉,岂客人在眼中揉下砂子,当时兄弟投入天皇教,是全心全意投入,也替天皇教建了不少的功劳。”
江堂道:“现在,田兄又何以背叛了天皇教呢?”
田无畏道:“一则司马宽不能容人,二则,天皇教为恶太多。”
江堂道:“至少,司马宽待你不错,他曾和江某说过本教中,日后能够继他掌理大局的人,你田兄列入第一人选。”
田无畏道:“这个么,在下倒也听过。”
江堂道:“你自己也知道,日后可能是司马宽的继承人,怎的竟然也生出了背叛的心”
田无畏道:“因为,在下对这天皇教主的地位,并未放在眼中。”
江堂叹息一声,道:“看来,一个人能勘破了名利之关,才能保持冷静。”
田无畏似是不愿和他多谈,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
走了半个时辰,翻越过了数重山岭,已可见玄支下院。
这时,几人居高临下,把玄支下院的四周情势,看的十分情楚。只见玄支下院的四周,布守着不少劲装疾服的汉子,个个佩着兵刃,但却都还远躲在四五丈外,隐藏在大树山石之后。
江堂打量玄支下院的情形之后,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属于我的精锐,已丧失殆尽了。”当先飞跃而下,接道:“咱们走吧!”不再隐蔽身影,堂堂正正的举步向前走去。
白天平、田无畏、洪承志、何玉霜等,鱼贯随在身后行去。
江堂一现身,立刻有八个劲装疾服的大汉,奔了过来。
这些人都佩着兵刃,但却未拔刀出手,一见江堂,立时拜伏于地。
江堂一挥手,示意八人站起了身子,道:“你们起来。”
八个人中,有四个身上带伤,站起身子,垂手站在一侧。
江堂道:“死了一十六个领队?”
一个左臂包裹白纱的大汉一躬身,道:“是!二十个领队,被玄支下院的剑士,杀死了十六个。”
江堂苦笑一下,道:“咱们还有多少人?”
受伤大汉道:“二十四队,原本每队一十二人,现在,能够动手的,每队不足半数了。”
江堂道:“好,你去把他们全都召集过来。”
八个人应了一声,转身欲去,但却又突然停了下来,道:“如是召集他们全集于此,岂不是撤了包围。”
江堂道:“不错,撤了包围。”
八个人未再多问,就转身而去。
白天平道:“看来,这些人,确都是你的心腹,他们只听你之命行事,不问举动是否违背教规。”
江堂道:“如若我没有这一点实力,司马宽早就下手杀了我。”
八个人行动很快,只不过片刻工夫,已召集齐环围于玄支下院的人手。
白天平暗中数了一下,大约有八十余人,有一小半,都受了伤。
江堂吩咐八个领队,道:“你们计算残余,编成八队,尽量使八队的实力平均。”
八领队应了一声,重新分编人手。
江堂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麻烦白少侠,去通知玄支下院一声,要他们分出一面,交给我和属下把守,玄支剑士,也可抽出些人手,和敌人决一死战。”
白天平道:“好!我们先去安排一下。”
江堂道:“如是玄支下院中的武当剑士,不放心我们,请在下院外,划出一部分区城,让我们先挡司马宽的锐锋。”
白天平道:“这个,我想玄支下院中人,不会坚拒诸位于千里之外,也不会使诸位,先挡锐锋。”
江堂道:“唉!正邪不同之处,就表现在患难之间……”目光转注到何玉霜的身上,接道:“何姑娘,你放心,如若在这场搏杀中,我能留下性命不死,我会还给你一个公道。”
何玉霜长长吁一口气,欲言又止。白天平当先而行,直入玄支下院。
但见数十个佩着长剑的玄支剑士,肃立迎宾。丐仙袁道,也带着天侯七英,及丐帮帮主申三峰、铁成刚、伍元超,迎于玄支下院大门以内。
白天平抢先一步,正要对袁道行跪拜大礼,袁道已伸手抓住了白天平的右臂,道:“孩子,你一身都是伤。”
白天平道:“多谢义父关注,平儿这点伤,还撑得住。”
只听一声:无量寿佛,接道:“贫道等拜谢白少侠救命之恩。”数十位玄支剑士,个个合掌躬身。
白天平道:“不敢当,在下只不过略效微劳,不敢当救命二字。”
数十位玄支剑士,只以合掌躬身代替回答。
袁道长长吁一口气,道:“孩子,听说你见到了天皇教主!”
白天平道:“是,他叫司马宽,武功高强,平儿、洪兄和江堂,都是伤在他的手中。”
袁道一皱眉头,道:“司马宽,五十年来,江湖上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白天平道:“义父,平儿有一件紧要之事请命,还望义父裁决。”
袁道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江堂被司马宽逼得无路可走,已决心和咱们联手合作了。”
袁道道:“我知道,江堂这个人,阴险毒辣,不可交往,这人的话,不能相信。”
白天平道:“孩儿不是信任他,而是觉着目前,他还有很大的实力,而且,愿为先锋,抗拒天皇教,咱们只要给他一个声援,在玄支下院前面,划出一块地方,由他们固守,这可使玄支剑士省去了不少气力。”
袁道道:“这件事,老叫化也不便做主,还得请玄支下院的院主决定了。”
玄支院主一欠身,道:“敝掌门现在此地,贫道怎能做主。”
袁道道:“闻钟道长伤势好了吗?”
只见玄支院主回首躬身,一个长髯飘飘的道人行了出来。正是闻钟道长。
白天平一抱拳,道:“掌门人……”
闻钟摇摇头,道:“几位之言,贫道都听到了,对江湖上事,贫道自知难和袁老相比,这件事,请袁老做主决定就是。”
袁道道:“好吧!你们都这么看重老叫化,老叫化倒也义不容辞了……”
目光一掠白天平,接道:“去告诉江堂,要他带着人手,布守在玄支下院的大门前面,不论天皇教主多么狡猾,这里的山川形势限制了他,非逼他在庙前面决战不可,除非,他放弃攻打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义父,要不要告诉他,情况紧急时,咱们会给他支授?”
袁道道:“这句话自然要说,而且,还要说得夸张一些,告诉他,我带一批江湖高手到此,丐帮中也有很多长老精锐赶来,配合上天下无敌的玄支剑士,天皇教已没有了人数上的优势。”
白天平一躬身,道:“平儿记下了。”转身向外行去。
看他全身伤势处处,袁道很想叫他回来。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了下去。
江堂似是正等得十分焦急,白天平行出庙门不远,江堂已匆匆迎了上来,道:“白少兄,他们怎么说?”
白天平道:“很欢迎江副教主弃暗投明。”
江堂苦笑一下,道:“谈不上弃暗投明,在下是为形势所迫。”
白天平道:“这个么?在下倒未说的很清楚。”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们要江副教主,率领人手,布守在玄支下院前面。”
扛堂点点头,道:“那很好,在下愿率领手下,先挡锐锋。”
白天平道:“江老,袁老前辈说,他会及时遣派出人手,支援阁下!”
江堂道:“能这样对我,在下已经很满意了,请白少侠扫报袁老前辈,就说我江堂会尽力而为。”
白天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怜悯之情,道:“江老,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
江堂道:“不用,不用,白少侠已见识过司马宽了,他那一身武功,如论单打独斗,咱们都非他之敌,袁老前辈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也未必能胜过司马宽。”
白天平道:“这个我知道。”
江堂点点头,道:“白少侠,司马宽随时可以发动攻势,在下也该布置一下了。”
白天平道:“晚辈告辞。”转身直回玄支下院。
江堂调动人手,片刻间,在玄支下院前面,布成了拒敌之阵。
这一片辽阔,没有一处隐蔽的地方,江堂带着人手,就布置在全无掩蔽的空地上。
但距离庙门十丈以内的树木,都已为武当门下伐去,那是说,天皇教中人如若想进攻玄支下院的大门,十丈以内也无掩蔽之物。这辽阔的地形,将形成一种硬碰硬的搏杀。
江堂布置了属下,再对玄支下院走来。
袁道当先迎了上去,道:“江堂,你想干什么?”
江堂道:“在下想请武当门下,答允在下两个请求。”
袁道道:“说给我听也是一样。”
江堂道:“在下请求他们给我们准备一些饮水、食物。”
袁道点点头,道:“可以。”
江堂道:“第二件事,在下希望属下伤势特别严重的,准予进入玄支下院疗冶。”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你一向视人命有如草芥,此时怎的会忽然关心起你的属下来了?”
江堂道:“唉!其实,你们是否愿意为他们疗伤,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他们避入此地之后,动手搏杀的人,已然见不到伤亡,听不到呻吟,那可以增强他们对敌的勇气。”
袁道道:“好!老叫化答应了。”
第三十一回盲目杀手往事成谜
江堂像是完全变一个人似的,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江堂如能生离此地,必将重重报答你老人家。”
袁道道:“那倒不用了,我老叫化也用不到你报答。”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只是晚辈一番心意,我知道这心意实现的机会不多,晚辈告辞了。”一抱拳,转身而去。
袁道仔细想了一想,觉着江堂说的十分有理,回到玄支下院之后,立刻叫人备了一些食物、饮水送过去。这些人连番恶战之后,个个都有着饥渴交作之感。玄支下院的剑士们送上饮水、食物,使得全体饥渴交迫的人,都生出了十分感激之心。
江堂当先食用,然后,再分给各组壮士食用。出人意外的是,竟没有人向玄支下院攻击。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直到天将上灯时分,仍未见天皇教中有人攻来。江堂下令属下分批坐息,尽量保持体能精神。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钩弯月,冉冉由东方升起。
江堂刚刚坐息醒来,白天平和洪承志,双双赶到。
江堂淡淡一笑,道:“两位神情好多了。”
白天平和洪承志,经过了坐息,疗伤、更衣之后,已然容光焕发,精神大好。
洪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前辈,你可要移驾玄支下院中休息一下?”
江堂道:“不用了,我经过了一番生死恶战之后,已觉出生命的可贵,这些人,都是我的属下,我以前,不知爱护他们,现在,我要和他们生死与共,不再忽略他们了。”
白天平道:“闻钟道长要咱们进来一粒疗伤丹丸,请江前辈服用。”
江堂道:“惭愧,惭愧,但又却之不恭。”
白天平双手捧上一粒丹丸。
江堂一手接过,一口吞下,笑一笑,道:“请白少侠转告武当掌门,就说江某人无以为报,我会率领属下,和强敌决战于此,这地方,也就是我江某人的埋骨之地。”
白天平道:“江前辈,你真的变了!”
江堂道:“是非全存一念间,在下只不过是了解了是非。”
白天平道:“江前辈,武当掌门人,曾和在下义父相商,觉着你们日夜暴露烈日风露之下,太过辛苦,希望你们到玄支下院中休息一下。”
江堂摇摇头,道:“盛情心领了,我和我这些属下,都是两手沾满了血腥……”突然间口气一变,道:“来了,他们果然要用夜攻。”
白天平抬头看去,只见几道火光,疾快的向玄支下院行来。
洪承志道:“我知道他们会夜间来袭,想不到他们竟然来了,而且,明火执仗而来。”
江堂苦笑一下,道:“两位请回玄支下院去吧,要他们多准备些火把,一旦天皇教冲过我们这一道防守之线,立刻高举火把,然后拒敌。”
白天平道:“为什么,难道天皇教中,特擅夜战?”
江堂道:“司马宽训练了一批盲目杀手,专以夜间攻敌。”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这个人,好像是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
江堂道:“司马宽本来不是一个很平凡的人,这人思虑周密,事事有备,请转告袁老前辈,千万不可轻视于他。”
几人谈这一阵话的工夫,来人已到了二十丈内。原来有两支火把带路,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
同是出身天皇教,彼此之间,自然是了解很深。未待江堂下令,八位领队已然自行开始了布置,但见人影闪动、步履声响,霎时间,布成了一座拒敌阵势。
白天平运足目力望去,发觉江堂属下布成的阵势,是一座四方阵形,百名左右的属下,齐集于一处。原来是一道长方形的防敌阵势,此刻却收缩了很多。
白天平低声道:“江前辈,用这等方阵的形势拒敌,不会太过集中吧?”
江堂道:“这些盲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手法残酷至极,他们练了一种盘腰斩的手法,凌厉、恶毒,十分难于闪避。”
白天平道:“真有这样厉害的盲人?”
江堂苦笑一下,道:“两位很快就可以看到了,我们方阵布守,虽然勉可防守那盲人队的攻袭,但对阻拦他们渗入玄支下院的力量,却是很少,这一点,请两位奉告袁老前辈。”
白天平道:”江前辈放心,这句话咱们一定带到。”
扛堂道:“盲人听觉敏锐,但它视觉最差,他们已习惯了听风辨位,出刀奇快,常人在听觉上,绝对无法强过他们。”
白天平道:“江前辈的意思是……”
江堂道:“有所长,必有所短,听觉敏锐是他们的优点,但他们没有视觉是他们的缺点。”
白天平道:“江前辈的意思,可是要我们以己之长,对敌之短?”
江堂道:“不错,所以,你们要多准备火把,以加强视力。”
白天平点点头。
江堂接道:“和敌人动手时,弄出各种音响,以扰乱对方的听觉。”
白天平点点头,道:“多谢指教。”
江堂道:“两位去吧!要武当下院中多准备一下。”
白天平道:“这些盲人,人数是否很多?”
江堂道:“大概不少,但确实的数字,别人都不太知道……”
语声一顿,接道:“这一战,事关天皇教的存亡,司马宽必将全力以赴。”
白天平道:“江前辈,除了这些盲人杀手之外,还有些什么人物?”
江堂道:“飞龙八煞,也是他精锐之一,如若这些人,混入了盲人杀手之中,其发挥出的效用,又何止十倍力量。”
白天平道:“江前辈,司马宽似是早知道你可能带人背叛,但他竟然投出手拦阻的意思,所以,他似是早已不把天皇教中这股力量,放在心中了。”
江堂道:“这一点,我还未曾想到,听君一言,如梦初醒……”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看来这一次围攻武当,在司马宽言来,是一石二鸟之计,希望把天皇教中的旧人,和武当门下,拚个同归于尽。”
白天平道:“看来,大致如此了。”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听说,他还训练了一批女性杀手,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一批力量,从来没有在讧湖上出现……”
突然间,一阵兵刃撞击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中,打断了江堂未完之言。
紧接着两声惨叫,传了过来。
江堂摇摇头,道:“看到了吗?这些盲人手段多么毒辣,你如若误认他们是残废人,那你就要先吃大亏了。”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江堂的属下,已被斩毙了两个,一个被拦腰斩断,一个被生生劈作两半。
洪承志道:“这些人似是一攻即止。”
江堂点点头,道:“他们是一种很奇怪的攻势,一攻即退,他们还有一套合作的截击办法,那是三个人配合的搏杀术,专以杀人为主。”
洪承志道:“原来如此,在下倒要试试。”
白天平低声道:“洪兄,不可造次,咱们先要看出他们出手的方法之后,想出了破解之法,然后再作主意。”
洪承志站立未动,双目却凝注在正南方位上。现场中整个的沉寂下来,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忽然间,寒光一闪,两把长刀像旋风一般,卷了进来。
布守方阵的人,也似乎是早有戒备,双刀双剑,一同举起,迎向两把单刀攻去。
一阵兵刃交击声过后,两把卷入的长刀,突然又退了回去。
这一次,白天平和洪承志都看的十分清楚了,两个人两把刀,在一次交接之后,突又向后面退去。
这时,江堂这方面防守的很好,虽被他们冲入五六尺远,但却没有伤人。
江堂据在方阵之间,八个领队各守一个方位,整座的方阵,布置的四面都可以拒敌。
原来,玄支下院,距离江堂据守之处,还有段很长的距离。
白天平、洪承志,和江堂守在一起。
对这些盲人剑手的厉害,八领队都有着很深的了解,所以,他们都约束属下,不许讲话,也尽量避免发出声音。阵势还在不停的变动,只是彼此都用手势招呼。
白天平看完了四周形势之后,低声对洪承志道:“洪兄,请回玄支下院,告诉我义父一声,要他多准备一些火把,和铜锣应用,如铜锣不足,就以金属的用器代替,派出一些人手来,帮助江前辈,对付这些盲人剑手。”
洪承志道:“白兄请去,兄弟去斗斗他们,看看盲人剑手,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白天平道:“很厉害,他们目不能视物,看不到搏杀和流血的惨状,也能够镇静下心神,全心运剑,攻出的剑势特别凌厉。”
洪承志道:“兄弟心中有些不服,明眼人,会不如瞎子。”
白天平道:“这不是服不服的事,有一弊必有一利,司马宽的聪明,就是用其所长,藏其所短……”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已经瞧出一点门道,正在寻思对付他们的办法。”
洪承志道:“好!兄弟去一趟……”
话未说完,突闻金风破空,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相触之声。
似是很多枚制钱,飞入了方阵,相互撞击。就在钢铁相击声中,十几道寒芒,闪电一般,卷入阵中。
紧接着响起了连声惨叫,和兵刃相击的声音。敢情,那飞入方阵互相撞击的铜钱,竟然是指引这些盲人剑手的信号。
兵刃相触声中,盲人剑手鱼贯攻了上来。八领队已亲自出手,阻挡盲人剑手的凌厉攻势。
江堂没有夸奖这些盲剑手,他们的攻击确实凌厉至极,出剑辛辣,招术诡异,不过片刻工夫,江堂的属下,已被放倒了廿几个,八领队也有一个被腰斩两截。
白天平暗中检点盲剑手只有三个死亡,有几个带伤苦撑,不肯退下。片刻之后,又发觉了他们一种可怕的力量,那就是悍不畏死的勇气。轻轻吁一口气,道:“江老,咱们也出手吧!不出手不行了。”
江堂道:“是!死伤太大,会影响到我们整个士气。”
白天平看他口中虽然连说出手,但却始终不动,心中大感奇怪,低声道:“江老,咱们要几时出手?”
江堂道:“再等片刻吧!”
这时,四个盲人剑手,已然深入方阵,将近中心,距离江堂白天平等停身之处,已不足一丈。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是等到这些人攻入中心之后,再行出手。
心念转动之间,但见寒芒闪动,一串银光,疾射而出。
这些银芒,发出在兵刃交击之中,影响了那些盲人的听觉。
只听几声闷哼,四个盲剑手,倒下了两对。白天平恍然大悟,暗暗忖道:原来,江堂早已成算在胸。
但闻江堂低声说道:“白少兄,这些盲剑手太勇猛,我们如是硬和他们拚,胜算大小。”
白天平道:“我明白,这等人命换人命的关头,是各凭本领、手段,算不得什么卑下的事。”
江堂道:“白少兄能够了解就好了。”
白天平未再多言,双目却凝注在场中的形势变化。
只见那四个身中暗器的盲剑手,身手一阵抽动,立刻气绝。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那暗器上淬有毒药?”
江堂道:“不惜,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看他们手法的残酷,实在也应该用狠毒的暗器对付他们。”
江堂低声说道:“白少兄,有一件事,是否有些奇怪?”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刚才毒发动攻势的制钱交触之声。”
白天平道:“那是一种信号,在下倒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江堂道:“什么人发出的信号?”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指挥他们的人啊!”
江堂道:“什么人指挥他们?”
白天平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江堂道:“我一直在推想那人在什么地方?终于被我想通了。”
白天平道:“那人在什么地方?”
江堂道:“在盲人群中。”
白天平道:“你是说,这些盲人剑手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司马宽果然是厉害的,咱们要把这些人,完全当成瞎子,那就吃大亏了。”
白天平抬头望了那些列队相峙的盲剑手一眼,低声道:“江老,可是说这些盲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白少兄,我只能说他们那些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但究竟有好多人不是瞎子,在下也无法断言了。”口中和白天平说话,暗中已用手势,传下了令谕,整个的方阵又开始变动。
全阵虽然都在变动,但势道很缓,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白天平突然发觉了这些人动作都很熟练,似乎是对这座方阵训练得十分熟悉。只见很多人缓缓把身子蹲了下去,然后,交错移动。
原来看上去,摆得很密的人,似乎是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白天平忽然明白了这阵势变化的用心,使各人发挥所长,分攻入阵人的上中下三路。
这一座小小的方阵,竟也有这么多的变化。显然,江堂也早已有了准备。
白天平突然低声说道:“江老,兄弟请命,去试试看这些盲人剑手的威力如何。”
江堂点点头,道:“可以,白老弟有兴致,尽管出手,兄弟会下令,要他们尽量配合。”
白天平道:“江老这方阵,可以随时变化吗?”
江堂道:“不错,任何一座阵势,如若无法灵活的运用,那就不能算是一座好阵势。”
白天平一点头,缓缓向前行去。这座方阵,周围不过三四丈大小,布置了七八十个人之多,但白天平一路行去,却没有拥挤的感觉。白天平移动方阵前端,尽量接近那些盲剑手。
凝目望去,只见那些盲剑手,并不是静止状态,也缓缓在移动身躯。只见他们布成了三路纵队。
双方,似都在调整攻守的阵势。
白天平运足目力,希望能看出对方的人手多少,但却一直无法数得清楚。约略的估算,那些盲人剑手,总在五六十人之上。
人数上,纵然未多过江堂的属下,但也相差不远。
忽然见盲人群中,有几个举手一挥。金风破空,几点寒芒,直向方阵中飞了过来。
射入方阵之后,突然自然撞击。六点寒光,发出了三声脆鸣。
那不像金铁,撞击之后,碎裂成一片片粉末碎屑落下。敢情,那竟是翠玉做成。
余音袅袅中,三路纵队的盲剑士,已然发动了攻袭。三行人手,直向前面冲来。
白天平身躯横移,迎向了一队盲剑手。另外两队,各保持七尺的距离,快速的向前冲去。
但见寒芒闪动,一圈剑影,眷袭过来。白天平长剑疾出,当当当,一连接下了对方三剑。
那当先面攻的盲剑士,攻出三剑被人封闭之后,已知遇上了强敌,身子一滚,突然侧翻过去,剑光护身,冲入左面人群,白天平长剑变招,想先拦住对方,一道寒光,已然疾如冷电一般,急射而至。
这一剑来势凶恶,认位奇准,剑势直刺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感觉到身后,两侧,都是江堂的属下,无法闪避,只好挥剑硬接下一剑。这一剑,用足了八成功力。手中忽感大震,显然,那盲剑手的功力不弱。
一剑硬拚,盲剑手却借白天平剑势震动之力,忽然间飞腾而起,升高了一丈七八,直向方阵中翻去。未容白天平多想,第三个盲剑手,又疾攻而至。
这人还未近身前,就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威胁。他很高大,手中的长剑,似乎也比一般的长剑宽大一些。出手的招法,也大出了用剑常规,呼的一剑,横里挥来,竟然是横扫千军的式子,把长剑当作了铁棍、大刀使用。
白天平和两个盲剑手过招之后,已知道这些人非同小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当下一咬牙,长剑竖立,护住身子,直欺而入。
这人力大剑重,但白天平动作灵巧快速,两剑相触时,白天平已欺近他前胸半尺,剑势上威力大减。被白天平一剑封闭。左手如闪电一般,推了出去,击中那大汉的前胸。
那大汉身子搏动了一下,竟然停下来,未倒下去。
白天平微微一怔后,突然又劈出一拳。这一拳,又击中那大汉前胸。
白天平用了更大的气力,拳势比第一招更加威猛。那大汉连中两拳之后,身子突然倒了下去。
虽然击倒了敌人,白天平仍是暗暗震惊不已,第一拳,他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那大汉竟然能挺住不倒下去。强大的反震之力,使得白天平感觉到这大汉有着一身横练工夫。第二拳,白天平用足了十成功力。
忽然间寒芒闪动,一个枯瘦矮小的汉子,突然一剑刺来。
那汉子矮得出奇,似乎只有前面那大汉一半高矮,一剑平刺,只及白天平的小腹。
白天平挥剑拨开,心中忽生警觉,暗道:看他们这些人员编组,显然都是费过了一番心直调配,一个特别高大的汉子之后,忽然间配了这么一个矮小的人。
那矮小人剑势快速,一上手连攻七剑。他剑势都攻在中下盘,封避都不容易,白天平虽然没有被闹得手忙脚乱,但这矮子连攻了七剑,竟使白天平没有还手的机会。
忽然间,两侧寒芒闪动,两把长剑,分由左右攻了过来。
大约这些盲人剑手,也知道遇上了劲敌,已开始群殴。
这三人的个子,也配得很好,一个矮,一个适中,一个特别高。三个人,三把剑,分攻向三个方位。
一个剑招盘旋,攻上白天平的头腰,一个个子适中,专攻白天平的中盘。那矮子专攻下盘。剑剑都在白天平的小腹、双腿之上。白天平立刻被闹碍手忙脚乱,长剑挥转如轮,封挡三人的剑势。
后面的盲人剑手,绕过三人,直向方阵之中冲去。
白天平心神微分,左腿中了一剑,衣裤裂开,鲜血涌出。
那特高大汉,剑势一紧,刷的一剑,泰山压顶般,直劈下来。
白天平默运真力,左手一抬,刷的一声,封开了那大汉的长剑。右手长剑疾如闪电,穿胸刺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那大汉想闪避,已自不及,长剑一闪,穿胸而过。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那高大的身躯,砰然倒摔于地。
白天平一击得手,人却突然向后退了五步,避开了那矮子的下盘攻势。
这等高手过招。生死都系于一发之间,任何一方稍有疏忽,都可能丢了性命。
白天平腕上的龙凤金镯,帮了白天平的大忙,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天平左腕竟能封挡剑势,只要那些微之差,就给了白天平可乘之机。这些盲人剑手耳目灵敏,但眼睛都无法看到,不知白天平左手上戴有金镯。
但白天进退之间带起的风声,却指示了他的位置。
那矮小个子身子灵活无比,一长身,直对白天平冲了过去。
白天平左手一挥,挡开了那矮小个子的剑势,长剑斜里划出,一剑把那矮小个子,斩作两段。
但这一刻工夫,整个的战场,已然起了很大的变化,那些盲目剑手,已然分头冲进了方阵之中,展开了一场惨烈绝伦的搏杀。
白天平目光转动,发觉那些盲剑手,攻势锐利无比,布守在方阵中的江堂属下,初时尚可以苦撑,默不出声。但搏杀了一阵之后,形势大变,惨叫呼号之声,继之而起。
这些盲人不但剑法凌厉,而且,十分剽悍,勇往直前,剑剑落实。
虽然是夜色幽暗,无法看清楚场中的详细情形,但约略的计算,江堂的属下,已伤亡过半。
这些盲人剑手如此的厉害,倒是大出白天平的意料。
但闻江堂大声喝道:“瞎眼鹰犬,盲目爪牙,好恶毒的剑势。”
喝声未落,人如大鹏展翅,疾飞而下,双袖挥展,两道寒芒激射而出,两个盲剑手,应声倒了下去。
白天平大喝一声,剑如长虹,疾射而出。目睹江堂属下的惨重伤亡,不自觉的引起了怒火杀机,大喝一声,施出了“乾坤一绝剑”。这一剑威势绝伦,剑光过处,立时有两个盲目剑手,倒摔了下去。
尽管江堂和白天平威风八面,但两个人实在太少,无法阻挡住那些盲剑手的疯狂攻势。
江堂的属下,纷纷倒下。激烈的搏杀中,使得白天平和扛堂都体会到这群盲剑手中,确有着不少眼睛未瞎的人。因为,他们受到了暗器的攻袭。
一个盲者,可以练成第一等剑手,但决无法练成暗器的手法。
因暗器一道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目力过人。
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无法从那群搏杀的盲剑手中,分辨出哪一个是假装瞎子。
显然,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他们虽非盲者,但是已习练了盲者的举止形态。在动手搏杀中,很难看出他们的真假。
江堂全力施为,一口气搏杀了三个盲剑手,已然累的头上见了汗水。但自己的属下,却已有一半倒摔在地上。余下的,虽还在奋力苦战,但显然已无法阻止那四面扑攻而上的盲剑手。纵是江堂生性冷酷,但目睹属下的惨重伤亡,也不禁黯然神伤。
白天平忍不住了,高声说道:“江副教主,这不是要他们迎敌搏战,而是要他们在接受屠杀,为什么不下令,要他们撤离此地?”
江堂道:“撤往何处,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立足之地,站不稳,只有倒下去了。”
白天平叹息一声,手中剑势加紧,劈倒了一个盲剑手。
但闻江堂冷哼一声,双手疾挥,袖中弯刀交错而出,腰斩了一个盲剑手。但江堂左胯被刺了一剑。
手中弯刀飞旋如轮,拦住了四个盲剑手的攻势,江堂缓缓说道:“白老弟,我受伤不轻,但我没有时间疗伤,也不忍再目睹追随我多年的旧属,受此屠杀,我要尽最后一点力量,替他们报仇。”
白天平道:“江老,再支撑片刻,我想法子去请援手。”
江堂苦笑一下,道:“等不及了,我的人已死去十之七八,我无颜再活下去,也不忍再活下去。”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这些盲剑手,竟然如此厉害。”
江堂道:“老弟,我忽然觉着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惜,没有机会了。”
白天平道:“江老,再多忍耐片刻,玄支下院中人,一定会接应咱们。”
江堂道:“白少兄,你退回去吧!玄支下院中人来的机会不大……”语还未完,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五支火把,照亮了搏杀现场。
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各举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火光一亮,立时,挥剑攻上,和那些盲剑手展开搏杀。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加上五个手举火把的剑土,左手高举火把,右手执着长剑自保。
比起那些盲剑手的人数,诚然少了很多,但这二十四名天下第一流的剑手,却有着无比的威力,他们两人一组,合成了十二小组,分头截杀。
凌厉的剑招,佳妙的配合,再加上一股豪壮的气势,受伤不退,不畏死亡,立刻把流动屠杀的盲剑手的攻势拦住。
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手,除非是他们支撑不住倒下去,除此之外,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停手休息,也听不到一声呻吟。
白天平和江堂,都是身履凶险,见过大阵仗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坚强的剑士。
如是一组中有一人倒下,另一个人立刻会找另一组中落单的剑士配合。
他们尽量的保持两人一组的合击,使凌厉的剑法,因佳妙的配合,而发挥到极致。大概这是江湖上极为罕见的激烈战斗,连江堂也看得呆在了当场,忘记出手。不过一顿饭的工夫玄支剑士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将那些盲剑士逼出了方阵。但闻剑风丝丝,骨断、肉裂的声音,传入耳际,听不到一声呻吟,听不到一声呼喝。
江堂的属下,有了很大的伤亡,百多个人,只余了三十多个活的,八领队死了六个,余下的两个,也都受了伤,三十多个活人,能够皮肉无损的,几乎找不出一个。
最好的也被划一剑,能够轻伤再战的人,也就不过十几人了。
冲入方阵,大肆屠杀的盲剑手,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在玄支剑士的全力合击之下,也已经伤亡殆尽,近百名的盲剑手,倒下八十几个,十之八九是死伤在玄支剑士的手中。
只余下十六个盲剑手,结合成一个剑阵,负隅顽抗,抵拒十八名玄支剑士的猛攻。
六个倒下的玄支剑士不算,十八个活着的,每人也都有两三处剑伤。
这真是一场近乎残酷的恶故,双方两百余人,参与了这场恶斗,一场恶战下来,竟然十死八九。余下的,也几乎是全都受了伤。放眼搏杀现场,很难见一个完好无伤的人。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两名玄支剑士,以凌厉无匹的剑势,直冲入十六个盲剑手结成的剑阵之中。鲜血飞洒中,一组冲入剑阵的玄支剑士各中了数剑。
但这一阵所留下的空隙,却给其他玄支剑士的机会,十几支长剑,有如激射的怒瀑一般,直冲而入。
一连串闷哼、惨叫,剑光下,仅余的十六个盲剑士,全都倒了下去。
身历数百战,杀人无数的江堂,眼看到玄支剑士的豪勇,也不禁为之一呆。
直待十六个盲剑手,全倒了下去,两个首先冲入阵中,身中数剑的剑士,才一声未发的倒了下去。紧接又有两名玄支剑士,还剑入鞘,手捧长剑而坐,闭上双目,气绝而死。
十六个顽强盲目剑手,倒下去的代价,是四个玄文剑士的死亡,尚余下十几名玄支剑士,也都是满身伤痕。他们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对死去的同伴,表现出哀伤的样子,只是流现出无比的崇敬之色。
二十四名剑手,投入了这场搏杀之中死去了十个。
活的人,伸手抱起了十具尸体,直对玄支下院中行去。
江堂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他说不出口。
只觉在这些剑士的大勇之前,说什么千思万谢之言,都是多余的赞美。
他们无悲伤,无忧苦,完完全全是一个剑士的本色。
轻轻吁一口气,江堂缓缓说道:“白少侠,你看他们如何?”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这些剑士们,似乎是把他们的生命,都已溶化在整个剑道中了。”
白天平道:“是!他们的灵魂,已与剑术合而为一了。”
江堂道:“唉!他们是天下最好的剑士,他们心中没有自己,没有痛苦,甚至也没有死亡的威胁,有的就是他们的理想,心存正义,舍身为人,唉!见到了这些剑士,使在下惭愧得很。”
白天平道:“江前辈心存此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江前辈已付出了够大的代价,整个武林同道,不但会忘去你过去的错失,而且,都会很感激你的为人。”
江堂淡淡一笑,道:“白少侠,谢谢你的鼓励,想不到,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坏事之后,能在将近暮年时,突然觉醒过来,看到了这些玄支剑士的为人,使我痛悟前非,也使我知道了是非二字的定义。”
白天平道:“江前辈,你付的代价够大了,你为武林正义贡献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可抵偿你因错误造成的损害。”
江堂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了,那就是在这场搏杀中保全性命。”
白天平道:“江前辈也该休息一下,请和晚辈暂入玄支下院,以避敌锋。”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兄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怕死。”
白天平真的茫然了,轻轻哦了一声。
江堂道:“我要留下有用的性命,补偿何姑娘的损失,让她手刃杀父的仇人。”
白天平道:“江老,对何姑娘父母之死,在下心中一直有很多的怀疑,不知江老可否见告?”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论一个死去之人的是非,在下本是不便妄说,但目下的情势,似乎也不便隐瞒了。”
白天平道:“江老,我希望听到真实的内情,隐恶扬善,固然是人的美德,但是非必得划分清楚,是吗?”
江堂点点头,道:“如论何姑娘先人的功过,确叫人有着是非难辨之感,他一生别无恶性遗迹,心地仁慈,从不轻易杀人,但他犯了江湖上最大的淫戒……”
白天平道:“那……”
江堂接道:“他犯的淫戒,和别人有些不同,别人是持刀逼迫,但他却是女孩子自动的投怀送抱,甘愿献身……”
目光盯注在白天的脸上,瞧了一阵,才缓缓接道:“他和白少侠一样的英俊,但他却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那是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动心的气质。”
白天平道:“那是为什么呢?”
江堂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了,不过,事实确是如此。”
白天平道:‘为什么会如此呢?”
江堂道:“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很可爱。”
白天平道:“可爱到什么程度?”
江堂道:“死了,我亲眼目睹那些女孩慷慨死亡的勇气,那真像一个剑士赴死一样。”
白天平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堂道:“更奇怪的是何姑娘的母亲,她姿容绝世,美绝无匹,但他竟然甘愿忍受那些女孩子对丈夫的纠缠。”
白天平啊了一声。
江堂道:“何夫人有着过人的气度,但他们夫妇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何夫人也该负一些责任。”
白天平道:“此话怎么说?”
江堂道:“如是何夫人管理得严格一些,也许可以避免这次悲剧。”
白天平道:“这些事,和天皇教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汉堂道:“司马宽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再见到了……”突然住口不言。
白天平回头望去,只见何玉霜轻装佩剑,缓步行了过来。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何姑娘。”
何玉霜道:“江老,我想请教一件事。”
江堂道:“什么事?”
何玉霜道:“关于我爹的事。”
江堂道:“令尊的事?”
何玉霜道:“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请教扛老。”
江堂道:“在下知无不言。”
何玉霜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江堂道:“我们杀的,我也是凶手之一。”
何玉霜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我的父母吧?”
江堂道:“为女人。”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双目,突然滚下来两行泪水,道:“什么样的女人,可是和我的母亲有关吗?”
江堂道:“这个怎么说呢?”
何玉霜道:“不要紧,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要明白,我是否应该为他们报仇……”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一定要问吗?”
何玉霜道:“不错,我不但一定要问,而且,我希望知晓真实的内情。”
江堂道:“那就恕老朽直言了。”
何玉霜道:“晚辈洗耳恭听。”
江堂道:“今堂是一位好人,她不但具有了女性温柔的美德,也有着过人的忍耐。对令尊的风流韵事,一向是不闻不问。”
何玉霜道:“我爹呢?”
江堂道:“令尊的为人,功过就很难评论了。”
何玉霜道:“我要知道的是真实内情。其他的,老前辈不用顾虑。”
江堂道:“就为人处事而言,令尊并无缺点,但他太风流了一些……”
何玉霜接道:“只此一样,那已经很够招过伤身了。”
江堂道:“有一点,老朽必先说明,那就是令尊并没有强迫过什么人,至於一般女孩子,自甘献身,但求春风一度,也不能怪到令尊的头上。”
何玉霜黯然一叹道:“子不论父过,我爹的事,我已经知晓了十之七八,我想,对娘的事,再多知道一些。”
江堂道:“令堂是一位很好的人,不但是他的朋友爱戴她,就是他的仇人,也不会太恨她。”
何玉霜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杀害她呢?”
江堂道:“为了令尊,她全力维护令尊的安全,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何玉霜道:“唉,我父母之间,竟然有如此大的距离。”
江堂叹口气,道:“姑娘,从宽些说,令尊也不算太坏的人,在下觉着,只是对女色,他无法控制自己。”
何玉霜叹口气,道:“如是我娘厉害一点,对我爹多加管束,也许会好一些。”
江堂道:“管不住的,姑娘,你爹一生中,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颗少女的心,有一件事,老朽告诉姑娘后,你就可以明白你爹的为人了。”
何玉霜道:“晚辈洗耳恭听。”
江堂道:“你爹死去之后,咱们把他的尸体收起来,葬於一处浅山之旁,但一夜之间,竟然有七个少女,在他坟前自绝而死。”
何玉霜呆了一呆,道:“这话当真吗?”
江堂道:“千真万确。”
何玉霜道:“世上竟有此等事,难道她们都疯了吗?”
江堂道:“她们没有疯,但她们已和令尊有过肌肤之亲,令尊之死,使她们觉着一切都成了泡影,只有以死相殉。”
何玉霜道:“唉!就算我爹还话着,她们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能甘为侍妾?”
江堂道:“令堂的性格,温柔、纯厚,令尊如若真要娶个侍妾,令堂就算心中不愿,但表面上,决然不会反对。”
何玉霜道:“我不信,我娘就那样令人欺侮,忍气吞声!”
江堂道:“令堂的一身武功,决不在令尊之下,她所以忍气吞声,并非是怕令尊,而是她太过喜爱令尊。”
何玉霜叹息一声,道:“可惜,这件事,我竟然没有一点记忆。”
江堂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令尊、令堂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多了,详细的内情,似乎也不用说下去了。”
何玉霜道:“爹爹罪有应得,但却连累了母亲受苦,但他们总是我的父母,我爹娘的坟墓现在何处?”
江堂道:“不敢欺瞒姑娘,本来是葬在一处浅山之下,但因一夜间,有七个少女吊死在他的坟前,又激怒了司马宽,下令把那坟墓毁去。”
何玉霜道:“我爹娘的尸体呢?”
江堂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何玉霜道:“你可是不愿说?”
江堂道:“听说是被弃尸荒野,毁去坟墓,详细的内情,在下确然不知,所以不敢妄言。”
何玉霜道:“司马宽,似乎是很痛恨我的父母?”
江堂道:“司马宽不会痛恨你的母亲,他痛恨的是令尊。”
何玉霜道:“江前辈,他为什么这样痛恨我的父亲?”
江堂道:“这个,大概和令堂有关吧?”
何玉霜道:“江前辈,你好像有什么顾忌,不愿畅所欲言。”
江堂道:“唉,姑娘,在下觉着,有很多事,似乎是不用再追究了。”
何玉霜道:“别人可以不问,我是他们的女儿,一定要问个清楚。”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马宽,对令堂原有一段密切的交往,但他未料到令堂会对令尊那样情深如海,甘愿生死与共。”
何玉霜道:“这就可以构成我报仇的原因了。”
江堂点点头,道:“不错,以今日情势而言,不论姑娘是否要报仇,天皇教和武当派玄支下院,已构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
白天平道:“八龙加上这些盲剑手,天皇教中还有些什么凶神恶煞?”
江堂道:“应该还有,司马宽低估了玄支剑士的力量,本来准备一举灭了武当本观中主力,或为己用,或予搏杀,然后,再扩大进行统治江湖的阴谋,但他算计错误,只注意到三元观的本院,忽略了玄支下院中人,虽然阴谋得逞,制服了本院中人,但却未料到真正的精锐剑士,居於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江老,晚辈的意思是,天皇教是否会再打下去?”
江堂道:“会,这一战,是他数十年准备的结果,就算明知得胜不易,但只要他还有一分机会,他就会赌下去。”
白天平道:“难道他还有训练更厉害的人物吗?”
江堂道:“这个难说,我不知道他还有些什么人物,目睹了情势变化之后,我才发觉我们一直在他的蒙骗之下。”
白天平道:“那是说,你愈来愈感到司马宽难以了解了。”
江堂道:“我是这么想法,现在想来整个天皇教,都是一个掩人耳目的组合,所以,他明明知道我在教中发展势力,却装作不问,因为,他把真正的实力隐藏了起来。”
白天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最重要的一件事.请白少侠先通知玄支下院中人,司马宽一出面,就把他围起来,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逃走,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杀了司马宽,天皇教就会瓦解。”
白天平道:“我听义父说,江湖上,没有司马宽这个人物,他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假冒司马宽的名字。”
江堂道:“这个……在下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当年我们一同在江湖上闯荡时,他自号老大,我们也就这样叫他,很久之后,他才告诉我们的姓名。”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他可能不是真叫司马宽了。”
江堂道:“这个,在下也无法……”突然疑目沉思了良久,道:“袁前辈说的可能不错,司马宽身份可疑。”
白天平道:“江老想起了什么?”
江堂道:“当年他和咱们在一起时,日夜都戴着一顶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顶帽子?”
江堂道:“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很多人会戴一顶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顶帽子的用心,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江堂道:“脑袋。”
白天平道:“对!只能够掩遮住头上的事物,江老可曾发觉,过他头上有什么隐秘?”
江堂道:“没有注意,当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白天平道:“有这样一件线索,那就行了,不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江老,请把你的人手,撤回到玄支下院去吧!他们已无法和人对阵搏杀,一旦再有强敌攻来,他们只有接受宰割的份了。”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侠,好意心领了,我的人手,已然十去七八,还余些人,大家都觉着活的无味得很,所以,他们都已准备战死。”
白天平道:“江老,这份生死与共的义气,实叫人感动,不过,你应该瞧瞧,他们是否还有再战之能。”
江堂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白天平接道:“江老,我们之间,如若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面对死亡之时,天皇教主对失去价值的人,弃之不顾,咱们却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受伤的人。”
江堂道:“他们撤回玄支下院,武当剑士们能容纳吗?”
白天平道:“他们会欢迎你们的。”
白天平道:“白少侠,要不要再去和玄支下院中的人商量一下?”
白天平道:“不要商量了,在下就可以做主,江老请带他们进入玄支下院去。”
江堂黯然一叹,带着伤痕累累的属下,直奔玄支下院。
白天平望望清地横陈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道:“玉霜,司马宽奴役了这许多身具缺陷的人,为他卖命,造成如此浩劫,这人的罪恶,真是如山如海,罄竹难书了,单是这一桩罪恶性,就死有余辜了。”
何玉霜道:“这人很恶毒,但也很可怕,山藏海纳,不知他有多少招,多少实力?”
白天平望着夜空,低声说道:“玉霜,这是一个机会,咱们如若无法在这一场机会中,杀了司马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何玉霜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玉霜,我想晚一辈的应该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
何玉霜道:“怎么一个承担法?”
白天平道:“我想,咱们尽量保持体能,联合洪兄,合咱们三人,全力搏杀司马宽。”
何玉霜道:“可以。”
只听一声轻笑,道:“两位,别忘了还有在下。”
白天平回头看去,说话的竟是江堂。怔了一怔,道:“江老,你……”
江堂道:“武当派究竟是正大的门派,玄支剑士,也是最好的剑士,所以他们很善待我的属下,我目睹他们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白天平道:“江老,你自己不要休息一下吗?”
江堂道:“不要紧,我这点皮肉之伤,还忍受得住……”轻轻吁一口气,接道:“白少兄,你说的不错,如若这一次,我们不能除掉司马宽,以后,只怕很少有机会杀死他了,那将替武林留下很大祸患。”
白天平道:“以江老之见,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咱们应该想法子找到司马宽,过去,我一真担心一件事……”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我担心没有一股力量能够阻止司马宽训练的属下,但我见到了玄支剑士之后,心情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批玄支剑土,是可阻止司马宽的属下,咱们可以放手对付他了。”
白天平道:“司马宽会再出现吗?”
江堂道:“司马宽太狡猾,咱们要他出现,只怕得用上一番心机才行。”
白天平道:“江老是否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江堂道:“成竹倒是没有,不过,在下对他了解很深,咱们得有过一番计划才成。”
白天平道:“这要请江老多多费心了。”
江堂道:“不杀了他,我不但食不知味,席难安枕,也无法消去心中这一股怨愤之气。”
突闻一声厉啸,几条人影,疾飞而来。
江堂的属下撤入了玄支下院之后,这条路上,已然再无防守之人。来人一路无阻的到了身前。
白天平斜退了两步,凝目望去,只见来人一排并立站着三个。
中间一人,身着黄袍,年约五旬,背上斜Сhā着一柄长剑,左右两侧,却是两个年约廿六七的少妇。
这三人不伦不类,一眼间,无法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身份。
白天平暗暗一皱眉头,正想喝问,江堂已冷冷说道:“你还没有死?”
黄袍人道:“你江兄不死,兄弟怎敢死在你的前面。”
江堂冷哼一声,道:“你能忍了四五年,不露面一次,当真叫人有意外之感。”
黄袍人道:“我只是被派往别处罢了。”
江堂道:“怎么样?你准备和我谈谈呢?还是准备动手一战?”
黄袍人道:“在下听凭江兄吩咐,江兄想谈谈,兄弟奉陪,想动手,兄弟也自当遵命。”
江堂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兄,当年咱们相处得还不错吧?”
黄袍人道:“不算太环,但也不算很好,听说,把兄弟逼走的事,是你江兄的主意。”
江堂道:“司马宽告诉你的?”
黄袍人道:“不错,教主把我遣往别处,据说也是你江兄的意思。”
江堂道:“司马宽的为人,你应该是很清楚了,只是咱们各存猜忌,他才会居中统驭。”
黄袍人淡淡一笑道:“过去的事,不谈也罢,兄弟比番前来,是和你江兄谈一件事。”
江堂道:“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黄袍人道:“教主要你立刻和兄弟回去。”
江堂哈哈一笑,道:“你放眼瞧瞧,这地上的尸体。”
黄袍人道:“我早瞧到了。”
江堂道:“这些人,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属下,也是帮他司马宽打江山的人,现在,却大部份死於他的盲剑手剑下。”
黄袍人道:“这些盲剑手,死亡也非少数。”
江堂道:“他们没有占到便宜,几乎是全军覆没……”
黄袍人接道:“可是你江兄的力量?”
第三十二回僵尸毒功大举反击
江堂淡淡道:“不是,是这位白少侠,何姑娘和玄支剑士的力量……”
黄袍人脸色一变,接道:“教主说的不惜,你果已背叛了天皇教。”
江堂冷冷说道:“齐坤,司马宽的为人如何?你应该很明白了,眼下是你摆脱天皇教的机会,兄弟和我一些属下,都已由恶梦中醒来,我们已得到了武当掌门人,和袁老前辈的佑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错过今宵,你就很难再遇上这样好的机会。”
齐坤笑一笑,道:“江堂,看来,你是很难悔悟了。”
白天平突然接上说道:“江老,这姓齐的是干什么的?”
江堂道:“天皇教中的护法之一……”
齐坤笑一笑,接道:“江兄,看来,你的消息真是不太灵通,两年之前,兄弟已受了副教主的封赠。”
江堂道:“副教主,江某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齐坤道:“用不着要你知道,教主早巳料定你有这一天。”
江堂冷哼一声,道:“姓齐的,如论对天皇教的汗马功劳,我姓江的比你强过百倍,但我也难免为鸟尽弓藏的下场,你姓齐的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齐坤哈哈一笑,道:“江堂,你虽然一开始就是天皇救中人,追随教主,同打天下,但你对天皇教知道的太少,念在咱们昔年相处的情份之上,我对你再进一次忠言,现在,你如肯改变主意,齐某保你一身无事,如不肯听我良言相劝,立刻就叫你尝试背叛的滋味。”
江堂突然间转变的十分平静,笑一笑,道:“我们见识过盲剑手,也见识过八龙,和那些司马宽训练出来的年轻刀客、剑手,那也不见得有特别的地方……”
齐坤冷冷接道:“但你没有见识过兄弟带的人手。”
江堂道:“这几年,你突然失踪不见,原来是帮司马宽训练杀手去了。”
齐坤道:“江堂,你总算明白了。”
江堂冷喝了一声,道:“你替他训练出的什么杀手?”
齐坤道:“毒人,听说过没有?”
白天平听得一呆,道:“什么叫毒人?”
齐坤道:“后生晚辈,不配和老夫说话。”
何玉霜怒道:“齐坤,你好狂的口气。
齐坤笑一笑,道,“何姑娘,你具有令堂的血统,娇艳秀丽,无美不具,此番,本座奉命来此,教主有一赏赐。”
何玉霜道:“什么赏赐?”
齐坤道:“你!教主已答允在下,只要能把你生擒回去,就把你赐给了在下。”
何玉霜道:“呸!你在做梦。”
齐坤肃然说道:“我说的很真实,很快,就可以让你明白了。”
江堂道:“姓齐的,你真的相信吗?”
齐坤笑一笑,道:“很多人听到了教主的话,在下无法不相信了。”
江堂道:“姓齐的!看来,咱们是无法两立了。”
齐坤道:“你只有一条路,重归天皇教,否则只有死!”
江堂仰天大笑三声,道:“齐坤,你出来,在下倒要见识一下,你这几年有些什么特殊的成就。”
齐坤道:“你还不配和我动手……”
江堂怒道:“好狂的口气!你有多少斤两,别人不知道,我姓江的清楚的很。”
齐坤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江兄不信,何防试过。”
右手一挥,身侧一个少妇,举步向前行来。
夜色迷蒙,远远看上去,那少妇生的甚是标致,直到缓步出阵,距离较近时,才看到她的恐怖。
一身白衣,长着一张雪一般的白脸。其实,也无法说出这妇人装束的女子那里难看,只是太白了,白的像冰,白的不像人样,全身似是散发一重森森的冷气。
她走得很慢,行近江堂三尺处,停了下来,缓缓举起了双手。
那是一双细白、灵巧的双手,只是手上留了四五寸的指甲。
江堂猛然间感到一股寒意升上心头。
原来,那白衣妇人举起双手之后,给人一重诡异莫测的恐怖。
齐坤哈哈一笑:“江堂,你认出来没有?”
江堂确实认不出来,但也感觉这妇人和平常的人,有些不同。
只听一声冷笑,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绝迹江湖百余年的僵尸毒功,想不到,今夜中又在江湖上出现。”随着那喝叫之声,蓬发褛衣的袁道,突然缓步行来。
齐坤双目转动,望了袁道一眼,脸色忽然一变,颤声道:“丐仙……”
袁道道:“不错,正是老夫。”
齐坤镇静一下心神,道:“老前辈既然能叫出僵尸毒功的名字,想必对这些武功了解的很清楚了。”
袁道道:“听说这僵尸毒功,来自苗疆和湘西僵尸门合集而成……”
齐坤已完全镇静下来,哈哈大笑,接道:“不错,这是苗疆用毒高手,入赘於僵尸门后,二毒合一,创出了僵尸毒功,只是,你还不知道目下这些人的成就,和昔年的又有不同了……”
袁道冷冷接道:“不论什么武功,都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讲究功力的深浅,就算是僵尸毒功,也有功力深浅之别。”
齐坤道:“僵尸毒功有些不同。”
袁道道:“老夫倒想听听,有什么不同之处。”
齐坤道:“僵尸毒功本身中蕴有奇毒,只要击中敌人,那人就必死无异。”
袁道道:“问题是你们是否能够击中人。”
齐坤道:“这么说来,阁下对僵尸毒功知晓的并不太多。”
袁道道:“好!你要他们对老夫出手试试看。”
齐坤道:“好!阁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袁道淡淡一笑,道:“好!要他们出手吧!”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还是由平儿先试试敌势,义父再和他们动手不迟。”
袁道冷冷说道:“你走开,不解僵尸毒功的毒性,难免为毒性所伤了。”
白天平不敢再言,缓缓向后退开五步。
这时,那白衣妇人举起的双手,已然对准了袁道。袁道神情肃然,暗中提了真气,全神戒备。
白天平、江堂、何玉霜,对这僵尸毒功,都不甚了解,几人都睁大眼睛,看双方动手的情形。
但见那白衣女突然一跃而起,整个的人,有如一支利箭一般,笔直的撞了过去。
袁道冷哼一声,劈出一掌。强猛的掌风,带起了一股啸风之声。
那白衣女笔直攻击之势,十分强大,袁道强猛的一掌,把那白衣女攻击之势给拦住。纵身闪避五尺,避过一掌。
那白衣女有如一只巨鸟般,呼的一声,由两人的身侧掠过。
她似乎是把自己的身躯,当作兵刃一样使用,一击不中,由袁道身侧掠过,三丈左右,才停了下来。
袁道刚刚转过身子,那白衣女一个翻身,又撞了上来。
白天平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武功,用整个的人,去撞击敌人。
袁道又疾快的发出一掌,掌风如啸,迎面劈去。以袁道的掌力的雄浑,那白衣女连受掌势撞击,竟然全不放在心上,强猛的掌力,无法伤到那白衣女子。
这时,袁道全身的衣服,都已鼓胀起来,似是吹满了气,须发怒张,似是运起了全身的功力。
白天平暗道:看义父的神情,似是十分紧张,好像是运起了全身的功力,应付这白衣女的攻势。
这时,那白衣女子身躯,也愈转愈快,有如穿梭的一般,来回撞击,只见她身子一转,忽然跃起,有如怒牛撞虎,直碰过来。她全身僵挺,双臂前伸,飞跃的速度,却是有如疾风转轮,愈来愈快。到了后来,有如一道线梭一般,飞闪穿梭,简直使人眼花缭乱。
白天平低声道:“江老,何姑娘,这僵尸毒功,看上去也没什么利害之处,但义父却像是应付得十分吃力。”
就是这两句话的工夫,场中搏斗形势,又转变得十分激烈。
但见白影闪动,那白衣女快速的攻势,已然完全把自己化成了一道白影,已然无法分清楚两人。
白天平一皱眉头,低声说道:“江老,情形有些不对,那白衣女的攻势,似乎是愈来愈快,义父年纪大了,我该去替他下来。”
江堂道:“白少侠,请再忍耐一下。”
白天平道:“为什么?”
江堂道:“袁老前辈对僵尸毒功,了解很深,自会有应付之策,何况,还有敌人虎视眈眈,随时会出手攻击。”
白天平道:“那一位白衣女,也是僵尸门中的人了?”
江堂道:“物以类聚,看样子,大概是不会错了。”
白天平道:“我对付那白衣女子,江老对付齐坤,咱们一起出手,不给他们留下机会。”
论江湖经验,江堂自然是强过白天平很多,当下说道:“白少侠,不用太急,咱们应该尊重袁老前辈的经验,看过他们的胜负再说。”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江老说的是。”
回头看去,只见何玉霜双手各握一枚飞铃,正准备出手,立时说道:“玉霜,暂勿出手。”
何玉霜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飞铃暗器,十分珍贵,非不得已,不可出手。”
何玉霜笑一笑,道:“我已经熟记了图样,只要有工匠,我就可以制造出无数的飞铃。”
只听袁道一声怒喝:“躺下。”
砰砰两声,两条纠结在一起的人影,突然分开。那白衣女子身子摇了几摇,仍然站稳了脚步。
袁道虽然像一根石桩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但他神情冷肃,双目圆睁,冷冷地望着那白衣妇人。
但闻齐坤冷冷说道:“老前辈,可是受了僵尸奇毒的暗算吗?”
袁道仍然冷肃的站着,一语不发。
白天平心头大急,还待催问,江堂已抢先说道:“白少兄,不要问他。”
口中说话,人却横里行来,挡在袁道的前面。
白天平若有所觉地道:“他老人家可是中了毒?”
江堂道:“湘西僵尸门的武功,一向别走蹊径,再加上苗疆用毒高手,混入了僵尸毒功之中,中毒势属必然。”
白天平道:“但我义父并未被她击中一次,怎会中毒?”
齐坤冷冷道:“如是他被击中了一次,那就早没命了,还能等候至此。”
白天平回顾了袁道一眼,看袁道双目紧闭,以是正在运气调息,心中大是震动,暗道:
看样子,老人家好像真已被毒功所伤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老人家已到了百毒不侵的成就境界,区区毒功,如何能伤害到了他。”
齐坤冷冷说道:“目下,咱们正在求证,而且,很快就证明了。”
白天平道:“证明了什么?”
齐坤道:“证明了袁老前辈是否会伤在毒功之下,也想证明僵尸毒功,能不能抵抗那排山倒海一般的雄浑掌力。”
白天平道:“证明了,又怎么样?”
齐坤大笑三声,道:“证明了僵尸毒功不畏重拳厉掌,区区么,就有了七分的把握。”
白天平道:“你有什么把握?”
齐坤道:“大举攻袭,一举间击溃玄支下院中武林高手。”
白天平暗暗忖道:如果这些人,真不怕义父雄浑的掌力,想要制服他们,自非易事了……
但闻砰然一声,那和袁道动手的白衣妇人,倒摔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见她嘴角和鼻孔之中,都已流出了浓浓的紫血。
齐坤大声喝道:“她怎么了?”
江堂道:“她们还未练成钢铸之身,受了袁老前辈的开碑碎石掌力,被震伤内腑而死。”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如若这些人,都是这点道行,不堪一击,阁下就算有十几二十个随行的高手,那也不过如此了。”
齐坤冷冷说道:“你们也没有全胜,这位袁老前辈,也被毒掌所伤。”
江堂道:“当真吗?”回头望去,只见袁道面色冷肃,闭目而立,果似受伤未复一般。
白天平长剑出鞘,道:“齐坤,这僵尸毒功是否有药可解?”
齐坤笑道:“解药是有,不过只有齐某人一个知道。”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能指令这些僵尸毒人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齐坤道:“老夫这些年来,专门研究控制僵尸毒人之法,除了老夫之外再无他人能控制他们。”
白天平道:“你如是死了,这些僵尸毒人就成群龙无首了?”
齐坤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你能伤了我?”
白天平道:“咱们不妨试试看吧。”
齐坤突然举手互击了两掌。但见人影闪动,数十条白色的人影,飞腾而至。
这些人,全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一个个直挺而立。
江堂望了那些白衣女人一眼,只见她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全无血色。
但远远看去,这些白衣女人,长的都还不错,只是十几个女人,直挺挺的站在一起,那就大不相同了。夜色中,像十几具挺直的僵尸。
齐坤冷冷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带的毒人。”
白天平看那些少女,个个都留着很长的指甲,心中大大的震动一下,暗道:如若这些女人,个个都像那死去白衣女一样的武功,这十几个人一齐动手,那真是很可怕的敌手了。
只见齐坤举手一挥,四个白衣少女,突然疾走,分由四面把白天平围了起来。
四个白衣少女,齐齐举起了双手,长长的指甲,对准了白天平。
江堂低声道:“白少兄,先护住袁老前辈,我来对付她们。”
白天平道:“在下对敌,老前辈请护住我的义父。”
但见火光闪动,四支火炬,引着二十四个玄支剑士,大步行来。
江堂见识过这些玄支剑士,知道这些人的利害,眼看大批玄支剑士赶到,不禁心中一喜,低声道:“白少兄,咱们不用争执,由这些玄支剑士对敌,咱们合力保护袁老前辈。”
这时,十几个僵尸一样的白衣女,已然身躯前躬,准备出手。
这是攻敌之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要展开了猛冲。
玄支剑士,很快由两侧绕了上来,在三人身前,布成了一道人墙。
袁道突然睁开了双目,低口道:“平儿,告诉那些老道士们,这些僵尸般的女人们,掌力中蓄有奇毒,不可和他们硬拚掌力,更不能和她们手掌相触。”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四周的玄支剑士,都已听到。
只听一阵唰唰之声,一片剑光耀目,玄支剑士,都已亮出了长剑。
忽然间,响起了几声尖厉的怪叫,十几个白衣少女,突然向前冲了过来。
她们平伸双手,疾如流星,似乎是根本就不把那利剑放在心上。
玄支剑士长剑展布,交错的剑芒,有如一道剑墙。
但闻一阵阵波波之声,白衣少女竟以手指撞向了那些玄支剑士的长剑。
但她们手上的指甲很怪,有如精钢一般,挡开了玄支剑士手中的兵刃。
直到此刻,白天平等才发觉那些自衣少女,手上竟然是带着纯纲精制的指甲套。
玄支剑士,个个功力深厚,剑上的力量奇强,白衣少女的冲击之力,虽然十分强大,但却未能冲过玄支剑士布成的剑墙。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你的伤势……”
袁道霍然睁开双目,道:“不要紧,侵入内腑中一点毒性,都已经被我用内力给逼了出去,我担心的是这些玄支剑士,他们虽然都是极有成就的一流剑士,但内功只怕还无法封闭这些无孔不入的奇毒。”
白天平道:“义父的意思是……”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袁前辈,白少侠,但请放心,贫道自有应对之法。”
谈话声中,但见寒光一闪,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尖叫。一付极端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肃立当地,被一个玄支剑士长剑穿心而过。但那白衣少女的右手,也Сhā入了那玄支剑士的前胸。
明亮的火把之下,只见那玄支剑士的脸上,变成了一片紫墨的颜色。
果然,那白衣少女的身上,毒性之深,似是已经到了骇人听闻之境。
但那玄支剑士的力道,也似是已经无坚不摧的境界。
鲜血由剑上滴了下来,落在地上,长剑仍未拔出。
白衣少女似是先中了长剑,被长剑洞穿了心脏,而后,白衣少女的右手,尖厉的指甲,Сhā入了那玄支剑士的前胸。两个人都死了,但留下的凄惨之状,却使人触目惊心。
这悲惨的死法,并没有阻止双方激烈的搏杀,玄支剑士,仍和那些白衣少女们,展开激烈的恶斗。这时,玄支剑士的功力,都已经表现了出来,每一剑,都带起了凌厉的剑气,丝丝破空的风声。
白衣少女那等飞起扑击的攻势,在玄支剑士凌厉剑风之下,完全被截了下来。绵密精厉的剑势,组成了一片剑网。
忽然间,白天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腥臭之气,直冲入鼻息之中。
那是一股使人欲呕的腥臭之气,含有着强烈的毒性。白天平、江堂,都有些忍不住那等腥臭的气息,但那些玄支剑士,却似是全无感觉,仍然运剑如风攻势猛烈至极。
只听一个玄支剑士高声说道:“二、三两队,全数退下。”
这些玄支剑士搏杀时,勇猛绝伦,但对令谕,却又是绝对的服从。十二个玄支剑士,立刻撤退了下去。
场中应该余下十二个玄支剑士,但一人早已战死,只余下了十一个人,仍然在挥剑猛攻。
人数虽然是减少了一半,但攻势却更见猛烈,群剑结成了一片剑网,不停的收缩。
退下的十二个玄支剑士,立刻闭上双目,开始运气调息。
场中十一个剑士,突然大喊一声,剑势忽然一变。所有的长剑,结成了一道长虹般,卷了过去。
但闻一阵凄凉的尖叫,十几个白衣少女,突然间,都被腰斩两断。这是玄支剑士的绝技,十几个人,把长剑压成了一股剑流,划了过去。激烈的搏杀,一下子完全静止下来。
齐坤呆呆的站着,望着十几具白衣女的尸体出神,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人竟会这样快的完全死去。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玄支剑士的厉害,那是天下第一等剑士。
只听一阵砰砰之声,传入了耳际,十一个玄支剑士,全数倒摔在地上。白天平大吃一惊,伸手抓起一个玄支剑士。只见他脸上泛起了一片深紫色,人已气绝而死。放下了玄支剑士的尸体,白天平霍然拔剑在手。
江堂也有着沉痛的感觉,觉着这些玄支剑士们,每一个人,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高手,他们这样死亡,实叫人痛心。
白天平长剑一指齐坤,冷冷道:“你还有什么可以驱使的人吗?”
齐坤如梦初醒一般,啊了两声,道:“我这些苦心训练出来的人手,都已经被你们斩尽杀绝了?”
白天平一振长剑,道:“现在,该你自己出手了,是吗?”
齐坤道:“你和我动手?”
白天平道:“不错,你训练这些僵尸般的毒人,伤害了这样多玄支剑士,你自己也该付出些代价了。”
齐坤的神智,已然完全清醒过来,冷冷一笑,道:“他们杀死了我全数的手下,老夫也要替他们报仇。”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我们是一样的心意。”忽然一剑,刺了过去。
齐坤冷笑一声,一闪避开。
白天平长剑平胸,一提真气,道:“阁下可以出手了。”
哪知齐坤突然转身一跃,放腿向前奔了过去。
白天平想不到这位气焰高涨的人物,竟然会突然间转身逃走,心中又急又气,又觉好笑。
提高了音,道:“阁下也是成了名的人物了,怎的就这样落荒而走……”
齐坤人巳到三丈开外,却停了脚步,道:“老夫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可能训练出无数的女毒人,对付你们。”
但闻一阵铃铃之声,破空而起。
齐坤呆了一呆,道:“飞铃。”
何玉霜道:“是!飞铃。”
铃声由齐坤头顶飞过,好端端的齐坤,却突然倒下去。
袁道突然转头望着何玉霜,道:“这就是飞铃吗?”
何玉霜一躬身,道:“不错,老前辈见笑了。”
袁道道:“很厉害,制造的十分灵巧,只听铃声盈耳,人就倒了下去。”
对这位名重江湖的老人,何玉霜有着极为敬重之心,立刻应道:“这飞铃的威力,全在它制造之巧,和发出时的手法,一种旋转之力,和机簧的弹射,夜色之间,更具有威力。”
袁道道:“那姓齐的小子呢?”
何玉霜道:“死了。”
袁道怔了一怔,道:“真的死了?”
伺玉霜道:“晚辈是这样想,如若他还活在世上,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绝不会躺在地上装死。”
江堂飞身一跃,落在齐坤的身前,怔头看去,只见那齐坤双目紧闭,早已气绝而逝,不禁摇头叹息一声,道:“死了,似乎是中了一种奇毒而死。”
何玉霜:“我打出的飞铃,本就是毒性最烈的一种。”
袁道道:“姑娘,每一种飞铃,都含有奇毒吗?”
何玉霜道:“不错,每一种飞铃上,都有毒,不过,毒性都不相同,有些毒性,只是让人暂时昏迷一下罢了。”
这时,江堂已和白天平由两侧搜索了几丈方圆的地方,但却未见有人踪。
袁道经过这一阵调息,早已完全复元。望望刚刚回头的白天平,道:“平儿,还有敌人吗?”
白一平道:“没有了。”
袁道道:“玄支剑士,死伤了几人?”
白夭平道:“死了一十二个人。”
袁道道:“这些玄支剑士的武功,个个高明,死於女毒人的手下,十分可惜。”
白天平道:“看来,这天皇教中,似乎有很多使人还无法完全了解的隐秘,每当他们有新的人手出来,咱们必有一些伤亡。”
袁道叹口气,道:“但他们如何能和这些玄支剑士相比。”
白天平道:“是的!这些玄支剑士们死得太可惜了,他们不是死於武功之下,剑术之下,而是死於人的暗算和奇毒之下。”
江堂回头看了白天平一眼,欲言又止。
白天平似是已瞧出了江堂有什么事情想问,低声说道:“江老有什么疑问?”
江堂道:“在下想问问玄支剑士的事,但想一想还不是问的好。”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玄支剑士有多少人?”
白天平道:“确实的数字,在下也不大清楚,大约总有百位以上。”
江堂道:“有这么多……”
白天平接道:“是的,就在下所见,玄支剑士不到百人,也有七八十人之多。”
江堂道:“目下已经死伤了十几二十个人之多了。”
白天平:“不错,玄支剑土,已死伤不少,而且,都不是死於对方的武功之下,而是死伤於毒物和暗器之下。”
江堂道:“这方面,咱们还得注意一下。”
白天平道:“在下也这样想,这些玄支剑士,个个勇猛绝伦,而且,他们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险恶,他们直来直往,全以武功退敌,那就使他们蒙受了很大的无谓伤亡。”
江堂道:“白少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这就要咱们及时提醒他们,不能让他死於无谓的暗算之下。”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办吧!在下这些属下,出身於天皇教,对天皇教中的鬼蜮伎俩,了解很深,在下觉得,如若能把他们混人这些玄支剑土之中,由他们及时提醒对方以作防范。”
白天平道:“这方法不错,这些玄支剑士,十个剑术精绝,不但是目下江湖上的正义力量,而且,此后数年之间,也将是维持武林正义的一股力量。”
江堂道:“在下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咱们应该尽力维护他们的安全。”
只听袁道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平儿,还有敌人吗?”
白天平道:“似乎是没有了。”
袁道道:“咱们也回去吧!”
白天平道:“义父请先走一步,平儿和江老,再去检查一下。”
袁道道:“平儿,不用了,咱们先回去淡淡,天皇教不简单,咱们也得有一番详细的计划才行。”
白天平道:“义父的意思……”
袁道接道:“走!咱们回去再谈。”
一行人回到丁玄支下院。袁道先让何玉霜独回宿室,带着白天平和江堂,直入自己的卧室之中。
玄支下院依山而筑,房屋十分宽大,袁道在江湖上辈份很高,极受武林同道的敬重,玄支下院特别派了一名道童,照顾他生活起居。
小道童燃上火烛,奉上香茗后,悄然而退。
袁道掩上了房门,重归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江堂,你追随那天皇教主很久,但不知对他知晓多少?”
江堂道:“昔年,大家一起闯荡江湖,朝夕常见,也觉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当他出任教主之后,才觉出他是心机深沉的人物,但如今和他为敌之后,发觉了在下对他竟是知晓的太少,甚至,全无所知。”
袁道道:“今世武林江湖人物,老叫化自信能知它个十之八九,但我却从未听到司马宽这个人,所以,老叫化感觉到,司马宽,只是一个假名字。”
江堂怔了一怔,问道:“老前辈可是已发觉了什么蛛丝马迹?”
袁道道:“老夫还无法决定他的身份,但老夫只能说司马宽是一个假借的名字……”
白天平接道:“义父,平儿觉着,不论司马宽的真正身份是谁,但这人决不能留在世上,擒贼擒王,咱们能先收拾了天皇教主,才能使这个组合全部瓦解。”
袁道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蘸水,在木案上不停的划动。像是在计算什么,而且,神色严肃,计算的十分认真。
白天平记忆之中,从未见过义父这样的神色,几度想出言询问,但都欲言又止。
江堂却圆睁双目,盯注在袁道的右手之上,似是对那不停挥划的右手,极感重视。
足足过了一顿饭工夫之后,袁道才停下右手,叹口气,道:“看来,很像是他。”
江堂道:“久闻老前辈神算之术,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袁道道:“多年不弹此调,用起来,颇有生疏之感。”
江堂道:“老前辈推算出一些眉目吗?”
袁道道:“很难令人置信,老夫也有些无法相信了。”
江堂道:“此人是……”
袁道道:“让老夫再仔细的想想再说。”言罢,闭上双目而坐。
白天平低声道:“江老,我义父在算什么?”
江堂笑道:“袁老前辈,被人誉称丐仙,少兄自是知道了。”
白天平道:“这个,晚辈晓得,不过,晚辈不知个中内情。”
江堂道:“老前辈精通推算神数,其灵活无比,故有丐仙之称。”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这个,晚辈从未听过。”
江堂道:“袁老前辈推算神数,自成一门学问,不在一般八卦奇门之中,但他深藏不露,从不轻演,江湖上,也只有限几人,知晓此事,誉称为仙,一般武林同道,只知丐仙之称,却不知他丐仙由来。”
白天平心中忖道:“义父有此奇学,我竟不知,还一直认为他老人家是粗豪人物,想不到老人家竟然是一位风尘奇人。”
只见袁道忽然眼开双目,盯注在江堂的脸上,道:“江堂,你怎知老叫化会推算神数?”
江堂呆了一呆,道:“晚辈本是不知,这些话,都是别人说的。”
袁道道:“什么人说的?”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马宽。”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果然是他了。”
江堂道:“是什么人?”
袁道忽然站起身,举步向外行去,竟未理会江堂的发问。
目睹丐仙离去,白天平心中好奇之念,更为强烈,说道:“江老,我义父一向豪气干云,此刻,怎的竟似性情大变,和往日大大不同。”
江堂道:“听说,袁老前辈的推算神数,极劳精力,所以,极少施展。”
白天平道:“就算是推算神数,真能百试百灵,但也不应似目下情形。”
江堂低声说:“如若他推算出敌人首脑人物,和他是至亲好友,他岂不大感奇怪。”
白天平道:“这个,怎么可能呢?”
江堂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白少兄,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目前,袁老前辈,就可能正遇上这个苦恼。”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就我所知,在他老人家交往的人物中,不可能会有司马宽这样的人物。”
江堂低声道:“这个,在下无法断言了。反正袁老前辈正遇上了极大的因扰。”
白天平道:“我去问问他老人家。”
江堂道:“白少兄,不用打扰他老人家了,他理出一个头绪时,自会告诉我们。”
白天平心中虽觉着疑虑重重,但也只好强行忍住。足足等了约一顿饭工夫之久,袁道才缓步行入室中。凝目望去,只见袁道脸上的皱纹堆累,似乎是陡然间老了很多。
江堂站起身子,很恭敬地说道:“老前辈,理出一点头绪吗?”
袁道点点头,道:“大概不会错了。”
白天平道:“义父,他是谁?”
袁道目光盯注在白天平的脸上,道:“孩子,天皇教崛起的时间并不太长,短短几年中,竟然能组织成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必需要具备很多的条件。”
白天平道:“是!”
袁道道:“第一,他必需要熟悉江湖上的形势,才能把各地散布的武林人物,串连起来;第二,他必需有绝世的才慧、武功,才能把各地雄主,网罗一起,铸于一炉。这样一位人物,自然不会是一位无名之辈了。”
江堂道:“老前辈高见。”
袁道道:“天皇教气候已成,但他仍然隐於幕后,不肯堂堂正正的站出来,那证明地心中有着很多的顾忌,目下江湖上,力量最为强大的正义之力,就是这一批玄支下院的剑士,但他们平日闭门自守,从不在江湖上理身,所以,江湖上对他们知晓不多,连老叫化也是在见过他们的实力之后,才觉出他们造诣的精深,实力的强大,比估计高出何止十倍,那人先选择武当下手,显然,他对武林中情形了解深刻,尤在老叫化子之上……”
江堂突然觉着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逼出了一身冷汗,道:“这人是谁?”
袁道未立刻回答江堂的问话,接下未完之言,道:“他要收罗这一批剑士,所以,用尽方法,逼使武当掌门人就范,然后,准备利用丐帮和各大门派的实力。再一举消灭了他亲手建造的天皇教,那一番大搏杀后,丐帮和各大门派纵然能获全胜,但亦是元气大伤,他再见机施为,制服一批的武林精锐,那时,天下还有什么人和他抗拒!”
白天平道:“这人计划之精密,真是攻守兼具、完美无缺。”
袁道苦笑一下,接道:“但他百密一疏,没有想到你来搅局,但他最大的错误,急於烹杀功臣的时间早了一步,使得多年属下,众叛亲离,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江堂道:“老前辈这一分析,真叫人茅塞顿开,大梦忽醒。”
白天平道:“义父,你老人家说了半天,还未说出那人是谁啊!”
袁道神情严肃,缓缓说道:“平儿,不要问,我已经多年没有用过神算之术了,很可能会有什么错误。”
白天平道:“义父似是有着难言的苦衷。”
袁道突然改变了话题,道:“平儿,请丐帮帮主和武当掌门人,以及天侯七英之首侯瑜来。”
白天平还想问话,但却强自忍下来,没有开口,举步向外行去。
只听袁道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孩子,把洪承志也请了过来。”
白天平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而去。
江堂目睹白天平远去之后,低声道:“老前辈,你好像有很多苦衷?”
袁道道:“我这一生中,经过了不少的凶险,但却没有尝试过痛苦,想不到古稀之后的岁月,竟让我尝试了这种味道。”
江堂道:“老前辈这份痛苦,可是为了那司马宽吗?”
袁道道:“为了天皇教主,司马宽只是一个托名,天下根本没有这一个人。”
江堂道:“老前辈,那位天皇教主,可是和你老人家很熟识么?”
袁道神情冷肃地缓缓说道:“很意外,也很伤心……”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也许我真的老了,没有昔年的豪气,也没有了昔年的怒火。”
江堂似是陡然问发觉丐仙袁道,果然老了很多,这短短一日夜间的工夫,袁道似乎是老了很多年。
还是袁道先开口,缓缓说道:“江堂,那何玉霜的武功,是何人传授,你知道吗?”
江堂道:“一位老婆婆,似乎到天皇教中来过,但她除了天皇教主之外,从来不对别的人讲话。”
丐仙袁道道:“你见过那位老婆婆吗?”
江堂道:“见过。”
袁道道:“她是不是满头白发,但却有一张嫩红的脸儿?”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不错,另一个特征是手中执一个黄|色的拐杖。”
袁道道:“想想看,她是不是姓唐。”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不错,是姓唐,有一次我听到天皇教主司马宽提到了唐二姑三个字,但他警觉之心很高,那一次之后,就未再听过唐二姑三个字,不过在下看出了一些内情……”
袁道道:“什么内情?”
江堂道:“那位唐二姑,极受天皇教主的敬重,这可能就是天皇教主不杀何姑娘的原因,因为,何姑娘的一身武功,都出於那位唐二姑的传授,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师徒之情。”
袁道点点头,道:“江堂,你对天皇教,有多少了解?”
江堂道:“这些年来,我以副教主的身份,参与教中机密大事。对天皇的事情,我自信了解得很多,但天皇教主这个人,太过深沉,他在天皇教之外,隐藏了多少的实力,除他之外,大约不会再有别的人知晓了。”
袁道道:“像这些盲剑手,和那白衣毒女,阁下是否早巳知晓呢?”
江堂道:“盲剑手,晚辈早有所闻,齐坤率领的一批人手,晚辈一点也不知晓。”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江堂,如若咱们把天皇教主逼入了绝地之后,那位唐二姑会不会出手助他?”
江堂道:“这件事,晚辈无法预测,晚辈对唐二姑了解得太少……”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老前辈感觉到此事十分重要,何不把何姑娘请来商量一下,我相信何姑娘应该知道。”
袁道道:“希望她不要出手,如若她一定要出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江堂低声道:“老前辈,召请武当掌门、丐帮帮主和天侯老人同来此地,老前辈似是已准备对天皇教展开反击了。”
袁道道:“老叫化确实有这打算,咱们完全处於被动之中。”
江堂道:“能一举除去天皇教主,整个天皇教就等於瓦解了。”
袁道道:“不错,天皇教庞大的实力,完全掌握在天皇教主一个人的手中,如若天皇教主一死,这些力量,可能永远不会再为人发觉,也可能会就此风消云散。”
江堂道:“对于天皇教发动攻势,最好暂时弃置别的不管,全力对付天皇教主。”
袁道道:“老叫化也是这个打算,但那天皇教主,似是极端狡猾的人,只怕不易找得到他。”
江堂道:“这一方面,晚辈可以尽些心力。”
袁道道:“那就有劳你去布置一下了,不过,希望你能够尽快回来。”
江堂道:“晚辈去去就来。”转身行了出去。
片刻之后,江堂就转了回来。不待袁道问话,江堂已抢先说道:“晚辈把所有能够行动的人,都派了出去,他们全混入天皇教中,用暗记告我信号,指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处。”
袁道道:“江堂,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而且,不能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江堂道:“哦!老前辈,我能否问问为什么?”
袁道道:“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断,很多年不用的神算术,是否还很灵验。”
江堂叹口气道:“老前辈,晚辈看得出来,你似是有着很大的痛苦……”
袁道叹口气,接道:“老叫化倒希望自己是真的老了,我已经无法再运用神算之术,所以,我错了。”
江堂还想再问,白天平已带着武当掌门闻钟道长、丐帮帮主申三峰、洪承志、天侯七英老大侯瑜,鱼贯而入。这些人,虽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但比起丐仙袁道,不论是声望、辈份,都差上一截。
闻钟当先合掌一礼,道:“老前辈……”
对武当掌门人,袁道也有着适当的尊重,一抱拳,道:“不敢当,掌门人请坐。”
闻钟道长、申三峰、侯瑜、洪承志等,分别落座。只有白天平仍然站在袁道的身侧。
袁道神情严肃,缓缓说道:“老叫化请诸位到此,想和诸位商量一件事。”
申三峰、闻钟道长,齐齐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袁道道:“天皇教经过了连番挫折,实力大损,老叫化觉着,已到咱们合力围剿的时刻,所以,请诸位来商量一下。”
申三峰道:“袁老如是早已有成竹,但请下令吩咐就是。”
袁道道:“老叫化倒是想了一下,觉着咱们合力先对付了天皇教主,才是治本的良策。”
洪承志道:“老前辈准备伺时行动?”
袁道道:“立刻行动。”
申三峰道:“袁老准备如何分配人手?”
袁道道:“三路合击,丐帮一队,由你率领,为左队……”
目光转注到闻钟道人的脸上,接道:“以玄支剑士为主,作为右队,请掌门人率领。”
申三峰、闻钟道长,齐齐欠身,道:“晚辈等遵命。”
袁道道:“老叫化自己居中,以天侯七英为主,加上洪承志、白天平和江堂,三路并进,分进会合。”
江堂低声道:“老前辈,玄支剑士,应该是这一次攻敌的主力,只怕得加重他们的负担了。”
袁道点点头,道:“掌门人,还有多少位玄支剑士,可以派出攻敌?”
闻钟道人沉吟了一阵,道:“下一代玄支剑士,还没有什么成就,他们只在做奠基的工作,还没有开始练剑……”
袁道接道:“那些人,自然不能派上用场,我们要有成就的玄支剑士。”
闻钟道人道:“要留下十二个玄支剑士,准备守护下院,可以调派出击的,除了伤亡之外,还有五十一名。”
袁道道:“把他们分成五队,由道长率领三队,为左翼主攻,另外两队,请指派一位玄支剑士率领,作机动运用,救援各路。”
闻钟道人道:“这个,贫道遵命办理。”
袁道道:“江堂,你把联络信号说明一下。”
江堂应了一声,仔细说明了潜伏於天皇教中的联络信号。
袁道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我们的目的,是捉天皇教主,沿途之上,有江堂的属下为助,他会给咱们各种信号,指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处,各位尽可能设法,赶往天皇教主的停身之处,集中咱们所有的力量,务求一击之下,把他生擒或是击毙。”
申三峰道:“如是我们遇上了强敌呢?”
袁道道:“那就发出信号,召请援兵。”站起身子,接道:“老朽率领居中一路先走,申帮主和掌门人,请整队之后,即刻跟进。”
袁道道:“老朽几位兄弟,已然整装待发,老朽去招呼他们一声,即刻就可以动身。”
袁道道:“老弟先请吧!咱们在门口见。”
江堂沉声道:“老前辈,咱们就这样出发吗?”
袁道道:“不错,老叫化已决定尽力一搏了,不计胜败,全力以赴。”举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紧随在袁道身后两侧。江堂鱼贯随行身后。
几人到了大门口处,只见天侯七英,早已佩剑等候,何玉霜全身玄色劲装,佩带了所有的飞铃,和天候七英,站在一处。
白天平行了过去,低声道:“玉霜,你不要多休息一下吗?”
何玉霜苦笑一下,道:“你们心存仁侠,舍身搏敌,难道我就不能尽一份心力吗?”
白天平道:“玉霜,我们已有了很完善的准备,人手也可调配……”
何玉霜薄嗔道:“我知道你们的人手够了,我也自知对你们帮不上大忙,但我公则是为武林大局尽力,私则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袁道回过头来,接道:“何姑娘,跟我们一起,老夫对姑娘的飞铃绝技,还有很多借重之处。”
何玉霜一欠身,道:“晚辈遵命。”
老人家开了口,白天平纵然是心中有上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也不敢开口。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阳光下隐隐可见数丈外的景物。
袁道背手而立,仰望着正东方位太阳初升之前的曙光,缓缓说道:“诸位,咱们这一路,以追杀天皇教主为要务,任务最坚巨,工作最繁重,可能,咱们都会打得十分悲惨,如是有不愿参与这场凶残搏斗的,现在还来得及退出去。”
白天平、洪承志、江堂、天侯七英,个个肃然而立,无人接口,无人多言。
袁道等侯片刻,不见有人答话,才缓缓说道:“诸位既然无人退出,那是说,诸位都有着慷慨赴义的精神了。”
江堂道:“在下是死而无憾。”
袁道道:“好,咱们动身。”当先向前行去。
江堂快行一步,追在白天平的身后,低声道:“我希望两位紧随在袁老前辈身后,以保护袁老前辈为主。”
白天平道:“为什么?”
江堂道:“在下的意思是说,能不让袁老前辈出手,就别让他老人家出手。”
白天平问道:“哦!他老人家这一身武功,还要别人保护吗?”
江堂道:“老人家指挥全军,岂可轻易伤敌,何况,他老人家的行动,似是有些失常了。”
白天平道:“是!我看他老人家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似是已失去了沉静,我们随着左右,免得他老人家受到暗算。”
洪承志道:“不知是什么事,使他老人家如此激动?”
江堂道:“我想和天皇教主有关。”
白天平道:“我有些明白了,他心中怀疑天皇教主,是一位和他相识之人。”
江堂道:“看样子,那人和老人家不只是相识,而且可能是很好,也许,老人家对那人,还有着很深的情意和敬重,所以,才有着肝胆欲碎的悲痛。”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那人会是谁呢?老人家生平最为敬重的人,就是我师父,但这件事,决不能攀在师父身上。他尽量把胸中所知的人,和丐仙袁道,拉在了一起,但他只能找出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和他有着深厚无比的关系,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是传艺的恩师。
在他所知人物中,这两个人,都和袁道有着深最的交情。
其实,除了师父、父亲之外,袁道还有些什么朋友,他根本就不知道。
回头看去,只见群豪鱼贯相随身后,个个精神饱满,神情严肃,一付慷慨赶义的神情。
只见江堂突然加快了速度,越过带头奔行的袁道,低声道:“老前辈请留步。”
袁道停下了身子,道:“什么事?”
江堂道:“前面发现了记号。”
袁道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只见左侧一株古松下,有一块白色的突岩,果然,留有记号。
记号说明是:前有埋伏。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堂,什么人留下来的,能够瞧出来吗?”
江堂道:“我的属下,先过去瞧瞧。”
袁道道:“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走,走!过去瞧瞧。”
江堂低声道:“慢着。”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还有什么事?”
江堂道:“既然知道了前面设有埋伏,咱们就该小心一些。”
袁道道:“老叫化子先过去看看如何?”
江堂笑道:“这是在下的事,老前辈是领军首脑,怎可亲身临敌?”
白天平快行两步,道:“我跟你去。”
江堂道:“好!”放步向前行去。
几人停身处三丈外,就是一片浓密的森林,一条小径,沿着林边而去。
如是有人隐身在树林之中,暗算沿着林边小径面行的人,距离只不过一丈左右。
白天平抬头望着那一片原始森林,低声说道:“江老,这里似乎只有一条山径,咱们应沿道而行呢?还是穿林而过?”
江堂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那留下的暗记,十分奇怪,至此后,不再见任何迹象……”
白天平接道:“不会贵属已被天皇教主发觉,故意逼他们留下暗记,诱咱们进入此地?”
江堂道:“应该不可能,但也不能不提防一二,所以,咱们不可轻易躁进。”
白天平偷眼看去,只见袁道脸上已泛出不耐神情,显是他对两人久久不决的态度,极感不满。急急说道:“江老,我义父似已不耐,老人家一向冷静,此刻,似乎是有些反常。”
江堂道:“我不知道司马宽,究竟是什么人,何许身份,但我知道,此人阴沉凶残,手段毒辣,他不但对敌人如此,就是对自己人,也一样如此,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顾忌,咱们没有找出头绪之前,最好不要入内。”
这时,袁道已不耐,大步行了过来,道:“你们瞧出什么没有?”
江堂道:“这片树林十分可疑。”
袁道抬头打量了跟前浓密的森林一眼,道:“这片森林,受山势形态限制,不会太长太宽,咱们穿林而过就是。”
江堂道:“如若这树林中,设下了很恶毒的埋伏,实也占不了很大的地方。”
袁道道:“你是说这片树林内,可能有什么埋伏吗?”
江堂道:“晚辈正是此意。”
袁道道:“就算是这森林内设有埋伏,似乎是对咱们也没有太多的威胁,老夫当先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江堂皱皱眉头,低声道:“老前辈,晚辈之意,咱们再等候片刻,在下相信很可能会有消息。”
袁道道:“咱们的时间不多。”
江堂道:‘晚辈这就设法子和他们联络一下。”
袁道神情严肃地说道:“江堂,我希望咱们愈快愈好,时间拖长,对咱们有害无利。”
江堂道:“老前辈,晚辈觉着,此刻,咱们应慎重一些……”
忽见人影一闪,浓密的树林内,走出了一个劲装大汉。
江堂回目一顾,道:“你过来。”
那劲装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这片森林之内,设有很多恶毒埋伏……”身子一软,向下倒去。
江堂一伸手,抓住劲装大汉,右手按在那大汉后背上,内力透入,接道:“什么埋伏,快说。”
那劲装大汉道:“他们隐藏在树后,及林叶茂密之处,随时施袭,而且人数众多,防不胜防……”
话到此处,人已不支,闭上双目,气绝而逝。
江堂放下那劲装大汉的尸体,长长吁一口气,道:“果然是恶毒得很。”
袁道冷笑一声,道:“咱们如是不进这片森林呢?”
白天平道:“如是此密不泄,他们很容易把咱们引入森林之中。”
袁道默然不语。
江堂道:“老前辈,咱们现应如何?”
袁道冷哼一声,道:“放把火,烧了这一片森林。”
白天平道:“法子虽然不错,但这把火,不知要烧去多少株千年古树,和那些藏身於森林中的走兽飞禽。”
袁道道:“他们用的暗器细小恶毒,如不用一些恶毒手段,只怕很难对付。”
江堂道:“无毒不丈夫,白少侠,不论多么精深的内功,也无法和那尖利、细小的牛毛毒针对抗,除了放把火,烧它个寸草不留之外,实无良策可想。”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义父、江老觉着此计之外,别无良策,那也只有放火烧了,不过,在放火之前,应该先给他们一个示警。”
袁道道:“好!不教而杀谓之虐,通告他们一声吧!”
江堂提高了声音,道:“司马宽,你诛杀异己,残害伙伴,早已人心背离,如今由丐仙袁道老前辈,会合了玄支剑士、丐帮高手、天侯七英,问罪而来,你已成栅中困兽,网中之鱼,驱使属下卖命,也难逃被擒杀之厄,如是还有几分人性,就该亲自出面,作个了断,以免祸连无辜……”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决心放火,烧去这片森林,各位埋伏树后及草丛,密叶之中,已然无法自保,如想逃命,只有早些现身,咱们是多年想处的兄弟,只要弃去手中的毒针、暗器,江某人护保诸位的安全。”
这两段话,都用内力送入了森林之中,传出甚远。
袁道也提高了声音,说道:“准备火种,一盏热茶之后放火。”
白天平、洪承志、天侯七英等,都开始准备枯枝、干叶,只有何玉霜和江堂站着不动。
何玉霜缓缓向前行了一步,低声说道:“江老,不知司马宽是否也在这片密林之中?”
江堂摇摇头道:“不会在这里。”
何玉霜道:“如若司马宽不在,咱们就算烧去这片森林,也是於事无补。”
江堂还未来得及答话,突闻深林之内,响起了几声惨叫。
紧接着人影一闪,田无畏缓步由林中行了出来。他手中执着一把长刀,刀上还滴着鲜血。
白天平一躬身,道:“见过师兄。”
田无畏道:“先见过老人家,咱们再谈。”还刀入鞘,先对袁道一个长揖。
袁道冷笑一声,道:“你神出鬼没,连我老人家也有些敌友难辨了。”
田无畏道:“天皇教手段卑下,只要能够胜敌,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晚辈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袁道道:“听说这片林中,埋伏了很多施用暗器的高手?”
田无畏道:“谈不上什么高手,只不过,他们施用的暗器十分歹毒。”
袁道道:“哦!”
田无畏道:“弟子戴罪立功,已清除了林中的埋伏。”
袁道道:“他们埋伏的人手不少,你一人之力,怎能清除他们许多?”
田无畏道:“晚辈这些年来,也训练不少死士,目下都已调来此地,这些人,都是晚辈的心腹,适才,我们突然出手,林中埋伏,总共有一十二人,已然全数被杀。”
袁道道:“天皇教主司马宽呢?”
田无畏道:“不在此地,不过,晚辈已知道他的去处。”
袁道道:“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他藏身之地?”
田无畏道:“晚辈现身相见,就是为前辈带路。”
袁道道:“那很好,叫你的人手出来,带我去找天皇教主,这人不除,咱们专杀一些喽兵小卒,实也於事无补。”
田无畏又躬身一礼,道:“弟子遵命。”转身发出两声长啸。
但见人影闪动,树林中,行出八个人来。四男四女,分着劲服疾装,男的一身黑,女的全身青。
四个男的,都在三十上下,白天平从未见过,但那四个女的,白天平却认识,那为首之人,正是美婢金萍。
金萍欠身一礼,道:“白爷,还认识小婢吗?”
白天平道:“金萍姑娘。”
金萍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道:“铁爷、伍爷没有来吗?”
白天平怔了一怔,才想到伍元超、铁成刚,竟然未随同前来。
袁道冷哼一声,道:“他们两位么,替老叫化办事去了。”
金萍已然领悟,笑一笑,接道:“老前辈,可是人称丐仙的袁……”
袁道道:“正是老夫,姑娘是……”
几句交谈,袁道己然惊觉这位姑娘不是筒单人物,她虽是个丫头的身份,但她的风度、气质、和那说话的神情的稳健,面对江湖上威名显赫的丐仙袁道,竟然能如此沉着。
袁道是属於那种外拙内巧的人,他表面上朴朴实实,也许有些粗豪,但他的任何决定,都早已经过精密的计算,对眼下这一位为人仆婢的丫头,袁道就有着不同的感觉。
只听田无畏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胆丫头,丐仙二宇,也是你叫的吗?还不快向袁老前辈叩头谢罪。”
一向温柔,对主人十分恭顺的金萍,此刻却突然变的十分冷肃,望也不望田无畏一眼,却笑一笑,对袁道说道:“小女子金萍,在武家堡中……”
田无怪道:“金萍,你……”
袁道一挥手,阻止住田无畏的喝叫道:“姑娘乃大有来历之人,也用不着对老叫化子客套了。”
金萍笑一笑,道:“家师邱仙子……”
袁道双眼圆睁,接道:“她好吗?”
金萍道:“老人家已退隐江湖,不愿再见故旧,就是弟子也没有机会再拜慈颜求教了。”
袁道叹息一声,道:“她派你混入天皇教中,足证还未忘情江湖是非。”
金萍道:“派遣晚辈下山之后,家师就闭关参禅,不再见人,晚辈下山之前,家师修书一封,致奉袁老前辈,匆匆数年,晚辈因身为人婢,行不由已,无法寻访袁老前辈。”伸手入怀,取出书信一封,双手递上。
看那书封纸色,已然变黄,此信果已存有数年之久了。
袁道心中暗道:这丫头,竟然如此沉着。伸手接过书信,启封看去。
金萍身份,突然一变,不禁使白天平惊震莫名,田无畏更是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
袁道捧信细读,脸色数变,似乎是那信中有不少震动人心的事。
折收好信笺收起,把原信又奉还金萍,道:“姑娘可知道信上内容吗?”
金萍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家师曾告诉晚辈,如若老前辈未卷入这Сhā江湖是非,此信就不用奉呈老前辈了。”双手合在信封之上,暗运内力,片刻,双手扬动,两掌合夹的书信,已化作了飞灰。
袁道低声道:“姑娘混入天皇教中,定然是别有用心了?”
金萍道:“两大用心,一个是想找出他的真正首脑,是何许人物,一个想看看他们如何用手术控制属下。”
袁道道:“这两件事情可曾查明?”
金萍道:“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没有见过那天皇教主,也没有查出来,他们用什么方法,配制出手术的药物。”
田无畏道:“武家堡只是天皇教中一个分舵,他们自然不会把它视为机要之处。”
金萍笑一笑.道:“至少,咱们武家堡中的实力不弱。”
田无畏道:“实力谈不上,不过,有一度天皇教主对在下确很信任,后来,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对在下,也起了防备之心。”
金萍道:“你是一堡之主,可知道那解药之法吗?”
田无畏摇摇头,道:“不知道。”
金萍道:“你可留心到那些手术制人的大夫吗?”
田无畏道:“这个在下想到了,但却未来得及把他们收服於手下,局势就起了很大的变化,来不及对付他们。”
金萍道:“就我个人而言,你对我们似乎是很宽厚了。”
田无畏道:“姑娘虽然藏匿,但在下也可以瞧出你和常人有些不同,不过,当初我还认为你是天皇教主派来的人,以后,你做了不少事,我才发觉你不是天皇教主的人。”
金萍微微一笑,道:“你这次,把武家堡中的精锐全数带来,不怕堡中有变吗?”
田无畏笑一笑,道:“武家堡中,百名以上的高手,目下,只余下你们八个人,可以和我联手拒敌……”
哈哈一笑,接道:“姑娘,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姑娘请自定行止,我还要替袁老前辈追查那天皇教主的下落。”
举手一招,带着四男三女,七个属下,快步奔了过去。
金萍没跟着追过去,却笑一笑,望着袁道,问道:“老前辈,可已知晓了天皇教主的身份?”
她一面走,一面说话,逼得袁道也跟着她向前跑去。这一来,群豪立刻跟在袁道的身后,向前跑去。
袁道一面走,一面说道:“目下老夫还不能肯定。”
金萍道:“老前辈,你和天皇教主见过面吗?”
袁道道:“匆匆一面,可惜,我们没多谈一会。”
金萍的步履,有如直射而出的流矢一般,但却不见她抬腿举步,和一般的陆地飞腾之法,大为不同。
袁道低声道:“姑娘,你知道了那天皇教主的身份吗?”
金萍道:“只见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用手术,在人脑上加了一种药物,能够控制一个人,终身一世受他的利用。”
袁道叹息一声,道:“看来,他还是一位很懂医道的人了。”
金萍笑一笑,还未来得及答话,带路奔行的田无畏,突然停了下来。
袁道越众而出,和田无畏并肩而立,道:“你瞧到了什么?”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的停身之处。”
袁道道:“在哪里?”
田无畏伸手指着那悬崖下面一座翠谷,道:“就在那里。”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江堂,仔细的看一看,你手下的人,是否还在那里?”
江堂道:“如是他不在那里,咱们岂不是又一场徒劳往返。”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太狡猾,所以晚辈也无法保证他的行踪,不过,这地方,是他苦心布置的所在,只要他没有准备逃走,就会留在这里。”
金萍突然越众而出,道:“袁老前辈,晚辈自从离开了师门之后,就投身于武家堡中为婢,一直都没好好的和人打过一架,这一次,给晚辈一个机会如何?”
袁道道:“什么机会?”
金萍道:“晚辈想当先行入翠谷,为诸位探道,以免咱们同时堕入埋伏之中,应变不及。”
袁道道:“话是不错,不过……”
金萍接道:“老前辈,别人不知晚辈来历,老前辈已然知晓,晚辈虽然不敢说在武功已得真传,至少还有自保之能。”
袁道点点头,道:“好吧!那就由你去吧!”
金萍笑一笑,道:“晚辈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前辈是否可以答允?”
袁道道:“老叫化只要能做得主,就不会叫你失望。”
金萍道:“我想带个帮手同往,但不知老前辈肯否同意?”
袁道道:“你要带什么人?”
金萍道:“白天平。”
袁道微微一怔,道:“好是好,不过……”
金萍接道:“他是老前辈的义子,只要老前辈同意了,他想推辞也无法推辞了。”
未待袁道答话,白天平已快步行出,道:“平儿愿陪从金萍姑娘,先入翠谷探道。”
袁道点点头,道:“好吧……”语声一顿,接道:“女娃儿,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金萍道:“晚辈此行,只是探道性质,人多了,反而不便,有两人已经足够了。”
袁道道:“你们多多小心,只探虚实,不可逞强和敌人交战。”
金萍笑一笑道:“晚辈遵命。”当先向前奔出。
白天平紧追身后,片刻间已行到百丈之外,没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隔绝了袁道等的视线,金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目望着白天平,微笑说道:“白兄,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白天平道:“有何奇怪,在下和姑娘早已相识,联手行动,也可方便一些。”
金萍笑一笑,道:“不怕那位何姑娘心中不乐吗?”
白天平笑一笑道:“何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金萍脸色突然一整,道:“听说你学会了乾坤一绝剑。”
白天平道:“机缘凑巧,得此奇遇。”
金萍道:“以白兄的聪慧,想是早已想到了,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你来此地吧?”
白天平道:“这个,在下确未想到,不过,姑娘有何用心?在下洗耳恭听。”
金萍似是在筹思措词,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你知道那位天皇教主是什么人吗?”
白天平道:“在下只知道他自称司马宽,但是不是真的司马宽,那就不是在下所知了。”
金萍道:“我知道,这世间真有一个叫作司马宽的人,不过,不是天皇教主,他借用了司马宽之名,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白天平道:“姑娘似是很了解个中的内情。”
金萍道:“只是知道的比你多一些罢了。”
白天平暗暗吸了一口气,防备敌人偷袭,口中却冷冷说道:“金萍姑娘,有什么事,你可以明说了,咱们的时间很急促。”
金萍道:“白少侠你应该明白这件事……”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明白。”
金萍道:“咱们可不可以合作一下?”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合作,怎么样一个合作法?”
金萍道:“设法把他们分别诱入这片密林之中,然后,一一生擒。”
白天平道:“你是说生擒什么人?”
金萍道:“袁道、江堂、田无畏。”
白天平陡然感觉到一股凉气,由背上直冒起来,全身都生出寒意,缓缓说道:“金萍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萍道:“我就是我,一个侍候人的大丫头……”
白天萍道:“姑娘的用心是……”
金萍接道:“阁下如是想知道内情,必须要答允我一件事。”
白天平紧张、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要我先投入天皇教下,是吗?”
金萍道:“不是,天皇教在玄支剑士,和丐仙袁道率领的高手之下,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被消灭的劫难。”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确然有些不太了解了,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金萍道:“听来曲折迷离,叫人很难连在一起,好象是一串珍珠一般,洒落一地,耀眼生花,但它却有一个头,只要我们提起那个线头,它就成了一串的珠链。”
白天平道:“姑娘,要我如何答允你,你才会告诉个中内情?”
金萍道:“答应和我合作。”
白天平道:“你肯相信我的话吗?”
金萍点点头,道:“相信,所以,我才带你来此地谈谈。”
白天平笑一笑,道:“好吧!你说说看,咱们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金萍笑一笑,道:“既称合作,自然要推心置腹,肝胆相照。”
白天平道:“至少,我应该先了解什么事吧?”
金萍笑一笑,道:“白天平,这事不能轻易出口,走错了路,可以回头再走,但如说错了话,那就很难收回。”
白天平道:“姑娘,你这样吞吞吐吐,说明了不相信在下,咱们也不用再谈了。”
金萍道:“兹事体大,说出来,如若是你白兄不肯答应,那岂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么。”
白天平越听越觉不对,但他仍然耐着性子没有发作,缓缓说道:“姑娘的意思呢?”
金萍道:“我的意思是,先让你对我生出敬佩之心。”
白天平道:“哪一方面?”
金萍道:“武功。”
白天平道:“说了半天,姑娘只是想和在下打一架,是吗?”
金萍道:“可惜的是咱们的时间不多,要打也就是一两招,就要分出胜负。”
白天平道:“姑娘可是说一两招,就有把握胜过在下了?”
金萍道:“所以,我要你先施展‘乾坤一绝剑’,攻我一招。”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如是这一招,你不能胜我,那就证明了你没有胜我之能。”
白天平道:“然后呢?”
金萍道:“自然会对我生出了敬畏之心。”
白天平道:“那也未必,就算‘乾坤一绝剑’不能胜你,我也一定不怕你。”
金萍笑一笑,道:“动过手再说吧!你请出剑。”
白天平心头火起,缓缓举起了的长剑。金萍含笑而立,也抽出背上的长剑。
白天平运足功力,正待挥剑攻出,突然想到陷身武家堡时,金萍的惠助之情,长叹一声,收了长剑,道:“姑娘!算你胜了,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金萍冷冷道:“不行,白天平,咱们时间不多,可以出手了。”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一剑,可能使咱们两个人中,有一个血溅当场。”
金萍道:“你可以放心,那个人,不会是我。”
白天平道:“姑娘,你太狂了。”
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第三十三回诡变莫测步步凶险
金萍轻轻一闪,避了开去,白天平长剑收回,却不料金萍长剑突出,随着白天平收回的长剑,剑锋已逼上了白天平的咽喉。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好快的剑法。”
金萍道:“过奖,过奖,这一招叫作‘随风飘’,手中之剑,随着敌人的长剑进退,只要你出剑有路,收剑有序,我就能乘虚而入。”
白天平道:“真是从未听闻的剑法,高明啊!高明。”
金萍道:“白兄,我如一剑把你杀死,那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白天平笑一笑,道:“好吧!你如只是想杀死我,那就可以下手了。”
金萍格格一笑,道:“白兄,天皇教这出戏,已快唱完了,你白兄少年英雄,这一次剿灭天皇教,你白兄应授首功,这一身荣耀眼看就要到手,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白天平道:“姑娘如是只说这几句话,在下已经听到了,金萍姑娘,如是你要我白某人选择,似乎是就该告诉我详细情形。”
金萍道:“先答应我一句话如何?”
白天平道:“姑娘请说吧!”
金萍道:“你怕不怕死?”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怕,不过,我不想死的糊糊涂涂。”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你闭上眼睛。”
白天平道:“为什么?”口中说话,人却依言闭上了双目。
金萍低声说道:“白兄,你要和我合作,听我之命去行事。”
白天平道:“那要看姑娘告诉我的什么事……”
话未完,突觉后脑一麻,被人点了|茓道。
金萍动作快速,点了白天平|茓道之后,立刻,抱起了白天平的身子,直向一处密林中行走。
江堂一直望着两人的去处,久久不见动静,心中突生警觉,低声道:“袁老前辈,他们应该有消息了。”
袁道道:“不错,怎么不见动静。”
江堂道:“会不会出了意外之变。”
袁道道:“你说被那司马宽设下的埋伏暗算了?”
江堂道:“这个自然可能,不过,那位金萍姑娘如是想暗中算计白少侠,得手更易了。”
袁道一扬双眉,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田无畏道:“晚辈过去瞧瞧。”
洪承志道:“我和你一起去。”
袁道道:“好,速去速回。”
田无畏、洪承志飞身而起,疾奔过去。
江堂低声道:“白少侠是一位很谨慎的人,而且,武功高强,如是遇上了司马宽的埋伏施袭,咱们早可听得警讯了,晚辈如是料断无错,毛病可能出在那金萍姑娘身上。”
袁道皱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
江堂接道:“晚辈觉着,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等下去了,不如召集玄支剑士,正面攻了上去。”
袁道道:“左右两面的人手,不知是否遇上了阻拦?”
江堂道:“没有。”
袁道道:“你怎么知道?”
江堂道:“晚辈观察情形,天皇教中人似是已全面撤退,而且,晚辈也派人监视着两侧的举动,如若他们动上手,立刻就会有消息传来。”
袁道回顾了天侯七英等一眼,道:“咱们也上去瞧瞧吧!”当先举步行去。
何玉霜的神色很难看,但这位身经大变的少女,却一直静静的站着,一语不发。
她紧紧追随在袁道的身后,双手中各握着两枚飞铃。
洪承志和田无畏,以极快的速度,奔入一片林木之后,早已不见金萍和白天平的影子。
洪承志四顾了一眼,道:“不在这里。”
田无畏伏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眼,道:“他们在这里停了一下。”
洪承志道:“人呢?”
田无畏道:“走了。”
洪承志道:“人到哪里去了?”
田无畏未立刻回答洪承志的问话,却伏在地上,仔细察看了一阵,道:“可恶的很。”
洪承志愣了一愣,道:“什么事?”
田无道:“两个人的脚印,变成了一个,而且,那脚印是女人的脚印。”
洪承志道:“这表示什么?”
田无畏道:“可能是白师弟遭了暗算,被她带走了。”
洪承志道:“什么人暗算了白天平?”
田无畏道:“不知道,可能是天皇教中人。”
洪承志道:“此地还有什么人的脚印吗?”
田无畏道:“没有了。”
洪承志道:“那一定是受了金萍的暗算了……”语声一顿,突转严厉,道:“那金萍是你的丫头?”
田无畏道:“很惭愧,这多年中,我竟然没有发觉她特殊出之处,也不了解她真正的身份。”
洪承志道:“现在,你知道了吗?”
田无畏摇摇头,道:“不知道。”
洪承志哦了一声,道:“刚才那丫头拿了一封信,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田无畏道:“不清楚。”
沪承志道:“这么说来,咱们还得回去问问袁老前辈她的出身了。”
田无畏,直:“不用了,就现在的足迹、情势判断,已然十分明显,那位金萍丫头,暗算了白天平,然后,把他带离了此地。”
洪承志回顾了一眼,道:“带往何处?”
田无畏伸手一指前面的密林,道:“就在那树林之中。”
洪承志道:“好!我去搜查一下。”
田无畏急急叫道:“站住。”
洪承志愣了一愣,道:“干什么?”
田无畏道:“白天平受了她的暗算,这丫头的手段,自非小可,你如行入林中,也可能受她暗算。”
洪承志对别人十分自负,但他对白天平,却是中分敬服,略一沉吟,道:“说的是,她能暗算白少侠,也就能暗算我。”
田无畏缓缓说道:“咱们有两个办法,应该如何?请你洪兄决定一下。”
洪承志道:“说来听听。”
田无畏道:“一是咱们立刻归报袁老前辈,调动玄文剑士来此,你该巳知道玄支剑士的威力,无论多么高强的武功,都无法逃避那玄支剑士的围袭。”
洪承志道:“这样,时间上岂不是太晚了一些?”
田无畏道:“在下也想了时效上的问题,所以,还有一个办法。”
洪承志道:“请教。”
田无畏道:“咱们两个人配合,一前一后的搜入林中,就算她隐身施用暗算,至多也只能算计咱们之中的一人。”
洪承志道:“对!事不宜尽,咱们这就进去。”
田无畏道:“我走在前面。”
洪承志对田无畏,似是有着一种不服气的味道,一皱眉头,道:“为什么?”
田无畏笑一笑,道:“论落刀威势,你可能比我高明,但如讲临敌应变,我似乎是要强过你了,所以,我应走前面。”举步向林中行去。
洪承志手执长刀,紧随在田无的身后。田无畏步入林中之后,十分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洪承志忍不住低声说道:“这片树林虽然不大,但如咱们这样搜查,只怕也要半天时间。”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应道:“不用找,我在这里。”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金萍站在不远处。田无畏道:“姑娘在武家堡住了两三年,在下竟然不知道来历,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但姑娘的隐蔽功夫,实也高明得很。”
金萍道:“客气,客气,堡主事务繁多,无暇顾及到我这个丫头罢了。”
田无畏道:“往事已矣!不谈也罢,目下的事,还要姑娘给咱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金萍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田无畏道:“敝师弟白天平现在何处?”
金萍笑一笑,道:“我说他去探视敌情了,两位信是不信?”
田无畏道:“不信。”
金萍道:“啊!为什么?”
田无畏道:“因为,那里只留下你姑娘一个人的脚印。”
金萍笑一笑,道:“看来,堡主还是一位很细心的人。”
田无畏道:“姑娘还没答复在下的问话。”
金萍冷冷说道:“我用真真正正的武功胜了他,你们信是不信?”
洪承志道:“不信。”
金萍道:“不信,你就自己来试试。”
洪承志唰的一声,抽出单刀,向前行去。金萍笑一笑,举起了手中长剑。
田无畏伸手拦住了洪承志,低声道:“洪少兄,暂请稍息。”
目光转注到金萍的身上,道:“金萍姑娘,不论你是暗算,或是用真实武功,制服了白天平,但你用心何在呢?”
金萍道:“很简单,他不肯听找之言,从我之意,那就只好制住了。”
田无畏道:“姑娘用什么手法制住了他?”
金萍扬一扬手中的长剑,道:“这个!”
田无畏道:“姑娘的剑术很高明了。”
金萍道:“可以当面试过。”
田无畏淡淡一笑,道:“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金萍笑一笑,道:“可以,他就在那株巨松之后,你们自己去吧!”
田无畏、洪承志,大步行了过去,果见一株老松之后,盘坐着白天平。
洪承志心中大急,快步行了过去,道:“白兄,你……”伸手抓去。
田无畏急急说道:“洪少兄不可造次。”
洪承志也觉出情形不对,手还未触及衣服,已然收了回来。
金萍谈淡一笑,道:“他被一种特殊的点|茓手法,制住了|茓道,如是两位自信能够解开时,何妨一试。”
田无畏心中暗道:“这丫头口气如此托大,定然是别有所恃了。”
洪承志已大步行了过来,伸手在白天平身上推拿了一阵,竟然全无作用。
金萍道:“那是一种独门点|茓手法,我想两位解开他|茓道的成份不大。”
田无畏一面伸手止住了洪承志再度试行解|茓的举动,一面缓缓说道:“姑娘,你知道白天平是我的什么人吗?”
金萍道:“你的师弟。”
田无畏道:“你早知道了?”
金萍道:“在武家堡中,你对他特别纵容,自然是有原因了。”
田无畏笑一笑,道:“这么说来,姑娘也早知道在下的出身了?”
金萍道:“你们都是无名子的门下,对吗?”
田无畏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真是一位有心人,知晓在下出身的人,放眼江湖,并不太多。”
金萍道:“你的武功很高,除了无名子外,别人也很难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田无畏道:“姑娘,此情此景之下,已到了非说实话不可的地步,似乎是,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
金萍道:“我如还想隐藏自己,也不会算计白天平了。”
洪承志道:“你的用心为何呢?”
金萍道:“我不愿彼此打的鲜血淋漓,所以,只好用点手段了。”
洪承志道:“你认为,你暗算了白天平,就可以使这一场搏杀平息?”
金萍目光转注到田无畏的身上,道:“你!怎么说?要不要你这位师弟的性命?”
田无畏道:“我想,那一定有很苛刻的条件。”
金萍道:“这要看你怎么想了。”
田无畏道:“试试看吧,能答应,我再答应。”
金萍道:“其实,简单得很,我希望两位能帮我个忙。”
洪承志道:“什么忙?”
金萍道:“听我令谕行事。”
田无畏道:“在下有些不明白了,你是否要帮助天皇教主?”
金萍道:“是!”
田无畏道:“你在武家堡多时,对他的罪恶,早已了若指掌,此人不除,天理何在,姑娘为什么还要帮他?”
金萍道:“田堡主,我想咱们如何辩论,也无法求得一个结果出来,对吗?”
田无畏道:“嗯!姑娘的意思是……”
金萍道:“你们是否还要白天平的性命,要他活下去,那就接受我的令谕,如若你们不管白天平的生死,就只好另作打算了。”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金萍姑娘,别忘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伤害到白天平了,他目下情形,似乎只是被你点了|茓道,就算是独门手法,只要咱们有时间,相信总可以慢慢的解开。”
金萍笑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说我用暗算伤了他?”
洪承志道:“不错,难道你是用真实的武功伤了他。”
金萍道:“你可要试试看,我要用对付白天平的同一招武功,来对付你。”
洪承志怔了一怔,道:“那是说,你用的真实武功,对付了白天平?”
金萍道:“亮你的刀吧!我要让你先机。”
洪承志被激起了怒火,手握刀柄,冷冷说道,“在下的刀法很凌厉,只怕姑娘很难接下。”
金萍道:“白天平的武功,不会比你差,但他一样伤在了我的手中。”
洪承志道:“我不信。”
金萍道:“你一出手,就可以证明了这件事。”
洪承志拔刀一挥,横斩过去。但见寒芒一闪,拦腰劈到。
金萍娇躯微闪,避过一剑,右手一抬,长剑突然刺出。
洪承志一刀落空,一收长刀。金萍随着洪承志收回的刀势,长剑一闪,忽然间,逼向了洪承志的咽喉。
洪承志怔了一怔,放下了手中的长刀,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金萍道:“白天平也败在这一招中。”
洪承志道:“只因在下心中存了一分仁慈。”
金萍道:“和人动手,最好别存仁慈之心,多一分仁慈,你就可能会伤在了对方的手中。”
洪承志道:“如是姑娘不信……”
金萍道:“我很相信,用不着再试了。”
长剑微微一紧,剑尖已刺入了洪承志的肌肤。
一缕鲜血,淋漓而下。
田无畏吃了一惊,道:“姑娘手下留情,不可伤人。”
金萍笑一笑,道:“田无畏,现在,咱们之间,已不是主人和丫头的身份了,君子自重,不要自找没趣。”
田无畏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在下早已无此想法,只恨当年目不识人,致不能认出姑娘,说起来,惭愧得很。”
金萍笑一笑,道:“你说的这么客气,倒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田无畏道:“姑娘请移开洪承志身上的剑势,有话好好商量。”
金萍笑一笑,道:“田堡主,你想的太轻松了。”
田无畏道:“姑娘,袁老前辈和玄支剑士,很快就要赶到了。”
金萍道:“玄支剑士,确是一支不可轻侮的力量,但除非你不顾及洪承志和白天平的生死……”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接道:“姑娘,这是为了什么?”
抬头看去,只见袁道带着天侯七英,和十二玄支剑士及江堂、何玉霜等一大批人赶到。另一侧,人影闪动,丐帮申帮主,和武当派掌门人闻钟道长,也率人赶到。原来,袁道已打出信号,召集各路人马,向此地集中。
金萍身子一转,左手疾出,点了洪承志的|茓道:“老前辈,为什么你来得这样快?”
袁道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老夫如是晚来一步,岂不是看不到你暗中算计人了。”
金萍道:“看到了有什么好,你不觉着很伤心吗?”
袁道叹一口气,道:“这些年来,老夫遇上的怪事太多了,所以,谈不上什么伤心了,只不过,我觉着有些奇怪!”
金萍道:“奇怪什么?”
袁道道:“你师父为人,一向谨慎,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金萍道:“你能受骗,我师父就也可能受骗。”
袁道道:“好吧!现在,咱们可以说清楚了,是吗?”
金萍道:“嗯!”
袁道道:“告诉我,你究竟为了什么?”
金萍道:“你知道天皇教主是谁?”
袁道神情肃然,道:“你知道?”
金萍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满他的作为,但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袁道道:“你知道,他伤害了多少人?”
金萍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很伤心,但我又不能不帮助他。”
袁道道:“为什么?难道这也是你那师父的意思吗?”
金萍摇摇头,道:“不是,完全是我的意思。”
袁道道:“你!很大的胆子。”
金萍道:“情非得已,还望老前辈多多的原谅。”
袁道冷哼一声,道:“原谅,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别人岂能原谅你们。”
金萍哦了一声,道:“所以,晚辈自己也有了准备。”
袁道道:“你准备什么?”
金萍道:“他们都被我用独门手法点了|茓道。”
袁道道:“白天平、洪承志,也牵入了这场恩怨之中?”
金萍道:“他们两位,只是晚辈用来对抗玄支剑士的帮手。”
袁道道:“帮手?”
金萍道:“是!我见到了玄支剑士的威力,我想不出对付玄支剑士的办法,只好借重他们两位了。”
袁道笑一笑,道:“你要他们两位帮助你吗?”
金萍道:“他们不会帮我对付玄支剑士,但他们两位却能使你老前辈投鼠忌器。”
袁道冷哼一声,道:“如是老夫不顾忌你的威吓,下令玄支剑士追杀呢?”
金萍道:“你最好别试,我见识过玄支剑士的威力,所有的人,都不能抗拒,所以,我会先杀死洪承志和白天平。”
袁道道:“这个么……”
金萍道:“老前辈,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有心要助纣为虐,更不敢故意和你老人家作对,只希望老前辈,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证明几件事。”
袁道道:“你要多少时间,又要证明些什么事?”
金萍道:“我要十二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你们不能攻这片翠谷。”
袁道道:“这个,一十二个时辰,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金萍道:“在晚辈而言,这已是非常紧迫的期限了。”
袁道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查明什么?”
金萍道:“这个,在未证实前,晚辈不便说,一旦证实,那就非要告诉老前辈不可了。”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你看,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堂道:“看形势这片翠谷是一片绝地,也是一处好战场,天皇教主选择此地,很可能准备和咱们决一死战。”
袁道沉吟了一阵,望着金萍,道:“令师一世清白,希望你不要玷污了她。”
金萍道:“我会尽力维护师门清白。”
袁道道:“好吧!既明细节,要我们如何?”
金萍道:“你们驻兵谷口,我先进谷中去问个明白,至迟十二个时辰内,我会带讯出来。”
袁道道:“当真是诡异莫测,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见天皇教主?”
金萍道:“是!”
袁道叹口气道:“难道天皇教主,也会牵入你师门关连之中?”
田无畏突然接道:“金萍,你选白天平和你同来时,可是已有此打算?”
金萍道:“堡主原宥。”
江堂道:“你决心入谷,求证存疑,袁老前辈已经答允,但你是否要把白天平和洪承志交还我们?”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很为难,我相估袁老前辈一言九鼎,但我又不能太过冒险。”
江堂道:“冒什么险?”
金萍道:“我交出白天平和洪承志,如是你们一旦不守信约,那将如何?”
袁道怒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失信於人,难道还会失信於你一个后生晚辈不成?”
金萍道:“好吧!我留下他们两人,但我不能解开他们|茓道。”
田无畏道:“我们能不能替他们解开|茓道?”
金萍道:“最好不要,我是一种很特殊的独门手法,一旦失手,会造成他们很大的痛苦。”
田无畏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金萍未再多言,转身直奔翠谷而去。
江堂望着金萍的背影,道:“这丫头,不知要去查证什么?”
袁道叹息一声,道:“她意志如此坚决,查证之事,一定对她十分重要了。”
江堂道:“翠谷中,有着天皇教中余下的全部精锐,她一个人,只怕是能去难回来了。”
田无畏道:“那丫头的剑法诡异,叫人看不出一点来龙去脉。”
江堂道:“能够一下子制住了白少侠和洪少侠,自然非同小可。”
袁道道:“你们如是知道她出身何人门下,那就不足为怪了。”
田无畏道:“她是何人门下?”
袁道道:“八手观音邱仙子的亲传弟子。”
江堂、田无畏,都听得脸色一变,道:“八手观音,当年手诛八凶,找上天下英雄大会,一口气连败了四十八位高手的八手观音!”
袁道道:“当世高手中,只有一个八手观音,那次英雄大会中,我也在场,她连败了四十八位高手中,就有老叫化子一人,我平生中,不服别人,只有对那位八手观音,一身成就敬服莫名,她为人清高自持,虽然,性情稍微有些偏激,但她对是非分的非常清楚,决不会教出胡作非为的弟子。”
江堂道:“但这位金萍姑娘的择恶性固执,实又教人不堪领教。”
田无畏回顾了袁道一眼,低声道:“师伯一生未说过一句不算数的话,既然答应了对方,自然是不能说了不算,现在,咱们先看看白师弟和那洪少侠的|茓道,是否能够解开,再作道理。”
袁道点点头,道:“希望金萍那丫头能有一个完全的解释,否则,就算是开罪了八手观音,老夫也不能轻易把她放过……”
口中说话,人却直对白天平和洪承志行了过去。
江堂低声道:“田兄,兄弟有一事不明,请教田兄。”
田无畏道:“什么事?”
江堂道:”田兄看到了他们动手经过,那丫头怎会一下制住了这样两位武林中年轻高手?”
田无畏道:“她如何制服了白师弟,我没有看到,我只见到她制服了洪少兄。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剑法,随着动手刀势的收发,就攻了上来,洪承志就是这样受人所制,一招后,就被人所制。”
江堂道:“有这等事?”
袁道道:“很可能,天下如有一个人能参悟对付无名子的剑法,那人就是八手观音。”
田无畏道:“我虽没有见过白师弟如何受制,但想来,和那洪少兄的情形相似。”
几人谈话之间,人已到了白天平和洪承志的身前。
两人都被点了|茓道,瞪着眼瞧着几人,却无法开口说话,也不能转动身躯。
田无畏伏下身子,仔细在洪承志身上查看了一阵,伸手施展推宫过|茓之法,推解洪承志身上的|茓道。
但见洪承志神色一变,似是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但却又无法出口。
袁道摇摇头,道:“快些住手,八手观音独门点|茓手法,岂是轻易能够解的!”
田无畏长吁一口气,道:“袁师伯,难道咱们真的袖手坐待,等上十二个时辰,候她回来,再解去两个披点|茓道吗?”
袁道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只有委屈他们一下了。”
田无畏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惭愧啊!惭愧。她混入武家堡数年之久,我竟然不知道她是八手观音的弟子。”
袁道道:“你们武家堡太夏杂,混集了各方高手,谁也无法完全了解他们。”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田无畏急啊了一声,道:“这个,全由她学去了。”
袁道道:“什么事?”
田无畏道:“这位金萍姑娘,在武家堡中的丫头之中,排行甚高,负责管理脑部手术之事,想来,被她知晓了不少的隐秘。”
袁道低声道:“关於在人头开刀的事,你知晓好多?”
田无畏道:“他们那些大夫,在天皇教中,自成一系,直属教主,别人无法干预,所以,弟子对此知晓有限。”
江堂低声接道:“兄弟的手段,可能有欠光明,但很实用,金萍姑娘武功奇高,不论她出身何人门下,但目下情形,咱们无法预测她的行踪,也无法料断她是敌是友,所以,最好的办法,先把她制服住,然后,再作计议。”
袁道道:“如何把她制服住呢?”
江堂低声说出了计划。
田无畏道:“江兄,咱们就这样作了,你要他们准备。”
江堂道:“袁老前辈还未答允。”
田无畏笑一笑,道:“但老人家也没有反对。”
江堂点头一笑,道:“说的是!”立刻下令暗作布置。
丐帮帮主申三峰、武当掌门人闻钟道长,都已带人赶到。玄支剑士的前锋,也都集中了一处。
袁道辈高望尊,自然以他为发号施令之人,为了白天平、洪承志的安全,他无法不忍耐一些,使全部人手,都停了下来。
直等到日过中午,仍然未见动静。袁老心头火起,几度要下令攻袭,但却强自忍耐下来。
江堂冷眼旁观,瞧出了袁道的躁急,低声道:“老前辈,那丫头说过要咱们等上十二个时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多一些。”
袁道道:“难道她真要咱们等足十二个时辰吗?”
江堂低声说道:“老前辈,目下的情势是,咱们只有耐心些等下去,如若咱们全力攻入,很可能激起那丫头的敌对,晚辈这一着苦心安排,也就算自费心机了。”
袁道一皱眉头道:“八手观音,固然是艺业精纯,已达登蜂造极之境,但她一个丫头,能有多大的成就,我不信,咱们制不伏她。”
江堂道:“如若咱们全力施为,对付她也许不难办到,但白天平和洪承志,都是这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人才,两人并未搏战,就被点中|茓道,这丫头自是有过人之能,再说,晚辈心中还有一些怀疑……”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你怀疑什么?”
江堂道:“我追随天皇教主时日极久,对他本身之秘,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对他身外的事务,却是知道的不算太少,但却从未听闻过金萍的事,所以,晚辈的想法,这不可能是一件早经筹划的阴谋,可能只是一件偶发事件,牵扯出来的一些麻烦。”
袁道闭目沉思了一阵,道:“她要去查证一些事情?”
田无畏道:“不错。”
袁道道:“她这点年纪,自然不会和天皇教主扯上什么关系,何况八手观音那封书信上说的明白,要她混入天皇教中,也是为了武林大局,要她潜伏在天皇教中……”
田无畏心中怦然一动,接道:“袁师伯,八手观音退出江湖已久,怎会对天皇教如此留心?”
袁道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啊!她给我那封信上,有两句词意不明,似是隐含有别的用意。”
田无畏望了袁道一眼,欲言又止。
袁道笑一声,道:“你师父说你心眼太活,阴沉多疑,看来,你这老毛病是永远不会改了?”
田无畏脸上一热,道:“晚辈……晚辈……觉着……”
袁道接道:“你想问问那句话是怎么写的,对吗?”
田无畏道:“正是此意。”
袁道道:“那你为什么不名正言顺的说出来,吞吞吐吐的,自作聪明之态。”
田无畏道:“晚辈怕话说得太直,惹你老人家生气。”
袁道道:“那两句话是说,萍儿年幼,恐难顾识大体,要我多费心机,予以照顾。这代表什么呢?”
田无畏道:“袁师伯,会不会和他的身世有关?”
袁道神色一变,道:“那是说八手观音,早已知道天皇教主是谁了?”
田无畏道:“袁师伯,八手观音老前辈,已退出了江湖,会对江湖中事,如此关心,派遣她关门弟子,混入其中?”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金萍似是已体会到师父的用心,所以,她要去查证一下。”
田无畏道:“师伯,好的想法是,金萍对师父的交代,有了很多的怀疑,所以,她要去查证一下;坏的地方想,这件事,确和她身世有关,她也许不满天皇教主的作为,但她却无法斩断那些错综、绵连的关系。”
江堂突然Сhā口,道:“田兄的意思,可是说那金萍姑娘,和天皇教主,有什么亲情,是吗?”
田无畏道:“不错,咱们不能不多此一疑。”
江堂神情肃然地说道:“江湖上,确有不少父子、母女,对面不相识,因出身不同,有时,会造成父子对阵,母女操戈,但天皇教主和金萍姑娘,绝不会是父女关系。”
田无畏道:“江兄怎能如此肯定?”
江堂道:“很肯定,那位金萍姑娘的年龄,至多不过二十岁吧!但二十年之前,我就和天皇教主司马宽混在一处了,我们做了很多的坏事,但天皇教主,并未留下骨肉子女……”
袁道接道:“你们虽然在一起很久,但你对司马宽并不了解。”
江堂道:“那是以前和以后的事,照金萍姑娘的年龄算,那几年,司马宽正应该和我混在一起的时间,这一点,在下可以肯定了。”
袁道长长吁一口气,道:“果真如此,咱们可以放下一件心事了。”
江堂道:“只是那司马宽来路不明,可能和八手观音有什么牵连。”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就算他和八手观音有什么牵连吧!但他如此作为,咱们也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就算和八手观音为敌,那也顾不得了。”
田无畏道:“对!咱们制住了金萍,再作计议。”
江堂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前辈,田兄,在下尽力而为,如是那丫头太机警,咱们无法得手时,还望两位能及时出手。”
袁道道:“有备无患,如若那丫头真的不肯听命,那就对付她了。”
田无畏道:“对金萍太过份,会不会开罪了八手观音?”
袁道道:“自然可能,但咱们顾不了那么多啦,她一定要出头,只好连她也算进去。”
田无畏道:“袁师伯,我想到了一件事。”
袁道道:“什么事?”
田无畏低声道:“如若咱们发觉了那八手观音和天皇教主有着特别关系的话,咱们应该如何?”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无畏,你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看你现在一心为江湖正义效力,和昔年被逐出门墙之事,实叫老叫化感慨万端。”
田无畏道:“想起当年之事,弟子十分惭愧,有劳师伯费心了。”
袁道道:“唉,无畏,反正金萍那丫头还没有来,老夫倒想和你谈谈?”
田无畏道:“师伯指教。”
袁道道:“你这一生中,心中最崇敬的是什么人?”
田无畏道:“师父,和你老人家。”
袁道道:“无畏,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心中先有一点准备。”
田无畏怔了一怔,道:“什么准备?”
袁道道:“唉!事情牵扯上八手观音,老叫化确也有点迷惑,但愿别再牵扯上别的人。”
田无畏怔了一怔,道:“师伯的意思是……”
袁道接道:“无畏,目下的情况很复杂,我希望咱们的心理上,都有一点准备。”
田无畏道:“师伯,弟子一直想不明白,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袁道摇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咱们心理上要有些准备。”
田无畏还未来得及接口,江堂已沉声喝道:“金萍姑娘来了。”
抬头看去,只见全身青衣、手执长剑的金萍,疾步奔了过来。片刻间,已到了几人身前。
袁道居中而立,两侧站着田无畏和江堂。
金萍停下脚步,抬头望了袁道一眼,道:“老前辈。”她神情平静,叫人瞧不出一点喜怒之情。
袁道冷哼一声,道:“你的点|茓手法十分高明,连老叫化也解不开。”
金萍道:“那点|茓手法,是家师的独门绝技,除了家师和晚辈之外,别人都无法解开这独门手法。”
袁道道:“你的作为,和令师的信上,有很多不同之处。”
金萍道:“事实上,晚辈就是在奉命行事。”
袁道道:“说清楚吧!你要干什么”
金萍道:“我要查一查那天皇教主的底细。”
袁道道:“查出来没有?”
金萍点点头,道:“查出一部分。”
袁道道:”啊!哪位天皇教主,究竟是什么人?”
金萍道:“老前辈,晚辈还有很多事,没有查明,暂时无法奉告。”
袁道冷笑一声,道:“那你赶来此地的用心何在呢?”
金萍道:“我怕老前辈等得焦急,特地赶来,说明一声。”
袁道道:“好!这件事老叫化谢了,你还有什么事?”
金萍流目四顾,缓缓说道:“老前辈知道了,希望你再等一阵。”
突然间,人影闪动,分由四面八方围上来七八个人。
金萍笑一笑,道:“老前辈,你们安排下了埋伏,是吗?”
袁道一皱肩头,道:“你自己不觉着,太过神秘了吗?”
金萍道:“所以,老前辈设下了埋伏,咱们就算是扯直了是吗?”
袁道道:“就这么说吧。”
那环围在四周的人突然射出了毒粉来。
金萍身如闪电,纵身一跃,已脱出圈外。
江堂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挥袖击去。一道寒芒,由袖中激射而出,一道弧形的寒芒,卷飞而去。
她动作快速至极,那一大片四面八方射来的毒粉,竟然无法圈得住她。
田无畏大喝一声,纵身而起,劈出一掌。金萍娇躯一侧,左手疾挥而出。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金萍借机一收双腿,凌空打了一个跟斗,翻出了三四丈远,轻飘落着实地,笑一笑,道:
“老前辈,承教。”转身疾步而去。
袁道叹一口气,道:“这丫头,好一身轻功。”
江堂摇摇头,道:“不但轻功超凡绝俗,而且,内功也很强大,刚才我们硬拚了一招,竟然把我全力一刀,硬给封挡开去。”
袁道回顾了田无畏一眼,道:“你和她硬对了一掌,觉着她的掌力如何?”
田无畏道:“掌势很雄浑,我们那一掌,势均力敌,彼此还保持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白天平、洪承志|茓道未解,咱们应该先要她解去两个人的|茓道之后,再算计她。”
田无畏道:“她如若存心和咱们为敌,怎会解去两人身上的|茓道呢……”
但闻一连串破空的铃声传来,打断丁田无畏未完之言。
江堂低声道:“飞钤。”
回头看时,何玉霜早已不知去向。
田无畏道:“这是至少一手双铃的绝技。”
江堂道:“恐怕不止双铃。”
袁道道:“是不是何玉霜所出手?”
江堂道:“是她!她一发数铃,可能是对付那位金萍姑娘了。”
田无畏脸色一变,道:“听说何玉霜的飞铃,中人必死。”
江堂道:“不错。”
田无畏道:“如若她用飞铃杀死了金萍,那可能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
江堂道:“什么麻烦?”
田无畏道:“白天平和洪承志的|茓道,就很难解开,而且,这还会开罪八手观音。”
袁道道:“想她不会那么糊涂吧,你们问问她去。”
田无畏抬头看去,只见何玉霜挟持着一个人,疾奔而来。
三人料断的不错,那被挟持而来的人,果是金萍。
田无畏急急问道:“玉霜,她死了没有?”
何玉霜摇摇头,笑道:“活得好好的,只是被我点了几处|茓道。”
袁道道:“听说你那飞铃中所含毒针,中人必死,怎会留下活口?”
何玉霜点点头,道:“飞铃因为制造奇巧,打制不易,所以,个中藏针,极为歹毒,见血封喉,中人必死,但晚辈觉着,其中藏针,太过霸道,就更换了一些藏针,但也经过药物淬制,中人之后,全身麻木,一时间,失去反抗之能,否则,以这位能力,晚辈自然不能轻易的生擒於她了。”
田无畏道:“现在,那针上的药物,是否已失效了。”
何玉霜道:“失效了。”
田无畏道:“能不能解开她的|茓道,我们要问她几件事。”
何玉霜道:“可以,不过药物作用已失,解开她|茓道之后,她就有反击之能了。”
田无畏伸手点了她双臂|茓道,拍活她被点的晕|茓,道:“金萍姑娘,想不到吧!咱们这么快又见了面。”
金萍缓缓睁开双目,望了田无畏一眼,未作理会,目光又转到何玉霜的脸上,道:“何姑娘,是你用飞铃伤了我,是吗?”
何玉霜道:“是!”
田无畏冷冷说道:“金萍姑娘,咱们很敬重姑娘,也希望姑娘能敬重我们,免得彼此之间,伤了和气。”
金萍笑一笑,道:“田堡主可是在威胁我吗?”
田无畏道:“不是威胁,在下说的很真实,如是姑娘不肯和我们合作,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在下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金萍冷冷说道:“你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田无畏道:“请姑娘先解开白天平和洪承志的|茓道。”
金萍道:“然后呢?”
田无畏道:“交换条件,咱们就放了姑娘。”
金萍道:“好!两命换一命,你们也不算吃亏,把他们两人带过来。”
田无畏吩咐从人,带来了白天平和洪承志。
金萍望望右手,道:“解开我右臂上的|茓道。”
田无畏依言解开金萍右臂|茓道,但却顺手又点了金萍右腿上一处|茓道。
金萍冷然一笑,缓缓说道:“看来,阁下是一位很细心的人。”
田无畏道:“目下的变化太诡奇,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金萍右手挥动,连点出三指,拍了五掌,解开了白天平的|茓道。
她动作太快,田无畏、何玉霜,虽然看的很细心,但也未看清楚他掌指落着之处。
金萍淡淡一笑,道:“田堡主,看清楚了没有,依法施为,可以解洪承志的|茓道。”
田无畏道:“姑娘点出三指,拍了五掌,大约是有意混淆我们的耳目了。”
金萍冷笑一声,又点出三指,拍了五掌,解去洪承志的|茓道。
白天平伸展一下双臂,道:“金萍,你找到了证据吗?”
金萍道:“还未齐全……”目光一掠田无畏,接道:“你是否准备变卦?”
田无畏冷哼一声,拍活了金萍身上|茓道,道:“姑娘请吧!”
金萍突然叹息一声,道:“希望你们能再耐心的等候一两个时辰。”
袁道高声说道:“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听姑娘的吩咐了。”
金萍道:“老前辈,晚辈实不愿和诸位冲突。”
袁道冷哼一声,道:“姑娘暗算了白天平和洪承志,难道那是应该的吗?”
金萍道:“晚辈不是暗算,而是堂堂正正的和他们动手搏杀。”
袁道回顾了白天平一眼,看他并未出言反驳,心中大为奇怪,暗道:就算她武功高强,暗算这两个各擅刀剑绝技的人物,也非易事,如是堂堂正正动手,必须一番激烈绝伦的搏杀才是,这丫头如此口气,似是不像是夸大其词了。心中念转,改变话题,道:“你究竟要求证些什么?咱们也不愿和你为敌,更不愿和令师结仇。”
金萍神情严肃,缓缓说道:“晚辈离开师门之时,师父曾经告诉晚辈你老为人正直,菩萨心肠,义侠生性,要晚辈对你老人家多多敬重……”
袁道冷哼一声,接道:“少戴高帽子,老叫化不理这一套。”
金萍道:“理与不理,是老前辈的事情,但晚辈不能不说……”沉吟了一阵,接道:
“至於晚辈要查证什么,在未能确定之前,无法奉告。”
袁道道:“为你师父求证呢?还是为你求证?”
金萍道:“奉家师之命,但和晚辈,也有牵连。”
江堂道:“可是查证天皇教主的身份?”
金萍冷笑一声,道:“这和阁下无关,不劳动问。”
江堂碰了一个钉子,只好退下不言。
袁道道:“是不是查证你的家世?”
金萍道:“我说过无法奉告。”
袁道冷笑一声,道:“你可以去了,下次,咱们最好别再遇上。”
金萍道:“不论晚辈查证如何,只要求得结果,自然先行奉告老前辈。”
袁道连连挥手,道:“你快走!别让老夫改变了心意。”
金萍谈淡一笑,道:“希望诸位再给我一些时间。”转身疾奔而去。
望着金萍远去的背影,袁道才回头望着江堂,道:“江堂,你瞧出点门路没有?”
江堂道:“晚辈还没有瞧出来什么可疑之处。”
袁道道:“老叫化怀疑那丫头查证之事,可能和她身世有关。”
田无畏道:“但愿她查错了,如是真个查出什么,这一架就非打不可了。”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金萍似是已得八手观音的真传,她在剑术上的成就,决不在你师父之下。”田无畏道:“啊!”
袁道道:“你那牛鼻子师父,和八手观音,纯以剑术上的成就而言,令师以正统自赏,八手观音却别走蹊径,创出了很多奇异怪招,只可惜,她这一身绝世技术,传授的人却不多。”
田无畏低声道:“袁师伯,那位八手观音收过弟子吗?”
袁道道:“有,就老夫所知,连那位金萍丫头,八手观音似乎是收过三个弟子,前面两个,似乎是也被人诱入邪路,不过,八手观音不像你师父那么沉得住气,她亲自下山出手,追杀了两个弟子。”
田无畏道:“那两个弟子,可是都被她杀了?”
袁道道:“是否杀死了,老叫化没有瞧到,但那两人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不见,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田无畏道:“师伯,那位八手观音的背景,并不复杂,朋友也不多……”
袁道嗯了一声,道:“你师父还有老叫化这个朋友,白玉山一位知己,那位八手观音呢?
连一位处得来的朋友,也是没有。”
站在一侧的江堂,突然接口说道:“老前辈,咱们是否还要再等她一阵?”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不等了,咱们赶进去吧!”
田无畏道:“如是金萍那丫头帮助对方呢?”
袁道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道:“安排一部分玄支剑士对付她。”
闻钟一稽首:“贫道遵命。”
面对着武当掌门人的身份,袁道辈份虽尊,也不得不一抱拳,道:“掌门人言重了。”
目光转到申三峰身上,接道:“申帮主,你对目下情势,有何高见?”
申三峰道:“这个么?由前辈做主了,丐帮中人,一切从命。”
袁道道:“掌门人和申帮主,既然这么看重我,我就自作主张了。”
闻钟和申三峰,齐齐微笑不语。
袁道道:“设法把所有的人手,集中於一路,搜入谷去,这一战,希望能尽歼天皇教中的首脑人物,给武林二十年太平岁月。”
田无畏道:“弟了当先开道。”
讧堂道:“我和田兄同行。”
白天平、洪承志,齐齐抬头望了袁道一跟,欲言又止。
两人想到身受金萍点|茓之辱,竟不好意思再开口请命。
袁道似是已瞧出来两人心情,轻轻叹息一声,道:“八手观音的武功,向以奇诡见称,不知她武功之能的人,一下子就会被制。”
白天平道:“那是一种很怪的剑法,有如飘风飞絮,一下子就缠到了身上,叫人防不胜防。”
袁道啊了一声,道:“不错,八手观音,最擅长这样的武功,如影随形一般,一下子就把兵刃,指上了要害。”
白天平道:“平儿就是被她这样制服。”
袁道微微一笑,道:“可以小心应付,但不要害怕,那种怪异的武功,虽然有效,但如早有准备,并非是不可克制。”
白天平道:“平儿受制於一剑,我一直在思忖破解之法。”
袁道道:“想出来没有?”
白天平道:“想出来了。”
袁道道:“那很好,再见到金萍那丫头时,就由你和她动手。”
白天平突觉脸上一热,缓缓说道:“平儿想是想出了破解之法,但却不知道是否有用?”
袁道道:“你在剑法上成就很高,无名子、金剑道人,都是剑上成就卓越的人,你似乎是已得到他们全力的指点。”
白天平道:“平儿很惭愧,虽有良师、奇遇,但却没有什么成就。”
袁道道:“孩子,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如是你那牛鼻子老道师父,肯再在江湖上出现,承继他剑道成就的人,非你莫属了。”
忽然想起来闻钟等也是身着道装的人,不禁哈哈一笑。
田无畏低声道:“师弟,咱们走一起。”
洪承志和江堂走在一起,四个人,分行两面,向山谷走去。
袁道率领着丐帮和武当门下的玄支剑士,以及天侯七英等大批人手,随后跟进。
田无畏脚步微停,和白天平并肩而行,一面低声说道:“兄弟,你觉出哪里不对吗?”
白天平怔了怔,道:“什么意思?”
田无畏道:“小兄总觉着情势有些不对,却又无法说个所以然来……”
白天平接道:“你是指哪方面说?”
田无畏道:“我是说耶位天皇教主,可能是……”
白天平道:“是什么……”
田无畏叹口气,道:“兄弟,这么说吧,我并不能肯定是什么人,不过,一旦遇上了什么意外时,师弟最好能镇静一些。”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兄的意思是,天皇教主,和小弟有关吗?”
田无畏笑一笑,道:“目下,还不知道,兄弟,以不变应万变,不论情况如何变化,咱们都应该勇敢承受下来。”
白天平望着田无畏,道:“师兄,你说的话,似乎是都有着一种别的含意,小弟确是无法了解,师兄,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些?”
田无畏道:“这么说吧,白师弟,如是我们对一个很崇敬的人,一旦发觉了他不是我们心目中那样的可敬人物,你心中有何感觉?”
白天平道:“那要看他和我之间,关系的深浅了。”
田无畏道:“白兄弟当今之世,你觉着哪些人和你的关系最为亲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生我者父母,教养我成|人的却是师父,对我全心爱护的,是我义父,至於师兄,咱们……”
田无畏哈哈一笑,接道:“别算我这个师兄,我这个作师兄的不成器,你能认我,我就很满意了……”语声一顿,接道:“就拿这些人说吧!如若有一天,你忽然发觉这些人中,有一个,和天皇教主很亲近,甚至是暗中主持的人物,那时,你将如何?”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田无畏道:“兄弟,小兄的意思是说,假如有了这么一件事,那将如何?”
白天平道:“这个么?小弟无法预料,但小弟的感觉中,这些都不太可能。”
田无畏道:“兄弟,你别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时,两人已深入树林数十丈,奇怪的是,竟未遇到任何拦阻。
田无畏道:“看来,他们巳不准备在林中伏击咱们了。”
白天平道:“小弟一直担心,他们会不会逃走了。”
田无畏道:“不会。”
白天平道:“那么,他们准备如何呢?”
田无畏道:“穿过这片树林之后,就是翠谷,大约那天皇教主,准备在那里和咱们决战了。”
白天平道:“师兄,你对天皇教中事,知晓好多?”
田无畏道:“以江堂和天皇教主的渊源之深,仍无法知晓他的底细,小兄怎能知晓……”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来人是田堡主吗?”
白天平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着青袍,五十上下的年纪,一张死板板的面孔,神情冷肃中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田无畏道:“不错,在下正是田无畏。”
青袍人道:“你认识老夫吗?”
田无畏道:“虽然未会见过面,但却闻名人久矣!”
青袍人道:“别太自狂,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田无畏道:“久闻教主身侧,有一只豹子,一只鹰,阁下是那只鹰。”
青袍人双目盯注在田无畏的身上瞧了一阵,道:“老夫的行踪,一向隐秘,阁下怎的一眼就瞧了出来?”
田无畏道:“那又何足为奇,阁下虽很少露面,但你的名,早已传入了天皇教中上下各层了。”
青袍人淡淡一笑,道:“应该是分食成果的时候了,在下不得不现身出来了。”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阁下,不觉着这些话,说得有些夸大吗?”
青袍人道:“田堡主有何不同的高见?”
田无畏:“在下觉着,如其说分食二字,倒不如说是困兽之斗。”
青袍人呆了一呆,怒道:“你是说,我们在困兽之斗?”
田无畏笑道:“诸位已被包围,大军压境,诸位如是不肯罢手,那自然是困兽之斗了。”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隐鹰现身,如若没有几分把握,那岂不是很大的笑话吗?”
田无畏道:“袁老前辈望重武林,登高一呼,天下响应,以玄支剑士为主的大批武林高手,已经逼到林外了。”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这个,老夫早已知晓了,这只是一个陷阱,等待着猛兽入网,鱼儿上钩。”
这时,江堂和洪承志等,也从旁则围了过来。四个人,立刻形成了对那青袍人的合围之势。
白天平当先发难,拔剑喝道:“先杀了你这只鹰,再去捉豹。”
那青袍人肃立不动,右手挥展,由袖中飞出一把玉尺。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白天平攻出三剑,尽被封开。
洪承志长刀出鞘,暗中运气,缓缓举起。一股凌厉的刀气,直逼过去。
青袍人忽然转过身子,玉尺平举,护住前胸。显然,那青袍人对洪承志的刀势,有着很大的顾忌,脸色铁青,手中玉尺,平平举起,但看神情,他巳看出洪承志刀法的不凡,不敢有丝毫大意。
白天平低声说道:“洪兄用不着全力和他相拚。”
洪承志沉声说道:“白兄,如不和他硬拚一场,这人气势,只怕是压不下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洪兄摆出的刀势,已使他对咱们有了认识,这一位是天皇教主手下的一只恶鹰……”
洪承志道:“既是一只恶鹰,咱们何不借这个机会把他除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杀鹰、斩豹,岂不把天皇教主给骇住了么?”
洪承志一皱眉头道:“白兄,你这么说,倒叫小弟迷惑了,咱们应该如何?”
白天平道:“如是兄弟的推想不错,在这只恶鹰的身侧,必然有着监视我们的人,咱们不能让他们看出咱们的虚实。”
洪承志道:“总不能不理会这只鹰吧?”
白天平:“把他交给玄支剑士,让他尝尝玄支剑士的厉害。”
两人谈话间,已有两个玄支剑士直奔过来。
这两个道人,面孔冷肃,各执着一柄长剑,奔到了身前,一语不发,就把那青袍人给包围了起来。
青袍人玉尺高举,道:“你们……”
对两个玄支的剑士的奇厉剑法,心中暗惊,忖道:“这些道人的剑法平实、稳健,朴拙实用,看上去,不具花俏,但却是剑剑都攻人必救之处。”
那青袍人手中的玉尺,舞出一团白光,上下飞舞,完全改采守势,竟把两个玄支剑士的猛攻挡住。
白天平回顾了田无畏一眼,道:“师兄,暗豹、隐鹰是两个人吗?”
田无畏道:“不错,是两个人,咱们已经见这只鹰,小心着那头暗豹就是了。”
白天平道:“师兄认识他们?”
田无畏道:“如是人人认识他们,自然也说不上什么暗豹隐鹰了。”
白天平道:“他本是隐秘身份,怎会突然间,现身出来?”
田无畏道:“这说明了天皇教主,准备在此和咱们决一死战了。”
白天平道:“所以,他们不惜把隐於幕后的人,暴露出来。”
田无畏道:“大概是如此了……”语声一顿,接道:“他似是还有很多的话,要对咱们说,所以我要玄支剑士,把他困住。”
白天平道:“为什么咱们不听他说呢?”
田无畏道:“唉!如是他把咱们说动了,又将如何呢?”
白天平道:“这个,不可能吧?”
田无畏道:“可能,他如是没有一点把握,怎会现身出来呢?”
白天平道:“小弟想不明白,他用什么方法,能把咱们说服?”
田无畏笑一笑道:“兄弟,咱们向前冲吧!我相信,愈深入,咱们会愈发现很多出人意外的事。”
这时,袁道也率领着大批人手赶到。
望了那青袍人一眼,只见他玉尺纵横,力敌两个玄支剑士,仍然是有守有攻,占尽了上风,但自己却认不出他的身份,不禁一皱眉头,暗道:“江湖上后起的人才不少。”
田无畏似有着很沉重的心事,神情严肃,举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似是受了一种感染,也皱着两道眉头,向前行去。紧行两步,追在了田无畏的身后,道:“师兄,我看那只鹰有些不对。”
田无畏道:“哪里不对了?”
白天平道:“他武功的路数……”
田无畏道:“兄弟,别想得太多,世上本有很多武功,都在伯、仲相似之间。”
白天平没有被说服,但他也未再问,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堂和洪承志联抉行了过来,道:“田兄,咱们还要不要再搜下去?”
田无畏道:“大概天皇教也早准备好了,眼看就是一场火拚,噢!这一战的惨烈,必然是打的情意断绝,骨肉离散。”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情意断绝、骨肉离散,那又是怎么回事啊?”
田无畏笑一笑,道:“兄弟,我们心里只要有最坏的打算,免得临时震惊过甚,无法应付。”
白天平道:“师兄,可不可以说的清楚一些?”
田无畏正待接口,袁道已带着几个人,快步行了过来,接道:“快冲过去。”
当先向前奔了过去,白天平和田无畏紧随袁道身后奔去。
穿过了一片浓密的森林之后,景物忽然一变。只见一片平整的小崖前面,有着一片数百丈的平原,短草如茵,间以小花,看上去十分俊美的一片翠玉般的绿地,也是一片动手搏杀的好战场。
在那片美丽的平原之上,分摆着十二张本椅,本椅上坐着十二个黑衣人,而且,这些人的脸上都蒙着黑色面纱。十二个人,像十二尊雕刻的木像一般,都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
但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件兵刃。这情形,不但十分诡异,而且也十分神秘。
除了那十二张木椅上,端坐的十二个黑衣人外,再无别人。
十二张木椅平排的放着,每人相距,大约三尺左右。山风吹起他们身上的黑色长衫。
袁道在那些黑衣人身前一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田无畏、白天平、江堂、洪承志、何玉霜,分别站在袁道两侧。
申三峰和闻钟道长,带着丐帮弟于和玄支剑士,也都赶到了现场。
田无畏长长吁一口气,低声道:“袁师伯,这十二位黑衣人,可能都是江湖道上很有名气的人物。”
袁道道:“他们面前放着兵刃,显是准备对付咱们的杀手了。”
洪承志觉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肯取下脸上的面纱呢。
袁道提高了声音,道:“各位,老叫化子袁道,诸位如还活着,那就请站起来和老叫化子说话。”十二个黑衣人端坐不动,没有一人接口。
洪承志长刀一摆,道:“我不信他们连刀也不怕,我先去杀他们两个。”
袁道一挥手,道:“慢着。”
洪承志人已行出两尺,闻言又退了回来。
袁道冷冷说道:“诸位之中,至少有半数都是老叫化的故识,为何不肯回答袁某之言呢?”
十二个黑衣人,仍然静坐不动。
袁道长长吁一口气,道:“诸位,老叫化想不明白,天皇教主有什么能力,使诸位这样情甘效命?”
十二个黑衣人还是没有一个答话。
白天平道:“义父,也许他们都已受了暗算,无法回答。”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好,老叫化子过去瞧瞧。”
白天平抢先一步道:“让平儿出手吧。”
袁道道:“好!小心一些。”
白天平抽出长剑,平举胸前,缓步向前行去。由左向右数,第一个木椅上的黑衣人面前放了一把金背大砍刀。那是一把很少见的大刀,至少有六十斤以上的重量。
袁道高声说道:“平儿,挑开第一个人脸上的面纱,我要看清楚他的身份,是不是老叫化心中猜想之人?”
白天平一面答应,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他走得很小心,任何人,只要一见到那六十斤重的大刀,都该提高一些警觉。行近那黑衣人还有三四尺时,白天平停下了脚步。暗中运气戒备,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
黑长入不知是否闭目而坐,对那近身长剑,竟似视若无睹。
白天平长剑接近面纱时,忽然向上一挑。凌厉的剑气,削碎了蒙面黑巾,飘落一地。
好沉着的黑衣人,面纱被挑飞仍然是端坐不动。
白天平凝目望去,不禁为之一呆。只见那端坐的黑衣人,脸色蜡黄,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瞧出他戴着面具。
原来,那黑纱之下,仍然戴着面具,所以,他不在意别人挑去面纱。
袁道微微一怔,道:“平儿,再挑开那脸上的面具。”
白天平应了一声,刷的一剑,削了下去。
那黑衣人右手一探,迅快无比的抓起了大砍刀,横里一封。
当的一声,震开了白天平手中的长剑。
抓刀、出手、封剑,手腕摇挥,刀招绵连,一口气攻出了五刀。
那黑衣人大刀轻摇,全身闪起了一片刀光,封住了白天平的剑势。
田无畏低声道:“师伯,这施刀的是什么人?”
袁道道:“好像是中州大……”突然住口不言。
那黑衣人手中大刀耍的熟极,人坐在椅子上面不动,大砍刀泛起的刀光,连人带椅子,一齐护住。白天平一连攻了十几剑,都被那刀光挡住。奇怪的是,他一直静坐不动。
这人显示了很高明的刀法,和深厚无比的功力,显然具有着封开白天平剑势起身迎敌的能力,但他却一直坐着不动。
田无畏低声说道:“师伯,这人是中州大侠洪士高?”
袁道道:“除他之外,当今之世,谁还有如此高明的刀法。”
田无畏道:“想不到啊!”
袁道回顾了洪承志一眼,只见他圆睁双目,正在全神贯注於白天平和那黑衣人的搏杀之中。
一则是两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二则是,洪承志全神贯注於动手搏杀之中,竟然未听到两人的谈话。田无畏道:“师伯,这十二个黑衣人,想来都不是江湖上无名人物了?”
袁道道:“至少有一半是的,不论他们戴上什么样的面具,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但老叫化仍然能由他的身形、气势,瞧出是故人、相识。”
田无畏道:“师伯,咱们应该如何?”
袁道苦笑一下,道:“老叫化心中的震惊和激动,不会在你之下,老实说,我心中纷乱的很,确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置。”
田无畏道:“要不要弟子去挑开第二位黑衣人的面纱?”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等一等,洪士高一直不肯起身反击,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无法站起来反击,一个是心中有惭,不愿全力还击。”
田无畏心中一动,低声道:“师伯,设法把天平师弟调下来,让洪承志和他动手如何?”
袁道道:“咱们还未明内情,两人都用的洪家刀法,岂不是要引起一方的震动,也可能吃亏的是洪承志……”
话未说完,突闻洪承志大声喝道:“白兄,住手。”
白天平停下手来,退后了五步,道:“洪兄,有什么吩咐。”
洪承志道:“这人的刀法,和在下有很多相同之处。”
白天平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洪承志道:“是!白兄请把这一阵让给兄弟。”
白天平道:“洪兄,这人的刀法,雄浑精奇,虽然他没有还手,但他的刀势中,可以看出他高明的成就。”
洪承志道:“我知道,我早已看出了他的刀路。”
他神情沉重,脸上是一片凄苦之色,显然,他内心有着无比的沉重。
洪承志平剑胸前,缓缓说道:“在下洪承志,领教老前辈的高招。”
黑衣人点点头,仍未开口。
洪承志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奇$%^書*(网!&*$收集整理可否见告姓名?”
黑衣人摇摇头,仍未答话。
洪承志神情激动,高声说道:“老前辈,你是否姓洪?”
黑衣人仍未答话。
洪承志黯然说道:“老前辈,你可是姓洪吗?”
黑衣人身子微微抖动,但他仍然没有开口。
洪承志神情肃然,冷冷说道:“你要和我动手,是吗?你已经六亲不认了。”
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垂下手中的金背刀,缓缓闭上双目,左手微微摆动,示意那洪承志,去和第二个坐位上的人动手。
洪承志只觉伤心千万,悲痛莫名,忍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黑衣人神情也有些激动,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洪承志哽咽说道:“我出门找你,找到了现在,总算找到了你,想不到你竟然不认我们了!你既然能叹气,就能说话,为什么不肯开口,为什么不肯回答我一句话?”
黑衣人突然厉声喝道:“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名堂?”
洪承志道:“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吗?”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
洪承志突然弃去了手中的长刀,大喝一声,向前扑去。
丐仙袁道高声说道:“停下来。”
洪承志向前奔行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道:“为什么?”
袁道冷冷说道:“他责备你哭哭啼啼,有失男子气概,但他自己呢?却是一点也不像一个作长辈的样子。”
洪承志道:“他是长辈,我不能责备他……”
黑衣人突然冷冷说道:“我没有承认。”
洪承志高声说道:“你也没有否认。”
袁道突然越众而出,行到了洪承志的身前,道:“洪士高,你可以欺骗别人,但不能连自己也欺骗了,是吗?”
洪承志道:“老前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还是由晚辈自己解决了。”
袁道道:“自己解决?他可能杀死你。”
洪士高神情激动,怒道:“臭叫化子,你管的什么闲事!”
袁道哈哈一笑,道:“士高兄,你有些恼羞成怒了,是吗?”
洪士高怒道:“老夫不会为你这个老叫化恼羞成怒。”
袁道道:“洪士高,你既然能够开口,何不和老叫化子谈谈?”
洪士高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袁道叹一口气,道:“承志,捡起你的长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我希望你能够自己戒备,免得他突然出手,伤害到你。”
洪承志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袁道道:“中州大侠,当年在武林之中,是何等受人的敬重,是何等的英雄,如今,他自觉无颜再见江湖同道,所以,他遮起自己的脸。”
洪士高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你这臭叫化子,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亮兵刃出来,咱们一决生死。”
袁道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是洪士高,因你为什么不敢认自己的孙子?”
黑衣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冷冷说道:“臭叫化,我要一刀把你劈死。”
袁道道:“哦!洪兄如若真有这样的自信,你就劈出一刀试试。”
黑衣人突然又坐下下去,道:“我是洪士高,袁兄,你说的不错,我无颜再见天下英雄,无颜再对故友相识,更羞於认自己的儿孙。”
大刀一挥,反向颈上抹去。
袁道道:“不可轻生。”呼的劈出了一掌。掌力雄猛,击中了黑衣人的右臂。
黑衣人回刀自杀,全无戒备,被袁道一掌击偏了刀势。
白天平长剑疾出,一剑横伸,封住了洪士高的长刀。
洪士高冷泠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袁道道:“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洪士高道:“我不怕死,因为我不想活了。”
袁道道:“这么简单吗?”
洪志道:“你有什么痛苦,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晚辈,我们苦苦寻你,想不到,见了面竟不肯认我们。”这洪承志也是心性高傲,对方不肯认他,他竟也不肯称叫对方。
洪士高道:“承志,你不该出来,我不带你在江湖上走动,就是不希望你在江湖上闯荡。
你们可以平平安安的在家中过一辈子安乐日子,为什么要跑出来?”
洪承志道:“一个人除了吃饭穿衣、睡觉之外,还有别的事,不知道你对和我们兄妹想过没有?”
洪士高道:“江湖人有什么好?”
洪承志道:“江湖上既然不好,你就不该在江湖走动。”
洪士高道:“你也对我如此无礼。”
洪承志冷冷说道:“我已经记不得是否见过你了,也许见过,但我已没有记忆,我们没有承受过你的教训,所以,我们不知道你有意让我们别人江湖……”
洪士高接道:“现在你知道了,还不回去?”
洪承志冷冷说道:“晚了,不但我入了江湖,妹妹也进了江湖,而且,投入了天皇教中。”
洪士高呆了一呆,道:“她进入了天皇教?”
洪承志道:“我出来,就是要找妹妹,自然,也希望找到你。”
洪士高道:“你妹妹现在何处?”
洪承志道:“你为什么不问问天皇教主?”
洪士高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
袁道冷冷说道:“洪兄,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你准备怎么办?也该有个决定了。”
洪士高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我怎么办?”
袁道道:“洪兄怕不怕死?”
洪士高沉吟了一阵,道:“不怕。”
袁道道:“好!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还不敢抗拒天皇教?”
洪士高叹息一声,目光一掠另外十一个黑衣人,道:“就是老夫帮助你们,你们也无法见到天皇教主。”
袁道道:“咱们一个一个的来,洪兄请稍坐片刻,老叫化去问问他们。”
洪士高道:“你不用问,他们也不会答应你什么。”
袁道道:“这个老叫化心中有些不服,我倒要试试看了。”
洪士高冷笑一声,未再多言。
袁道大步行到第二张木椅之前,一拱手,道:“你认不认识我这个老叫化子?”
那黑衣人木椅旁边,靠着一柄奇大的长剑,那黑衣人没有回答袁道的话,但却伸手抓起了椅子旁边的长剑。
袁道一皱眉头,道:“你准备和老叫化子动手?”
黑衣人缓缓站起了身子,道:“不错,你亮兵刃。”
黑衣人右手一抬,刷的一声,剑如打闪,直刺前胸。
袁道右手一挥,一道金芒,一闪而逝,当的一声,封开了黑衣人的长剑。
黑衣人长剑挥动,一连刺出三剑。这三剑威势有如巨浪排空一般,硬把袁道逼退了三步。
第三十四回杀手自杀直捣黄龙
白天平侧身而上,道:“有事弟子服其劳。”长剑一摆,和那执剑黑衣人打在一起。
但见剑虹如闪,翻翻滚滚,不大工夫,已然搏杀了百余回合。
这一战激烈绝伦,白天平以奇异的剑法,和那黑衣人力拼到百招不败。
但百招之后,黑衣人的剑招,力量愈来愈大,剑上带起的凌厉剑风,逼得白天平步步后退。
洪承志一摆长刀,道:“白兄,请退下,兄弟来接你。”
袁道一伸手,拉住洪承志,道:“不用帮手。”
洪承志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袁道道:“这些人自负甚高,不愿合手对杀,咱们如一对一的打,不致于引起群殴,你一出手,可能引起一场混战。”
洪承志低声道:“老前辈,咱们人数不少于对方,就真混战,亦能如何?”
袁道道:“我要先查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然后,再和他们动手。”
洪承志道:“查不查明,都是一样。”
袁道道:“此事重大,不可乱了步骤。”
他自有种威仪,洪承志心中虽然不服气,但却不敢再言。
这当儿,突然一声长啸,白天平手中长剑,有如一道贯天的长虹一封,疾射而出。
黑衣人挥剑一挡,但他却未能挡开白天平的剑势。只听一声惨叫,白天平的剑势,由那黑衣人的前胸洞穿到后背。鲜血迸出,那黑衣人突然倒摔在地上。
果然,这一剑,正中要害,那黑衣人虽有绝世功力,但也立时倒地死去。
白天平脸色发青,倒提长剑,望着那黑衣人的尸体微微喘息。显然,他这一击,已用去了全身的气力,只要再晚片刻施用“乾坤一绝剑”,恐就没有杀死那人的能力了。
包括洪士高在内,还有十一个黑衣人,二十二道目光,全都投注过来。
袁道点点头,道;“平儿,很累吧?”
白天平大大的喘两口气,道:“这人的内力深厚,每一剑,都带着强大无比的内力,再要缠斗下去,平儿非死于他的剑下不可。”
袁道轻轻吁一口气,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伸手掀开了那黑衣人脸上的垂面黑纱。袁道经验之广,也不禁骇然退后两步。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那黑衣人脸上一片淡金颜色,竟然瞧不出本来的面目。
袁道长吁一口气,道:“好可怕的手段。”
白天平道:“他们的脸色经过特殊的化妆。”
袁道道:“这就是他们戴着面纱的原因了,他们害怕这付面目见人。”
白天平道:“为什么不洗去?”
袁道道:“如若他们能够洗去,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白天平道:“不是人的脸……”
袁道一皱眉头,接道:“我只听说过武林中,有过这么一件事,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法,今天又算开了一次眼界。”
白天平道:“义父,这是怎么回事?”
袁道道:“用一种特殊的金漆,使它浸入了肌肤之中,构成了这么一幅怪脸。”
白天平道:“义父,我有些明白了,这些黑衣人,都是江湖中很有名的人物,但他们都被这种金漆,漆成了一张怪脸,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袁道道:“平儿,这只是一种手法、机巧,算不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甘愿听受那天皇教主之命?”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他们眼看同伴殒命,仍然静坐不动,显然是非出自愿。”
袁道点点头,突然蹲下身子,在那黑衣人身上翻动了一阵,叹口气道:“果然是他……”
就是这一句话的工夫,场中情势,忽然间,有了很大的改变。
原来,那一排并坐的黑衣人,突然站起了身子,竟然把袁道等包围起来。
洪承志手横长刀,白天平也举起了长剑。
袁道暗中一提真气,冷冷说道:“诸位识得我袁道吗?”
十个黑衣人,不再答话,只团团把袁道围住。江堂一举手,带着五个属下,大步行过来。
袁道道:“诸位听着,洪士高和这位老兄,都认识老叫化子,但不知诸位是否认得在下?”
十个黑衣人,没有人答话。这时,一部分玄支剑士,在闻钟道长率领之下,也大步行了过来。
袁道冷冷说道:“诸位虽然不发一言,但老叫化子晓得你们都是武林中有身份的人,而且,大部分,应该和老叫化相识。”
十个黑衣人仍未说话。何玉霜双手各握两枚飞铃,高高举起,随时准备出手。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道:“义父,可以出手吗?”他已吃过苦头,知道这些黑衣人功力深厚,不准备再和他们缠斗了,准备一出手,就施展“乾坤一绝剑”。
洪承志也摆出了日月合一刀的架式。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而且,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高手混战。
这当儿,突听一声高喝道:“老前辈,请再忍耐一二,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围上来的十二个玄支剑士,长剑已然出鞘,只待闻钟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出手。
袁道一皱眉头,转头看去,只见说话人正是田无畏。
挥挥手,拦住了玄支剑士和白天平,袁道低声说道:“咱们不抢先机,难道让人家先动手吗?”
田无畏道:“老前辈,晚辈发觉了一件事。”
袁道道:“什么事?”
田无畏道:“他们都不愿动手,虽然把咱们围了起来,但却似是出于被迫的行动。”
袁道没有讲话,只皱了皱眉头。
田无畏接道:“也许这十人之中,有一个是主脑人物,咱们留心一些,就不难瞧得出来。”
衰道哦了一声,道:“你瞧出来没有?”
田无畏仍施展传音之术,道:“晚辈没有肯定,似乎是坐在第九张木椅上的人。
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面纱,外面看去,一般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因田无畏是有心人,一直注意着那些人的举动。
袁道的举动,落入了田无畏的眼中,田无畏立刻明白了袁道的心意,低声说道:“那个人站在南面偏西方位。”
袁道目光转动,果然发觉那正南偏西的方位一位黑衣人,似是有意的站得后面一些。
他手中执着一柄很窄的长剑。
袁道暗暗吁一口气,高声说道:“诸位朋友,洪士高和老叫化子已谈出了一个结果,诸位是亲眼所见,如今他已置身事外……”语声一顿了一顿,不听黑衣人开口,又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这一位死去的朋友,是昆仑派有名剑士许扬,是天下第一等的剑士,他们在剑术上的成就,决不在我们一辈中高手之下,老实说,诸位没有完全取胜的把握。”
这次,黑衣人中,有人开了口,冷冷说道:“袁老叫化子,你是什么意思?”
袁道微微一笑,道:“有人说话就行了,阁下怎么称呼?”
一面凝神望去,果然发现那人,是站在正面的一位。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袁道,我们让一条路,带着你的人去吧!”
袁道笑一笑,道:“你是什么人,声音很熟,过去咱们见过面吧!”
那黑衣人冷冷说道:“没有见过,咱们也不认识,用不着你乱攀关系。”
袁道道:“阁下认不认老叫化这个朋友,那是你的事,但老叫化却是一定要弄个清楚,你敢不敢取下脸上的面纱?”
黑衣人冷冷说道:“不是不敢,而是在下愿不愿意取下面纱。”
袁道道:“你愿不愿意呢?”
黑衣人道:“不愿意,所以,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袁道道:“有没有一种办法,使你们取下面纱?”
黑衣人道:“有!你把我们杀死之后,我们没有反抗之能,那就随阁下之意了,别说取下面纱,就算是取下我们的人头,咱们也不会反抗。”
袁道神情凝重,冷冷说道:“这么说来,咱们之间,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黑衣人道:“是!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咱们之间,毫无和解之望。”
袁道厉声道:“韩方,不论你如何改变自己的口音,老叫化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黑衣人道:“胡说,谁是韩方,在下根本就不认识他。”
袁道怔了一怔,道:“你真的不是韩方?”
黑衣人道:“不是。”
袁道突然一扬右手,迅如电光石火一般,疾向那黑衣人面纱上抓去。
那黑衣人的动作,也极快速,右手一抬,长剑上扫,斩向袁道的右臂。
袁道右手一挫收回,道:“除了闪电剑韩方之外,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逃开我老叫化子这一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随便阁下怎么想了,和在下无关。”
长剑一挥间,幻起了三朵剑花。
袁道只道他要出手,右手蓄势待敌。但却未料到那站在正东方位的黑衣人,忽然一挥手中的雁翅镏金铛,呼的一声,挟着一股强风,劈了过来。
重大的兵刃,卷起了一股强烈的劲风,逼的袁道连连向后退避,就是白天平等,也被馏金铛带起的劲风,逼的向后退开数尺。这人兵刃的重大,威势之强厉,有如泰山压顶,巨浪撞岩一般。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低声对江堂说道:“江前辈,这人的力气之大,功力之厚,在下是生平罕见。”
江堂神情肃然道:“就在下所知,当今武林之世,有这等神力的人,只有一个。”
白天平低声道:“什么人?”
江堂道:“撼山翁铁玉样。”
白天平道:“这人在武林中很有名气吗?”
江堂苦笑一下,道:“我无法肯定他是铁玉样,但使用雁翅镏金铛的人,有如此神力的,武林中只有一位铁玉样,如若他是铁玉祥,名气之大,可谓人尽皆知了。”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这些黑衣人,都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了。”
就这谈几句话的工夫,那黑衣人的馏金铛,已然施展开来,但见金芒流动,带起了大片的劲风,所有的人,都被逼到一丈开外。
白天平估计那镏金铛,至少有百斤的重量,施展开来,力道之强,恐逾千斤,一般的轻兵刃,自是无法和这等沉重的兵刃对抗。
镏金铛的攻势,以对付袁道为主,被逼的节节后退。
丐仙袁道在连连被逼后退之下,不禁心头火起,忽然翻身一跃,退后了一丈多远,双手抱住了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用力摇了几摇,大喝一声,用力一拔,生生把一株大树给拔了出来。
这位风尘奇侠,也表现出了他惊人的神力。
这时,那施展镏金铛的黑衣人,也忽然飞跃引起,大鹏展翅一般,直对袁道冲了过来。
袁道大喝一声,挥动手中的巨松,扫向疾飞而来的馏金铛。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断枝飞叶,四下横飞。那黑衣人一铛封开了袁道的攻势,立时挥挡疾攻。
巨树飞舞,镏金铛疾转,片刻工夫,双方已交手了十七八个照面。
袁道手中巨松的枝叶,已被那榴金铛击的净尽,只余一条光秃秃的树干。这一来,袁道挥用的更为灵活,一条一丈四五尺长的树干,在他手中当作了一根铁棍,纵送横击,极尽变化之妙。
忽然间,黑衣人铛法突变,金芒敛收,集於一点,挟一股啸风之声,迎头劈落。
袁道大喝一声,横举树身,全力一挡。一阵波然大震,袁道手中的巨松,竟然一折为二。
但袁道早已料到此一着,挥树迎向雁翅铛时,早已经准备了应变之法,树身推出,人却疾快的向后了两步。黑衣人镏金铛一击落空,袁道右手中半截树身,又横里击来。
黑衣人不但神力惊人,兵刃沉重,而且,武功也很纯熟。一挫腕,硬把向下沉落的馏金铛,给收了回来,横里封住了袁道一击。
袁道手中的树身,又被馏金铛一挡之下,被震两断。
袁道弃去手中一截松树,哈哈一笑,道:“铁老儿,咱们不用再打了。”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收了镏金铛,道:“老叫化子,你既然认出了老夫的身份,希望能尽早有个决定。”
袁道道:“决定什么?”
黑衣人道:“上上之策是,你立刻退走,彼此不伤和气。”
袁道冷冷说道:“办不到……”
黑衣人接道:“办不到,咱们只好在武功上一分生死了。”
袁道道:“铁玉祥,三十年前,咱们相交莫逆,后来,你突然失踪不见,老叫化为此事,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找寻你的下落,但想不到你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铁玉样道:“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咱们不用再说了,现在,咱们应该如何?阁下心中应该有一个打算,是吗?”
袁道道:“你要我撒手退走吗?办不到。”
铁玉祥道:“老叫化,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咱们也别谈过去的交情,你不退走,我只好取你性命。”
袁道道:“你可是觉着一定能胜老叫化吗?”
铁玉祥道:“是!咱们之间,彼此清楚,你应该明白,我有杀死你的能力。”
袁道道:“好吧!咱们等一会,就拚个生死出来,不过,在未动手前,老叫化希望你答允一件事。”
铁玉祥道:“请说。”
袁道道:“看在数十年老朋友的份上,请你取下面纱给我看看。”
铁玉祥道:“有什么好看的,虬髯绕颊,依然故我,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比过去更老了一些。”
袁道高声道:“你是不是也变成了一张金色的脸,所以,你不敢取下面纱。”
铁玉祥道:“老夫不是不敢,而是觉着无此必要。”
袁道冷笑一声,道:“铁玉祥,咱们几十年未见面,你竟然变得六亲不认了。”
铁玉祥道:“老叫化子,用不着再乱套交情,老夫变了也好,你老叫化子变了也好,反正,咱们今日见面,已没有什么交情好言,我让你走,已经替你担待了很多,不肯走,那是你的事了。”
袁道道:“铁玉祥,照你这个说法,咱们只有一个办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铁玉祥道:“好像咱们只有这一条路了。”
袁道道:“铁玉祥,你一定要和老叫化手动手一战?”
铁玉祥道:“不错,如是你不走,咱们只有在武功上一分生死。”
袁道缓缓伸手,摸出两个金圈,道:“铁玉祥,老叫化记忆之中,已经有四十多年未动过兵刃了,今日舍命奉陪。”
铁玉祥道:“好!阁下请出手吧!”
洪承志突然向前紧行两步,道:“老前辈,杀鸡焉用牛刀,这人交给晚辈对付。”
袁道一皱眉头,道:“你见过他的馏金铛……”
洪承志道:“见过了。”
袁道道:“威力很大,一般的刀剑兵刃,只怕无法抗拒。”
洪承志道:“他攻势猛锐,刀剑等一般轻兵刃,不易封挡。”
袁道道:“不论你刀法如何精奇,只怕也不易抗拒对方的攻势。”
洪承志道:“所以,我不让他攻我,我先攻他几招,使他由攻变守。”
袁道微微一笑,道:“好吧!你试试看。”
洪承志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摆出了“日月合一刀”的架式。
单是这一招刀式,便带着无比的杀机,铁玉祥立刻全神贯注,蓄势待敌。
洪承志提聚了真气,突然大喝一声,单刀一挥,直劈过去。
这一击疾如闪电,寒光雷奔,直卷过去。铁玉祥大喝一声,馏金铛疾翻而起,舞出了一片金光。
一阵短促的金铁相撞,白芒金光,交错而过。两条人影,也交错奔出了一丈多远。
铁玉祥这右手的镏金铛,突然间跌落在地上,右臂也随着跌落下来。
敢情洪承志一刀,斩落了铁玉祥一条右臂。
铁玉样口中发出惨叫,道:“好厉害的一刀,老夫,老夫竟然破解不了…””喝声中身子摇了几摇,倒摔在地上。
洪士高哈哈一笑,道:“日月合一刀,洪家刀法最精奇的一招,好啊!孩子,老夫虽然没有亲手完成这一刀,但能眼看到你学成此招,也算了却老夫的一桩心愿了。”
洪承志脸色铁青,道:“这一刀耗尽了我的气力。”突然弃去手中的长刀,向地上摔去。
田无畏一伸手,拉住了向地上倒摔的洪承志,道:“洪兄,咱们大事未成,千万不能倒下去。”
洪承志苦笑一下,嘴角间流出了两行鲜血,道:“我好累。”
言罢,闭上了双目。
洪士高大步行了过来,伸手从袋中摸出一粒丹丸,道:“吞下去。”投入了洪承志的口中。
袁道冷眼旁观,一直静静站着未动。白天平极度关心洪承志的安危,十分细心,眼看那洪承志吞入口的,是一粒大如鸽蛋之物,不像是什么药物,心中大奇,低声道:“老前辈,你给他服用的什么药物?”
洪士高冷冷说道:“我不会害他。”
白天平一皱眉头,未再答腔。
洪土高突然伸出右手,按在洪承志的背心之上,道:“孩子,运气和我攻入你体内的力道相和,化开药物。”
洪承志嘴角不停的向外流着鲜血,脸色也更见苍白。似是脖子已经无法支持脑袋,整个的头要垂了下来。
这时,那些布守在四周的黑衣人,如若向几人攻袭,那应该是最好的一个机会了。但奇怪的是,那些人站着未动。袁道已然暗中示意,调上了十二十玄支剑士,丐帮帮主申三峰,也带着丐帮高手围了上来。
再一动手,即将是一场惨烈的混战。
但铁玉样的死,似是对这些黑衣蒙面人有着很大镇骇作用,虽然各占方位,把袁道等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人出手。
袁道打量过四周的形势之后,高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咱们都在江湖上咤叱风云一时,岁月催人,实该到了退休的时光,但如老德不修,断送了数十年血汗辛苦建立的仁义侠名,那岂不是生不如死吗?”
这番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只听得九个黑衣人面纱无风自动,显然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
袁道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老叫化相信诸位投效天皇教中,必有很大的隐痛,但诸位所遇,真还有比死亡更为痛苦的事吗?”
这时,正东方位上一个黑衣人,突然接口说道:“袁道,你知道区区是何许人吗?”
袁道谈然一笑,道:“老叫化的特长之处,只是记忆之力,强人甚多,如是老叫化没有猜错,阁下是江东神刀万得年。”
那黑衣人突然一声大笑,道:“惭愧啊,惭愧。”
突然伸手取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淡金的脸色,接道:“老叫化,再瞧瞧我是何人?”
袁道道:“万得年,老叫化听说用金漆刺入肌肤之中,可以使一个人的肌肤,永远变成了金色。而且,脸上的肌肤,也会逐渐的僵硬,但不知诸位何以会做出此等之事?”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老叫化子,难得你还记得故人,天下也不会有人,甘愿如此,自然是情非得已。”突然举起手中长刀一挥,一颗人头,滚飞出七八尺外。
只听一阵连绵的叹息之声,道:“老叫化子,咱们无颜见世人,朝闻道夕死可矣!只可惜,听你的高论,晚了一些。”
只闻金风闪动,掌力破空,九个黑衣人自绝了大半。
这变化大出意外,连见多识广的袁道,也愣在当地,不知如何处置。
这是一幅悲壮的画面,看得人惊心动魄。
袁道呆了一呆,道:“诸位,这又何苦呢?为什么不把有用的性命,用作讨取这个血债,这死法岂不是便宜了别人……”目光转动,忽然发觉还有两个黑衣人,并肩而立,站着未动。
由於这些人的衣着完全一样,再加上那一张蒙面的黑纱,所以,在连绵自绝之下,那两个黑衣人,是不是原来站在正南方位,暗中指挥行动的黑衣人,连袁道也没法肯定了。
目下的情况是,十二个黑衣人,已经死了九个,还除了三个人。
一个是洪士高,正在以本身的内力,贯注在洪承志的内腑,另两个黑衣人,一个手中执着一柄长剑,一个手中执着两支判官笔。
袁道只觉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了上来,忍不住,流出泪来两行泪水。
丐仙袁道,竟然会流出泪来,如若是传扬江湖之上,那真是一件天大的笑话。但唇亡齿寒,只有他这样年龄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心情上的痛苦。
虽然,他还没有一一认识这些人的身份,但洪士高、铁玉祥等,都是他昔年的朋友,自裁的九个人中,可能大半都是他的故识,也许九个人全认识,至少是认识大半。
两个并肩而立的黑衣人,各举着手中的兵刃,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
袁道仔细看去,隐隐可以发觉,那两个黑衣人,从蒙面黑纱中透出的目光,直盯在那些尸体之上。显然,这两个黑衣人,也被这等悲惨的变化,惊得心神惶惶不安。
洪士高缓缓收回按在洪承志背上的右手,叹口气道:“老叫化子,很悲惨,是吗?”
袁道道:“不错,只不过,这些人为什么要死?”
洪士高道:“他们无颜见人,被你老叫化子这么一吼,自然是非死不可了。”
袁道道:“唉!老叫化如是不叫穿他们呢?”
洪士高道:“如是不揭穿他们,对你老叫化,那将是很不利的事。”
目光一掠仗剑而立的玄支剑士,接道:“只怕你带的这些人手,要失去很多精英。”一顿,接道:“唉!其实,我已经想穿了这件事情……”
袁道道:“慢着,慢着,咱们一件一件的说。”
洪士高道:“好!你老叫化子先问。”
袁道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死,既然要死了,为什么不找他们报仇?”
洪士高道:“两个字,可以概括,他们惭愧,怕见人,也不愿见人,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袁道道:“一个人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些事情。”
洪士高道:“唉!声誉有时间重于一个人的生死,他们怕你揭穿了他们的身份。”
袁道叹口气,道:“这是自惭而绝了,那是说,他们已经知道加入天皇教,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了。”
洪士高道:“大家都是跑了大半辈子江湖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是非之分吗?”
袁道道:“既是有是非之分,他们又为什么加入天皇教呢?”
洪士高冷笑一声,道:“老夫加入天皇教的事,原因很多,你想知道什么?”
袁道道:“好,咱们简单点说,我问你答。”
洪士高道:“任何一个人,加入天皇教,大都是受到逼迫,原因不外三个……”
袁道道:“请教。”
洪士高道:“一是为人,二是为已,三是为天下苍生。”
袁道道:“第二点,不用说了,但第一和第三点,老夫就不明白了,洪兄可否解说一下,为人,为什么?”
洪士高道:“为亲属、家人、妻子儿女,大部分人,都会牺牲了自己。”
袁道道:“这个,老叫化明白了,你是为了家人子女。但为天下苍生就叫老叫化不明白了。”
洪士高道:“老夫举一个例子说吧!如若你袁道遇上了一件事,关系着五百条人命,你是否会拂袖而去,置之不理?”
袁道道:“那要看是什么样子的五百个人了。”
洪士高道:“自然是五百个无辜的生命了。”
袁道道:“这个,老夫自然是不能不管了。”
洪士高道:“这就够了,就老朽所知,我们这十二个中,有大部分人,就在这样一个局面下,屈服在那天皇教主之下了。”
袁道道:“这个,当真是一件很难选择的事,不过,老叫化还是有些不明白。”
洪士高道:“哪些不明白?”
袁道道:“就算他们当时受迫,无法反抗,屈服在他们的压力之下,但事后,为什么不谋补救之道!”
洪士高道:“如何补救呢?除了自绝而死之外,根本无法反抗。”
袁道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以他们身手之高,只要联合出手,对付天皇教主,并非难事。”
洪士高道:“对付天皇教主!你老叫化想的太简单了,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天皇教主。”
袁道道:“难道这些年,你们都没有见过他吗?”
洪士高道:“自然是见过,但他不会同时和我们两个人见面。”
袁道道:“洪兄,以你的看法,那位天皇教主,究竟是何许人?”
洪士高道:“这个么?兄弟也无法肯定说出来他是什么人,不过,老朽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他定会认识我。”
袁道道:“哦!”
洪士高道:“所以,老朽推想,那位天皇教主,不但和咱们很熟识,而且,定然也和你老叫化很熟悉了。”
袁道道:“这人会是谁呢?倒叫老叫化子有些不明白了。”
洪士高道:“他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不让我们瞧出他的真相。”
袁道道:“洪兄,你没有仔细的看过他吗?”
洪士高道:“自然是看过了。”
袁道道:“洪兄,如若咱们见到了那位天皇教主,你能够很肯定的认识他吧?”
洪士高道:“这个,要看在什么场合了。”
袁道道:“认识一个人,还要在一定的场合中吗?”
洪士高道:“是!”
袁道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
洪士高道:“他每次和我们见面,不是在一个幽静的房间中,就是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孤零零的一盏灯,一个空空的房间,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袁道道:“你们在大白天,没有见过他吗?”
洪士高道:“自然是见过。”
袁道道:“大白天,难道他也要点一盏灯?”
洪士高道:“就算是大白天,布置成一个黑暗的房间,也不是太难的事。”
袁道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洪土高道:“永远穿着一身青衣,死板板的面孔,他留给我们的印象,是那一袭青袍,在一盏孤灯下木然坐着。”
袁道道:“那是说,不论什么人,只要他穿着那一身青袍,坐在一盏灯下,都可能是天皇教主了。”
洪士高道:“那也不是,他的声音,他的形貌,咱们很自然的就会认识他了。”
袁道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么说来,只要换一个场合,只要换一件衣服,你们就无法认识他了?”
洪士高道:“如若在另一个场合,见到他,也可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但那要时间。”
袁道道:“唉!你们和天皇教主相处了这许久的时间,竟然连他是什么人,一点也没有印象了。”
洪士高道:“老叫化子,他用变音术和咱们谈话,你怎么会想得到,他是何许人物……”
放低了声音,接道:“别人心中是否早知道了,兄弟不明白,但在下心中一直怀疑一件事情。”
袁道道:“怀疑什么?”
洪士高道:“怀疑他是一位最受武林同道尊重的人。”
袁道道:“什么人?”
洪士高道:“无名子道长。”
忽然间,像是被人重重在前胸打了一拳,袁道顿觉有些眼冒金星。
定定神,摇摇头,袁道缓缓说道:“你说他是无名子?”
洪士高道:“我只是这样想,但也并非全无根据,当今之世,除了无名子外,还有什么人,有能力造成武林中一次这样大的劫难?”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白天平距离很近,他仍然听得十分清楚。
声音微微颤抖,白天平缓缓说道:“你是说,我师父……”
洪士高接道:“谁是你师父?”
白天平道:“无名子。”
洪士高目光转到了白天平的身上,道:“你是无名子的门下?”
白天平点点头,道:“他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一世清高,教忠教孝,教我们如何做人…””
洪士高道:“哦!武林中,没有不尊重无名子道长的人,但他可能是天皇教主!”
白天平道:“你有什么根据,说他是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朽如若能找出证明,也不会保留如此之久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家师为人正直,满怀救世仁慈,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洪士高道:“若非他这样的人,什么人又有能力,把江湖搅成一个天翻地覆的局面?”
白天平道:“不能因为天皇教主的武功太高,就说他是家师无名子了。”
洪土高道:“你这样咄咄逼人反问老夫,是何用心?”
袁道突然Сhā口说道:“天平,静一静,有话咱们慢慢的说。”
白天平道:“义父,家师为人如何?别人不太清楚,你老人家明白,他如是暗中组成了天皇教,不会教出平儿这样的徒弟了。”
袁道道:“这个么,老叫化子明白,不过天下事,有很多大出人的意外,老叫化了解你师父,也了解洪士高,洪士高不是轻易说话的人,他既然敢说你师父就是天皇教主,也不会全无根据,咱们何不问个清楚一些。”
白天平道:“义父,平儿决不相信我师父会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不信归不信,事实归事实。”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听义父的口气,似乎是也对师父怀疑了。”
袁道道:“平儿,你这么问我,义父也不骗你了,老实说,我已经早就怀疑了。”
白天平吃了一惊,道:“义父怀疑我师父,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不错。”
白天平道:“我不明白,义父怎会有此怀疑?”
袁道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你师父,确确实实是有些可疑,所以老叫化对洪士高的话,并不觉着惊奇。”
洪士高道:“到底还是老姜辣。”
白天平黯然叹一声,道:“义父,平儿实在是想不通,我不知道如何才好,我信任义父的话,但我也信任师父,平儿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组织天皇教,在武林道上,他老人家受尽了尊敬,为什么会不惜受人唾骂,组成天皇教。”
洪士高冷冷说道:“年轻人,不可遇事固执,听听老人家的话,不会有错。”
白天平道:“阁下年纪够大了吧!但阁下怎么会投身入天皇教中呢?”
洪士高怒道:“老朽投身入天皇教中,那并非只是为了老朽个人的生死。”
白天平道:“那是为别人了?”
洪士高道:“不错,老朽为的家人,为了天下武林同道,所以,我投入了天皇教中。”
白天平冷冷说道:“为什么不说你自己为了怕死。”
洪士高道:“老朽如若怕死,怎会不和你们动手?”
袁道一拱手,道:“平儿,用不着和洪老前辈争执这些事了,咱们希望了解的是你师父是否是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叫化,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先和这年轻人,说个明白出来。”
白天平道:“在下也希望能和你洪老前辈说个明白出来,在下对你羞辱家师一事,一直耿耿於怀。”
袁道心中暗暗忖道:洪士高说出无名子是天皇教主,自然是有他的证据,何不先让他说出内情、证据。心中念转,也就未再阻拦两人。
但闻白天平追问道:“老前辈,家师在武林中乃是极受敬重的人,淡泊名利,飘然世外,以他老人家那样的人,怎会去做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夫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所以,当初我也不信,但这些年来,我亲身经历,所见所闻,就不能不信了。”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你可以找出证据,证明家师是天皇教主了?”
洪土高道:“我如不能证明令师是天皇教主,怎敢随口胡说!”’听说他握有证明,白天平不禁一呆,道:“你有证明?”
洪士高道:“不错。”
袁道的赞同,洪士高的坚持,白天平内心中也开始了动摇,缓缓说道:“好!你说说看吧!”
洪士高道:“老夫投入天皇教中时,曾和他有过一番交手。”
白天平道:“啊。”洪士高道:“他在第十招内,击落了我手中长刀,当世高人,只有你老叫化和无名子,才有过份能耐。”
袁道道:“老叫化子不成。”
洪士高道:“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有此能耐呢?”
袁道道:“无名子。”
洪士高道:“这是证据之一。”
白天平道:“义父,武当金剑道长,未死之前,也可能有此能力!”
洪士高道:“金剑老道,和老夫交称莫逆,如非来这武当山和他聚晤,也不会撞上这件事了。”
袁道道:“洪兄,这只是证明了那人的武功很高……”
白天平接道:“对!但那不能证明就是我师父。”
洪士高道:“好,咱们说第二件事,无名子椎发的玉簪,可是一根红线玉?”
这一下,白天平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无名子的椎发玉簪,确然是一支红线玉,那是极为少见的奇玉,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白天平才吁一口气,道:“不错,我师父用的是一根红线玉,但这样奇玉,并非是一人所有,就算你见到了红线玉簪,也不能证明他是我师父。”
洪土高怒道:“你这小子,说什么你都不信,难道存心和老夫抬杠吗?”
白天平叹口气,道:“在下并非和老前辈抬扛,我只是太过震惊了。”
洪士高冷冷说道:“年轻人,江湖上的险变,诡诈万端,岂是你这等年轻人,能够了解。”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义父,我师父为什么要组织天皇教,为什么要造成江湖一场劫难呢?”
洪士高道:“这个么?要去问你师父了。”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义父,你相信吗?”
袁道道:“我不相信也不行了,那红玉譬,乃世间极为罕见之物,如若洪士高看到了那根红玉簪,八成就是你师父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呢?义父,他是那样受人尊重,为什么还要组织天皇教?”
袁道神情肃然,冷冷地说道:“咱们就要去问问他,为什么他要组织天皇教……”语声一顿,接道:“洪兄,你敢不敢去问天皇教主,问个明白?”
洪士高道:“可以,我拚受一身过,敢打皇上皇,老夫忍受了这么多年,今日也该发泄一次了,走!我带你去见天皇教主。”
袁道道:“慢一下,还有两位同道,未问清楚,不知他们的心意如何?”
转头望着两个黑衣人,道:“两位作何打算?”
两个黑衣人齐声应道:“咱们愿意追随两位,去问个明白。”
洪土高道:“袁兄,你认识他们两位吗?”
袁道笑一笑,道:“两位,可愿取下面纱,以真正面目和老叫化见面?”
两个黑衣人右手已取下面纱,袁道凝目望去,只见那两个黑衣人的脸色,一片金黄,而且,看上去完全一样。由面形上,已然无法分辨,袁道有些幽伤地说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洪士高道:“一种金漆,使一个人脸上的肌肉,完全僵硬,把每人的脸,变成一个样子,因为僵硬了的肌肉,可以随意修改。”
衰道道:“那岂不会使一个人的肌肉死亡吗?”
洪士高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们必需以内功,把血行逼到脸上,以保持肌肉免於死亡,虽然如此,亦因各人的修为不同,内功深浅不一,而有深浅之伤,可怕的是外面看不出来,内部却血肉伤坏,但天皇教主会适时的送上药物,必要时,还可以开刀取浓,想想看,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袁道道:”可悲啊!可叹……”
这时两个金面人突然齐声说道:“老叫化,咱们原是故识,但我们这脸上的金漆,遮去了我们本来的面目,也掩去了我们的是非之心,我们只在想着,办完了天皇教主的事情,替我们除去这脸上的金漆,但刚才听到老叫化子一番义正词严的话,使我们觉着很惭愧,咱们原想助阁下一臂之力,看来,似乎是也用不着了,希望袁兄也别再追究咱们的身份了,咱们先走一步。”
突然,回手一掌,自碎天灵要|茓而死。这两个的动作极为快速,袁道想救援,竟未来得及。
洪士高轻轻叹一口气,道:“袁兄,让他们走巴,他们这些年来,不论身心,都受了很大的折磨,这些年来,死亡对他们实是一种解脱。”
白天平吁一口气,道:“义父,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袁道摇摇头,道:“这个么,你不用问了,他们以生命作代价,付出的够重了,他要咱们保证他身份的隐秘,自然也不用再揭穿了。”
白天平叹口气,欲言又止。
这时,洪承志突然站起了身子,望着袁道道:“老前辈,在下已恢复了大部分功力,可以行动了。”
袁道点点头,转望着洪士高道:“洪兄,天皇教主,对你们寄望很大,他希望这一场搏杀中,使我们精锐尽伤,至少,也该使我们折伤大半,我相信这变化大出了他意料之外,你洪兄改变心意,其他的全部自绝……”
洪士高接道:“我相信,他未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袁道道:“洪兄,除了你们这一道拦阻我们的埋伏之外,还有些什么埋伏?”
洪士高道:“不知道,我们对天皇教主了解的太少,所以,不知道他的安排。”
袁道道:“那么,天皇教主,是否在这处山谷之中?”
洪士道:“在!”
袁道道:“如若洪兄有什么不便之处,只请告诉我们一声,天皇教主的宿住之处。”
洪士高哈哈一笑,道:“咱们十二个人,死了十一个,我还有什么顾虑的了?”
洪承志道:“爷爷,你为什么不取下面纱?”
洪士高双手乱摇,道:“孩子,这一个,不行,你们知道我是洪士高就行了。”
洪承志道:“你老人家既然敢背叛天皇教主,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去去,和他见面?”
洪士高道:“这个么,你就不用管了。”
袁道低声道:“承志,别逼他。”
但闻洪士高大声说道:“老叫化,选几个不怕死的,跟我开道。”
袁道哈哈一笑,道:“自然,老叫化是头一份了。”
田无畏道:“老前辈,我算一份。”
洪承志、白天平、何玉霜、江堂等都开了口。
袁道道:“要不了这么多。”
闻钟道长道:“老前辈,诸位已够辛苦了,不如这一阵给贫道和玄支剑士。”
袁道道:“这个,少不了你们,我想,咱们还会有一阵激烈的搏杀,除了你们以及玄支下院的剑士之外,只怕别人也很难能支持得下来,你不用争什么,先把玄支下院的精锐,全都集中一道,紧随我们身后上去!”
洪士高望了那玄支剑士一眼,道:“听说武当派玄支剑士,才是真正承受武当正宗剑法的弟子。”
闻钟道长脸上一热,道:“玄支剑士,是以习剑为主,集中於玄支下院,故号玄支,他们心无旁骛,所以,剑道上的成就,比本院中强了一些。”
洪士高道:“但愿他们真如道长所言,都是很有成就的剑士。袁兄,咱们走吧!”
袁道高声说道:“慢一步,等老叫化子调配一下人手……”
目光转注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希望,你能沉住气,听我令谕行事。”
白天平黯然一叹,道:“平儿明白。”
袁道道:“好,你算一个。”
何玉霜道:“老前辈,天皇教主是我的义父,我对他记忆很深,不论他如何改变,我都可以认得出来。”
袁道点点头,道:“除了姑娘认识天皇教主之外,咱们还要借重你的飞铃,不过,咱们得先谈好,姑娘要听老叫化的令谕,我要你打出,你就打出,不用问对方是什么人了。”
何玉霜道:“晚辈遵命。”
洪承志道:“晚辈也算一份吧!”
袁道道:“好!唯一的条件是,不得老叫化的命令,不可出手。”
洪承志道:“晚辈明白。”
田无畏和江堂齐声说道:“我们……”
袁道一挥手,道:“你们最受重用,走在老叫化子前面。”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追上了洪士高。
袁道回顾了天侯七英和丐帮帮主一眼,道:“两位,各率精锐,往来接应,保护两翼,清除残敌,救助伤亡。”
申三峰、侯瑜,齐声应道:“我等遵命。”
袁道目光又斜注到闻钟道长的身上,道:“我相信天皇教主,不只这点布置,也许,他还留有一部分强大的实力,和咱们决一死战。”
闻钟道:“贫道明白,我会带玄支剑土,全力以赴。”
袁道点点头,道:“你们记着,除非老叫化不下,你们不得出手。”
群豪点点头。
袁道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听着,鸟无翼不飞,老叫化子承你们抬受,使我主持此事,如是老叫化子万一不幸,那就由丐帮申帮主代我老叫化主持大局。”
举步追上洪士高,接道:“洪兄,你带路吧!”
洪士高叹口气,道:“袁兄,看你这份豪壮之气,好叫在下惭愧。”
袁道苦笑一下,道:“希望你没有说对,老叫化也没有猜对,如若真的那人是无名子老牛鼻子,今日这一战,恐将是很悲惨的一战。”
洪士高道:“实在说,除了无名子之外,兄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样一份能耐,翻手云、覆手雨,把武林搅成这样一个天翻地覆的局面。”
袁道突然想到了金萍,急急说道:“老叫化子倒想请教洪兄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洪土高道:“什么事?”
袁道道:“你可曾瞧到一位丫头过去?”
洪士高点点头,道:“瞧到了,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少女。”
袁道道:“对!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拦阻她呢?”
洪士高道:“因为,她身怀令牌,咱们不能拦阻。”
袁道还未及答话,突闻金风破空之声,疾飞而至。抬头看去,只见一团寒光,挟着一股劲风而至。
白天平长剑疾出,迎向那团寒光拍去。
但闻洪士高大声喝道:“不可造次。”双手挥动,一团黑影,卷飞过去。
一则是白天平的警觉之心很高,二则是洪士高出手极快。白天平一挫手腕,收回了长剑,未和那飞来的寒芒相触。洪士高打出的一团黑影,已卷了过去。
那团黑影的去势虽然十分疾急,但却似极为柔软之物,双方相触之下,那团黑影,忽然间遮住了那团白芒,向一侧飞去。但闻蓬然一声大震,那黑影裹着的白芒,突然间,爆裂出一团火光。
一片片碎裂的黑影,满天飞舞。那是洪士高身上的衣服,他身上少了一件黑色的长衫。
原来,洪士高把身上一件长衫脱下,当作暗器,打了出去,及时把那团白芒卷住,摔出了八九尺外。就是那一摔之力,救了群豪的性命。
那团白芒,竟然是一包很强烈的火药,如若不是洪士高及时用衣衫把那包火药卷飞出八九尺外,那一摔之力,至少可使举剑封击那团白芒的白天平,身受重伤。
袁道两道冷厉的目光,投注在道旁一座大岩之后,冷冷说道:“出来,你这只老火鸦。”
但见大岩之后,行出一个身着黑衫,身背大红葫芦的矮瘦老者,缓步行了出来。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见那老者一头黄发,留着山羊胡子,脸上都是皱纹,看年纪,至少在花甲以上。
轻轻吁一口气,矮瘦老者缓缓说道:“老叫化子,你还记得常山故友吗?”
袁道冷冷说道:“你这只老火鸦,不躲在树巢上,飞到这是非之地做什么?”
老火鸦叹口气,道:“我老人家这把年纪了,难道这是在江湖争名夺利不成,可惜我老人家,没有法子,不得不再卷入是非中了。”
袁道嗯了一声,道:“你是说,有人逼你重出江湖了。”
老火鸦道:“不错,是被人家给逼出来的。”
袁道道:“啊!”
老火鸦道:“老叫化,刚才,我老火鸦是手下留情,可不是你们真的能逃过我的火器。”
袁道冷冷说道:“我知道你老火鸦火器上的厉害,不过,老叫化想不到你老火鸦竟然会作别人的奴才。”
老火鸦笑一笑,道:“作奴才的人很多,又不是老火鸦一个人。”
袁道道:“想不到啊!你老火鸦对这份奴才的职份,似是十分留恋。”
老火鸦道:“客气,客气,就算我老火鸦作了别人的奴才,也不会是丢人的事。”
袁道冷哼一声,道:“你这人没廉没耻的,作了别人的奴才,似乎是感觉到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
老火鸦道:“作奴才嘛!要看给什么人作,如是人家比老火鸦强的多,就算作了人家的奴才,也不算丢人啊!”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奴才就是奴才,难道奴才还要分等级不成了?”
老火鸦道:“年轻人知道什么?奴才不但要分等级,而且要分很多等级,大奴才,中奴才,小奴才,还有一种是奴才的奴才。”
袁道道:“你是什么人的奴才。”
老火鸦道:“老火鸦吗?只能算是奴才,但老火鸦手下的人,那就是奴才的奴才了。”
袁道道:“唉!一个人作了奴才,竟然还洋洋自得,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老火鸦道:“臭叫化子用不着出我老火鸦的丑,不管是奴才也好,奴才的奴才也好,反正,你们别想通过老火鸦这一关。”
袁道道:“老火鸦,你真的要和老叫化子作对吗?”
老火鸦道:“自然是千真万确了,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袁道道:“老叫化子领教你的火器。”
白天平道:“杀鸡焉用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件事,让平儿试试吧!”
袁道道:“你要试?”
白天平道:“是!”
袁道道:“好吧!老火鸦如是你胜了这一仗,老叫化再出手,如是你败了,要不要放咱们过去?”
老火鸦道:“好吧!如是老火鸦真的败了,放你们过去就是。”
袁道道:“天平,你试试,不过,老火鸦这一身火器,极尽恶毒之能事,你可要多多小心一些了。”
白天平刷的一声,抽出长剑。
袁道举手一挥,道:“没有事的人全都给我退开去。”
洪承志、洪土高、田无畏等都依言向后退去。
白天平长剑横胸,高声说道:“老火鸦,你先出火器呢?还是在下先攻出一剑?”
老火鸦道:“你是后生晚辈,老火鸦不好意思占你光,咱们一起出手吧!”
白天平道:“那很好,阁下小心了。”一提真气,长剑缓缓递了出去。
长剑的去势很慢,但任何人都看出剑上含蓄的力道,强大无比。
老火鸦冷冷说道:“好小子,你这剑法,老火鸦很眼熟啊!”
喝声中,右手突然一挥,八点红光,疾射而出。
白天平缓缓递出的长剑,突然变的十分快速,一挥手间,幻起了一片护身剑幕。
但闻一阵波波轻响,那击中剑幕的红光,突然间,暴闪出一片火光,一团大火,团团把白天平包了起来。
但闻一声长啸,那熊熊的火光中,突然间,暴闪出一道寒光,直对老火鸦射了过去。
这一击大出了老火鸦的意料之外,匆忙中,老火鸦忽然举起左臂一封。一道寒芒,由左臂疾射而出,当的一声,封开了白天平的剑势。但白天平带着一身熊熊大火,却使得着老火鸦惊吓莫名。
他身上带的都是火器,如是不小心被火点燃,那可是无法收拾的事。
白天平冷笑一声,长剑一振,连人带剑又冲了上去。
老火鸦暴退三步,大声喝道:“反了,反了,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老火鸦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喝声中,忽见白芒闪动,白天平一道剑风,直击过去,这是乾坤一绝剑。
老火鸦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剑光已然擦体而过。
血雨溅飞中,老火鸦发出了一声惨叫,被生生斩作两断。
白天平击毙老火鸦之后,疾扑向一个土堆之上,就地滚了起来。
洪承志、田无畏疾奔过去,兵刃掘起砂土,把白天平埋了起来,才把身上火势熄去。
袁道神情冷肃,双目凝注在白天平的脸上,缓缓说道:“孩子,你的伤势如何?”
白天平摇摇头,道:“伤势不太重。”
洪承志道:“白兄,兄弟现在才发现了一件事。”
白天平道:“什么事?”
洪承志道:“白兄的豪勇,实非兄弟所及了。”
白天平道:“洪兄夸奖了。”
洪承志道:“是真的由衷的赞美,兄弟觉着如是在下受到同样伤害,我决无法施出那剑的威势。”
袁道缓步行到了埋住白天平的土石堆前,缓缓伸手,扒开了堆在白天平身上的沙土,道:
“孩子,站起来给我看看。”
何玉霜快步行了过来,两道目光,凝注在白天平的身上,脸上是一股痛惜的神色,但她却咬着牙,一语未发。
白天平缓缓站了身子,立刻看到了他只有四处烧伤。前胸、后背、和双腿。
伤处的大小不同,大的有一个手掌大小地方。火烧的伤势,不见血,伤口泛起一片白色。
何玉霜望着白天平的伤势,低声道:“白兄,痛吗?”
白天平道:“一点点痛。”
洪士高突然飞起两脚,把老火鸦的尸体,踢飞出两丈开外。
但闻砰砰两声,老火鸦身上的火器,爆成了一团烈火,炸的尸骨无存。
袁道叹一口气,道:“这老火鸦一辈子施用火器,想不到自己的尸体,也被火器炸碎。”
洪士高道:“老火鸦用的火器上面有毒,这位小兄弟的伤势,只怕是很难医治了。”
袁道、何玉霜,脸色一下都变的阴沉起来,但都忍下去没有说话。
白天平笑一笑,笑道:“几处小火伤嘛,算不得什么。”
何玉霜低声道:“要不要我替你敷一点药?”
洪士高道:“不用了,被老火鸦所伤,岂是一般的药物,能够救得!”
何玉霜道:“那要如何才能疗好他的毒伤?”
洪士高道:“这个么?除了老火鸦自己之外,别人都不晓得。”
何玉霜道:“但老火鸦已经死了。”
洪士高道:“本来说不该杀死他的,如今只有等机会了,看看有没有治他火毒的药物……”
袁道忍不住了,冷冷接道:“等什么机会?”
洪士高道:“人。”
袁道道:“什么人。”
洪士高道:“天皇教主,老火鸦对天皇救主的忠诚,已到生死不移之境,如若他要把这一手艺业传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传给天皇教主了。”
袁道道:“洪兄,老火鸦知道天皇教主的身份吗?”
洪士高道:“大概知道吧!如是全然不知,以老火鸦那样的人怎会对天皇教主那样的忠诚。”
袁道道:“洪兄,帮个忙,见到天皇教主时,千万要留下活口。”
洪士高冷笑一声,道:“怎么,改变了心意,还要和他谈谈条件?”
袁道道:“心意如旧,留下了他的活口,另有两个原因。”
洪士高:“可否请教?”
袁道道:“一是,我要证明一下他的身份,看他究竟是什么人?第二么,要替这孩子保留一份希望。”
洪士高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叫化,你认为我会帮你和天皇教主动手?”
袁道道:“为什么?”
洪士高道:“因为我败在他手下两次。”
袁道道:“所以,你怕他了?”
洪士高道:“谈不上怕他,但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
袁道道:“好吧!你可以不动手,但至少,你不能再帮助天皇教主吧!”
洪士高道:“这个阁下可以放心了。”
洪承志突然接道:“咱们洪家的人,就是这样没有原则,没有决心吗?”
洪士高看也不敢看洪承志一眼,别过脸走,望着远处一座山峰出神。
袁道看他只是逃避天皇教主一人,也就未再多言。
对付天皇教主,袁道心中早巳有了安排,根本未把洪士高计算在内。
这一阵谈话的时间,何玉霜仍然掏出了药物,洒在白天平的伤口处。
袁道轻轻挥手,道:“走!”
群豪又鱼贯向前行去。
袁道抢快一步,和洪士高并肩而行,道:“洪兄,咱们还要过几道埋伏,才能见着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我看,已经没有埋伏了。”
袁道道:“那是说,咱们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位天皇教主了?”
洪士高道:“见到他有什么好,只怕有不少人要横尸当场,溅血五步。”
袁道道:“不错,但这一次的伤亡,至少可以使江湖上平静一些时日。”
洪士高不再多言,快步向前行去。
也许天皇教主认为,十二位高手,和老火鸦的绝毒火器,足以阻止群豪,途中,果然再无埋伏。
绕过了一个山峰,只见一道翠谷,在两座山壁夹峙之下,向里延伸而去。
洪士高停下脚步,道:“天皇教主,就在这个翠谷之中。”
袁道哦了一声,洪士高道:“这是一道绝谷,深入五十丈,折向北转,有一片数十亩大小的盆地,天皇教主就在那里等候诸位。”
袁道道:“洪兄,对那天皇教主,似是有着很大的畏惧。”
洪士高怒道:“老叫化,我带你们到此,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参与此事?”
袁道笑一笑,道:“你对天皇教主,怕到这等程度,连见一面的勇气,也没有吗?”
洪士高冷冷说道:“臭叫化子,看来你不把洪某置於死地,是不甘心了。”
袁道正容说道:“老实说,此情此景,你和老叫化走在一起,还安全一些。”
洪士高沉吟了一阵,突然举步向前行去。
翠谷折转,眼前出现了一片平原。青草如茵,开放着很多不知名的山花,好一片幽静的山谷。
广大的草原中,寂静无声,不见一个人影。
洪士高一皱眉,道:“就在此地,怎的不见一个人?”
袁道冷冷说道:“会不会又跑了?”
洪士高道:“不会……”
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接道:“不错,这是三十年江湖恩怨总结之地。”
袁道转头望去,只见东、北两处崖壁间,四处山洞中,鱼贯行出了数十个人来。
接口说话的是一位穿黄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广场之中。想是他早已藏身在花草之中。
袁道一挥手,道:“在下袁道,朋友怎么称呼?”
黄袍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如是不幸战死於此,说了姓名何益,如是你们死於老夫之手,知道了老夫姓名,也无法传扬出去。”
袁道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天皇教主?”
黄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见过天皇教主吗?”
袁道道:“没以,不过,老叫化早知道他是谁了!”
黄袍人道:“你既然认识他,又何必问老夫是不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一个人,利用面具、药物改变他的容貌,并非难事,如是他又改变了声音,那就很难分辨了。”
黄袍人道:“你看区区像不像天皇教主呢?”
洪士高突然接道:“你不是。”
黄袍人道:“洪士高,你虽然和那天皇教主相处时日甚久,但你并不认识天皇教主,是吗?”
洪士高道:“一个人的面形、声音,可以改变,但他的气质和风度,却是改变不了。”
这时,那由崖壁间山洞中行出来的人,已然围了过来,和袁道等形成了对峙之局。
田无畏、洪承志、江堂等和随行的玄支剑士,都已兵刃出鞘,一场惨烈绝伦的混战,一触即发。
袁道望望黄袍人,道:“姑不论你是什么身份,老叫化想先知道一件事。”
黄袍人道:“什么事?你说吧!”
袁道道:“你能不能控制目前的局势?”
黄袍人道:“能又怎样?不能又如何?”
袁道道:“如是你能控制局势,似乎咱们之间,用不着一场混战。”
黄袍人道:“你的意思是……”
袁道道:“老叫化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先来一场生死之搏。”
黄袍人道:“只有咱们两个人动手,不用别人助拳,是吗?”
袁道道:“不错。”
田无畏一闪身,越过了袁道,道:“袁师伯,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一战先由弟子来吧!”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好吧!”
田无畏举步而行,逼近黄抱人,道:“阁下认不认识田某人?”
黄袍人冷冷说道:“田无畏,天皇教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天皇教主?”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对我不错,但天皇教主又是谁呢?在下替教主效力很多,但在下一直没有见过天皇教主。”
黄袍人道:“你很想见到天皇教主吗?”
田无畏道:“不错,在下觉着替一个人卖命十年,一直没有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实在是一大憾事,所以,在下非得求证一下不可。”
黄袍人道:“你要求证一下什么?”
田无畏道:“我只要见识那天皇教主究竟是什么人?”
黄袍人道:“可以,你心中的怀疑,很快就可以揭穿了。”
田无畏道:“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天皇教主了?”
黄袍人道:“很快就可以见到了,不过,这要有条件。”
田无畏道:“什么条件?”
黄袍人道:“表现出你对教主的忠诚。”
田无畏道:“如何一个表现法呢?”
黄袍人道:“袁道带了很多人来,只要你现在能杀死一个,我就立刻可以让你见到教主了。”
田无畏笑一笑,道:“好苟刻的条件。”
黄袍人道:“你可选择一个人,那对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田无畏道:“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在下觉着,还有一个别的办法。”
黄袍人道:“什么办法?”
田无畏道:“咱们先打一架,如是在下幸胜了,是否也可以见到天皇教主呢?”
黄袍人道:“你要和老夫动手?”
田无畏道:“是!”
黄袍人道:“好!你出手吧?”
田无畏笑一笑,道:“阁下小心了。”突然扬手,打了过去。
这一拳去势不疾,缓缓击出。
眼看着那拳势将近前胸,黄袍人才突然一翻右手,疾向田无畏的右腕上扣去。
田无畏冷笑一声,腕一沉,避开了黄袍人一抓之势,握拳的五指,突然张开,五指如刀,疾向黄袍人的小腹刺去。
黄袍人一侧身子,避开田无畏五指一击,右手一掌拍落下来。这一掌势如迅雷,拍向了田无畏的掌势。这一掌攻势快速,收掌和落掌困难百倍。
田无畏一招封空,还未来得及变招应敌,不料那黄袍人突然飞出一脚。
这一脚,来的无声无息,田无畏的武功,竟然未能闪避得开。但闻砰然一声,踢个正着。
田无畏身不由己的,被一脚踢得滚出去八九尺远。
黄袍人冷笑一声,一扬右腕,一道寒芒,自袖中疾射而出。
眼看田无畏就要伤在那寒芒之下,洪承志突然大喝一声,举刀推出。
但闻砰的一声,那射向田无畏的一把飞刀,被洪承志一刀封架开去。
田无畏大声叫道:“无影脚。”
黄袍人淡淡一笑,道:“不惜,无影脚,只恐怕你知晓得晚了一些。”
田无畏一挺而起,道:“就算在下中了一记无影脚,也要不了田某之命。”
身子摇了两摇。突然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来,这一脚踢中了田无畏左肋,震伤了田无畏的内腑。
袁道点点头,道:“无影脚、连环拳,阁下是江南大豪黄上因。”
黄袍人冷笑一声,道:“不错,想不到你老叫化还有这份眼力。”
袁道道:“想不到,阁下也是武林中一代大豪,竟然作天皇教主的奴才。”
黄上因冷冷说道:“老叫化,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老叫化一旦作了天皇教主,能不能用得我黄某人为你效力?”
袁道道:“你既然作别人的奴才,也能作老叫化的奴才。”
黄上因怒道:“臭叫化子,你是吊死鬼擦粉,死要脸了。”
袁道哈哈一笑,道:“黄上因你自己说吧!当今武林之世,什么人可以用你,你又甘愿为什么人作为奴才?”
黄上因正待答话,突然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凝神而立,装出一付全神倾听的样子。足足过了有一刻工夫之久,才恢复常态,冷笑一声,道:“老叫化,你是否要见天皇教主?”
袁道道:“不错,老叫化赶来此地,就是要见他一面。”
黄上因道:“你准备如何见他?”
袁道道:“就算要见太上老君,老叫化也没奴才相,我要见他,也用不着什么礼节。”
黄上因道:“两种办法,一种是你们凭本领打过去。”
袁道道:“还有一种呢?”
黄上因道:“还有一种么?那就是你带着另外三个人,同去见他。”
袁道道:“好!但不知哪三个人?”
黄上因道:“白天平、丐帮帮主申三峰、武当派掌门人闻钟道长。”
袁道道:“好!老叫化倒要见识一下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回头招呼丁申三峰和闻钟道长,三人低声计议了一番。
申三峰道:“老前辈觉着应该如何见他,在下无不从命。”
袁道道:“擒贼擒王,如果咱们能见着天皇教主,也许可以免去一场群战群殴的搏杀。”
申三峰道:“老前辈,他指名咱们四个人,显然是对咱们很熟识了。”
袁道道:“老叫化早已有个不祥的预感,看来,这预感很可能会证实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请转告属下,如是咱们去过一个时辰,还无消息,叫他们全力抢攻,各施杀手,尽屠这山谷中的敌人,以免留下后患。”
闻钟道长、申三峰,各自依言交代了代理自己的人。袁道也吩咐了江堂、洪承志和天侯七英。
安排好应变之事,袁道才对黄上因一拱手,道:“黄兄,请带路吧!”
黄上因冷笑一声,转身向前行去,一面说道:“老叫化,你不怕自己陷入埋伏之中吗?”
袁道哈哈一笑,道:“老叫化早已安排好了后事,就算是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之祸,也不会影响大局。”
黄上因道:“咱们几十年不见了,你老叫化仍不失豪壮之勇。”
袁道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叫化就是这付德行,就这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了老叫化子的生性。”
申三峰突然接口说道:“黄兄,那天皇教主究竟是何许人物?值得你黄兄这等人物,替他效力?”
黄上因道:“你们就要见到了,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白天平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内心中的痛苦,似是更甚于他伤势的痛苦,锁眉闭口,一语不发。
袁道凝神看去,只见沿途中所站之人,一个个面色冷肃,不见一点笑容,似乎是所有的人,都欠了他们什么似的。
黄上因几人到了一处小洞口处,停了下来,道:“到了,就在这座山洞之中。”
袁道一侧身,举步向前行去。
黄上因挥手拦住了袁道,道:“且慢。”
袁道道:“怎么样,难道还有什么规矩不成?”
黄上因道:“不错,有很多的规矩。”
袁道冷然一笑,道:“不管什么规矩,都是你们订的,遵不遵守,似乎是咱们的事了。”
黄上因道:“如是诸位不遵守,那就不用在下带路了!”
袁道道:“已经到了山洞口处,你带不带路,咱们也会一样进去。”
黄上因道:“老叫化子,你何不进去一下试试?”
袁道冷冷说道:“难道这山洞之中,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黄上因道:“天皇教主本来可以离开此地,他所以会留下来,那是因为他已经准备见你们了,不过,见面的法子,有两种,任你们选择一样。”
袁道道:“听起来很别致,你说说看吧!哪两种法子?”
黄上因道:“一种是兵不血刃,咱们和和气气的走进去,见到他。”
袁道道:“还有一种呢?”
黄上因道:“天皇教主确然在这座山洞之中,只要你们能够冲入这座山洞,就可以见到他了。”
袁道道:“咱们选前面和气的方式呢?”
黄上因道:“那就请解下你们身上的佩剑。”
袁道道:“除了佩剑之外呢?是否还要搜身一番?”
黄上因道:“那倒用不着了。”
袁道道,“好!你们除去佩剑。”
其实,佩剑的只有两个人,除了武当派的闻钟道长之外,就是白天平了。
严重的火伤,使白天平显然有些狼狈,但他一直精神很好。
闻钟道长、白天平,依言解下了佩剑。
黄上因淡淡一笑,道:“老叫化子,见到了教主之面,希望你老叫化能按撩下一腔怒火,先把事情了解了,再发作不迟。”
袁道道:“老叫化已经年过古稀,这一点修养还有。”
黄上因道:“那就好,在下带路了。”举步向前行去。
袁道、白天平等,鱼贯随在黄上因身后行入山洞。
这座山洞很深,走了三四丈远,带路的黄上因,却突然停了下来。
深入三四丈,转了两弯子,山洞中已然黑了下来。
轻轻咳了一声,袁道缓缓说道:“黄兄,怎么不走了?”
黄上因道:“老叫化,兄弟想奉告你一件事。”
袁道道:“说吧!”
黄上因道:“这地方,叫作生死口。”
袁道道:“你说清楚些好吗?”
黄上因道:“埋有一大批火药,火药一燃,在此的人,都将尸骨无存。”
袁道道:“包括你黄兄和天皇教主在内?”
黄上因道:“如是你们要逞强好胜,硬闯进来,黄某不会奉陪,自然,也不会伤到天皇教主。”
袁道道:“这是威胁吗?”
黄上因道:“兄弟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让你小心一些。”
袁道道:“我知道了。”
黄上因道:“知道就好。”突然举手互击三掌。
但见光华闪动,一面山壁突然裂开一道门户。
黄上因道:“诸位请进吧!”
袁道当先举步,直行而入。
这是座很宽敞的石洞,布置也很古雅。一个全身青色道袍,木簪椎发的人,端坐一张木椅之上。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牛鼻子,转过身子来,你既然约我们来了,为什么还装模怍样的,背对着我们?”
白天平、申三峰、闻钟道长,都睁大了一对眼睛,看着那青袍道人的背影。
武林之中见过无名子的人不多,但任何人,都已在心理上,承认他是武林中最受敬仰的第一高人。
袁道叫出牛鼻子老道时,所有之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每个人心中,都希望见到无名子,但每个人又都希望,这位搅得江湖上天翻地覆的人不是无名子。
那青袍道人并未转过脸来,却冷冷地说道:“袁道,你早已猜到是我了吗?”
袁道道:“老叫化馨香祈祷,希望不是你,但事实上很不幸,竟然是你!”
青袍道人道:“我是谁?”
袁道道:“你是老叫化生平中第一敬重的人,天下武林同道一向公认的第一剑道名家无名子,对吗?”
青袍人缓缓转过身子,淡淡一笑,道:“袁道,现在,你应该称我为天皇教主。”
看清楚了此人的面目之后,果然竟是无名子。
袁道轻轻吁一口气,道:“牛鼻子,你诓了我大半辈子,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呢?”
无名子道:“墙无百日不透风,贫道能骗你这么多年,已非易事了。”
袁道道:“所以,你告诉老化子,你要求仙证道,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害得老叫化子,还依依不舍的伤感了一阵,苦苦劝说你仙道无凭,如其追求那无渺的传说,为什么不替武林建立数十年太平生涯,想不到,你竟是反道而行……”
无名子淡淡一笑,接道:“老叫化子,贫道想请问你一件事。”
袁道道:“你请说吧!”
无名子道:“这些年来,除了天皇教在武林中闹的很凶之外,还有些什么江湖凶人在闹事吗?”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你可感觉到,一个天皇教,闹得还不够吗?”
无名子道:“我只是问你这中间的道理安在,并非是让你评论是非。”
袁道道:“老叫化瞧不出这中间,有什么大学问。”
无名子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袁道道:“听听无妨。”
无名子道:“那是因为我把天下所有的凶恶宵小之徒,全部集中在天皇教中了,所以,别处再无坏人。”
袁道道:“你一个人把所有坏事做完了,别人也没有什么坏事可做了。”
无名子道:“老叫化,这和贫道说的道理,完全不同。”
袁道道:“五十步与百步之差,老叫化子看来没有什么两样。”
白天平一直在强行按耐着心中的激动,此刻,再也忍受不住,道:“义父,让平儿和师尊讲几句话,行吗?”
袁道道:“行!你说吧!不过,你要小心一些,你师父外表是仙风道骨,内心中可是充满阴狠毒辣,当心他会突然出手杀了你。”
白天平道:“平儿身受毒火之伤,已然开始发作,就算没有人杀我,大约也是活不了多久。”缓缓向前行了几步,对着无名子大拜了三拜,道:“平儿见过师父。”
无名子也真的沉得住气,笑一笑,道:“你站起来说话吧!”
白天平站起身子,长长吁一口气,道:“弟子被老火鸦毒火所伤,只怕活不多久了,如若言语间有冒犯之处,还望师父多多担待。”
无名子道:“老火鸦的毒火,不可拖延时间,我先替你疗治好毒火之伤再说如何?”
白天平道:“不用了,弟子羞见武林同道,实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还是让我死了的好。”
无名子笑一笑,道:“那也好,说说看是什么,竟然是如此伤痛。”
白天平道:“弟子从师学艺,师父教导弟子的,都是忠、孝、仁、侠之道,但师父所作所为,却似乎完全背道而驰。”
无名子道:“哦!”
白天平道:“弟子很惭愧,因为我是你的门下。”
无名子道:“可惜的是,事实早成……”
白天平接道:“弟子恨刚才未死于老火鸦的毒火之下,否则,也不会揭穿师父这一付虚伪的面目。”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你对我,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恨意吗?”
白天平道:“师父名满天下,被誉为武林中第一高人,想不到,你竟是一个伪君子,叫弟子如何不肝肠寸断?”
无名子古井不波的笑一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呢?”
白天平道:“弟子多活一刻,就多一份煎熬痛苦,最好的办法,速求一死。”
无名子道:“你和我动手一搏?”
白天平肃容说道:“这个么?弟子倒未存有此心,只是弟子觉着愧为门人,师父把我调教出一身武功,弟子既无法把它由身上除去,只有死于师父之前,把师父一生苦心调教的还给师父了。”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你要以身殉道,替我赎罪了。”
白天平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无名子一皱眉头,奇道:“你笑什么?”
白天平道:“原来师父也知道自己满身罪恶,两手血腥。”
无名子道:“人家都那么说了,我自己也只好承认了。”
白天平道:“那是说,师父明明知道错了,仍然要错下去?”
无名子道:“哦……”
白天平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昨日,咱们在山谷之中,和江堂、洪承志等,苦战天皇教主,除了他不少精锐手下……”
无名子笑一笑,道:“嗯!”
白天平道:“那人是不是你?”
无名子道:“你既是在场之人,自然应该认出来是不是为师了?”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不大像,因为,他该受点伤。”
丐仙袁道大声喝道:“牛鼻子老道,你究竟在闹的什么鬼?”
无名子挥挥手,道:“你们先坐下来,咱们还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可以很仔细的谈谈。”
袁道四顾了一眼,道:“你能骗了我数十年,老叫化竟然一点也不知你的作为,单是这一点能耐,就足以使老叫化愧见天下英雄了。”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你现在访对我很了解了?”
袁道道:“不错,你隐藏了数十年,终有自行暴露面目的一天……”心中突然一动,口气忽变,道:“老道士,你昨日和自己的徒弟打了很久,怎么不取他的性命?”
无名子道:“因为和他动手的人,不是我。”
袁道怔了怔道:“老道士,你在玩的什么花招?那人不是你,是谁?”
无名子接道:“假天皇教主,”
袁道奇道:“那么谁是真的天皇教主?”
无名子道:“我!”
袁道道:“我明白了,所谓天皇教主,只不过是徒具虚名的傀儡,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人物,对吧?”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老叫化子,咱们交往了数十年,你对我竟是如此的陌生。”
袁道道:“老道士,此刻何时,岂还是打哑谜的时间?你有什么话,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是敌是友,作一了断。”
无名子笑一笑,道:“老叫化,你这火爆的脾气,几时才能改过来?”
袁道道:“老叫化这一辈子也改不了啦,你别希望老叫化子会对你和颜悦色。”
无名子道:“老叫化,你非得耐心一些不可,此事曲折婉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
袁道回顾了申三峰和闻钟道长一眼,道:“你们二位有何高见?”
申三峰道:“在下听凭老前辈的决定。”
闻钟道长道:“贫道很惭愧,对江湖中的事物,知晓有限,应该如何,也要老前辈裁决了。”
袁道点点头,道:“无名子,你都听到了吧?”
无名子道:“听到了。”
袁道道:“丐帮实力庞大,不在少林派之下,武当门下的玄支剑士,应该是目下江湖中最好的剑士了,这些人,都已聚集到翠谷之内,今天之局,已非言语所能解决,咱们要的是真正的内情,和天皇教主的性命,自然,我们也准备付出很大的代价和牺牲。”
无名子叹息道:“老叫化,我说不出内心有多少歉意,也未想到,我当年手创的天皇教,会引起这样轩然大波。”
袁道道:“你是世外高人,长年啸傲烟云,不理人间是非,怎会创出天皇教,为害江湖?”
无名子道:“老叫化,你还记得五十年前,咱们在一起聚会中说的话吧!”
袁道道:“五十年前,在哪里?”
无名子道:“在黄鹤楼头,除了你老叫化子之外,还有天南一剑、东海二老。”
袁道连连点头,道:“不错,那是一次很有名的聚会,极受当时武林同道的注目。”
无名子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几句话吗?”
袁道道:“老叫化子还记得。”
无名子道:“能不能再说一遍给贫道听听?”
袁道道:“那时,老叫化年轻气盛,江湖上又乱成了一团,曾经弹剑长啸,自恨手中长剑不够锋利,无法杀尽江湖上为非作歹之人。”
无名子道:“就算你宝剑锋利,但大江南北,广袤万里,你一人一剑,又如何能够杀尽天下的坏人呢?唯一的办法,就是组成一股武林正义力量,合数十百人之力,大家不计牺牲的去对付敌人,才有望使江湖归于宁静。”
袁道道:“你组织天皇教,难道也算一股正义的力量吗?”
无名子道:“我想要招集一批正义侠士,要他们不惜死亡的和江湖上恶人搏杀,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伤亡。”
袁道道:“这和你组织天皇教有什么关系?”
无名子道:“那时,我忽发奇想,如若是把一群坏人,集中于一处,要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既可除恶,也可以不用好人去拚命了。”
袁道一皱眉头,道:“你想的倒是不错啊!”
无名子道:“不是只想想,而是贫道已经开始这样做了,我很快组成了天皇教,自然,那样庞大的一个组合,贫道一人,也无此力量,只好联合了几位武林名家相助。”
袁道道:“老叫化和你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你为什么不请老叫化子帮助?”
无名子道:“你太耿直,只恐你不屑为这等曲折谋人的事。”
袁道道:“这么说来,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做好事了?”
无名子道:“贫道确有此想法,而且,我们都是全力以赴,数十年来,江湖上一度风平浪静,没有纷争,你认为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吗?”
袁道沉声说道:“难道那是你牛鼻子老道的功劳?”
忽然想起身侧的武当掌门人,也是道长装束,不禁尴尬一笑。
但闻无名子接道:“贫道虽不敢说是我的功劳,但我却为此花了不少的心血,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袁道道:“老叫化子却是从未听你说过。”
无名子道:“贫道觉得袁兄不适宜知晓这方面的事情,而且,此事,也要隐秘进行,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
袁道道:“就算你说的不错,但天皇教,不但对武林正义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助长了恶人的威风,这一点,以你之能,难道就先未想到吗?”
无名子道:“袁兄,这只是最近的事,贫道放手天皇教,已经有一二十年了。”
袁道道:“那么,现在是什么人领导着天皇教?”
无名子长长叹息一声,道:“袁兄,名义还是我,但二十年来我一直未过问教中的事……”
袁道的心情,逐渐的乎复了下来,缓缓接道:“像洪士高、老火鸦等这等高手,都是你昔年请来帮忙的人了?”
无名子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昔年我请来的人,但我宣布过,停止天皇教活动之后,也曾经要他们各归原籍,恢复本来的姓名。”
袁道道:“他们加入天皇教之后,就不许用本来的姓名吗?”
无名子道:“是的,加入了天皇教之后,我们都改用了假名,或用假号。”
袁道道:“你组成天皇教的用心,十分光明正大,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为什么却要用假名、假号?”
无名子道:“袁兄,如若以贫道和你袁兄之名,成立一个武林组合,你想想看,会有绿林道中人物,来参加这个组合吗?”
袁道道:“嗯!”
无名子接道:“所以,我们都用了一个假名、假号,而且听起来越奇越好。”
袁道道:“这就是你成立那组合的用心了,是吗?”
无名子道:“不错。”
袁道道:“取名天皇教,是否也别有用心呢?”
无名子道:“自然是有,惩治恶人,必然有很残酷的手法,残酷得要他们害怕,要他们提心吊胆,生恐违犯,但我必须要借一个名目出来,几经深思,才想到应用天皇二字……”
语声微微一顿,道:“我们供奉的是玉皇大帝,为神中之君,我们也借玉皇大帝的神威之下,立下了很严酷的规戒,困难的是,必须要他们相信我们是一个绿林邪道的组合,所以,那严酷的规戒中,有很多违背世道人性的事,却又未列入管制,千句归一句,我们的用心只是借玉帝之名,造成一种控制的力量。”
袁道道:“你这个心愿完成了没有?”
无名子道:“我们组成天皇教,不过十年的工夫,已把江湖上的巨恶匪盗,收罗了十之八九,二十年江湖上平安岁月,不能不归功于我们创立天皇教的成就。”
袁道道:“只可惜,你太仁慈了,当你心愿已偿,决心摆脱这个邪恶组合时,未把那些余下的恶徒凶人,一举杀光,被他们借尸还魂,以致于天皇教在武林中,造成了一杨浩劫。”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这也许是我失策之处,但我离去之前,曾把十三个武功最强的魔头,囚入一座山洞之中,我虽然没有杀他们,但他们也无法活得下去,因为我封闭了那山洞唯一的出路,照我的估算,他们活不过三十日。”
袁道道:“除了那十三个魔头之外,还有很多人,你可曾施以禁制?”
无名子道:“那十三个很有名的魔头,也是天皇教的主力,他们南征北剿,伤残了不少同道,老实说,他们那十年之中,杀的坏人,只怕不在任何一个江湖大侠之下,所以,我不忍杀他们。”
闻钟道长道:“他们已有向善之心,前辈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
无名子道:“难的是,他们是生具恶根的人,虽然帮了我不少的忙,但我知道他们并非是真的天皇教之徒,非得把他们制服不可。”
袁道道:“那又如何会造成今天这等局面呢?武当整个门户,几乎为之覆亡。”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武当伤亡虽众,但总算还保留了门户没有覆灭,其他的几个门户更惨了。”
袁道道:“什么门户?”
无名子道:“峨眉、青城,首先遭殃,全派都已被人控制了,昆仑派也被控制了一半,少林正在内争。”
袁道一皱眉头,道:“如此厉害吗?”
无名子道:“是的!”
袁道道:“那十三个魔头,究竟是死了没有?”
无名子道:“如若死了,他们怎会有这样大的气候。就因为他们没有死,所以才造成今日这场风波。”
袁道道:“那位天皇教主,又是什么人呢?”
无名子道:“是当年我组成天皇教时,一个跟随我的茶童,他常年追随于我,自然我也传了他一点武功,他生性很聪明,但却生具恶性。模仿的能力,又强过常人很多,原本,他也是藉藉无名,我解散天皇教之前,已瞧出他的心术不正,所以,早就把他遣走,但当十三魔头脱困后,找到了他。十三魔头武功基础既好,又对我的武功了然甚多,十三人合力造就,短短三年工夫,把那位茶童,造就出了一身武功,更妙的是,十三魔头要他江湖流浪,召集一批绿林盗匪,重组天皇教,其实,十三魔头却在背后操纵,就这样,齐头并进,天皇教由上、下两层开始发展,十三魔头一面利用他发展江湖实力,一面却要他假扮我的身份,一一引诱昔年和我合作组成天皇教的名宿,个别加以制服,加上禁制,洪士高等,都是被害之人……”
袁道接道:“那些人,就是刚才拦我们的人,但他们究竟是谁呢?”
无名子道:“袁兄,何必一定要问得太清楚呢?”
袁道道:“他们为武林大局的安定,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个个都是武林中的重大功臣,有什么不能说的?”
无名子道:“当年我们投身入天皇教中,都定下宏誓大愿,只求武林中宁静下来,不计本身名利,所以,我们都把自己的面目隐藏了起来。”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那时,他们就没有把姓名出身报出去,此刻,他们身受控制,被人利用,内心中已痛苦莫名,目下又都死去,似乎是更不应该说出他们的姓名出身了。”
袁道道:“在下亦无意公开他们的身份,不过,老叫化相信他们之间,十之八九都该认识我老叫化子才对。”
无名子道:“大概是吧!贫道曾经听他们谈过袁兄……”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有一点贫道可以奉告,这些人,不但大部分你都认识,而且,他们对你都十分敬服,觉着你这一生中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是武林中真正的大侠士、大英雄。”
袁道道:“没想到,他们还会这么样夸奖叫化子。”
这时,站在一侧的白天平,突然身子摇动,摇摇欲倒。
无名子目光一掠白天平,缓缓说道:“老火鸦的火毒攻心,是武林中很难救治之伤,你要再不允为师的替你解毒,再过上一个时辰,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时,毒伤正在溃烂,那份痛苦,真叫人肝肠寸断。但白天平却咬着牙苦苦忍下,一言不发。
袁道道:“不论咱们相持下去,会是一个什么局面,但白天平的伤势,应该先把他救治好再说。”
无名子道:“贫道也是此意。”
袁道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平儿,咱们要死,也该死在那轰轰烈烈的搏杀之中,你先把毒伤疗好再说。”
白天平点点头。
无名子道:“平儿张口。”屈指一弹,一粒丹丸,飞入了白天平的口中,道:“咽下那粒丹药,再运气调息一阵。”
白天平没有答话,但却依照无名子的吩咐而行。
摇摇头,无名子有些黯然地说道:“袁兄,你好像对我的话,并不相信,是吗?”
袁道道:“不错,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但我对你的为人,却是越来越糊涂了,老实说,老叫化对你,确然有些不相信了。”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袁兄,就目下情势而言,贫道似乎是用不着和袁兄解释这么多了。”
袁道冷冷说道:“你把我们召请来此,分散了我们的实力,可是准备一场决战,把我们一网打尽?”
无名子道:“决战,必须有一场决战,不过,这一场决战,不是你我,而是我和那一十三位魔头的决战。”
袁道微微一皱眉头,道:“听起来,倒是很像啊!”
无名子道:“因为,我说的句句真话,希望你能够相信……”
袁道接道:“如是老叫化子不信呢?”
无名子道:“那也请袁兄稍稍忍耐一下,因为,很快就可以证明了。”
袁道道:“证明什么?”
无名子道:“十三魔头,很快就可能脱困而出了,那时,诸位目睹耳闻,就可以证明了。”
袁道道:“你是说、那十三魔头,也在此地了?”
无名子道:“不错,贫道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算把他们困入一座山洞之中,幸好贫道离开时,还留了一部心腹,他们虽然早已屈服在十三魔头之下,但他们对贫道,还保持了适当的忠诚,贫道到此之后,和他们取得联系,承他们之助,贫道借他们开会的时间,把他们困了起来。他们虽然是被困山洞,但我相信,以十三人合手之能,再有一个时辰工夫,立刻就可以破困而出了。”
袁道道:“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无名子道:“这就是贫道把你们请来的原因了。”
袁道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光明正大的面对着玄支剑士们说出来呢?”
无名子道:“因为,贫道怕你们见面之后,不问三七二十一的动手就打,那就是一场很大的麻烦。”
袁道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无名子道:“咱们应该有多一些时间谈谈,可惜的是,目下的情况太紧急,贫道已经无法在口头上,取得袁兄的信任,只有在行动上,取得袁兄的信任了。”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不是老叫化对你多疑,事实上目下情形波谲云诡,老叫化也没有法子保证什么了。”
无名子道:“所以,我也很为难。等十三魔头破困而出之后,贫道以行动证明就是。”
袁道道:“那十三魔头,现在囚禁于何处?”
无名子道:“就在这山洞后面一截。”
袁道道:“你能把他们囚禁起来,为什么不把他们制服呢?”
无名子道:“一则是他们的气候已成,贫道一人之力,老实说,也无法制服他们;二则是,贫道如是把他们一一杀死了,只怕要留下一桩千古疑案。”
袁道道:“十三魔头之外,还有一位天皇教主……”
无名子道:“他是十三魔头的人,也是贫道当年的长随。”
袁道道:“我知道,他现在何处?”
无名子道:“和十三位大魔头集于一处,也被贫道关入后面了。”
袁道道:“老道士,有一位古怪精灵的小丫头,也混了进来,怎的不见她人在何处?”
无名子道:“谁?”
袁道道:“金萍。”
无名子一皱眉头,道:“贫道未曾见过她。”
袁道还未来得及开口,突闻一声轻笑,道:“老前辈找我作甚?”
只见守在山洞一角处的一个佩刀武士,突然缓步行了过来。
一面走,一面取下人皮面具收好,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赫然竟是金萍。
袁道冷冷说道:“小丫头,说实话吧,你来此用心何在?你师父是否也在此地?”
金萍笑一笑,答非所问地道:“这地方人太多,随便用点心机,就可以躲起来了。”
无名子双目盯注在金萍的脸上,道:“袁兄,她是何人门下?”
金萍冷冷一笑,道:“化身秀士,你装的很像啊?”
无名子道:“小丫头,胡言乱语,你在说些什么?”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袁道暗用真力,接下一击,道:“老道士你急什么?先说清楚再说。”
无名子道:“这丫头胡言乱语,徒乱人意,留她不得。”
金萍笑一笑,道:“你怕我揭穿了你的身份,露了你的底子,是吗?”
无名子喝道:“胡说。”扬手处,一道寒芒,电射金萍。
金萍右手一抬,一道寒芒,盘空飞舞,当的一声,震开一把短剑。
凝目望去,只见金萍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金柄短剑。
这把剑,只不过一尺六寸左右,但剑身明如秋月,泛起了耀目的光辉。
白天平服下药物后,伤势立见好转,眼看金萍又出面作梗,立时,回手一抬腕,抽出长剑,道:“金萍姑娘,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咱们在这里又碰头了。”
金萍脸色一变,道:“白天平,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连我也有些糊涂了。”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萍道:“没有意思,你自己为什么不动动脑筋呢?”
白天平道:“动动脑筋,动什么脑筋?”
金萍道:“我的白相公,你就不会想一想吗?”
白天平道:“在下已经想得很用心了。”
金萍道:“白天平,你平常很聪明啊!今天,怎么会傻傻的。”
白天平道:“不是在下傻,而是姑娘太聪明了。”
金萍摇摇头,目光转到无名子的身上,道:“化身秀士,看来咱们两个人之间,非得有一个溅血而死才行。”
无名子道:“你一个后生晚辈,江湖大事,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似乎是用不着这样费心了。”
金萍摇摇头,道:“阁下,这么多高手在场,难道会允许你一手掩尽天下的耳目吗?”
无名子道:“我不明白,你这小丫头,在说些什么。”
金萍道:“袁老前辈,你懂不懂?”
袁道道:“老叫化子很迷惑,被你们这一老一少给闹糊涂了。”
金萍道:“唉!江湖上无怪是道消魔长,原来,糊涂人太多了。”
袁道道:“小丫头,你鬼鬼祟祟的,忽隐忽现,老实说,老叫化子虽然知道你的来历,但我心中实也有些不信任你。”
金萍苦笑一下,道:“因为,我一下子找到了病根,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以,你们不能接受了,是吗?”
袁道道:“小丫头,不要转弯抹角的,干脆说明白吧。”
金萍道:“可以,目下的无名子,就是十三魔头中的化身秀士。”
无名子突然收了手中长剑,叹息一声,道:“袁兄,你相不相信这个丫头的话?”
袁道道:“目下的形势,有如雾里沙滩云里烟,者叫化实也被闹的看花了眼。”
无名子道:“袁兄,你如是相信这丫头的话,贫道也不用动手了。”
袁道笑一笑,道:“道兄,你不动手,总不能让那丫头杀死你吧?”
无名子正容说道:“袁兄如是不信贫道之言,这一战贫道甘愿认输,不再打下去了……”
袁道道:“你是有道高人,竟也会心灰意懒,垂头丧气吗?”
无名子道:“天下人全都误会了贫道,我也不放心上,但如袁兄也不能谅解贫道,那就叫贫道伤心了。”
袁道道:“老叫化子几时在你的心目中,有如此大的份量?”
无名子道:“相交以心,贫道素来不喜把相处之情,挂在口头上。”
袁道道:“原来如此。”
无名子道:“应该如何?还望袁兄作个决定。”
袁道微微一怔,道:“什么决定?”
无名子道:“是否该杀了这个丫头?”
袁道大感为难,目光转注到金萍的身边,道:“小丫头,你究竟在闹的什么鬼,再不据实说来,可能会丢了一条小命。”
金萍冷笑一声,道:“袁老前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要我怎么说呢?”
袁道道:“你说他不是无名子?”
金萍道:“他来来就不是。”
袁道道:“那他是……”
金萍道:“是化身秀士假扮的,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呢?”
袁道道:“姑娘,老夫和无名子相处了数十年,对他的一举一动,细微末节,都记忆的十分熟悉,怎的竟然未发觉他是假的?”
金萍道:“正因为你们太熟悉了,所以,才不容易发觉他是假的。”
袁道道:“胡说,这是什么道理?”
白天平突然接道:“姑娘,如果他是假的,那么真的家师何在?”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家师也很赞佩无名子前辈的胸襟开阔,如不是他已逃避俗事,只怕正身陷危境。”
白天平道:“此言之意……”
金萍接道:“简明得很,十三魔只出现一个化身秀士,还有十二魔哪里去了,他们很可能正在围攻无名子前辈。”
袁道怔了一怔,道:“有道理。”
举手一挥,申三峰和闻钟道长开始移动身形,布成了合围之势。
袁道道:“化身秀士,早闻你易容术绝妙天下,老叫化子今日算见识了,果真是高明得很。”
无名子道:“老叫化子,你不再多想想吗?”
袁道道:“想什么?”
无名子道:“想想贫道和这位小丫头,哪一个值得信任。”
袁道道:“这个,这个……”
无名子道:“我不明白,咱们相交了几十年,你竟然不肯信任我,却信任一个小毛丫头。”
金萍苦笑一下,道:“化身秀士,你不但易容术高明得很,而且,还是一位极善做作的人。”
无名子道:“小丫头,贫道如若不给你足够的时间,只怕要引起老叫化子的怀疑,由现在开始,贫道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一下子把心中所有的话全说出来。”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无名子道:“好!姑娘请说。”
金萍目光突然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白兄,这要你帮忙了。”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我……帮什么忙?”
金萍道:“你和你师父相处多年,记不记得你们之间的往事?”
白天平道:“记得。”
金萍道:“那很好,你找一件很小的事,但要记忆得很明白,问问他。”
白天平道:“问他什么?”
金萍道:“问问你这位假师父,看他是否知道这件事?”
白天平恍然大悟,啊了一声,道:“好!但我要想想看。”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平儿,你要问什么?”
白天平道:“我在想一想,那一件事,对我和师父都有着很探刻的记忆才行。”
无名子道:“对!你想明白,那些琐碎小事,也许师父记不得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一定会让师父有深刻记忆的事。”
无名子道:“那很好,你问吧。”
金萍突然接口说道:“白兄,你要记着,化身秀士,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他不但会装作,也会猜想,你如是提的事情太过简单,他只想想就能应付了。”
无名子道:“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挑拨手段,一齐用出来吧!”
金萍道:“我不用挑拨,只要实话实说就是了。”
无名子道:“平儿,快把这丫头给我杀了。”
白天平道:“师父,徒儿觉着她的话,并非是全无道理……”
无名子怒道:“怎么,你也觉着为师是假的吗……”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师徒,日夕相处十余年,为师的如是假的,你怎会瞧不出来?”
白天平已被金萍说动,虽然,他心中仍然是半信半疑。因为,无名子给他一粒疗治火毒的丹丸,那是确确实实的对症之药,一下子,正在扩散的火毒,完全消退。
如若是化身秀士,应该不会给他这一粒药物。但金萍说的更叫人无法不信。
只听无名子怒声喝道:“平儿,你出不出手?”
袁道冷冷接道:“不能出手,平儿,一切由我担待……”
无名子厉声喝道:“老叫化子,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了,连我管教徒儿的事,你也耳从中干预!”
袁道微微一笑,道:“这是大破绽,无名道长,从来不发睥气。”
白天平接道:“师父,记得徒儿在咱们居住之处,植了一棵桃树,徒儿离山那一年,结出了三个桃子,徒儿摘下来,奉献给师父,师父却把徒儿教训了一顿。”
无名子点点头,道:“我记得,教训你的几句话是,要你心存忠厚,不可赶尽杀绝。”
白天平道:“话是不错,不过,你是化身秀士无异了。”
无名子怔了一怔,道:“为师说错了什么?”
白天平道:“因为,我根本没有植下一棵桃树,所以,也不会结出三个桃子来。”
无名子道:“我哪里记得这许多…””
袁道冷笑一声,接道:“够了,化身秀士,用不着再装下去了,你如是识趣一些,应该解除身上的伪装,挺身而出……”
无名子冷笑一声,道:“想不到百密一疏,功败垂成……”
目光盯注在金萍的身上,接道:“你这小丫头,败坏了老夫全部计划。”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化身魔,果然是你。”
无名子哈哈一笑,道:“申三峰,你们丐帮中,有一大部分长老,已被咱们控制了,你这帮主,也难以干得多久了。”
申三蜂冷冷说道:“就算是丐帮全被你所控制,申某人也不会向阁下求饶。”
闻钟道长振剑长啸,发出了招呼玄支剑士的暗号。
袁道冷冷说道:“化身秀士,你已黔驴技穷,再下去,咱们就是真刀真枪的拚了,阁下那点微末之技,难道要拒挡我们的合击之力吗?”
化身秀士目光转动,眼看四周人手,都已蓄势戒备,如若这等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合力一击,威势之大,决非自己所能抗拒,不禁心生怯意。
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缓说道:“诸位,是否想见见那真正的无名子?”
袁道道:“他现在何处?”
化身秀士道:“就在这翠谷之中。”
袁道道:“你们十三魔头,还有一十二人未见现身,想是正在……”
化身秀士冷冷接道:“围攻无名子,老实说,只要无名子被我们搏杀之后,诸位就算想和我们对抗,只怕是也没有这份能力了。”
白天平突然大喝一声,挥剑攻出三招。
化身秀士长剑闪动,封开三剑,却未还手。
袁道道:“平儿,冷静一些,咱们先要见到你师父。”
白天平星目圆睁,道:“化身秀士,如是我师父受到伤害,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化身秀士淡淡一笑,道:“如是无名子授首身死,诸位想生离此地,也非容易的事!”
袁道道:“化身秀士,你不用色厉内茬,目下情势很明显,单是老叫化子一人,就不是你能抗拒,何况还有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带我们去见无名子道长。”
化身秀士沉吟了一阵,道:“可以,不过,在下一直以无名子的身份发号施令,除了少数人外,大家都知道我是无名子,眼看就要把你们引入绝地,想不到功败垂成,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揭开了隐秘,在下可以带你们见见真的无名道长,不过,你们都要弃去手中兵刃。”
白天平道:“咱们敌对相处,我们为什么要弃去兵刃?”
化身秀士道:“这是条件,如是不肯答应,在下宁可战死于此……”
金萍冷笑一声,接道:“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咱们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突然欺身而上,挥剑攻出。她剑路怪异,三剑攻势,迫的化身秀土连退了三步。
白天平也挥剑夹攻,双剑翻飞,逼的化身秀士手忙脚乱。
金萍手中短剑,突然虚空划出一剑,暴出空门。
化身秀士忽然急急攻出一招,抵隙而入,刺向金萍前胸。
却不料金萍划出的剑势,忽然一翻,倒削过来,斩下了化身秀士一条右臂,齐肘而落,鲜血如注。
白天平急急叫道:“姑娘手下留情。”长剑疾挥,封住了金萍的剑势。
金萍道:“你要干什么?”
白天平道:“一个人扮装一个人,扮装到如此相像的境界,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在下想见识一下。”
金萍道:“你还是有些不放心,是吗?”
白天平道:“是!所以,在下想看看。”
金萍短剑一Сhā,剑尖已指到化身秀士的脸上,道:“你自己挑去面具呢?还是要我划开你的脸?”
化身秀士强忍伤痛,伸出左手,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那是一张削瘦的脸,五十五六的年纪,脸色苍白,满带倦意。
白天平冷冷说道:“看来,你这人的易容术,当真是高明得很。”
化身秀士道:“夸奖了。”
白天平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师父?”
袁道一皱眉头,道:“因为,他要借你师父之名为恶,用你师父之名,召集了很多旧部。”
白天平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袁道道:“化身秀士,现在,你准备作何打算?”
化身秀士道:“诸位不是要见那真的无名子吗?”
袁道道:“不错。”
化身秀士道:“现在,我带你们去见他。”
袁道道:“现在走吧!”
化身秀士道:“条件是,你们都要留下兵刃。”
袁道道:“老叫化如是不答应呢,”
化身秀士道:“那很容易,区区在此,诸位可以把我杀了。”
袁道道:“化身秀士,你吃了豹胆熊心,连死也不怕了。”
化身秀士冷冷说道:“这是唯一的条件,要不然,你们把我杀了,等候他们杀了无名子之后,再和你们见面。”
袁道回顾了化身秀士一眼,道:“好吧!你眼下如是真的想死,咱们也只好成全你了。”
化身秀土一闭双目,道:“这个……”
金萍道:“我来,他不怕死,应该怕疼。”手起一剑削下了化身秀士一只左耳。
断臂之疼,已使化身秀士有着难以忍受之感,这一剑削下左耳,顿使那化身秀士,全身疼的一颤。
金萍冷冷说道:“化身秀士,如是你先死了,十二魔如愿以偿,也不会很感激你,得到的名利,你也无法享受了。”
化身秀士冷哼一声,道:“小丫头,你想说服老夫吗?”
金萍道:“我不想说服你,只是想把个中的内情、利害,代为分析一下罢了……”语声一顿,接道:“他们在围攻无名子老前辈,很可能已经得手了,以十二魔的武功,一拥而上,那无名子前辈,虽然是当世第一高人,只怕也非敌手,何况,你们事先早已有了很周密的计划。”
化身秀士冷冷望了金萍一眼,没有接口。显然,他已被金萍说的心生信服了。
金萍道:“他们不会现身救你的……”
化身秀士道:“为什么?”
金萍道:“你在十三人中,可能是功劳最大的一个,一旦你们统治了武林,必然要以你为……”
化身秀士接道:“这个,咱们早就商量好了,不用你费心。”
金萍道:“但你如死了,自然不用再拥你为头了。”
化身秀士道:“哦!”
金萍道:“这就是他们不会出手授助你的原因。”
化身秀士沉吟不语。
金萍短剑一扬,道:“现在,我要割下你一只右耳。”
化身秀士道:“且慢。”
金萍停下剑势,道:“什么事?”
化身秀士道:“老夫并非被你说服了,只是觉着……”
金萍接道:“只是觉着我的话很有道理,是吗?”
化身秀士道:“所以,老夫答允,带你们去见见我那十二位伙伴。”
金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山洞之外,已展开了激烈绝伦的搏杀,田无畏、江堂、天侯七英等,带着玄支剑士和丐帮高手,杀了过来。天皇教埋伏的弟子,也一拥而出,阻拦群英的攻势。
但玄支剑士,锐不可当,剑剑夺命,招招追魂,不大工夫,已把天皇教中弟子,杀伤过半。
化身秀士举步跨出山洞时,天皇教中的武士,已然伤亡到无法阻止玄支剑士和丐帮弟子的进攻。
化身秀士长长吁一口气,道:“玄支剑士的成就,似乎是都达到武林中一流剑土的境界,唉!看来,我们精密的计划,都要毁在这批剑士手中了。”
袁道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道:“喝令他们住手吧!这等残杀,连老叫化看了,也有些触目惊心。”
闻钟道长喝住了玄支剑士,申三峰也喝住了丐帮弟子的猛攻。
袁道四顾了一眼,只见尸横遍野,血染草谷,约略估算,伤亡要在百名左右。
这凄惨景象,连化身秀士,也看的有些心头凛然。
申三峰叹一口气道:“化身秀士,看到没有,这些横陈遍野的尸体,都只为了十数人的野心、狂妄,造成了这场悲惨绝伦的杀劫。”
化身秀士淡淡一笑,道:“如是诸位肯退一步想,也许可以免去这场杀劫了。”
袁道冷冷说道:“你们十三魔头,当年追随无名子老道士,为讧湖正义,效力很大,诸位都已对武林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勋,如若就此退隐,诸位必会在武林中留下来千古美名,但诸位晚节不保,这一来,把诸位费时十年,好不容易治理江湖的平静局面,一下子,又掀起无边风波。”
化身秀士道:“这不能全怪我们。”
袁道道:“那要怪谁?”
化身秀士道:“无名子。”
袁道道:“无名子,他怎么样了?”
化身秀士道:“他对我们许下的诺言,不能兑现,我们只好背弃他了。”
白天平道:“我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过你们。”
化身秀士道:“他不敢提我们,他对我们有太多的愧疚。”
袁道道:“老叫化从来不听一面之词。”
化身秀士道:“如若无名子还没有死,我们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袁道道:“好!如是无名子老道,确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在下一样要他有个交代。”
化身秀士道:“我不信,你老叫化子,真的有能力公正处理此事吗?”
袁道道:“老叫化不惧弓虽暴,主张正义,只要你们能说出一番道理,老叫化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化身秀士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这时,江堂、田无畏等,都鱼贯行了过来,目睹化身秀士满身鲜血,断臂缺耳,不禁为之一怔。
这时,化身秀士已恢复本来面目,场中人,大都不认识他。
十三魔数十年前,纵横江湖,血腥满手,杀孽深重,后被无名子所收服,成了一股维护正义的力量,他们隐名行侠,江湖上认得他们之人,已经不多了。
江堂虽是天皇教中要人,但他从未见过化身秀士。
田无畏低声说道:“江兄,认得这个人吗?”
江堂摇摇头,道:“不认识。”
田无畏道:“你能不能识得出真正的天皇教主?”
江堂道:“认识,不论他变化万千,我都能认得出来。”
田无畏道:“江兄,看来情形很复杂,那位天皇教主,似乎也不是真正的主事人物。”
江堂点点头,道:“看来,事情确已有了变化。”
田无畏道:“江兄,那位真正的天皇教主,会不会已经逃走了?”
江堂道:“看情形,他似是准备在此和我们决一胜负,他应该是不会走了。”
但闻化身秀士冷冷说道:“袁道,这些人,都要去吗?”
袁道道:“情势如此,老叫化无法阻挡,不过,你可以放心,老叫化既已许下了主持公道的诺言,决不会说了不算。”
化身秀士道:“要他们站在五丈之外,不许距离过近。”
袁道回顾了申三峰和闻钟道长一眼,道:“请两位下令吧!”
化身秀士目睹玄支剑士和丐帮中人,果然都退出了数丈之外,才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只许你们四个人跟我进去,但我不限制哪四个人。”
袁道道:“我们只有五人同行,多一个也不行吗?”
化身秀士道:“不行,连你算上,只能有四个人。”
袁道道:“那地方距此多远?”
化身秀士道:“就要到了,要哪四个人进去,可以决定了。”
袁道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你师父在那里……”
白天平接道:“所以,平儿非去不可了。”
袁道道:“金萍姑娘……”
金萍低声接道:“老前辈,这人阴沉得很,如非晚辈,只怕不易揭穿他的恶毒、阴谋。”
袁道啊了一声,道:“这个……”
闻钟道长低声说道:“老前辈,贫道在外面等侯就是。”
申三峰道:“哪里话,袁老前辈虽非我丐帮出身,但他一向自称老叫化子,和丐帮多少可以拉上一些关系,有他老人家在场,是可代我丐帮,作任何决定了,所以,还是申某人留在外面的好。”
袁道道:“申帮主说的倒也有理,道长不用客气……”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金萍突然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化身秀士,并肩而行。
化身秀士目光一掠金萍,心中顿然一跳。只觉这女孩子心狠手辣,无事做不出来,不禁一皱眉头,道:“什么事?”不用金萍开口,他已经先问起来了。
金萍道:“我想问问你,耍的是什么花招?”
化身秀士道:“你是说……”
金萍接道:“我们明明五人同行,为什么只能四个人进去?”
化身秀士道:“因为,那地方很小,只可以再加四人。”
金萍冷冷说道:“那地方可以容下十二魔和无名子老前辈动手相搏,就不能多容我们一个人了,是吗?”
化身秀士道:“是!”
金萍冷笑一声,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化身秀士道:“什么办法?”
金萍道:“我想可以把你减少一些?”
化身秀士道:“哦!”
金萍道:“我把你身上的肌肤,减少一些。”
化身秀士怔了一怔,道:“这个么?只是对在下的条件吗?”
对金萍,他似由内心之中,生出了一种畏惧。
金萍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条件,那是可以还价了。”
化身秀士道:“这是自然了。”
金萍回头,道:“诸位老前辈,我们都可以进去了。”
袁道回顾了金萍一眼,目光十分奇异,不知是嘉许,还是赞赏。
金萍仗剑紧追在化身秀士的身后。
化身秀士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垂首而行,一付唯命是从的神情。
白天平心中忖道:“恶人还怕恶人磨,这化身秀士,似是被金萍吃定了。”
行到了一堵高大的岩石前面,化身秀士停了下来。
金萍道:“怎么不走了?”
化身秀士道:“到了。”
金萍道:“在哪里?”
化身秀士道:“就在这大岩下面。”
金萍一皱眉头,道:“这样大的巨岩,如何能推移得开?”
化身秀士没有答话,伸手在大岩石上,击了三下。但见那巨大的岩石,突然开始移动,片刻间,现出一道门户来。立时可闻喝叱之声,传了上来。
化身秀士道:“就在这道门户之内了。”
金萍道:“你带路。”
化身秀士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举步向下行去。那是一道斜向地下通去的级梯。
金萍仗剑紧追在化身秀士的身后。袁道、白天平等鱼贯而行。
这座级梯不深,不过两三丈左右,已到一座很大的敞厅之中。
厅中尸体、残肢处处,似是已经过了一阵激烈的搏杀。
四盏垂苏宫灯,挂在敞厅四角、中间吊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灯火珠光,映的满室生辉。
只见无名子盘膝坐在中间,白玉山、黄凤姑,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十二个衣着不同,肥瘦各异的老人,团团把三人围住。每个人,都是盘膝而坐,兵刃放在身前,似是都在运气调息。
白天平大喝一声,道:“师父、爹爹。”奋身向前冲去。
袁道一把拉住了白天平,道:“你疯了。”
白天平道:“我……”
袁道道:“他们虽都已战到筋疲力尽的境地,但并未歇手,此刻,正是以内功修为在拚命,你要冲上去,惊扰到你师父,心神一分,很可能被人乘虚而入。”
白天平定定神看去,果见围坐四周的十二个人,各出一手,遥指坐在中间的无名子。
无名子神情很平静,但眉宇间,却流现出很浓重的困倦之色。
白玉山、黄凤姑,更是面如死灰,盘坐在无名子两侧,几乎把身子,靠在无名子的身上。
遥遥望去,几乎已无法分辨两人是生是死,白天平全身微微的抖动,几次想冲扑上去,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袁道突然伸出一手,按在化身秀士的后背之上,道:“能不能喝令他们住手?”
化身秀士道:“不能。”
袁道冷冷说道:“不怕老叫化子先毙了你吗?”
化身秀士道:“双方都正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力互拼,任何一方,先行住手,就可断送了性命。”
袁道道:“咱们一起喝令他们停手如何?”
化身秀士道:“不能巧到那样恰到好处,任问一方收势略慢时,都可能受到伤害。”
袁道冷冷说道:“咱们总不能让局势永远这样僵下去。”
化身秀土道:“除非有一种力量,能够同时拒抗到双方的压力,把双方分拒开去。”
袁道冷冷说道:“化身秀士,他们十二个人,合手和无名子一人动手,老实说,胜负应该已分了出来,死皮赖脸的打下去,实也无味得很。”
化身秀士提高了声音,道:“话是不错,不过,咱们都没有把他们分开的能力。”
金萍冷冷说道:“十三魔头之中,以你化身秀士,诡计最多,不论他们胜负如何?你是死定了。”
化身秀士呆了一呆,道:“你们自负侠义道中人物,说话算是不算?”
金萍道:“咱们女孩子家,也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用不着和你这种人,讲什么信义、仁德。”
化身秀士对金萍畏惧已极,大声喝道:“袁道,这些事,你管是不管?”
袁道冷冷说道:“你要肯和老叫化子合作,老叫化子才会管。”
化身秀士道:“好,你们这等人物,竟然也是说了不算。”
袁道道:“化身秀士,你如真肯和咱们全力合作,十三魔伏诛之时,老叫化担保留下你一条命来。”
化身秀士道:“我……”
金萍冷冷说道:“目下的情势已很明显,十三魔一齐出手,连无名子老前辈也对付不了,如今,我们大批人手赶到,十三魔死期已至,能保下你一条命,已是你的幸运了,难道还要提别的条件不成?”
化身秀士冷冷说道:“你要我出卖多年的知己好友。”
金萍冷冷说道:“你自己算算这笔帐吧!不论死活,你都无法保存下你这十二位同伴,你如是不肯答允我们合作,那就先把你宰了。”
化身秀士道:“说说看,你们的条件如何?”
袁道道:“很简单,只要你喝令他们住手,老叫化保你不死。”
化身秀士道:“他们虽然全神贯注动手,但耳目还有用,谈了这样多的话,他们怎会不知,自然,也不可能听我的话了。”
袁道道:“尽其在我,你只管和我们合作就是。”
化身秀士道:“可以,你老叫化子,一定担保吗?”
袁道道:“一定担保。”
化身秀士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兄弟听着,咱们已无反抗的机会,不如就此住手,袁大侠已答应和咱们谈谈了。”
十二个环围在无名子周围的人,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全神贯注在无名子的身上。
化身秀士叹一口气,道:“不行,他们已经听到了我们的交谈之言。”
金萍手起剑落,竟然把化身秀士拦腰斩成两断。这举动,大出了场中群豪的意外,全都为之一怔。
袁道沉声说道:“你为什么一剑把他杀死?”
金萍道:“晚辈委身于天皇教中,就是要打听出来他们的内情……”
袁道接道:“那你为什么要把化身秀士杀死?”
金萍道:“十三魔头之中,这个人最是阴险,如若不把他杀了,那是很大的一个祸患。”
袁道道:“杀了他于事何补?”
金萍笑道:“老前辈,至少无害,他既然无能喝止十二魔头,早已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所以,杀了他,不值得怜惜。”
袁道道:“咳!你这丫头,难道不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吗?”
金萍道:“晚辈知道,咱们既然杀了化身秀士,那就一不作二不休,一口气把十二魔全数杀死,岂不是斩草除根了。”
袁道双目凝注在金萍的脸上,瞧了一阵,欲言又止。
金萍笑一笑,道:“再不施下毒手,尽歼十二魔头,只怕无名子老前辈,也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袁道道:“如何一个下手法?“
金萍道:“交给我如何?”
袁道道:“交给你,你要如何处置?”
金萍望望化身秀士的尸体,道:“晚辈自有良策,不用前辈担心。”
白天平道:“你可是要杀了他们?”
金萍道:“就算是杀了他们,那又有什么不对?”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不杀了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师父。”
白天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袁道却缓缓说道:“你可知道,他们都正在运集功力拚斗,心神无暇旁分,如若一旦有人出手,伤害到他们,那一股反击之力,强大无匹,那将是他们本身功力所聚,你自问能够承受得了吗?”
金萍道:“晚辈自有妙策,不劳前辈费心。”
袁道道:“好吧!你出手试试。”
金萍突然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有一件事,晚辈想事先说明。”
袁道道:“什么事”
金萍道:“就晚辈的看法,目下十二魔已然陷于欲罢不能之境,但他们仍然稍占优势,无名子老前辈也已出尽了全力在抗拒十二魔头,还要分心暗中照顾那另外两人的安全。”
袁道道:“我知道。”
金萍道:“所以,晚进处置的手段,可能会过激一些。”
袁道道:“你是说,要取他们的性命。”
金萍道:“晚辈正是此意。”
袁道道:“令师武功,别走蹊径,以阴柔见称于世,想必你已尽得真传了。”
金萍道:“晚辈愚昧,所得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袁道道:“你说了半天,似是还未说出你的用心?”
金萍道:“晚辈的意思是,我处置此事的手段,可能会狠辣一些,希望诸位不要见怪!”
袁道皱皱眉头,道:“能不能留下他们性命?”
金萍摇摇头,道:“只怕机会不大。”
袁道道:“你尽量仁慈一些,何况,老叫化还有事情要问他们,十二魔头,如是全数死了,那岂不是留下了一桩千古疑案。”
金萍神情肃然,道:“诸位往后退,晚辈要下手了。”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袁道挥挥手,白天平和申三峰等,都退后了五步。
金萍长长吸一口气,突然放步疾行,绕着十二魔转动起来。
但见她愈转愈快,那些环围着无名子而坐的魔头,一个个倒了下去。
这不但使得申三峰等惊奇不已,就是见多识广的袁道,也没有瞧出她用的什么手法,把十二魔头制服,倒了下去。
需知他们正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和无名子的内力对抗,任何攻向十二人的袭击,必然会引起他们凝聚在身上功力的自然反击。
但出人意外的是,金萍使十二魔全数倒了下去,却未引起任何一个人的反击。
轻轻吁一口气,袁道缓缓说道:“丫头,你用的什么方法,把他们十二个人,全制服了?”
金萍道:“雕虫小技,不值识者一晒,老前辈不用再问了。”
但闻白天平道:“义父,我知道。”
袁道怔一怔,道:“你知道什么?”
白天平道:“我知道十二魔头,一个个倒下去的原因。”
袁道道:“说说看,他们是怎么回事?未见反击行动。”
白天平道:“因为,他们是先中了毒,毒性突然发作,使他体内真力消失,自然是不会再有反击之力了。”
袁道道:“对!这一定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之药。”
金萍道:“老前辈一语道破。”
袁道道:“无名子老道如何?他是否也中了毒。”
金萍道:“大概是吧!”
只见无名子口齿启动,但却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人已经倒了下去。
白玉山、黄凤姑,也跟着倒了下去。
袁道回顾白天平一眼,道:“去请田无畏、江堂等全都进来,数十年江湖上纷争的恩怨,希望能在此结算清楚。”
他语意双关,请援手于不知不觉之中。
白天平应声退下。
金萍道:“袁老前辈,可知晓晚辈用的什么毒吗?”
袁道道:“不知道。”
金萍道:“三日醉仙散,三日之内,解救不易,但如过了三日,不用解救,就可以醒过来了。”
袁道道:“姑娘的意思是,咱们先等三日了。”
金萍道:“只怕诸位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袁道道:“为什么?”忽觉一阵头晕,摇摇欲倒摔了下去。
申三峰、闻钟道长,都有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身子一歪,倒摔地上。
这药物的恶毒之处,是在中毒时,全无感觉,一有感觉,人就倒摔在地上。
白天平奔出室外,说道:“田兄,江前辈,请进去……”说完两句话,人却忽然倒了下去。
田无畏大吃一惊,一伸手抓住了白天平,道:“师弟,怎么回事?”
白天平已然闭上双目,无法回答田无畏的话了。
田无畏心头震动,回头把白天平交给了何玉霜,道:“玉霜,好好照顾他,准备飞铃,必要时,助我们一臂之力。”
何玉霜接过白天平,田无畏已和江堂带着天侯七英,冲了进去。
玄支下院的院主,缓步来到何玉霜的身侧,道:“何姑娘,白少侠的伤势如何?”
何玉霜黯然说道:“不知道,他似乎是中了一种迷毒。”
院主低声道:“是否要贫道下令玄支剑士们冲入石洞?”
何玉霜摇摇头,道:“不用了,看看田无畏如何处置。”
玄支院主应一声,退了下去。
他们对白天平设谋相救一事,有着无比的感激,对他的生死,自是也特别关心了。
何玉霜抱着白天平,缓步向前行去,右手却握着飞铃。
这时,洞中的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金萍利用极短的时间,把袁道和申三峰、闻钟道长等,移集于一处。田无畏、江堂,带着天侯七英等,和金萍对峙而立。
金萍冷冷说道:“听着,哪一个再敢向前走一步,我就先杀无名子。”
田无畏道:“金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萍道:“你眼睛不瞎,以你的才慧、智能、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
田无畏道:“在下是看出来,但仍有很多不解之处。”
金萍道:“你不觉着,这样一个人,很笨吗?”
田无畏道:“姑娘,把他们制服,不予杀害,想来定然准备和我们谈谈条件了。”
金萍笑道:“最重要的人,已入我的手中,就是你们想反抗,我也不怕了。”
田无畏道:“咱们愿意先听听你姑娘的条件。”
金萍冷冷说道:“就目下情势而言,你们已经无法和我说条件了。”
田无畏道:“就算咱们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但和姑娘谈谈的本钱,总还是有。”
金萍道:“就凭你吗?”
田无畏道:“玄支剑士、丐帮弟子,再加上天侯七英,这也算一个堂堂阵容了。”
金萍道:“但袁道、无名子,都已落入了我的手中,难道还不能控制你们?”
田无畏道:“咱们会尽力救人,如果是实在救不了,咱们就算愿意束手待毙,你姑娘也不会放了他们,对吗?”
金萍道:“田无畏,我知道你的口才很好,但希望你别太卖弄,姑娘我不吃这个。”
田无畏道:“在下说的很真实。”
金萍道:“好吧,咱们就谈一谈。”
田无畏道:“姑娘先说,你如何才肯放了袁老前辈和我师父?”
金萍道:“那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和我合作。”
田无畏道:“合作……”
金萍道:“不错,事实上,强弱之势,已经十分明显,这合作二字,不过是好听一些罢了。”
田无畏道:“姑娘,你在武家堡做了几年的丫头,真的委屈了,单是这份忍耐的能力,就非常人能及,果然是大将之才。”
金萍道:“夸奖,夸奖。”
田无畏道:“所以,姑娘也不用客气了,怎么吩咐,咱们洗耳恭听。”
金萍道:“好吧!你这么谦虚,我也不客气了,你们想救无名子,只有一个办法。”
田无畏道:“姑娘请说。”
金萍道:“由现在开始,诸位都听我之命。”
田无畏道:“天皇教已然瓦解冰消,难道姑娘还想重组天皇教?”
金萍笑一笑,道:“天皇教不会被消灭,只不过,要重新换一批人。”
田无畏道:“这些人巳死伤了十之八九,你到哪里再找这样多的人?”
金萍道:“你们,一批新的天皇教徒。”
田无畏道:“姑娘是……”
金萍道:“天皇教主。”
田无畏道:“姑娘不觉着年纪太过轻了一些吗?”
金萍道:“有志不在年高,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愿不愿答应,别忘了无名子、袁道、闻钟道长、申三峰、白天平等,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
田无畏叹口气,道:“这样多江湖上一流高手,怎会栽在你这个丫头手中?”
金萍格格一笑,道:“事实如此,你不信也不行了。”
田无畏冷冷说道;“在下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金萍道:“阁下的意思是……”
田无畏道:“你背后还有人?”
金萍道:“你是揣测呢?还是言有所本?”
田无畏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再加上一半揣测。”
金萍淡淡一笑,道:“田无畏,你不用多费心机了,就算你猜对了,又能如何?”
田无畏道:“咱们还有足够一拚的力量,数十位玄支剑士,任何一位,都可以和你姑娘动手一战,他们低估了玄支剑士,致使教中精锐尽失。”
金萍道:“醉仙散无色无味,不论什么人,只要吸入少许,就要中毒晕迷,除我之外,三日内无人能救。”
田无畏道:“三日后呢?
金萍道:“那要看我用的什么毒了,如是三日醉仙散中,再加上一点什么奇毒,如不施救,一百天也不会醒过来。”
田无畏道:“我明白了,但在下也希望姑娘明白,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迷倒了袁师伯和白天平。”
金萍道:“请教。”
田无畏道:“袁师伯是一位心存仁义的大侠,白天平小师弟,心中的顾忌太多,如若他们两个人主持大局,你姑娘这要挟,他们就非接受不可。”
金萍道:“你不接受?”
田无畏笑一笑,道:“我在天皇教中很久,知晓人性的卑劣,如是接受了你的要挟,那种可悲的后果,比不接受更坏。”
金萍道:“你准备如何?”
田无畏笑一笑,道:“我要尽玄支剑士之能,先把你生擒制服……”
金萍接道:“他们不会有生擒我的机会。”
田无畏道:“就算是把你杀死吧!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金萍道:“杀了我谁能救得了袁道和无名子?”
田无畏道:“不用救他们,三日后,他们会自己醒来。”
金萍道:“我已经在醉仙散中混了别的毒物。”
田无畏道:“这虽然是可能,但咱们也得赌一赌[奇書網整理提供],万一他们一睡不起,毁了天皇教,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死得瞩目了。”
金萍道:“田无畏,你先死……”
田无畏冷笑一声,接道:“金萍,在下还不想死……”
金萍冷冷说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田无畏道:“试试看吧!在下不是像家师和袁师伯那么正派的人,姑娘如是想施用些什么手段对付在下,尽管请便。”
金萍冷笑一声,突然飞跃而起,手中剑光如轮,攻出三剑。
这三剑,疾如飘风,一剑快过一剑。
田无畏挥剑接架,全身闪飞起一片寒芒。但闻一阵金铁交鸣,金萍三剑攻势,全被封开。
田无畏举手一招,两个玄支剑士,突然飞身扑上,两柄剑,疾如流星,分左右把金萍围了起来。
三个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双方面,你来我往,搏斗得十分激烈。
金萍的剑法很诡异,奇招百出,攻势奇幻绝伦,但两个玄支剑士,却以稳健、正宗的剑法,对付金萍的诡变剑招。
片刻工夫,双方已搏斗了五十余合。金萍凌厉诡异的攻势,竟然全被两个玄支剑士给压了下去。
田无畏冷冷说道:“天下剑道高手,无出玄支剑士之右,现在,你应该相信了。”金萍大喝一声,忽然刺出一剑。这正是两个玄支剑士合击出剑的空隙。
但闻一声冷哼,一个玄支剑士,忽然伸出左臂,硬把一剑接下。这一剑是直刺,洞穿了那玄支剑士的左臂。但另一个玄支剑士,却以迅快如电闪的速度,一剑斩向了金萍的握剑右腕。
这叫苦肉连环剑法,是玄支剑士,最奇厉的合搏剑招之一。
金萍撤回手中的剑势,已自无及,只有一咬牙,撒手放开长剑。
但那中剑的玄支剑士,却突然一举右手长剑,刺向咽喉。金萍一低头,右手屈指弹出。
一缕指风,击中了那玄支剑士的右腕脉|茓。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金萍由胜中落败,经过了几番变化。
第三十五回巾帼女枭恩怨交错
另一个玄支剑士,对同伴的伤亡,视若无睹,右手长剑,却是疾如流星一般的攻了过去。
金萍一仰身疾退五尺,忽然间一挥手,一团白芒飞出。
那玄支剑士右脚提起,一脚还未踏出,突然仰面倒了下去。
江堂突然一扬右手,一道寒芒卷飞而出。
金萍冷然一笑,道:“住手。”
右手扬动,一道紫光,疾飞而出,当的一声,击在江堂的弯月刀上。
田无畏举手阻拦住第二批玄支剑士的攻势,冷冷说道:“小丫头的武功,如此高明实叫人意外。”
金萍道:“你不用口是心非,玄支剑士的武功,我已经领教过了,他们高明得很。”
田无畏道:“你能同时对付两位玄支剑土,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萍接道:“你们的人手很多,对付了两个之后,可以再上四个。”
田无畏道:“不错,如是姑娘能够同时对付四位玄支剑士,咱们会遣出八个人同时攻袭。”
金萍道:“哼!以多为胜,诸位也不觉有失侠义气度。”
田无畏冷冷说道;“金萍姑娘,你不觉着自己的手段很卑下,真是土匪高喊捉强盗了。”
金萍道:“不要逼得我无路可退,逼我下令发动埋伏。”
田无畏道:“姑娘发动什么埋伏?”
金萍道:“这座山洞之内,早已埋藏了可观火药,只要我传出令谕,或是败于你手,失去了抗拒之能,有人会立刻点上火引。”
田无畏道:“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金萍道:“山崩洞塌,在此之人,没有一个会留下性命。”
田无畏道:“包括你金萍姑娘在内吗?”
金萍道:“不错。”
田无畏道:“如果你姑娘,被炸个粉身碎督,那岂不是也做不了第三代天皇教主了吗?”
金萍笑一笑道:“说的是啊!我做不了第三代,但有人可以接替我做第四代教主。”
田无畏道:“谁?”
金萍道:“我既然赶来,就早已作好了准备,你如不信,可以试试。”
田无畏道:“就算你说的实情,但这一爆之下,你也尸骨无存,对你而言,又有何益?”
金萍道:“但这一爆,也爆去了举国的武林精锐,再也无人能压制第四代天皇教主的崛起。”
田无畏心头凛然,叹口气,道:“金萍,你小小年纪,为什么竟然会如此迷恋于权势之梦……”
金萍苦笑一下,道:“我不要权势,我又能要到什么?”
田无畏怔了一怔道:“金萍,你这点年纪,但却似受了不少的委屈,也有些愤世嫉俗,是吗?”
金萍冷冷说道:“田无畏,这不是咱们叙说家常的时间,你觉着应该如何?可以作一个决定了。”
田无畏道:“此事重大,应该让我有多想想的时间,同时,在下也希望你姑娘能多想想。”
金萍道:“我已想了太久的时间,绝无悔改。”
田无畏突然一挥手,道:“金萍,你这辞坚决神态,全无商量余地,那是逼我一拚了。”
金萍道:“你如何一个拚法?”
田无畏道:“我下令四位玄支剑士,围攻于你,何姑娘以飞铃监视四周,其他的人,以极快的行动,先把家师、袁师伯等人抱出这座石洞……”
金萍道:“你要留下四个玄支剑士,陪我死于此地。”
田无畏道:“还有区区,以姑娘武功之高,咱们能奉陪而死,那实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了。”
但闻江堂高声说道:“还有区区奉陪。”
金萍突然格格大笑起来。
田无畏道:“姑娘笑什么?”
金萍道:“我笑你们原本也是在天皇教中,天皇教中出来的人,怎也有这样悍不畏死的勇气!”
田无畏道:“咱们是痛悟前非,重新做人,勘透了生死之关,姑娘却是刚刚向权势中迷恋。”
何玉霜突然举步而行,越过田无畏,道:“田兄,让我对付金萍姑娘。”双手各握两只飞铃,接着:“姑娘,你见识过飞铃吗?”
金萍冷笑一声,道:“见识过了。”
何玉霜道:“我左右双手,各握飞铃两枚,你如能够一下闪避开去,小妹甘愿束手就戮……”
金萍身子缓缓向后移动,突然伸手一把,掀起了无名子,道:“如是我闪避不开,只好借这位无名道长,替我挡一挡你的飞铃威势了。”
何玉霜微微一笑道:“姑娘,飞铃中含蕴奇毒,中人必死,”
金萍接道:“无名子是白天平的师父,我不信你敢杀死他的师父。”
何玉霜道:“以姑娘的聪慧,定会知道,那飞铃虽然恶毒,但我既然打出去,就有收回的能力。”
金萍冷冷说道:“你敢打吗?”
何玉霜道:“我为什么不敢?”
金萍道:“打死了无名子,白天平一辈子不会谅解你。”
何玉霜道:“打不死无名子,我会要了你的命。”
金萍道:“试试看吧!”
一面说话,一面又伸手抓住了袁道的身体。她左右双手,各举一人,都是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物。
何玉霜缓缓举起了双手,冷冷说道:“你小心了。”
金萍神情冷肃,道:“你出手吧!”
何玉霜双目圆睁,秀眉耸动,冷冷说道:“金姑娘,就算我打死了两位老前辈,我也要和你赌一赌了。”
田无畏知晓飞铃中含毒强烈,见血封喉,中人必死,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两位姑娘,如若斗上了气,只怕真的会把两位老人家的性命,给拖了上去,那就是大大的划不来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两位姑娘,暂请住手,听我一言如何?”
何玉霜两手高举飞铃,正待发出,闻言又停了下来。
金萍冷笑一声,道:“田无畏,你还有什么花样?”
田无畏道:“在下想和姑娘,作最后一次谈判。”
金萍道:“你说吧!我在听着。”
田无畏道:“姑娘,现在还未造成大错,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金萍道:“你劝我放了他们,希望我束手就缚?”
田无畏道:“不错,姑娘,就算你如愿以偿,当上了第三代天皇教主,对姑娘又能如何?”
金萍道:“天下精锐,尽集于此,如若我能度过此关,当上了天皇教主,岂不是可以称霸天下!”
田无畏道:“就算姑娘称霸天下,又将怎样?”
金萍道:“那是空前绝后的武林大业,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梦求此事,都难以实现,在我手中实现了,岂不是一件大事吗?”
田无畏道:“好吧!现在就算姑娘已是霸主天下的盟主,你要做些什么?”
金萍道:“我要,我要一呼百诺,主裁江湖上黑白两道的纠纷,我要一言九鼎,无人敢不听我的令谕。”
田无畏道:“听起来,很神气,也确然叫人向往,不过一个人真到了那等境界,有了绝对的权势,但却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亲人。”
金萍冷冷说道:“那时间,会有一大批的清客,追随在我左右,承我颜色,他们会想尽办法,使我欢乐。”
田无畏道:“那些人都是讨好你,奉承你,但他们不是你的朋友,不会和你说真心话,一个女孩子家,对权势迷恋如此之深,实叫人有些不敢领教了。”
金萍笑一笑,道:“田无畏,我们不谈这些了,你如心中顾虑到无名子和袁道的生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田无畏接道:“什么办法?你说吧!”
金萍道:“你是个很会办事的人,武功也不错,你如肯作我属下,不但可救了他们两人的性命,而且,还会受到我的重用。”
田无畏道:“姑娘这么看得起我田某人,倒叫田某甚觉意外。”
金萍道:“我在你手下,做了不少时间的丫头,你也该在我手下,尝试一下做仆从的味道。”
田无畏道:“你放了家师和袁师伯,田无畏愿追随左右,听候差遣。”
金萍笑一笑,道:“你把我当作三岁小孩子了,就凭一句话,就想救了无名子和袁道?”
田无畏道:“自然是有条件了,但不知那是些什么条件?”
金萍道:“第一要绝对听我之命行事,为了不使你心存二意,所以,必须要施下禁制才成。”
田无畏道:“什么样的禁制?”
金萍道:“这倒不用你费心,我早已想好了。”
田无畏道:“好吧,那么姑娘可以吩咐了,田某愿意舍弃一切,请放家师和袁师伯……”
金萍冷冷说道:“我可以放了无名子和袁道,保证他们性命不损,但我不能替自己留下祸害、劲敌。”
田无畏吃了一惊,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萍道:“要他们变得没有了记忆、想不起过去的事,他们才能过得很快乐,很平安。”
田无畏打了一个寒战,但也因此想到神医向魁,立时问道:“金姑娘,咱们天皇教,有改人思想之能,为什么教中仍有背叛之徒?”
金萍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受到改造。”
田无畏道:“为什么?”
金萍道:“武家堡,原本是天皇教中主要基地,也是专以用来改造人心人脑的地方……”
田无畏接道:“由号称神医的向魁主持,是吗?”
金萍道:“你见过向魁?”
田无畏道:“见过,他在武家堡留住了不少时间,但却不知他何时离去。”
全萍微微一笑,道:“田无畏,咱们谈的废话够多了,我想知道,你作何决定?”
田无畏正容说道:“家师和袁师伯,在江湖上,乃是极受敬重的人,他们的生死,对天下武林同道,都构成一种极大的负担。”
金萍道:“别说的太远,我要的是你的决定。”
田无畏道:“对我田某人,更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压力,在下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两位老人家的安全……”
金萍接道:“你决定救他们两人之命,那就不妨先劝劝武当门下的玄支剑士,要他们放下兵刃。”
田无畏摇摇头,道:“姑娘错了,田某人个人的生死,可以让步,但天下武林的安危,田某人就不敢做主了。”
金萍道:“什么人能做主?”
田无畏道:“没有人能做主,如是一定要找一个人出来,那就是袁师伯。”
金萍道:“为什么不选无名子,不论武功、才慧,无名子都高过袁道很多。”
田无畏道:“一个人在江湖上的威望、武功、才慧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的作为,家师内涵仁慈,一心想消弥江湖祸乱,一直躲在幕后,不像袁师伯堂堂正正的惩奸除恶,受天下武林同道拥戴。”
金萍点点头,道:“可惜,这样两个人,都落在我的手中,你们总不能不救他们吧?”
田无畏道:“事关武林中正邪命脉绝续,他们两个,如若口中能言,只怕早已拒绝你了。”
金萍道:“你究竟怎么决定?”
田无畏道:“不会接受你的条件,但我们会尽力施为,救下四位老人家的性命。”
金萍道:“你们救不了。”
田无畏道:“我们只求尽到心力。”
金萍冷然一笑,道:“田无畏,敢动手,你就试试。”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姑娘,当年田某人一步走错,被家师逐出门墙,我年少气盛,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的投入了天皇教中,这一错十余年,如今想来,真如钢针刺心,伤疼极深,姑娘大错未铸,回头是岸,以你成就,必是这一代巾帼女杰。”
金萍冷笑一声,道:“我苦心筹划了数年之久,不惜屈入武家堡作为丫头,岂肯被你三言两语,轻易说服?”
田无畏道:“在下无意说服姑娘,不过,此事重大,还请姑娘三思。”
何玉霜冷冷说道:“我作天皇教中的公主,但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我那教主义父,竟然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他名为教主,表面上却也很排场,但他日子却过得很苦,每一件事,他无法真正的作得了主,既怕属下背叛,又怕正大门户中人合力攻剿,我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
金萍冷笑一声,道:“你太低估了你的义父,他追随十三魔,故意装的唯命是从,实则骨子里,早已学会了十三魔的大部份武功,一身兼有十三魔武功之长,虽然专精不足,却博学有余,今日这一场十二魔火拼无名子的恶毒阴谋,也是他一手安排而成。”
江堂心头凛然,道:“教主现在何处?”
金萍道:“他会来,而且很快就到,不过,他已经不再是天皇教主了。”
田无畏也有些莫测高深了,缓缓说道:“不是天皇教主,是什么人?”
金萍冷笑一声,道:“他是天皇教主驾前的第一护法。”
江堂道:“那么谁是天皇教主?”
金萍道:“我!”
田无畏突然叹一口气,道:“神医向魁,是什么身份?”
金萍道:“副教主。”
田无畏道:“姑娘早已取得天皇教主的身份?”
金萍道:“不错,不过,包括天皇教主在内,也不知晓,我利用他和十三魔之间的默契,暗中指挥大局。”
田无畏道:“你本有加害白天平的机会,为什么不肯下手?”
金萍道:“我……我……我那时,还个愿引起人的怀疑,只因还未安排好整个的形势。”
田无畏道:“现在安排好了吗?”
金萍道:“太急促了一些,如是再多两天时间,那就完全改现。”
江堂高声说道:“在下和天皇教主相处甚久,知他生性,怎肯屈居你一个女孩子之下。”
金萍道:“他是不肯,但已由不得他了。”
田无畏道:“你和神医向魁合作,暗中对天皇教主下了手?”
金萍道:“还是你聪明一些。”
申三峰突然接道:“向魁也不是轻易服人的人。”
金萍道:“向神医道如神,改面换心,无所不能,但只有一样事,他无法应付。”
申三峰道:“什么事?”
金萍道:“死亡,一个人如是死了,他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无法施展。”
田无畏道:“你制服了向魁?”
金萍道:“我只是用他对人的办法,加诸他的身上罢了。”
江堂道:“玩火者必自焚,在下为天皇教出力极大,但却也被天皇教主,列入了牺牲名单之中。”
金萍道:“那是我的意思。”
江堂道:“是姑娘的意思……”
金萍接道:“不错,这中间变化千万,一言难尽,听起来动人得很,也惊险得很。”
田无畏道:“姑娘可是想利用口舌之利,说一番动人经过,借机会等候援手?”
金萍道:“也不错,不过,我说的是近十年的江湖秘辛,关系眼前情势,今后的江湖大局,就算你知道我借机待援,也无法不听下去。”
田无畏道:“看来,不幸被你姑娘言中,巾帼女枭,真叫咱们男子惭愧得很。”
金萍道:“夸奖,夸奖。”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金萍,你可以用口说,但你别想有行动,只要姑娘一有举动,我就会打出飞铃。”
金萍道:“何玉霜,有机会我会先杀了你。”
何玉霜道:“等你援手赶到,咱们总有一拚。”
田无畏道:“金姑娘,说下去,目下已是势难两立的局面,只要你一句话,扣不住我们心弦,就可能引起我们全力群攻。”
金萍心中一震,表面上却故作镇静地说道:“个中变化千头万绪,只怕我说不完,援手已到,你们该选一些重要的听。”
江堂道:“在下想知道,天皇教主,为什么牺牲他多年追从的属下。”
金萍道:“是我要他如此,借玄支剑士和白天平、袁道之手,把你们这一群老迈奸猾的人,完全送死,但也会拚去一部玄支剑土的实力,十二魔和无名子,拚个同归于尽,化身秀士召来无名子昔年的故友助手,再拚了袁道和天侯七英,这一代武林精英,那就算完全死尽,新一代天皇教的武士们,会起而代之,成为统一江湖之局。”
江堂道:“姑娘的打算不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玄支剑士的伤亡不大,我们也好好的活着,无名子等前辈一班故友,既未受姑娘所困,咱们实力也未受很大的损伤。”
金萍冷冷说道:“所以,我只好亲自出手了。”
江堂道:“就算姑娘亲自出手了,对我们又能如何?”
金萍道:“我虽然援手未到,但我控制着袁道和无名子的性命,谅你们也不敢出手。”
田无畏冷冷说道:“姑娘,请你再仔细想想,我们如若全力出手,你最多有杀死一个人的机会。”
金萍道:“如若我杀死袁道,你们会不会终身遗憾?”
田无畏道:“不论杀死谁,你只有一个机会,杀死一个人之后,你可能死在何姑娘的飞铃之下,也可能死在玄支剑士的剑下。”
金萍道:“我希望你阁下也算算这笔帐,我能杀死一个人,也许可能杀死两个人。我金萍一条命,换上两条命,而且,都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那也是死得瞑目了。”
田无畏道:“金萍姑娘,你如是死了,就算你得到胜利,又有些什么代价?”
金萍道:“这是一场豪赌,但值得赌一赌,赌过这一场之后,我就会登上天下盟主的宝座。”
田无畏笑一笑,道:“姑娘,不要逼人过甚,我们不希望赌这一场,但如姑娘逼人过甚,我们也只好赌一赌了。”
金萍道:“赌不赌,要由阁下选择了。”
田无畏道:“这样吧!姑娘请放了家师和袁老前辈等,咱们立刻撤走……”
金萍接道:“撤走……”
田无畏道:“是!等姑娘的援手赶到,咱们再作一次决战。”
金萍道:“你不觉着,这样太过便宜阁下了吗?”
田无畏道:“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而且,一次决战下来,双方谁胜谁负,都已经算得很清楚了……”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姑娘胜了,天下只怕再无人能阻止你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了。”
金萍道:“如是我们败了呢?”
田无畏道:“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身任武林盟主,姑娘也可以死去这条心了。”
金萍道:“这个办法不好,算起来,我太吃亏。”
田无畏道:“那么姑娘请说个办法吧!”
金萍微微一笑,道:“我的办法更简单,只要你们退出此地,给我两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如何?”
田无畏道:“你要两个时辰的考虑?”
金萍道:“不错。”
田无畏沉吟了一阵,突然放声大笑,道:“姑娘,我看,咱们只有放手一拚了……”
目光一掠何玉霜接道:“何姑娘,你记着,只要有机会给你打出飞铃,你就打出飞铃。”
何玉霜应了一声,双手各举飞铃,蓄势待发。
金萍冷笑一声,道:“田无畏,你根本就没有求和之心。”
田无畏道:“我们可以诚心求和,但咱们不愿上当。”
金萍道:“上什么当。”
田无畏道:“咱们给姑娘两个时辰的时间,那就是等于给了你下手的机会。”
金萍道:“什么机会?”
田无畏道:“你从向魁那里学来了不少医药奇术,有两个时辰的光景,你可以把他们再动手脚。”
他心中虽然明白,但却无法说的清楚。
其实,也用不着说清楚,申三峰、江堂等,都是老江湖了,一点就破。
金萍虽然被揭穿了心中之秘,但她表面上,仍然能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不论你们用什么兵刃、暗器,如敢出手攻击,不是杀死无名子,就是杀死袁道。”
田无畏双手执着长剑,圆睁虎目,盯注在金萍的身上。只要一有空隙,田无畏就可能疾攻而上。
闻钟、江堂、申三峰,也都各人凝聚功力,准备随时一击。
金萍也感受到这些人,都提聚了全身功力,稍有空隙,立时将承受四面八方的攻势。她双手各抓住一个武林高手,准备用身躯封挡敌方攻势。
这一来,双方成了一个微妙的对峙之局。
金萍无法再腾出手作别的用处,田无畏等也不敢攻向前去,生恐一招攻出,伤到了无名子或袁道。
双方,对峙了将近一顿饭工夫之久。
申三峰低声道:“田老弟,咱们不能就这样和他对峙下去呀!”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我知道,但谁肯冒这个险,谁愿意担当杀死这两位老前辈的罪名呢?”
申三峰道:“这件事很麻烦,但咱们等下去,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田无畏道:“没有人能料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但拖下去对咱们不利,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申三峰道:“如是拖下去,有害大局,那决非袁老和无名道长的心意。”
田无畏道:“他们如若能够行动,或是能够说话,自然吩咐咱们应该如何,可惜,那丫头制住了他们的|茓道。”
这时,闻钟道长带领的玄支剑士,也逼近了金萍身侧。
对田无畏等,金萍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还可以看出一些门路,但对这些玄支剑士们,却是有些莫测高深了。他们大半生中,都在玄支下院,苦练剑术,根本未在江湖上走动过。
他们没有江湖上的经验,也没有江湖上的习气,他们心中只有是非,只知听命行事。
金萍不惧田无畏,但却对玄支剑士,有着很大的畏惧。
申三峰高声说道:“田老弟,由在下出手如何?”
田无畏道:“申兄如是能够放开胸怀,那就只管出手。”
申三峰道:“好!由老叫化来。”
缓缓扬起了右手。
申三峰冷冷说道:“金萍,你要袁老前辈和无名道长,哪一个人死?”
金萍道:“任你选择。”
申三峰道:“如是老叫化真有选择之权,老叫化愿意杀掉无名道长。”
金萍道:“那很好,我也觉着应该先把无名子杀了。”
申三峰一侧身,忽然拍出一掌。果然是一掌拍向无名子。
金萍身子一转,无名子忽然转向一侧,迎上来的竟是袁道。
申三峰劈出的掌势,忽然间,变拍为抓,一把扣向金萍的腕|茓。
也只有金萍在转动两人之时,才会露出这么一个空隙。究竟,老姜要比嫩姜辣一些。
金萍眼看上当,手中抓着一个人,而且,又持续了很久,双腕已耗力很多,转动不够灵便,眼看申三峰五指搭上腕|茓,无法避开。
申三峰一招成功,加了一成快速,右手已快要搭上金萍的腕|茓。
却不料金萍突然飞起一脚,踢向申三峰的左腿关节。
以她功力面言,这一脚如被踢中,申三峰非得当场断去一腿不可。
但申三峰如若移身闪避,那即将扣上金萍魄|茓的右手,必将失去准头。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申三峰当机立断,双腿微曲一侧,避过了关节要害,右手五指加速,一把扣住了金萍的腕|茓。但金萍的一脚,也踢中了申三峰的左腿。
一阵剧痛,有着骨折肌裂的感觉。但申三峰却咬着牙,使出千斤坠,足踏子午桩,宁以腿断骨折,也不向后退一步。五指收合,紧抓住金萍的右腕。
双方面为势所迫,都绽放出很多的空门。
金萍冷笑一声,道:“找死。”左手忽然放开了无名子,一掌拍向申三峰的顶门要害。
申三峰全力抗拒身体上的痛苦,对迎面而来的掌势,实已无能闪避开去。
眼看那一掌,就要申三峰溅血当场,忽然间斜里伸过来一道剑光,横里拦阻了金萍的掌势。
如是金萍这一击不及时收住,那就要先撞在剑刃之上。
这丫头的武功,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一咬牙,硬把发出的左掌给收了回来。
就这一瞬工夫,申三峰强大的内力,已然集于右手,五指紧收,金萍顿觉全身一麻,右手中的袁道,也抓不住。
刚才出剑的,正是田无畏,救了申三峰断臂之危,及时抱住了无名子。
何玉霜疾行两步,接住了袁道。
闻钟道长疾行而上,长剑探出,指向了金萍前心要害。
申三峰虽然制服了金萍,但他左腿之疼,只痛得他大汗淋漓而下,口中说不出话。
天侯七英之首的侯瑜,经验老到,一上步,点了金萍两处|茓道,申三峰才突然放了右手。
一连后退数步,仍然站立不稳,一跤跌摔在地上。申三峰虽未呼疼出声,但却疼的忍不住长长吁一口气。
闻钟看金萍的|茓道被点,立刻收回长剑,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瓶丹药,递给了申三峰,道:“申帮主,这瓶丹丸,内服,外用,可解疼生肌。”
申三峰接过丹丸,道:“多谢道兄。”打开瓶塞,倒出了一粒丹丸吞下。
田无畏等抢过了袁道和无名子后。连出掌指,拍了两人数处|茓道。
但见两人,双目紧闭,仍不清醒。
田无畏放下袁道,缓步行向金萍,冷冷说道:“姑娘,你能够说话吗?”
金萍道:“能又怎样?”
田无畏道:“姑娘的武功,确很高明,只可惜对敌的经验差一些。”
金萍道:“你们以多为胜,算不得英雄人物。”
田无畏道:“金萍,交出解药,免得在下动手。”
金萍道:“你要动什么手?”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姑娘,别人是正人君子,也许下不得手,我田某人在天皇教中混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姑娘如是不信,咱们这就试试。”突然,伸出长剑,刷的一声,挑破了金萍身上的衣衫,
金萍吃了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田无畏道:“我要挑完你身上所有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你如何自处。”
金萍道:“你不觉得这手段太卑下吗?”
田无畏道:“姑娘如是不肯交出解药,在下也只好如此了。”
长剑挥处,又是三剑,又削去了金萍身上几片衣服。
金萍心中大急,道:“住手。”
田无畏道:“姑娘,决定了没有?”
金萍道:“好!我拿出解药,但咱们一件事只限一件,你们不能再用同样的手段威胁我。”
田无畏道:“姑娘只管放心,对付人的方法很多,咱们不会只用这一个方法。”
金萍道:“你叫何姑娘过来。”
何玉霜行了过来,道:“什么事?”
金萍道:“我前胸有一个布袋,拿出来。”
何玉霜忖道:“原来如此,勿怪她无法叫男人拿了。”心中念转,右手却探入了金萍的前胸。
果然,在前胸处,摸出了一个黄|色的布包。何玉霜没有打开,却随手交给了田无畏。
田无畏接过黄|色布袋,道:“诸位请尽量后退一些。”
他叫别人后退,自己却反向金萍行去,接道:“如是这布袋中,有炸药一类的东西,那就要请姑娘陪陪我了。”
金萍道:“为什么不要他们离远一些。”
田无畏道:“小小一个布包而已,就算填满了药物,又能装入多少呢?”
金萍未来及答话,洞外忽然传入了呼喝之声。
田无畏沉声说道:“闻钟道长,想法子把他们阻拦于洞外十丈之处。”
闻钟道:“来的什么人?”
田无畏道:“大约是神医向魁,和一班天皇教中的隐秘人手。”
闻钟道:“如何处置?”
田无畏道:“道长就下令玄支剑士,格杀勿论。”
闻钟道:“好!贫道这就去了。”转身向外行去,一面招呼玄支剑士同往。
这时,坐在一侧的申三峰,突然站了起来,道:“田兄,老叫化拼着断一条腿,才算把这丫头制伏。”单足一跃,人已落到了金萍身侧,一掌拍下。
田无畏举手封住,道:“申帮主,再给小弟一点时间,好吗?”
申三峰道:“什么时间?”
田无畏道:“我一直不相信,这位金萍姑娘,有争取天下武林盟主的野心。”
申三峰道:“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你还不信?”
田无畏道:“我是有些不信,所以,请帮主给兄弟半个时辰,我如再问不出什么?就交还前辈任凭处置了。”
申三峰道:“好!给你半个时辰,老叫化在洞外等候。”转身向外行去。
田无畏举手一招,道:“何姑娘,天平师弟情形如何了?”
何玉霜道:“还未清醒……”
白天平一跃而起,接道:“小弟真气畅通,体能尽复。”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你陪我留此,问问金萍姑娘……”
一掠群豪,接道:“各位对我,也许不太信任,但天平却是金字招牌,诸位暂时退避洞外,我要问问金萍,这丫头出身不同,咱们不要有太多人卷入纷争。”
原来,江湖上有一个规矩,凡是在场目睹施刑的人,而不出手拦阻,都可能被卷入这场恩怨之内,如是身不在场,自然可以推得干净了。
申三峰等群豪应了一声,大步行出洞外。室中只余下田无畏、白天平和金萍三个活人。
无名子、袁道、白玉山、黄凤姑,都已经被带出山洞,余下的都是尸体。
田无畏回顾了金萍一眼,道:“姑娘,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了?”
金萍道:“你准备怎么办?”
田无畏道:“反正,我们要得罪姑娘了,是吗?”
金萍道:“是又怎样?”
田无畏道:“所以,咱们心中也没有了什么顾虑,只要能逼你姑娘讲出实话,咱们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金萍道:“你想怎么对付我?”
田无畏道:“很难说,只要你说实话,什么方法,我都可以用……”目光一掠白天平,道:“师弟,你出手,还是由我出手。”
白天平道:“师兄出手吧!小弟可以从旁相助。”
金萍道:“你敢对我下手?”
白天平道:“我为什么不敢,只要田师兄一声令下,我立刻可以要你性命。”
田无畏道:“好吧,天平,先削下她的鼻子,再斩下她的耳朵,她一定会变的很丑。”
金萍尖声叫道:“慢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付一个女孩子?”
田无畏道:“姑娘,你对付别人的手段,比咱们毒辣百倍了。”
金萍道:“你们要知道什么?”
田无畏道:“全部的内情。”
金萍道:“事实摆在跟前,似乎是也用不着我说得太多了。”
田无畏道:“那是姑娘的感觉,咱们还是要知道全部的祥情。”
金萍道:“我如不说呢?”
田无畏道:“玄支剑士,丐帮高手,会在石洞外面,布成一道拒敌之阵,就算是向魁带人赶到,也冲不过玄支剑士的拦阻,这中间有几分把握,大概你姑娘心申明白了。”
金萍忽然叹息一声,道:“我说出内情之后,你们要准备怎样对付我?”
田无畏道:“都要看你有几分罪行了,如是你罪大恶极,咱们决不会放过你。”
金萍道:“如是一点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说?”
白天平叹息道:“姑娘出身于正大门派,为什么竟为权势所迷,姑娘请说吧!如是你说的句句实言,在下做主,饶你不死。”
金萍道:“当真吗?”
白天平道:“在下斗胆做主,但答应了姑娘,决不会反悔。”
金萍目光一掠田无畏道:“你能做得主吗?”
田无畏淡淡一笑,道:“金萍,你现在是何处境,想不到仍然不忘挑拨之言。”
金萍微微一笑,道:“白天平,你真能做主放了我?”
白天平道:“是!不过,我不能再留下你一身武功!”
金萍道:“你可以废我一身武功,但有一个条件,你要答允。”
白天平道:“什么条件?”
金萍道:“我如没有了武功,人人都可以取我之命,自然得有个人保护我了。”
白天平道:“你要什么人保护你?”
金萍道:“你!”
白天平道:“我!这个……”
田无畏道:“你想嫁给我这位师弟吗?”
金萍道:“哼!他废了我一身武功,我自然要他服侍我一辈子。”
白天平摇摇头,正想拒绝,田无畏突然说道:“好!我代师弟做主,答应了这门亲事,不过,已有何姑娘在先,你只能做二房了。”
金萍道:“三房、四房,我也不放心上,只要他答应就好。”
田无畏道:“亲事,我可以代师弟做主,不过,你如是不诚心和咱们合作,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金萍侧耳听了一阵,道:“向魁是否已率人赶到?”
这时,洞外已传来了兵刃相击之声。
田无畏低声道:“是,向魁似是已率人赶到,双方已动上了手。”
金萍道:“快去告诉他们,向魁手下三十六鬼,兵刃中暗藏古怪,千万不可和他们兵刃相触。”
田无畏道:“三十六鬼用的什么兵刃?”
金萍道:“刀,看上去,和一般的鬼头刀没有不同,但那是特制的兵刃,中间有一段是空的,和人动手时,在兵刃相撞之下,刀中会射出极细的一线毒水,那致命毒水,可以便肌肤立刻溃烂,而且,痛彻心肺……”
田无畏道:“好恶毒的设计。”
金萍道:“同时,那鬼头刀中,还藏有毒烟,只要有人闻得少许,立刻就会中毒倒下。”
田无畏道:“这个,得去通知他们一声了。”
金萍道:“你去。”
田无畏回顾了白天平一眼,快步而去。整个的山洞中,只余下了白天平和金萍两个人。
轻轻吁一口气,金萍突然说道:“白天平,你相不相信田无畏?”
白天平道:“他已改邪归正,为江湖正义效力,自然可以信任了。”
金萍道:“我看他靠不住,你要对他多多小心一些。”
白天平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萍道:“田无畏在天皇教中混了很多年,知道的隐秘,应该是比我多上十倍、百倍,但他却故作不知。”
她说的合情合理,只听得白天平怦然心动。
金萍接着道:“他发觉了玄支剑士的强大实力,这一战中,必获大胜,但他未料到十三魔重又出世,也未料到无名子在此地,十二魔虽已全数就歼,但无名子的九位故友,也死于自刎之下……”
白天平道:“金萍,有没有办法救醒我师父,只要他老人家一醒,事情立刻就可以弄个明白了。”
金萍道:“只有一个办法,能使他早些清醒过来。”
白天平道:“什么办法?”
金萍道:“放开我。”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姑娘,这个,你不觉着太过分吗?”
金萍道:“除我之外,没有人能救醒无名子和袁道,如是我不幸被杀了,他们就永无清醒之日。”
白天平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却有些理由。”
金萍道:“那就快放开我。”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行。”
金萍道:“你这人怎么言而无信。”
白天平道:“我没有对你许诺什么,谈不上言而无信。”
金萍道:“你说我说的有理。”
白天平道:“不错,我是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没有说应该如何。”
金萍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白天平道:“好!为了先证实姑娘是否有救治之能,所以,咱们要求证一下。”
金萍道:“如何一个求证之法?”
白天平道:“家师和我袁师伯,请姑娘先选一人救醒,然后,我再解姑娘的|茓道。”
金萍道:“哼!想不到你比田无畏还要难缠,我如救不醒无名子,岂不是被你笑为无能,快去把他带来。”
白天平心中忖道:“这丫头说话真真假假,真叫人莫可预测,但她|茓道被制,我如小心一些,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心中念转,人却奔出洞外,洞外,正展开激烈的搏杀。
刚动手时,玄支剑士和丐帮弟子,吃了很大的亏,幸得田无畏及时通知,玄支剑士和丐帮弟子,都改变了打法,才算把强敌挡住。
白天平无暇细看场中搏杀情形,抱起了无名子,奔回石洞。
他心中觉着,这些迷离、诡秘和恩恩怨怨,只要无名子清醒过来,立刻就可以弄个清楚。
无名子双目紧闭,似是睡熟了一般,白天平抱着他奔行,他竟一无所觉。
白天平看得有些黯然神伤,想不到这位被武林中誉为第一高人的无名子,竟也被摆弄到如此境地。
放下了无名子,白天平道:“姑娘,解药何在?”
金萍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解开我右臂|茓道。”
白天平道:“为什么?”
金萍道:“药物放在我前胸肚兜儿上一个小口袋中,你如何去拿?”
白天平站起身子,道:“好,我去请何姑娘来。”
金萍道:“慢着。”
白天平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金萍道:“救人要紧,你还顾虑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动手吧!”
白天平突然感觉到这个人,有些正邪难分,明明是一件使人尴尬的事,但她却又能曲解折转的,说出了一番歪理。轻轻吁一口气,白天平把右手伸到了金萍的前胸,却突然停了下来。
金萍道:“解开两个对襟扣子啊!”
白天平道:“唉!姑娘,我还是解开你右手|茓道,你自己取吧!”
金萍冷笑一声,道:“时间宝贵,寸阴如金,柳下惠能坐怀不乱,主要是心未及邪,你这人,怎么连一点正大的气派也没有?”
白天平道:“这个,这个,这个和正大气派何关?”
金萍道:“你解开我的衣扣啊!”
白天平道:“我……我……我……”
金萍道:“你什么,你不敢解,是吗?”
白天平咬咬牙,解开了金萍身上的衣服。伸入前胸,果然在红肚兜内的口袋中,找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了几粒淡红色的药物。
金萍道:“一粒就行了。”
白天平未理会金萍的话,却留下了四五粒在手中。
他不但要救无名子,也要救活袁道、白玉山和黄凤姑。
金萍冷冷说道:“白天平,你听到没有,我要你留下一粒。”
白天平道:“听到了,不过,我要留下四粒,因为我要救四个人。”
金萍道:“你可知道,这药物怎么施用吗?”
白天平道:“知道,有药物,难道还不会给他们吃下去吗?”
金萍道:“吃下去,那只有使他们早些死亡。”
白天平道:“真的吗?”
金萍道:“不错,不信你就试试。”
白天平道:“你这药物,既然不能服用,取它出来作甚?”
金萍道:“这是对症之药,但你不会用,就可能要他的命。”
白天平道:“能不能告诉我,如何一个用法。”
金萍道:“可以,但要先听我的话,把药物放回去,留下一粒,我就告诉你施用之法。”
这威胁的后果太严重,白天平竟然不敢自作主意,只好把瓶盖合好,依言故人金萍指定之处。
金萍笑一笑,道:“现在,用手指把丹丸捏碎。”
白天平道:”姑娘,此事关系重大,希望你不要愚弄我。”
金萍道:“我如是使无名子断气而死,你自然不会放过我了。”
白天平道:“姑娘知道就好。”
金萍道:“那就照着我的话做。”
白天平依言捏开了手中的药丸。
不待白天平开口问,金萍已抢先说道:“把药粉吹入鼻孔之中。”
白天平略一犹豫,依言把药粉吹入子无名子鼻孔之中,道:“还有什么?”
金萍道:“药物太厉害,必须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
白天平道:“要多久时间?”
金萍道:“至少要吃一盏热茶的时光……”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你真的相信,无名子清醒之后,一切事务,都可迎刃而解了,是吗?”
白天平道:“不错,在下是这么想。”
金萍道:“看来,你要很失望了。”
白天平道:“在下从师学艺很久,对师父之能,我相信比你姑娘清楚。”
金萍道:“好!咱们不谈这个,谈谈你我之间的事。”
白天平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金萍道:“你答应娶我的事,现在可是后悔了?”
白天平道:“我不亲手废你武功,自然就不算约定了。”
金萍冷笑一声,道:“这一场江湖纷争,可以很快的结束,使武林重归平静,不过,那必须有我合作。”
白天平道:“你如不肯合作呢?”
金萍道:“那就很难说了,至少这些动乱,还会继续下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我想有一个办法,可使你姑娘永远无法再兴风作浪。”
金萍道:“什么办法?”
白天平道:“杀了你!”
金萍道:“办法很高明,不过,杀了我你会后悔……”
只听无名子打了个喷嚏,突然睁开了眼睛。
白天平忽然拜伏于地,道:“白天平叩见师父。”
无名子挥挥手,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白天平站起身子,道:“师父指教。”
无名子回顾了金萍一眼,道:“你认识她吗?”
白天平道:“弟子认识。”
无名子望着金萍,点点头,却回头对白天平道:“你父亲,黄姑娘,都无恙吗?”
白天平道:“他们都还在晕迷之中。”
无名子道:‘唉!好惨烈的一战……”
语声一顿,接道:“天平,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白天平道:“不是,田无畏师兄,和袁师伯、丐帮、武当掌门人,都在山洞外面。”
无名子道:“告诉我,你们怎会找到此地,沿途的经过如何?”
白天平仔细说明了来此经过,巨细无遗,说得十分详尽。
无名子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天平,先解开这位姑娘的|茓道。”
白天平道:“这丫头精明得很,而且也滑溜得很。”
无名子道:“我知道,你解开她的|茓道。”
白天平无可奈伺,举手一掌拍活了金萍右臂的|茓道。但右手五指一合,立刻又抓住了金萍的腕|茓,道:“姑娘,交出解药。”
金萍道:“什么解药?”
白天平道:“刚才你给我的解药。”
金萍笑一笑,道:“你自己取吧!”
白天平怔了一怔,怒道,“姑娘,你当真要在下动手吗?”
金萍道:“不错。”
白天平道:“我要用长剑挑破你身上的衣服,我会招呼别的人,来取出你身上药物。”
金萍道:“你自己不是取过了吗?”
白天平道:“那是情非得已。”
无名子道:“天平,我要你解开金姑娘的|茓道。”
白天平道:“弟子知道。”
挥手两掌,拍活了金萍的|茓道,道:“姑娘,希望你别耍出什么花招来。”
金萍道:“你师父比你明白多了,他知道,我如不用出三日醉仙散,无法解他之危。”
白天平望望金萍,冷冷说道:“姑娘,不可得寸进尺。”
金萍微微一笑,站起身子,弹弹身上的灰尘,笑道:“白天平,你师父在这里,似乎没有你讲话的余地了。”
白天平冷哼一声,但却忍下未言。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可以说了。”
金萍忽然流下泪来,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我受了无数的委屈,无数的屈辱,人人都把我看成下流女子。”
无名子笑一笑,道:“不要哭,你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就是。”
白天平看愣了,呆呆的站在一侧,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萍道:“就拿你这位徒弟说吧!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作一个朋友看待……”
白天平道:“咱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金萍道:“你听听,这就是你徒弟对我态度。”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天平,不可对金萍姑娘无礼。”
白天平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无名子道:“能有今日这样一个局面,全是金萍姑娘之功。”
白天平哦了一声,道:“这个……”
无名子道:“她不但救了为师的性命,而且,也救了你父亲的性命。”
白天平道:“弟子知道了。”
无名子道:“好吧!快去向金萍姑娘致歉。”站起身子,行向洞外。
白天平望着无名子的背影,欲言又止。
回头望去,只见金萍脸上是一股很奇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在下有些迷惑了。”
金萍道:“为什么不问我?”
白天子道:“在下向姑娘请教了。”
金萍道:“请教?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白天平道:“那要如何?”
金萍正容说道:“白天平,你看我是不是淫荡下流那一等人?”
白天平道:“在下瞧不出来。”
金萍脸色微变,道:“以你师父对我的态度吗?”
白天平点点头。
金萍道:“以你师父在武林中地位身份,他怎会对我如此?”
白天平道:“这正是在下不解之处。”
金萍道:“想知道吗?”
白天平又再点点头。他对金萍,已有些莫测高深,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但闻金萍说道:“你师父对我亏欠的太多了……”
白天平接道:“我师父怎么会亏欠你很多呢?”
金萍叹道:“白天平,你如果想知道内情,为什么不肯说几句好听的话呢?”
白天平道:“要我如何求你?”
金萍道:“讲几句好听的话。”
白天平摇摇头,道:“要我讲什么好听的话?”
金萍道:“这些话,你自己不会想吗?难道,这些事情也要我教你不成?”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姑娘,矫情作伪的事,在下做不出来,姑娘如是想要在下说些敬佩之言,那姑娘必须先要做一些叫在下敬佩的事。”
金萍道:“好!我告诉你几件事,你听听看,是否值得敬佩!”
白天平道:“在下洗耳恭听。”
金萍道:“我牺牲了自己,为武林争得了天皇教中的隐秘,这是不是值得叫人敬重的事?”
白天平道:“姑娘牺牲了什么?”
金萍道:“牺牲了一个女儿家清白的身躯,才获得这些隐秘。”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牺牲了清白身躯,这真是一个很大的牺牲。”
金萍道:“值得吗?”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姑娘,你为什么不早讲出来呢?”
金萍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道:“早讲出来,我讲给什么人听?”
白天平道:“这个……”
金萍冷冷接道:“我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见人就说我牺牲了清白的躯体,要人家怜悯我同情我。”
白天平道:“这话也对。”
金萍道:“所以,我只有哑子吃黄连,苦在心中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如是身躯不清白了,还有何颜生于人世?”
白天平道:“那要看她是为什么牺牲的。”
心中一动,忖道:“她是不是处子之身,关我什么事情?”
金萍缓缓接道:“白天平,你当真不在乎吗?”
白天平道:“在下之意是说,整个的武林同道,都会为姑娘这份牺牲,而感到敬佩。”
金萍道:“咱们不要谈别人,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白天平道:“我们有什么谈的?”
金萍道:“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你已经明白了。”
白天平道:“嗯!”
全萍道:“我问你,现在,你会不会娶我呢?”
白天平道:“如若这是条件,在下很难答应。”
金萍叹息一声,道:“白天平,你不是不在乎我是残花败柳么?”
白天平道:“是不在乎。”
金萍道:“那又为什么嫌弃我呢?”
白天平苦笑一声,道:“金萍姑娘,你不觉着,这些事太过突然吗?”
金萍冷冷说道:“对你而言,虽然是有些突然,但我却是早存此心了。”
白天平道:“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
金萍道:“你应该知道!你在武家堡中躲避了很多的凶险,那不是你的运气特别好,而是我在暗中帮忙。”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在下只想请教一件事,如是我说错了,还望你姑娘多多指点。”
金萍道:“不敢当,请说吧。”
白天平道:“姑娘似是一心要嫁给在下,是吗?”
金萍道:“不错。”
白天平道:“这中间有什么原因吗?”
金萍道:“有。”
白天平道:“不完全是为了喜欢我吧?”
金萍道:“不是。”
白天平道:“那么姑娘又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金萍道:“自然是有原因了。”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希望知道原因何在?那决不会是因我生的英俊了?”
金萍道:“私心相喜,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使我赖着嫁给你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如真嫁给我,我也敢要。”
金萍嗯了一声,道:“这话当真吗?”
白天平似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当真了。”
金萍凝目沉思了一阵,突然叹息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玉瓶,道:“去救袁道,你父亲、黄姑娘。”
白天平强行压制内心的喜悦,不使它形诸于色,伸手接过玉瓶。
金萍交出玉瓶、药物之后,转过身子,行入壁角,盘膝坐下,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
白天平缓步行出洞外,只见玄支剑士,和丐帮弟子,都有着很大的死伤,一个全身白衣的老者,带领数十个黑衣执刀大汉,布成了一座方阵。
闻钟道长脸色沉重,申三峰也在两个丐帮弟子的扶持下,面对强敌而立。田无畏守在袁道身侧。江堂满脸冷肃之色,凝注着那座方阵。天侯七英聚集于一处,低声商议。何玉霜双手各握两枚飞铃,俟机而动。
白天平无暇细看场中形势,急步奔到田无畏的身侧,道:“师兄,给他们服下解药。”
田无畏应了一声,夹起袁道,吹入鼻孔一粒解药。
白天平又取出两粒解药,分别吹入白玉山和黄凤姑的鼻孔中。
突然间,白天平想起了铁成刚和伍元超,似是已经很久未见两人之面了。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仍不见两人何在?
田无畏低声说道:“师弟,你没有瞧到刚才那一战,时间不长,但却激烈绝伦。”
白天平道:“伤了不少玄支剑士?”
田无畏道:“那些黑衣人,剑上有机簧,射出的毒针,劲厉无比,玄支剑士,都是死于那毒针之下,如非申帮主及时喝止,就更不堪设想了。”
白天平道:“这是天下最精锐的剑士,怎能如此损耗,但不知有多少伤亡?”
田无畏道:“不到一半,也有十之三四了。”
白天平突然感觉一阵心疼,道:“师兄,你为什么不喝止呢?”
田无畏道:“玄支剑士太勇敢,身中针伤,一语不发,而且,仍然向前冲奔,直到毒发倒下,申帮主瞧出不对,才大声喝退,已然伤亡许多了。”
白天平道:“那带头的可是神医向魁?”
田无畏点点头,道:“是!”
白天平道:“他们既然射倒了很多玄支剑士,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田无畏道:“玄支剑士的剩悍、勇猛,也使他们心中产生了很大的畏惧。”
白天平道:“所以,双方暂成对峙之局。”
田无畏道:“是!如果这是天皇教中最后一股实力,对峙下去,对咱们有利无害。”
白天平道:“师兄,金萍姑娘她……”
田无畏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金萍满怀忧思。”
田无畏道:“她对你说些什么?”
白天平道:“她举动很奇怪,似乎是要嫁给我。”
田无畏道:“你答应了没有?”
白天平道:“没有正面答应,但我也没有拒绝。”
田无畏道:“师父在场吗?”
白天平道:“师父似是有意的避开。”
田无畏道:“兄弟,这些私情,小兄本是不该多问……”
白天平接道:“自己师兄弟,怎的客气起来了。”
田无畏道:“那我就直言了,详细内情,请师弟告诉我一声。”
白天平淡淡一笑,说明了详细经过。
田无畏道:“这么说来,金萍是忍受了不少的委屈。”
白天平道:“小弟也这样想,而且,事情似是和师父有关。”
田无畏点点头,道:“对此事,师弟处理得很好。”
这时,袁道忽然一挺而起,道:“好丫头,我老叫化也给算计了。”他功力深厚,服下药物之后,最先清醒了过来。
白天平道:“义父。”
袁道道:“那丫头呢?”
白天平道:“金萍姑娘?”
袁道道:“是!叫她过来,老夫要问问她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义父,可是要知道事情详细的经过?”
袁道道:“是!我要问个明白,这丫头的用心何在?”
白天平道:“平儿也觉得很奇怪。”
袁道忽然冷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仔细说给我听听。”
白天平很仔细的说了经过。
袁道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你师父呢?”
白天平道:“不知道,他老人家出来一转,忽然消失不见了。”
轻轻吁一口气,袁道缓缓说道:“看来,这中间似是交错了很多恩怨,老叫化也被搞糊涂了。”
白天平道:“义父,你认不认识神医向魁这个人?”
袁道道:“认识。”
白天平道:“看情形,暗中操纵天皇教的,是神医向魁。”
当下把玄支剑士,苦战向魁属下的经过,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袁道冷哼一声,道:“真的是年头变了,老叫化要去问个明白。”举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急急叫道:“义父,多小心,他们刀中,藏有毒针。”
袁道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举步行出洞外,直对向魁行了过去。
这时,闻钟道长率领着玄支剑士,已然分别埋伏在石岩之后,双方对峙,谁也投有攻袭。
袁道行到距离向魁两丈开外处就停了下来,道:“向魁,请出来答话。”
神医向魁排众而出,道:“老叫化,找我吗?”
袁道道:“不错,向魁,你医术精湛,深为武林同道敬重,怎么竟会是天皇敦中的幕后人物。”
向魁道:“在下不但医道精湛,而且,用毒之能,也有过人的成就。”
袁道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向魁,老叫化一向很敬重你的为人,但我没有想到,你竟是一个表面君子的伪善人物。”
向魁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袁道道:“老叫化就是对你一个人认识不清罢了,我想不出,老叫化还看错了什么人?”
向魁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你看对了什么人?无名子还是金萍姑娘?”
袁道怔了一怔,忖道:“无名子神秘莫测,不知道他干些什么?金萍这丫头鬼鬼祟祟,敌友莫辨,这两个人,果然都是无法预测的人。”
丐仙在江湖上所以受人敬重,除了他武功高强,和侠肝义胆之外,就是他屈服于道理的生性,当下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向兄指点,老叫化对无名子和金萍二人,确也是有些不太了解,这方面,不知向兄可否明示?”
向魁似乎未料到他会有此一求,怔了一怔,道:“这个么?这个么……”
沉吟了一阵,接道:“其实,事情已到了非明朗不可的境地,但向某人不愿由我口中说出全部内情……”
袁道一皱眉头,接道:“你们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向魁道:“这个,要你老叫化去查了,在下么,恕难奉告。”
袁道道:“好吧!咱们不谈这些事,老叫化问你,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向魁道:“玄支剑士,武功高强,如是我们不杀他们,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
袁道道:“向魁,你是不是天皇教中人?”
向魁道:“是!”
袁道道:“你是天皇教主?”
向魁冷冷说道:“现在还不是。”
袁道道:“原来那位天皇教主,是怎么回事?”
向魁道:“天皇教未主盟武林之前,真正的天皇教主,决不会出面。”
袁道点点头,道:“你这么说,老叫化倒是有些明白了。”
向魁道:“哦!你明白什么?”
袁道道:“目下把武林搞得天翻地覆的天皇教主,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向魁道:“很多次的武林往事,积累的轻验,武林霸业难成,所以,我们改用了隐于幕后的办法,大业未就,真正的主事人,不会出面。”
袁道道:“你自称我们,想来,那些事也有你一份?”
向魁道:“不错,向某只不过是一个附随骥尾的人罢了。”
袁道道:“那首脑人物,未来的天皇教主是谁?”
向魁道:“你不觉着,自己问得太天真了吗?”
袁道怒道:“当今武林之世,有什么人,什么事,老叫化不能说的,不能问的?”
向魁道:“你可以说,也可以问,但咱们可以不说实话吧!”
袁道一皱眉头,道:“这倒也是……”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向魁,老叫化子已清醒了过来,十三魔已全数就歼,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后援?”
向魁道:“没有什么后援,但就凭我这三十六位属下,也可和你们拚个胜负出来。”
袁道冷笑一声,道:“擒贼搞王,如是咱们先把你向魁杀了,这些人失去了主宰之能,还会有什么人能使他们听命行事?”
向魁淡淡一笑,道:“谁能杀了老夫?”
袁道忽然一上步,人已冲到向魁身前,道:“我!老叫化子。”
这时,两个相距,只不过丈许距离。以袁道的功力,这时如若全力发出一掌,向魁无论如何无法避开。
轻轻吁一口气,向魁缓缓说道:“老叫化,你现在就算一掌能把我打死,但也必然会死在我的毒针之下。”
袁道道:“与汝皆亡,老叫化今年已过了古稀之年,至少比你的年纪大了很多。”
向魁道:“以你老叫化的声望,和在下相偕而亡,老实说,向某人并不吃亏。”
袁道道:“好,咱们就试试吧!”右掌扬起,蓄势待发。
向魁高声说道:“慢着。”
袁道道:“你怕死?”
向魁道:“向某人倒非怕死,只是觉着这样死得不值。”
袁道哈哈一笑,道:“丐仙袁道杀了你,还有什么不值?”
向魁道:“在下觉着,向某人不是单纯的和你拼命,才会死得满意。”
袁道笑一笑,道:“你要怎么样,才会死得满意。”
向魁道:“我要争取武林盟主之位,我要明白到底什么人在利用我?”
袁道道:“闹了半天,你也不知道背后的人物是谁?”
向魁道:“还不太清楚。”
袁道道:“那么,你们这些行动,都是受何人指挥?”
向魁道:“一颗印章。”
袁道道:“越说越玄了,一颗印章,就能要你神医向魁卖命?”
向魁道:“自然,那颗印章,显示过它的威力……”
袁道道:“小小一颗印章,有什么威力可言?”
向魁道:“这就非阁下所知了,咱们是身临其境的人,自然比你老叫化清楚。”
袁道道:“以你向魁在武林中的身份,老叫化相信你不会说谎,你如此说老叫化是有些相信了。”
向魁道:“江湖上的人都说你面严心善,不擅心机,但我看你老叫化,倒是聪明的很。”
袁道道:“夸奖,夸奖。”
向魁道:“不是夸奖,在下是由衷之言,这些话我说给别人听,别人决不会相信,但你却相信了。”
袁道道:“你说得出来,老叫化就只好相信了。”
向魁叹口气,道:“老叫化,你幸好听信了在下的话,逃过一劫。”
袁道道:“逃过什么一劫?”
向魁道:“你如不信那印章有什么威力,定然是要试试了。”
袁道道:“试又怎样?”
向魁道:“必为印章所伤。”
袁道道:“有这等事?”
向魁道:“你最好别试。”
袁道道:“老叫化确实不信,拿给老叫化子瞧瞧?”
向魁道:“兄弟一向不打诳语,袁兄不试也罢。”
袁道道:“只可惜那印章不知现在何处?如是知道了,老叫化定要看看。”
向魁道:“你一定要见识吗?”
袁道道:“不错。”
向魁道:“好!要不要我拿给你见识一下?”
袁道冷笑一声,道:“向魁,你可是故弄玄虚?”
向魁道:“哼,一个人不可口硬心虚,你要是不敢见识,也就算了。”
袁道笑一笑,道:“我真的有些不信,你拿给我瞧瞧吧!”
向魁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绢,递了过去,道:“看吧!这一道圣谕上,就盖有神印,你拿去瞧瞧吧!”右手一挥,把白绢投了过来。
袁道并末立刻伸手去捡,双目盯注在那白绢之上,仔细瞧了一阵,忖道:一方白绢,还会有什么古怪不成?
凝注片刻,发觉那白绢并无变化,伸手捡了起来。展开看去,只见那白绢上龙飞凤舞写了几行行书,白绢一角处,盖了一方朱砂红印。
袁道没有细看白绢上的字迹,大略的扫了那绢帕一眼。轻轻扬了扬手中白绢,道:“就是这一方绢帕吗?”
向魁道:“不错。”
袁道笑一笑,道:“武林之中,有一种迷魂帕,那上面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人如是闻到了那香气之后,就会倒了下去。”
向魁道:“袁兄觉着这绢帕上,也是迷魂药物吗?”
袁道道:“你向魁配制的药物,自然也应比一般的迷魂药物高明一些了。”
接着又哈哈一笑,道:“向魁,你借一个印章,用药物的力量,造成神奇事迹……”
向魁怒道:“老叫化子,圣章不可侮。”
袁道道:“老叫化根本不相信这么回事……”突然双手一松,白绢飘落实地。
原来他拿着自绢的手指,突然间麻痹起来,竟然无法捏住那白绢。
向魁冷冷说道:“报应,老叫化子,你还能捏死一只蚂蚁吗?”
袁道愤怒的举起右手,但觉掌指麻痹,竟然不听使唤。
袁道心头一震,暗道:完了,这向魁不知在绢帕上涂的什么药物,如此恶毒。
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叫道:“向魁,救救我。”随着那喝叫之声,一条人影,疾奔而至。
向魁道:“你怎么了?”
那人影来势快速,已然冲到了向魁的身前,道:“我毒性发作。”
向魁道:“怎么可能!”
忽然寒光一闪,鲜直喷洒,溅飞起四五尺高。
耳际间只听到向魁的声音,道:“你……”尸体己跌落实地。
那是金萍,出手一剑杀了向魁之后,忽然转身,奔向了袁道。
白天平、田无畏双双大喝道:“贱婢敢尔。”两人喝叫的声音虽大,但因距离过远,硬是救援不及。
喝声中,袁道已和金萍双双倒了下去。但见尘土飞扬,遮去了视线。
第三十六回各藏隐秘专横霸道
田无畏忽然伸手一抓,抓住了白天平道:“师弟,情势不对。”
白天平也瞧出情势不对了,才一下子收住了脚步。
但见一团人影,滚了过来,耳际间,响起金萍的声音,道:“两位快伏地滚避……”
白天平、田无畏同时伏倒地上。几缕银芒,由飞扬的沙土中,穿了过来,由两人身上飞过。
如是两人未及时听到金萍的招呼,伏地滚避,势非伤在银针之下不可。
这时忽听江堂大声喝道:“咱们为什么不用暗器,以牙还牙?”喝声中,抽中弯刀,当先飞出。
双方之间,被金萍不停撒起的尘土,隔阻了视线,彼此都无法看得到景物。
江堂挺身大呼,引起了天侯七英和丐帮弟子,纷纷以暗器还击。
但也引起对方毒针集中向江堂攻袭。数十缕银线,循声而来,射中江堂。
忽然间,铃声划空,数枚飞铃摇曳飞来。
白天平、田无畏和金萍带着袁道,在群豪暗器掩护之下,滚下洞外的大岩石之后。
飞扬起的尘土逐渐消失,双方已清晰可见。
但见飞铃带着啸声,飞入敌阵之中,掠空而过,每一回旋,必有数人,横尸送命。
奇异的回旋力道,使飞铃重又飞回何玉霜手中。
三道飞铃攻袭,使得三十六鬼手,伤亡过半。
余下之人,眼看同伴,在飞铃攻袭下,死亡如此之惨,心中大生畏惧。
不知何人,突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直向一侧奔去。一起群效,十余人分向四下奔窜。
闻钟道长大声喝道:“除恶务尽,为死难者报仇。”
玄支剑士,有十余人死在三十六鬼手毒针之下,一听闻钟道长令下,立时分途截杀。
刹那间,十余处展开了激烈的恶斗。局势发展得快速、混乱。
田无畏快步奔行到江堂的身侧,低声道:“江兄……”
江堂手扶在一座岩石之上,双目圆睁。田无畏连叫数声,不闻相应,伸手一摸,江堂应手而倒。
原来,他早已身中了数枚毒针,气绝而逝,只是他右手扶住岩石,维持了身躯的平衡。
这平衡很微弱,田无畏出手一碰,他就立刻倒摔在地上。
田无畏轻轻吁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天皇教内情诡异,看来,有很多隐秘,要永成千古疑案了。”
金萍放下了丐仙袁道,飞身一跃,到了田无畏的身侧,冷冷说道:“田无畏,你不用假慈悲了。”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姑娘,我自己也不愿再装下去了。”
白天平听得一呆,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田无畏道:“事情很简单,我们在场的人中,胸中各藏有一些隐秘,一个人保留一点,那就使得事情,留下了很多的空白,也使得整个的局势,晦暗不明了。”
白天平道:“师兄,你也隐藏了很多的隐秘,是吗?”
田无畏点点头,道:“不错……”目光一顾金萍,接道:“但如论隐藏的隐秘之多,只怕,这个金萍姑娘,超过咱们任何人了。”
只听一阵轻轻的叹息,无名子缓缓由一座小岩后行了出来,接道:“应该由我算起。”
白天平奔了过去,道:“师父……”
无名子摇摇手,道:“平儿,你先冷静下来,在事情没有完全澄清之前,可能还有变化。”
田无畏道:“因为,大家各自保留了一些隐秘下来,日积月累,再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全部内情。”
这时,玄支剑士,已然大获全胜,杀死了向魁带来的全部人手。
申三峰跛着一条腿,在丐帮长老弟子们护卫之下,行了过来。
天侯七英、何玉霜等以白天平为主,站在一处。
江堂带来的天皇教中弟子,已死伤十之八九,江堂一死,更失主宰,还有八人,守在江堂身侧。
白天平突然高声喝道:“慢些说,我们先把袁老前辈,我的义父救起来,只有他老人家,才是是受敬重的武林大侠。”
金萍道:“他中了毒,向魁已死,只怕没有人能救他了。”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他没法可救了?”
金萍道:“至少,现在没有法子,在场之人,都无能救他。”
白天平道:“姑娘,要如何才能救他?”
金萍道:“这是碰运气的事情……”
申三峰接道:“吉人天相,我相信袁老前辈,不会死去。”
金萍冷冷说道:“你有法子救他,那就快请出手。”
申三峰道:“老叫化没有救他的能力,但我相信一定有人能救他。”
金萍冷冷说道:“我知道向魁能,但向魁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人能,那得慢慢的找了。”
闻钟道长双掌合十,当胸而立,道:“贫道觉着正邪两道中的不少著名人物,都牵涉到天皇教中,现在,已到了水落石出之境,实也不会再保留什么了。”
金萍道:“你心中有什么隐秘,何不先说出来。”
闻钟道长道:“贫道很惭愧,我昧于江湖形势,坐井观天,不知道武林中的变化,几乎使武当派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金萍道:“这就是你的隐秘吗?”
闻钟道长道:“贫道本无什么隐秘可言,只是觉着有些愚昧罢了。”
金萍道:“你倒是很客气啊?”
闻钟道长道:“就算是愚昧的人,也有清醒的一天。”
金萍道:“现在,你清醒了吗?”
闻钟道:“是!贫道现在自觉清醒了,不再拘泥于小节。”
金萍道:“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闻钟道:“也好!贫道觉着如其让流毒贻害武林,倒不如操刀一割,不问他的盛名如何,昔年在江湖上功业如何。”
金萍道:“你言有所指,是说的无名子了。”
闻钟道:“不论是谁,包括你姑娘在内,如若无法把局势澄清,贫道只好下令玄支剑士,一体诛绝了。”
金萍道:“哦!”
闻钟道长道:“贫道说的够明白了吧!”
金萍点点头,道:“很明白了,但不知场中之人,有几个肯和你联手合作。”
闻钟道长道:“贫道心意已决,不论是否有人合作,武当派也要全力以赴,就算战死于此,也是在所不惜。”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道兄,天皇教早在咱们丐帮和贵门中派了奸细,所以,对咱们的行动一直了如指掌,老叫化很赞成道兄高见,我丐帮全力支持。”
在场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武当和丐帮,联手合作,顿使阴晦不明的形势,有了很开朗的发展。
金萍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道:“你怎么说,如是有人要杀你师父、师兄,你帮谁的忙?”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我……我自会维护义父、师兄的安全了,不过……”
金萍不让白天平再接下去,说道:“那就好了,目下情形,你们师徒的实力,弱了一些,我也帮你们一臂就是。”
闻钟道长急道:“少侠,武当派多亏你舍命相救,才得免沦亡之途,本派自贫道以下,都敬重你白少侠的为人……”
白天平苦笑一下,接道:“道长,请暂时忍耐一下,江湖上这场风波是非中人,都云集于此,我相信很快就可能查证个水落石出,如是道长小不忍,恐怕就形成大乱了。”
闻钟道长叹口气,道:“看过了目下形势,贫道只能相信两个人。”
金萍接道:“哪两个人?”
闻钟道长道:“姑娘放心,贫道决不会信任你姑娘。”
金萍冷哼一声,道:“我也不稀罕你信任。”
闻钟目光一掠袁道,接道:“贫道只信任袁老前辈和你白少侠。”
金萍冷笑一声,道:“好啊!徒弟的气势,已经盖过师父了。”
无名子一直肃然的站着,没有开口。
白天平却冷冷说道:“金萍姑娘,你闹够了吗?”
金萍道:“你说什么?”
白天平道:“你忽敌忽友,一下子挑拨离间,一下子又舍命救人,你究竟用心何在?”
场中人,都觉着这位金萍姑娘很可怕,正邪难分,但却不似白天平说的如此透彻。
这一问,正是场中群豪人人心中之疑,所以,立时鸦雀无声,凝神静听。
但闻金萍叫道:“白天平,你说我桃拔离间,可有证据?”
白天平应道:“有,刚刚你还在挑拨我们师徒和武当、丐帮动手……”
金萍接道:“话是你说的,你要帮你师父、师兄,可有此事。”
白天平道:“有……”
金萍接道:“既然是有,怎能说我挑拨离间?”
白天平道:“你断章取义,划分敌友,这办法十分高明。”
金萍似是被白天平一语道破心事,立刻默然不语。
白天平叹口气,道:“金萍,你如再从中捣乱,闹得别人敌友难辨,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金萍道:“笑话,不客气,你又能怎样?”
白天平道:“我要何姑娘用飞铃对付你,玄支剑士合力围攻你,不信你就试试?”
金萍呆了一呆,笑道:“果然是很毒辣的法子。”
白天平冷冷说道:“金萍姑娘,你最好安静下来,在下相信,很快就可以找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
金萍嗯了一声,道:“好吧!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用什么方法,理出这千头万绪的事?”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突然行到无名子的身前,恭恭敬敬的一个长揖,道:“师父,请先救义父。”
无名子点点头,道:“他可是看过一张圣谕后,才中毒倒下?”
白天平道:“是!”
无名子道:“救治不易,那圣谕上的奇毒,可以使一个人永远昏迷不醒。”
白天平道:“以师父之能,定然可使义父还魂重生。”
无名子摇摇头,道:“平儿,为师没有这份能力,那圣谕印章,确有其事,不过,就为师所知,它不会立刻置人于死地,只要你义父不绝气,总有救治机会。”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师父也是束手无策了?”
无名子道:“为师的确是无能为力。”
白天平道:“那件圣谕的来历,师父可知晓内情吗?”
无名子道:“我也曾身受其害,晕迷了七日之久……”
白天平失声而叫道:“师父也是被害人……”
无名子道:“他们告诉我只有七日,这七日,铸下了可怕的大错。”
白天平道:“师父……”
无名子淡淡一笑,接道:“你们不是想知晓内情吗?”
白天平道:“师父如是为药物所迷,就算真有什么错失,那也有可原谅之处。”
无名子笑一笑,道:“平儿,幸好师父有这一段时间中毒的迷失,如是没有这一段时间的迷失,只怕目下已非这种情况了。”
白天平心头震动了一下,他最为害怕,担心的事,似乎是就要出现了。
只听无名子接道:“你可知道,真正在暗中操纵天皇教的人是谁吗?”
白天平摇摇头,道:“平儿不知。”
无名子道:“我!平儿,你是否觉着很失望。”
白天平定定神,道:“不是失望,弟子只觉着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无名子道:“是真的……”
田无畏接道:“师弟,小兄也是暗中主持天皇教的要角之一。”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师兄,你只是天皇教中一位分舵主罢了。”
田无畏道:“那只是表面的看法,事实上,暗中主持大局的,为兄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不但白天平听得有些心头震骇,就是闻钟道长和申三峰也都十分震动。
白天平按耐下心中的激动之情,道:“师兄,此时此情,咱们似乎是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田无畏一笑,道:“小兄巳决心坦然说出胸中之秘,但不知师父……”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无畏,说出全部内情吧!不用顾虑了。”
田无畏道:“师父,暗中主持天皇教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师父?”
无名子点点头,道:“是!”
田无畏道:“另外三个人,又是什么人呢?”
无名子道:“洪士高,你在何处?”
—块大山岩的后面,缓缓走出来一身紫袍的洪士高,道:“牛鼻子老道,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也扯出来?”
无名子道:“事情已到了水落石出的时间,你为什么要心存逃避!”
洪士高回顾了紧随身后的洪承志一眼,道:“老夫将使他们以我为耻。”
洪承志心情激动,剑眉耸扬,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白天平心中一阵剧疼,但却强自忍了下去,道:“师兄,还有两个人是什么人呢?”
田无畏道:“这个小兄就不清楚了,我们有种约定,只要你能符合了约会的记号,却是从来不问你的出身来历。”
白天平道:“哪有这样神秘的组合呢?”
田无畏道:“就是如此,我们每一次集会时,都穿着特制衣服,和特别的帽子,谁也无法发觉对方是什么人。”
白天平道:“如是每一次的人,完全不同,你们怎能看得出来呢?”
田无畏道:“那只是一种感受上的力量,却无法明显的说出来。”
白天平道:“什么人发起组织这一个神秘的组合呢?”
田无畏道:“问问师父,我想,他应该清楚内情。”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洪士高,那两个人究竟是堆,你是逼我加入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
洪承志呆子一呆,忖道:“我一直认为是无名子逼他入天皇教中,想不到他竟是逼那无名子入教的人。”
洪士高苦笑一下,道:“老夫要是知道他们是准,也不会被逼入教了。”
无名子道:“你真不知那两个人吗?”
洪士高四顾了一眼,道:“不知道。”
无名子道:“不知道,那很好!五个人已清出三个人了。”
洪士高目光投注田无畏的身上,接道:“他是你的徒弟?”
无名子道:“不错。”
洪士高道:“他加入天皇教五人首脑,是什么人引荐进去的?”
无名子道:“自然是我了。”
洪士高道:“当年他年纪还小,难道十几岁就进入了教中?”
田无畏哈哈一笑,道:“那很简单,把你们五人中暗算一个,岂不是就可以混进去了,除了你和家师有些相识之外,对其他的人,你们并不相识。”
洪士高点点头。
无名子道:“洪士高,现在,似乎是一切事情,都应该公开了,你究竟怎么会进入了天皇教中呢?”
洪士高道:“你怎么进入天皇教中呢?”
无名子道:“被人所迫。”
洪士高道:“这天皇教本是你一手成立,你利用他们清除了江湖上的盗匪,但你却不理善后,撒手不管。”
无名子道:“他们因此忌恨于我。”
洪士高道:“是!所以,他们对你深恶痛绝。”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那又怎会把你也牵入天皇教中?”
洪士高道:“受你之害,他们知道我是你好友,也是你最得力的助手,所以,你躲起来之后,就把这股怨忿加诸在我的身上。”
无名子冷冷说道:“我觉着这件事,用时间可以解决,你如肯听我的话,早走一步,也不会把我们都坑进去了。”
洪士高道:“你当年只求天下太平,武林中没有纷争,用的手段太过激烈,不论是天南地北的人,都收罗手下,要他们行侠仗义,要他们歼杀绿林大盗,江湖是被你平定了,但这一股人,你却没有作善后处理,想想看,那将是怎么样一个后果?”
无名子叹口气,欲言又止。
田无畏却突然接道:“以后呢?”
洪士高道:“以后的事情,很简单,老夫加入天皇教,也把无名子迫入了天皇教。”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师兄,你怎么加入了天皇教?”
田无畏道:“受师父之命,以及洪士高的多方安排,才算进入了天皇教中。”
白天平道:“那时,统制天皇教的首脑,有几个人?”
田无畏道:“五个人。”
白天平道:“天皇教一直是保持着五个人的统治了?”
田无畏道:“兄弟,用不着转弯抹角了,为兄杀了其中之一,才混入了天皇教中去。”
白天平道:“你杀的什么人?”
田无畏一皱眉头,沉吟不语。
无名子道:“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田无畏道:“天皇教五位统治首脑,除了其中之一,知道全部内情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互不相通的,但师父、洪士高和我,原想以超越的比数,境治大局,不知何故,每一次表决时,我们三人之中,总有一个人,会叛变了原则,支持了别人的决定。”
白天平道:“师兄背叛过吗?”
田无畏道:“只有一次。”
白天平道:“那一次,原因为何?”
田无畏道:“为兄似乎是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
白天平道:“哦!这么说来,你们混入天皇教的事,人家早就知道了?”
田无畏道:“看来,确然如此。”
白天平道:“这些年来,你们一定受着天皇教主的利用,在天皇教作乱的计划上,划了押,对吗?”
田无畏道:“不错。”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说吧,你杀害那一个人是什么人?”
田无畏道:“师弟,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何苦还要把他的身份说出来,陡然惹人震惊。”
白天平道:“怕什么,我知道天皇教株连了不少的人,九大门派中,都有他们的人手内应,有些人,我们可以放他一马,不予追究,但像你们五首脑中的人物,为什么不查一个明白呢?”
田无畏道:“师弟一定要知道吗?”
白天平道:“又何止在下,我想申帮主、闻钟道长,都想知道内情。”
无名子道:“无畏,你说吧!不应再保留什么了。”
田无畏道:“在下一人,也杀不了他,多亏师父和洪前辈暗中相助,才算把那人一举杀死。”
白天平道:“那人是谁?”
田无畏道:“说出来,也许会使你师弟太过震动,但你再三的逼问,小兄也就只好据实而言了。”
白天平道:“授我艺业的师父,受我敬重的师兄,竟然都是天皇教中的首脑人物,我已经很震动了,实在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震动的地方了。”
田无畏冷冷说道:“师命所追,情非得已,我被师父逐出门墙,也在身不由主情况之下……”
白天平道:“这是你们定好的计谋了……”语声一顿,接道:“师父授我武功,数年以来,小弟从未发现过他有什么忧苦之事,我们数年相处,如是真有什么不测的变化,也该告诉我一声才是。”
田无畏道:“你年纪幼小,武功未成,告诉你徒增慌乱,于事何补?”
白天平道:“数年之中,一直瞧不出破绽,师父对徒弟,似乎也用不着太用心机了。”
田无畏道:“不是用心机,面是怕影响到你的练武的进度。”
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进入武家堡那样顺利,难道真是凭借你的武功吗?”
白天平冷冷说道:“难道是你帮了忙?”
田无畏道:“不错,是我帮了忙。”
白天平冷哼一声,道:“师兄,咱们这些辩论,无味得很,我们想知道的是事实真相。”
田无畏道:“我得师父暗助,杀死少林寺中的一位高僧……”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申三峰第一个忍不住,道:“这话当真吗?”
田无畏道:“此时何时?自然是当真了。”
申三峰道:“既是少林高僧,自然是很有名望的人了,不知他法号如何称呼?”
田无畏道:“古灯大师,帮主听人说过吗?”
申三峰道:“少林长老院中的副院主。”
田无畏道:“如是一个普通的少林高僧,只怕难挡我田某一击,用不着师父和洪老前辈助拳。”
洪承志突然望着洪士高,道:“这话当真吗?”
洪士高点点头,没有说话。
洪承志悲痛莫名,牙齿咬入唇中,鲜血淋淋而下。
白天平叹息一声,道:“洪兄,请镇静一下,咱们要办的事情正多。”
洪承志道:“白兄,在下很惭愧。”
白天平道:“我也一样,不过,最重要的是咱们要问明白事实真相。”
洪承志黯然一叹,未再多言,但他的情绪,却平复了很多。
白天平回顾了田无畏一眼,道:“说下去吧!”
田无畏道:“大概的情势,就是如此了,以后么,另外两个突然不再出现,而天皇教在武林中已经成了气候。”
白天平道:“他们无端端的,怎会突然失去了踪影?”
田无畏道:“不知道,也许他们的目的已达,不用再留恋下去,也许他们真的改过向善。”
白天平道:“师兄,能不能告诉我,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田无畏道:“小兄真的不知。”
白天平道:“师父,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何许人物?”
无名子道:“我们彼此之间,不通姓名,不作交谈,所以虽然常常见面,却是互不相识。”
白天平道:“师父,弟子一直有很多不解之处,希望师父能够给弟子一个明确的解说。”
无名子苦笑一下,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你问吧!”
白天平道:“师父,弟子的意思是希望能听到有系统的一番说明。”
无名子道:“天平,你希望知道什么?”
白天平道:“我希望知道全部的祥细情形。”
无名子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个很详细的解说。”
白天平道:“师父,现在,应该到时间了。”
无名子道:“天平,你为什么不静心的听下去呢?有很多的片段,加起来就能凑成一个很完整的经过。”
白天平道:“师父,这要很大的耐心等下去。”
无名子道:“揭穿一个筹划精密的谜底,本来也是一件难事。”
白天平仍然对师父保持适当的敬重,目光转注到田无畏的身上,道:“师兄,大约的情形,我们已知道了,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一口气连着说下去吧。”
田无畏叹息一声,道:“大约是两年前吧!那也是天皇教中五首脑最后的一次集合,小兄一直奇怪为什么我们三个人,每每遇到要反对的事情时,竟然不能贯彻既定之见……”
何玉霜突然Сhā口说道:“田堡主,你应该知道,每一次是什么人,不能赞同你们的意见?”
田无畏道:“姑娘,我们都穿着一种特制的衣服,全身都隐在衣服之中,连双手也都被套在连着衣袖的手套内。”
何玉霜道:“眼睛呢?”
田无畏道:“除了两目之外。”
何玉霜道:“既然双目露在外面,就应该瞧出什么人背叛了你们?”
田无畏道:“每次集会,都在一座山洞之中,洞中只有一支烛火,虽然习武人目力过人,但如想借一点微弱的火光,察颜观色,从双目神情中,看出什么人背叛了我们,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我明白了,你们都是被人玩弄于掌股之上的人!”
田无畏道:“想一想,确也如此。”
白天平接道:“在你们五人之间,是不是有一个过问实务的人?也就是你们五首脑中的主要人物?”
田无畏道:“有。”
白天平道:“那人是谁?”
田无畏道:“找出了那个人,个中的隐秘,早就揭穿了……”
语声一顿,接道:“每一次集会之时,我们都听到天皇教中的报告……”目光一掠何玉霜,接道:“包括你义父和江堂在内,所以,我对天皇教中的实力,了解很多,但也发觉了危险,天皇教的实力,不停在膨胀、壮大,我们未必就能掌握住它了。”
白天平道:“你们每次集会,是不是都分坐一定的位置?”
田无畏道:“不是,大家依先来后到的顺序,所以,一进入山洞之后,就很难互相认得出来了。”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很可能有人在幕后操纵了?”
田无畏道:“不错,所以,在最后一次集会之后,这一个五首脑的集合,就无疾而终,我们到现在为止,仍然不知道那主持会谈的主脑是谁……”
无名子叹息一声,接道:“每一次集会中,那点燃的烛火,都含有奇毒,吸入那奇毒之后,会暂时功力散失,我数度想借集会之时,拆穿真象,但每次一提真气,就无能施为。”
白天平接道:“师父,你们中了很多次奇毒,是吗?”
无名子道:“不错,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毒,当时,中了毒,但离开之后,毒性又立时消失。”
白天平道:“那是什么样的毒性呢?”
无名子道:“到目前为止,为师还没有找出那种毒性,不过,为师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
白天平道:“什么事?”
无名子道:“我们五个人中,有一个是向魁,可惜,已经死了。”
白天平回顾了金萍一眼,忖道:又是这丫头杀的?
无名子接道:“现在,只差找出另一个人了,那一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脑人物。”
白天平道:“但那人是谁呢?他突然而来,忽然消失,除了你们的会面之外,我们根本没有地方找他。”
无名子吁一口气,道:“天平,整个的天皇教中隐秘,已经揭穿了十之七八,所以还造成很多怀疑,是因为很多事,还没有接连起来。”
白天平道:“师父身历其境,而且,那些片片段段的事,连起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就有劳师父了。”
无名子道:“目前的情势是,天皇教在我撒手之后,留下了一批人,在我的推想之中,他们这些人,经历了很多凶杀之事,也看了江湖上无数为恶之人的下场,而且,一连数年的搏杀征战,他们也应改变了心意,我想他们会应该有所警惕,找不到我之后,他们会星散江湖,找一个隐居之处,但我却未料到,他们会兴风作浪,而且,把我也牵扯进来……”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目光转到金萍的脸上,道:“姑娘。”
金萍笑一笑,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天皇教中的五位首脑,已经死去了一人,三个活着的都在此地……”
金萍接道:“还差一个很重要的人。”
白天平道:“不错,还差一个人,但那个人……”
金萍接道:“那个人很重要,非找出来不可。”
白天平苦笑一下,道:“但这到哪里去找呢?”
金萍道:“慢慢的追,五个人中,已经追出了四个,还有一个人,为什么追不出来?”
白天平哦了一声,道:“金萍,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金萍笑一笑,道:“追出最后一个人,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白天平回顾一眼,只见申三峰带着丐帮弟子,闻钟道长带着玄支剑士,已然把场中诸人,全部围了起来。
何玉霜手握着两枚飞铃,随时可以击出。
天侯七英,也各执兵刃,堵在一侧。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武当派是天下第一剑派,向以维护武林正义为己任,丐帮忠义相传,嫉恶如仇,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咱们了……”
无名子冷冷说道:“只要咱们存心光明,可鉴天日,生死之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申三峰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道长一向被武林同道,尊为当世第一高人,受尽尊重,世人都知你啸傲山林,与世无争,但却不知你竟是手创天皇教的元首,而且,黑、白两道中的高手,大部被你收罗门下,造成这场大杀劫,想来,实是叫人痛苦得很。”
目光一掠闻钟道长,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天皇教是否还隐藏有部份实力,咱们无法知道,但此刻咱们已不能再存仁慈之心了。”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道:“先杀了无名子。”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这个不是太过冒失了吗?”
申三峰道:“无名子剑术通神,但苦战十二魔后,内力还未尽复,如若不借此时间先把他除去,等他功力恢复,纵有玄支剑士,也无法制服于他了。”
闻钟道长沉吟了一阵,道:“申帮主说的倒也有理。”
田无畏冷笑一声,道:‘家师纵有错失,也是无心之过,我们师徒费尽苦心,在下故为顽劣,被逐门墙,混入天皇教,探知内情,才报告家师,又借洪士高之力,混入天皇教首脑中,我们原想混入五首脑中之后,由内而外,无形中解决了天皇教,但却一直未能如愿,目下真象虽已大部明朗,只差真正的元凶首恶,还未找出,申帮主怎可含血喷人……”
申三峰摇摇头,接道:“如若你们师徒真正有改恶向善之心,在下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
田无畏道:“什么法子?”
申三峰道:“为了表示你们师徒的清白,先让咱们点了|茓道。”
田无畏道:“不行,我们师徒心地可鉴日月,为什么要让人点了|茓道?”
申三峰道:“那就证明了你心中有鬼。”右手一挥,接道:“给我拿下。”
丐帮中人,应声而出,四条人影,分成两拨,分向无名子和田无畏扑去。
田无畏双掌疾扬,拍出两掌,以阻拦两个扑向自己的丐帮弟子。无名子却静站未动。
白天平突然舌绽春雷的大声喝道:“给我站住。”
四个丐帮弟子,应声停了下来。
申三峰谈淡一笑,道:“白少侠,眼前的事情已很明朗,令师和令师兄,才是祸乱之源,白少侠是我们很敬重的入,不知是以私情为重呢?还是公谊为先?”
白天平道:“在下的看法,目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制服家师和我师兄……”
闻钟道长突然接口说道:“白少陕,觉着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呢?”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救活我义父。”
申三峰道:“救活你义父的事,固然是重要,但我觉着,这是咱们无能为力的事,但令师的剑术,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高人,他力战十二魔,苦撑下来,已耗尽他全身真力,一旦等他功力恢复,只怕咱们都非敌手了。”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你是说凭丐帮这多弟子,也未必能困住我师父吗?”
申三峰道:“不论是否能制住你师父,但那将是一场很悲惨的搏杀,在下的意思,先制服无名子和田无畏,然后,再查明详情,如果是令师确无错失,咱们就再放了他。”
白天平道:“哦!”
申三峰道:“自然,那时老叫化会向令师致歉。”
白天平摇摇头,道:“我师父一生清名,怎会不珍惜它,申帮主不用顾虑太多了。”
申三峰道:“此事非同小可,老叫化怎能不关心呢?”
白天平道:“申帮主,我看此事不用太急。”
申三峰道:“咱们看法不同……”回顾了丐帮弟子一眼,道:“准备出手,先制服无名子再作道理。”
丐帮弟子,应了一声,十余人一齐向前冲来。
白天平横剑喝道:“申帮主,你这是用心何在?搏杀刚刚停止,阁下似是又想挑起一场搏杀了。”
申三峰冷冷说道:“白天平,就算你要出手拦阻,现在也拦不住了……”
白天平接道:“贵帮人多?”
申三峰道:“除了敝帮的人手之外,还有武当门下的玄支剑士,白少侠请忖思一下,这一动手,只怕是……”
无名子突然叹息一声,接道:“天平,你别拦阻他们,武林中闹成今日这样一个局面,我应该担负起一些责任,再说,如若不把我制服下来,申帮主心中有些不安。”
白天平回顾了金萍一眼,道:“金萍姑娘对此事,有何高见?”
忽然间,白天平发觉了金萍是一位很重要的人。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令师的话不错……”
白天平道:“你是说……”
金萍接道:“老实说,我也很赞成先点了令师的|茓道。”
白天平道:“你,你这人的名堂最多,嫌疑最大,忽正忽邪,反反复复,叫人无法分辨。”
金萍笑道:“你师父见识广博,他已愿束手就缚,你为什么要横里Сhā手?”
白天平道:“他是我的师父!”
金萍道:“你承认他是你师父,就该听他的话。”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申帮主,一定要先点我师父|茓道吗?”
申三峰道:“本座觉着必须如此。”
白天平道:“家师也同意了,但你只能点了他的|茓道。”
申三峰道:“这个,本座可以答允。”
白天平回顾丁田无畏一眼道:“师兄意下如何?”
田无畏道:“申帮主的用心,就是对准我和师父而发,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两个丐帮弟子,已然逼近无名子的身侧,四只手,同时落下。
无名子脸色一变,苦笑一下,坐了下去。
田无畏厉声喝道:“申三峰,你……”
申三峰接道:“令师内功精深,如若不用重手法,如何能点中他的|茓道,使他失去抗拒之能。”
田无畏道:“你是点|茓道,还是要废去他的武功?”
申三峰道:“点他|茓道,只不过下手重了一些。”
无名子淡泼一笑,道:“申帮主,还有什么条件吗?”
申三峰未理会无名子,却望着田无畏,道:“你!准备如何?”
田无畏道:“帮主的意思呢?”
申三峰道:“和对付令师一样,点了你的|茓道,阁下是否同意?”
田无畏道:“不是废我武功?”
申三峰道:“不是。”
田无畏道:“好,来吧。”
申三峰一挥手,两个丐帮弟子行丁过去,点了田无畏的|茓道。
田无畏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痛苦之色,显然,那两个丐帮弟子,下手很重。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申帮主,你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申三峰道:“唉!白少侠,你一定觉得我申某人手段太过毒辣了,是吗?”
白天平道:“不错,在下确有这种感觉……”语声一顿,接道:“但事巳如此,申帮主准备说什么,可以说了。”
申三峰神情肃然地说道:“白少侠,无名子道长已承认自己是手创天皇教的人,而且,一直领导着天皇教。”
白天平道:“嗯……”
申三峰道:“本座觉着,实际上天皇教只有四个人领导,他们躲在幕后,暗中操纵天皇教,暗中操纵江湖大事。”
白天平道:“哪四个人?”
申三峰道:“无名子、田无畏、洪士高和向魁,如今向魁已死,只余下他们三个人了。”
白天平道:“还有一个人呢?”
申三峰道:“根本就是没有那么一个人,那是令师创造的。”
白天平道:“你的意思是指家师……”
申三峰道:“不错,我希望白少侠,能够大义灭亲。”
白天平道:“家师如若真有伤害武林同道大义之处,在下决不袒护,而且,我也袒护不了。”
申三峰道:“那就好了。”目光转到闻钟道长的脸上,道:“道长对此事有何高见?”
闻钟道长道:“贫道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还是申帮主拿个主意吧!”
申三峰道:“为了斩草除根,在下之意,立刻把他们处死。”
闻钟道长道:“立刻处死?”
申三峰道:“是,目下大局还未稳定,天皇教中,还有多少人,隐在暗处未动,如若不把三人立刻处死,可能还有变化。”
闻钟道长道:“立刻处死,未免太过激烈了。”
申三峰道:“江湖纷乱频仍,就是因为咱们太过善良了。”
闻钟道长道:“这个手段太激烈,贫道觉着,就算他们已罪证明确,也不宜立刻处死,不如先把他们囚禁起来,再作道理。”
申三峰冷冷说道:“道长,你可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是不一举把他们全都杀了,大家已闹到翻脸相向的境地,一旦有人救了他们,首当其冲的,就是贵派和敝帮了。”
闻钟道长回顾一眼,道:“什么人会来救他们?”
申三峰道:“但咱们不能不防……”月光一掠身后丐帮弟子,道:“点两人的死|茓。”
白天平突然发觉申三峰身后排列的丐帮弟子,都是从未见过的人,龙、虎双巡等人,反而站在很远的地方。
两个弟子应声而来,直向无名于和田无畏扑了过去。
白天平突然一横身,拦住两个丐帮弟子,道:“站住。”
两个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望也不望白天平一眼,直冲了过去。
白天平长剑挥动,闪动了一片剑芒,挡住了两个丐帮人,冷冷说道:“在下要两位站住。”
两个丐帮弟子,如是要往前走,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封开白天平的剑势,硬冲过去,一个是,接受白天平的剑势所伤。
但他们两样都未采取,却停下了脚步。四道目光中,暴射出忿怒之色,望着白天平。
显然,两人是在等待申三峰第二道令谕。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申帮主,这做法未免太过份了吧?”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白少侠,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似是用不着再对白少侠解说一遍,是吗?何况,闻钟道长已经同意了本座的意见,唉!袁大侠昏迷未醒,在下如不挺身而出,当机立断,只怕还要留下大患了。”
白天平摇摇头,道:“申帮主,不是这么说,家师和师兄,已然无反抗之能,就算要处决他们,也要罪证明确。”
申三峰道:“白少侠之言,大义凛然,老叫化十分佩服,咱们患难相扶,同时身历险境,不止一次,白少侠对我申三峰,大概没有什么怀疑吧?”
白天平道:“没有怀疑,但对处置这一件事,在下却不敢苟同。”
申三峰道:“那是因为白少侠私心太重。师伦大道,固然是应该重视,但弃去人间是非不顾,那就有些偏颇专断了。”
白天平摇摇头,道:“申帮主,我无意偏袒家师和师兄,你说的道理也很对,不过,那都是些大道理,但因此置人于死,就缺少那些明确证据了。”
申三峰道:“大是大非之下,自然也不用再拘小节了。”
白天平道:“申帮主,人命关天,怎可这样草率从事,在下不能同意。”
申三峰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道:“道兄,咱们该当如何?”
闻钟道长低声道:“贫道细想白少侠之言,觉着大有道理,帮主的高论,掷地有声,那是放置天下而皆准的道理,它可以分出是非,但不能处人死罪。”
申三峰道:“唉!道兄,你这就有些迂腐了。”
闻钟道:“怎么说?”
申三峰道:“既然分出了是非,为什么还要留下祸患,目下有百名以上的人证,要杀人的是我申三峰,日后,武林中如何评断,是我申某人的事,道长只要答应一件事就行了。”
闻钟道:“什么事?”
申三峰道:“道长只要不加拦阻就行了。”
闻钟道:“这个,这个,帮主正义在握,贫道很难下令拦阻。”
申三峰道:“好吧!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目光转注到白天平的身上,接道:
“白少侠,意下如何?”
白天平道:“哪一方面?”
申三峰道:“本座要杀无名子和田无畏。”
白天平道:“在下不同意。”
申三峰道:“要如何才能同意?”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应该先把他们收囚起来,查明全部真相,再付诸行动不迟。”
申三峰道:“如是本座一定要杀呢?”
白天平道:“那在下只好出手拦阻了。”
申三峰道:“就凭你一个人吗?”
白天平道:“我有多少人,不劳你申帮主费心。”
申三峰厉声喝道:“白天平,本座只是尊敬你,不是怕你。”
白天平眼看申三峰已下定了决心,似已无商量的余地,一面运气戒备,一面说道:“申帮主如是一定要杀,那就只好先过在下这一关了。”
申三峰一皱眉头,回目望着闻钟道长,道:“道兄,此事应该如何?”
白天平冷冷一笑,道:“申帮主,真是水落石方现,你申帮主这份阴沉,实是叫人惊心啊!”
申三峰道:“目下在场的门派首脑,只有本座和闻钟道长,但一切事务的进行,亦必再先和他商量一下才是。”
白天平道:“对!申帮主可是想请那闻钟道长下令,派遣玄支剑士,阻拦于我吗?”
申三峰道:“在下和闻钟掌门人商量,他如何措施,那就是他的事了。”
白天平道:“哦!”回顾了何玉霜一眼,脸上是一片惶然之色。原来,他忽然间发觉了自己十分孤独。
何玉霜微微点头,神色间一片坚定。此时此情之下,何玉霜那坚定一瞥,给了他无比的勇气。
但闻钟道长说道:“申帮主,这件事有些不妥。”
申三峰道:“什么不妥?”
闻钟道长道:“白少侠对我们武当派有着很深的恩德,就算贫道下令,玄支剑士也未必就肯出手,何况,贫道觉着白少侠的要求,并不过份。”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既不赞成本座的处置,申某人就先走一步了,此地之事,悉由道兄自主。”说走就走,转头举步而行。
很少江湖经验的闻钟道长,顿有着怅然若失的感觉,忍不住高声叫道:“申帮主请留步。”
申三峰回过头来,道:“道兄有问见教?”
闻钟道长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申帮主由始至终,一直处置此事,如今事情已然接近尾声,将要明朗,你怎弃之而去呢?”
申三峰道:“道兄,在下不想在为处置事务上,和道兄有所冲突,但因各人的感觉不同,阅历有别,所以,可能使咱们之间,有着很大的距离。”
闻钟道长道:“申兄的意思是……”
申三峰接道:“至少,咱们的意见,要统一,行动要一致。”
闻钟道长道:“好吧!申兄请回来,你江湖经验丰富,贫道是难及万一,我相信,你处理这些事务,要比贫道高明多了。”
申三峰大步行了回来,道:“咱们不能杀害白天平,但也不能让他干预,道兄先派一部分玄支剑士,把他拦住。”
闻钟道长道:“拦住他?”
申三峰道:“是!把他阻拦于一隅之中,不准出手干预咱们的事情。”
闻钟目光一掠白天平,道:“白少侠,先请委屈一下,等申帮主处理过这件事情之后,贫道再向白少侠请罪。”
这时,洪承志已按下了心中悲苦,手按刀柄,目注场中形势变化。
盘膝闭目而坐的无名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申帮主,想不到啊……”
申三峰接道:“什么想不到?”
无名子道:“想不到帮主竟然早存了杀死贫道之心。”
申三峰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也突然为之一松。自然,无名子也未说出心中的话。
只听申三峰轻轻叹息一声,道:“道长,以你的造诣,和在武林中受到的敬重,在下实是不该冒犯,但我们不能再冒险让天皇教再度复活。”
无名子道:“这个贫道明白。”
申三峰道:“所以,道长也不致恨我老叫化吧?”
无名子道:“不会。”
申三峰道:“道长,你们暗中主持天皇教,杀人无数,实也是死有应得了。”
无名子道:“哦!”
申三峰道:“道长可有什么遗言,告诉我们吗?”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申帮主,贫道只想要你申三峰找出那一位主持天皇教的神秘人物,为江湖除害。”
申三峰道:“本座不太相信,天下真有那么一个人,如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丐帮必倾全帮之力,把他找出来,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语声一顿,接道:“无名子道长已然自甘认死,勇者不惧,你们不可辱及了道长,下手要干净利落。”
两个丐帮弟子,应声行了过去。这两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色大褂。行到无名子身侧时,两人忽然从怀中摸出两把短刀。
那是两把锋利的刀,日光下,闪着一片蓝汪汪的颜色。
白天平望望四个拦在身前的玄支剑士,冷笑一声,道:“诸位一定要拦住我吗?”
只听田无畏大声喝道:“申三峰,你好恶毒……”
忽然寒光一闪,两个行近无名子的丐帮人大喝一声,抱着了右臂。
原来,两个丐帮弟子的右手,齐腕被人切断。下手的是洪承志,刀已还入鞘中。
申三峰脸色一变,道:“洪少兄,你出刀伤了本门弟子,意欲如何?”
洪承志淡谈一笑,道:“这两位被在下斩去右手的不是丐帮弟子。”
申三峰道:“胡说,明明是本座带来的人,怎说不是丐帮弟子?”
洪承志道:“丐帮弟子一向光明正大,怎会施用毒刀?”
申三峰低头看去,只见两个丐帮弟子的断手中,仍握着一把毒刀。
日光下,毒刀泛生着蓝色的光芒。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认定那是剧毒淬炼过的短刀。
申三峰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右手断去的丐帮弟子,依言行了过来。
申三峰道:“你们由何处取来的毒刀,竟敢藏入身上,有坏我丐帮清誉。”
双掌齐出,击在两个断手人的前胸之上。
但闻一声惨叫,两个断手人口喷鲜血,心脉震断,倒在地上死去。
他问话急快,随着出手,两个丐帮弟子,连辩说的机会也没有。
杀死了两个施用毒刀的丐帮弟子,申三峰目光转注到洪承志的身上,道:“洪少兄,你对本座处置这两个暗藏毒刀的弟子,还满意吗?”
洪志道:“丐帮执法严明,好叫在下佩服,只可惜……”
申三峰道:“可惜什么?”
洪承志道:“可惜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死在阁下手中了。”
申三峰道:“唉,本座不能留给他们反抗的机会,两人既然身怀毒刀,也可能怀有别的毒物,一旦他们不服讯问,施展出别的毒物伤人,将是一场恨事,本座处事,一向明快,不喜拖泥带水,就像我处置无名子一样……”
回顾了身后一眼,道:“去,快将两个罪大恶极的祸首处死。”他虽未说出名字,但人人都知道,这两人指的无名子和田无畏。
四个丐帮弟子,应声而去。八道充满怨毒的目光,一掠洪承志,分向无名子和田无畏扑去。
洪承志沉声喝道:“站住。”
四人依言停下。
申三峰道:“洪少兄,你好像又有了花样?”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洪承志道:“在下想了一想,觉着这中间的问题很多。”
申三峰冷哼一声,道:“一个后生晚辈,竟也如此狂妄,去几个人拦住他。”
洪志神情冷静凝注在申三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申帮主,一定要把他们置于死地吗?”
申三峰道:“你记着,一个人要量力而为,你洪承志就是太不量力了。”
这时,有四个丐帮弟子已然行近了洪承志,拦在他的身前。
洪承志打量这四个丐帮弟子,两个半百以上的老者,两个二十以上,三十不到的年轻人。
但有一点,洪承志看了出来,那就是,这四个人,都有着不弱的武功。
洪承志手握刀柄,道:“申帮主,这是逼在下出手了。”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丐帮素以人手众多见称。”
两人在谈话之间,另有两个丐帮弟子,却已奔向了无名子,右手一抬,骈指点向了无名子。两个丐帮弟子认位奇准,两人的指力,都点向无名子的死|茓。无名子死|茓被点,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金萍道:“好毒的手段。”
两个丐帮弟子,恍如未闻,身子一抖,人已奔向了田无畏。
显然,两人在点了无名子后,心犹未甘。
何玉霜娇喝一声:“站住。”
一阵铃声过处,两个奔向田无畏的大汉,刚刚扬起右手,人已倒了下。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何姑娘,你打出了飞铃?”
何玉霜道:“申帮主,你未免太独断专行了。”
申三峰道:“咱们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人数过万,如若没有一点魄力,如何能领导这个大帮。”
白天平突然高声说道:“申帮主,在下发现了一件事。”
申三峰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咱们相处很久,我发觉你今日理事,和往日大不相同。”
申三峰道:“哪里大不相同了?”
白天平道:“在下一直认为你是个很仁慈的人,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比的性格。”
但闻铃声破空,打出去的飞铃,绕了一个圈子之后,重了飞了回来。
何玉霜一伸手,接住了飞铃,道:“申帮主,有一件事,我好像不得不明白的告诉你了。”
申三峰说:“姑娘请说。”
何玉霜道:“先父身在天皇教中,却死于天皇教内斗之中,整个的天皇教的组合,一直是自相残杀的局面,这中间有一个显明的破绽,那就是有人在利用天皇教……”
申三峰接道:“姑娘说得不错,不过,目下的情势,很快就归于平静,无名子已死,田无畏处决之后,只余下一个洪士高,想他在天下英雄之前,就算不自绝而死,亦必有一个交代了。”
何玉霜道:“不论作何打算,我只要说明,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白天平,谁要伤害到他,我就会跟他拼命。”
申三峰道:“这么重要吗?”
何玉霜道:“不错,谁都不能伤害到他。”
申三峰道:“哦!”
何玉霜道:“如若有必要,我会连续不绝的发出飞铃。”
申三峰道:“这是威胁吗?”
何玉霜道:“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申三峰道:“姑娘,你又有多少飞铃可以发出来?”
何玉霜道:“我的飞铃不多,我可以对付最重要的人。”
申三峰回顾了闻钟道长一眼,道:“道长,有什么高见?”
闻钟道长眉头紧锁,道:“申帮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低声道:“道兄,要不要派几个玄支剑士,对付那个丫头?”
闻钟道长道:“对付何玉霜?”
申三峰道:“是!”
白天平突然高声说道:“道长是一派掌门,怎么处处受人操纵?”
闻钟道长道:“白少侠的意思可是说贫道受人操纵?”
白天平道:“不错。”
闻钟道长道:“唉!白少侠,贫道确实很困惑。”
白天平道:“道长,你是一派掌门之尊,为什么自己不会用心去想,用眼睛去看。”
闻钟道长道:“贫道一直在看,也一直在听。”
白天平道:“你听了,看了,但有什么用,一切都听人摆布。”
申三峰道:“白天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辱及一个堂堂的掌门人。”
白天平冷冷说道:“闻钟道长不急,申帮主急什么呢?”
申三峰冷冷说道:“白天平,闻钟道长只不过是尊重你罢了,你如果得寸进尺,那就想错了。”
白天平道:“得寸进尺的是你申帮主。”
申三峰一皱眉头,怒道:“道长,这等少不更事的人,如若留在江湖之上,以后,岂不是很大的麻烦。”
白天平正待发作,忽闻一个低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平儿,忍耐着,让他狐狸露了尾巴,让他无法抵赖。”
那声音,白天平熟悉得很,是师父的声音。
白天平一直不相信,无名子就这样被人点了死|茓,听到这声音之后,心中顿然一宽。
只听闻钟道长说道:“申帮主的意思是……”
申三峰叹口气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咱们杀了无名子,就不能再留下了白天平了,那又将为江湖留下了祸乱的根源。”
白天平心中有了底子,人也变得冷静下来,眼下唯一有些不解的是金萍,这丫头行事诡异,叫人难测高深。暗中留神望去,只见金萍依靠在一处大山岩上,脸上是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大有坐山观虎斗的味道。
闻钟为难地道:“申帮主的意思,是连白天平也一起除去?”
申三峰道:“自然,白天平没有什么罪恶,不应该死,只要废了他的武功,也就是了。”
闻钟道:“玄支剑士,大部为他所救,受过他的恩情,只怕他们不会对白天平出手。”
申三峰道:“只要道长不反对这件事,我自会找人出手。”目光转注到白天平身上,接道:“你这点年纪,如此狂妄,想是因为自负剑上造诣很高之故。”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不知他又在生什么花样了。心中念转,却忍下未言。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白天平,你怎么不说了,本座虽然腿上伤势未愈,但我也要出手教训你一顿,让你以后知道如何敬老尊贤。”
白天平道:“你要和我动手?”
申三峰道:“不错,你敢不敢应战?”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好吧!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申三峰回顾了几个丐帮弟子一眼,道:“我和白天平动手之时,不论胜负如何,都不许你们出手。”
丐帮弟子齐齐高声答应。
中三峰一拱手,道:“白天平,你有什么话说,可以说几句体己话了。”
白天平冷笑一声,回头对何玉霜低言了数语。申三峰静静的站着,微笑不言。
何玉霜轻叹一声,道:“夫君保重。”
白天平哈哈一笑,仗剑而出。
安然一人大声喝道:“不要动手。”
白天平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的竟然是武当派掌门人闻钟道长。
闻钟快步行了过来,接道:“两位,听贫道一言。”
申三峰强忍着心中怒火,默然不言。
白天平却冷笑一声,道,“道长有何高见?”
闻钟道:“贫道觉着,两位实不必动手。”
白天平道:“哦!”
闻钟道:“两位都是江湖中侠义人物,何苦为一两句意气之言,动手相搏。”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这申三峰已快露出了狐狸尾巴,我实也不用和他争一时的意气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道长说的也是啊!但申三峰一定要逼在下动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闻钟道长道:“白少侠对我们武当派,恩情深重,劝止这场纷争,贫道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申三峰皱皱眉头,道:“道长,贵派不能帮忙,可否不要多事?”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无名子等一群人,行为危害武林,任你处置;但白少侠却是一位公公正正的好人,这一点,不知申帮主看法如何?”
申三峰道:“大奸若贤,大智若愚,这一点道长想过没有?”
闻钟道长道:“贫道可以保证那白少侠是正人君子。”
申三峰心中怒火万丈,口中却故示大方,道:“道长意思是?”
闻钟道:“贫道觉着,帮主和白少侠这一战,使贫道左右为难……”
申三峰接道:“好!这白天平交给你了,最好能在他身上下点禁制,等此间事完,咱们再放了他就是。”
闻钟道长道:“对白少侠,贫道看用不着什么禁制了。”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道长,你如心存妇人之仁,今日之事,只怕会功亏一篑。”
闻钟道长道:“这个帮主放心,白少侠交给贫道就是。”
申三峰一摆手,道:“白天平,本座今日本要为江湖除害,但念在闻钟道长一再求情份上,饶你不死,你过去吧!”
白天平略一沉吟,大步行到闻钟道长身侧,道:“道长,准备如何处置在下?”
闻钟道长道:“白少侠言重了,你对本门恩情深重,贫道怎能坐视你被人杀死”
白天平心中一动,道:“道长,怎知在下一定会死在申三峰的手中?”
闻钟道长叹道:“白少侠,你应该明白,申帮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他如没有把握杀你,怎会向你挑战?”这不是理由,但却是最简明有力的解说。
白天平的剑上造诣,已不是秘密,申三峰也很清楚,他如没有把握制服白天平,怎会向他挑战。
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正因为它太简单了,所以,很多人就忽略了他。
但白天平却想到了这一点。他心中知道了师父没有受制,内心中轻松了不少。
无名子的甘愿受制,是在进行一场高深的斗智竟争。
一个人,要他从幕后走到幕前来,必需要使他胜利。只有胜利,才会根容易冲昏了一个人的头脑。
申三峰正接近胜利。何玉霜却有些惶惑,她想不出,白天平为什么会甘愿受人摆布。
申三峰望望闻钟道长,轻轻吁一口气,目光突然转向洪承志的身上。
对洪承志,他似是很客气,一抱拳,道:“洪少侠,对于中州大侠的事……”
洪承志接道:“申帮主自己处理吧,我不便Сhā手。”
申三峰道:“唉!洪少侠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这等胸怀,实是叫人敬仰。”
洪承志道:“不敢,不敢。”
申三峰目光一转到洪士高的身上,道:“洪大侠,你还有什么解说吗?”
洪士高道:“没有。”
申三峰道:“好!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洪士高道:“反正都是一个死字,不论是我自己动手,或是由你们动手,都是一样。”
申三峰道:“洪大侠倒是想得很开啊?”
洪士高道:“老夫目睹武林中两度正邪盛衰,年过古稀,死而何憾。”
申三峰道:“那很好,洪大侠如此合作,咱们倒也不便出手了,你自己了断吧!也好落个全尸。”
洪士高道:“要老夫自己了断?”
申三峰道:“不错。”
洪土高道:“这个,只怕是有些不成?”
申三峰道:“为什么?”
洪士高道:“一个人用自己的手,打死自己,那岂不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洪老,你原来在戏耍于我。”
洪士高道:“这倒不是,老夫只是不想自己打死自己罢了。”
申三峰道:“那是要我们动手了?”突然扬手一拳,捣了过去。
洪士高一闪避开,笑道:“申帮主要自己出手吗?”
申三峰道:“本座不愿再为江湖留下祸害,也不愿再拖延时间。”
洪士高道:“你以丐帮帮主的身份,武断讧湖公案,而且强人必信,不觉着有些太过草率?”
申三峰接口道:“天皇教为害江湖,五位神秘人操纵着天皇教,田无畏、无名子,你洪士高,和死去的向魁,都是那神秘人物……”
洪士高接道:“但只有四个,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申三峰道:“不论是谁,他也只余下一个,咱们总有查出他来的一天。”
洪士高道:“如若你肯相信我们,至少我们三个是被害人,真正和那人合作的,只有一个向魁。”
申三峰道:“这真是很难叫人相信的事,可惜向魁死了,变得死无对证。”
洪士高道:“看来,申帮主绝不会放过我了?”
申三峰道:“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洪士高道:“申三峰.你一定能够胜我吗?”
申三峰道:“试试看,双掌齐出,攻了过去。
洪土高不再让避,举手封架,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但见拳脚往来,呼呼风生,变化奇出,目不暇接。
白天平越看越觉情形不对,突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洪士高及时住了手,但申三峰却疾快的打出一拳,击中了洪士高的前陶。
这一击力道很强,洪士高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好毒辣的手段。”
洪士高似是伤得根重,手抚前胸,缓缓说道:“申三峰,那另外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白少侠,老叫化心中积忿太深,一下子收势不住。”
白天平道:“我知道,洪士高洪老前辈,死去之后,再杀死田无畏,那就不会再有人知晓那神秘主脑的身份了。”
申三峰道:“白少侠,含血喷人,语气挑拨,想让本帮和武当派造成冲突,是吗?”
白天平道:“申帮主,你太急了一些,如若你能再沉着一些,咱们绝对不会怀疑到阁下。”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白少侠你在说些什么?”
白天平道:“申帮主,你露出的破绽太多。”
申三峰道:“这话怎么说?”
白天平道:“你杀了无名子道长,再杀了洪士高,如是再杀死田无畏,那真正主持天皇教的幕后首脑,就永远成为隐秘了。”
申三峰道:“白少侠,你在疯言疯语的说些什么?”
白天平道:“没有人会怀疑到堂堂的丐帮帮主,会是天皇教的首脑人物。”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你越说越玄了,似是本座已然成为了天皇教的教主了。”
白天平道:“这中间,可能就有些问题。”
申三峰怒道:“白天平,本座不喜和你说笑,再要语无伦次,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白天平道:“你恼羞成怒了,是吗?”语声一顿,又接道:“在下的记忆之中,申帮主的武功,有限的很,想不到的是,阁下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人。”
申三峰道:“你说本座武功忽然高强了很多?”
白天平道:“不错,你一直在隐藏着自己武功,直到刚才,才施展出来。”
申三峰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一个人的武功,也能隐藏的吗?”
白天平道:“为什么不能,你刚才的表现,强过你平常的十倍,如若以你平常的水准而言,你接不下洪士高十招,但现在,你却击伤了他,虽是有些卑下,但也要具有相当的成就才行。”
申三峰仰天大笑三声,道:“白天平,你可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吗?”
白天平道:“在下就事论事。”
申三峰道:“你巧口利舌,挑拨离间的手段,厉害至极,如若不把你早些除去,留给江湖大患,似是尤过你那师父了。”突然一摆头,道:“给我杀了。”
随着申三峰一声令下,四个丐帮弟子,突然攻向了白天平。
四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手中执一样兵刃,同是一把镔铁刀。只看这些人手中的一样兵刃,就可以知道他们不是丐帮弟子。丐帮弟子很少用同一样的兵刃。
白天平长剑庆挥,封开四把镔铁刀,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丐帮弟子吗?”
四个大汉一语不发,攻势有若长江大河,绵连不绝。四把刀,若有着极为佳妙的配合,攻势连环,一招快过一招。白天平全力施为,也只和四个人堪堪打成一个平手。
洪承志突然大喝一声道:“白兄,咱们上当了。”喝声中,全力攻出一刀。
这是日月合一刀,威力无穷的一击。但闻一声惨叫,—个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被拦腰斩作两段。
洪士高突然大声赞道:“好刀法,这才是洪家刀法的精髓。”
笑声中倒了下去,气绝而逝。
白天平也大喝一声,施出“乾坤一绝剑”招,腰斩了另一个黑衣人。
申三峰怒道:“两位快刀利剑,轻藐人命,别怪本座要下令围攻了……”
目光突然转注到闻钟道长身上,接道:“道兄,除魔卫道,不是丐帮一个组合的事,道长请下令出手吧!”
闻钟道长摇摇头道:“申帮主,情形有些不对。”
申三峰道:“什么不对?”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的手段太过激烈了,而且是不容人多分辩。”
申三峰道:“除恶务尽,道长不用心存仁慈了。”
这时,|茓道被点的无名子突然站了起来,道:“申帮主,戏该演完了,你一人独唱独作,不觉着很累吗?”
申三峰脸色一变,道:“你……”
无名子接道:“我如不被点中|茓道,怎能使狐狸露出尾巴。”
申三峰冷冷说道:“无名子,你说什么?”
无名于笑一笑,道:“你申帮主如若心中没有鬼,那就不应该有此怀疑。”
申三峰道:“本座不是心中多疑,但你话中有话,就算是三尺童子,也应该听出你言中之意了。”
无名子笑道:“申帮主,你是否已露出了狐狸尾巴,大概你心中比我们还要明白,这一点,我想用不着贫道多作解释!”
申三峰轻轻吁一口气,道:“无名子,你当真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老谋深算,阴险无比,想不到在真象已被揭穿之后,你竟然会反咬本座一口。”
第三十七回图穷匕现柳暗花明
无名子道:“申帮主,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一个人,但贫道千思万想,一直想不出是什么人?如不是你申帮主太过性急,贫道等也不会怀疑到你阁下了。”
申三峰道:“无名子,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把本帮主当成什么人了?”
无名子道:“如是贫道的猜想不错,咱们这些年来,常常见面了。”
申三峰道:“道长清高自持,不在人间走动,本座记忆之中,很少和道长见面。”
无名子道:“咱们常见的,只不过,咱们见时,阁下戴着面罩,相认装作不认罢了。”
申三峰道:“你的意思是……”
无名子道:“贫道的意思已很明显,申帮主才是五个主谋的人的首脑。”
申三峰道:“道长不觉着太过夸奖本座吗?”
无名子道:“申帮主大奸若忠,一手掩尽了天下英雄耳目,只是这一点,就叫贫道有着不寻常的感觉了。”
申三峰道:“道长太过客气了,把本座捧得这么高。”
无名子道:“申帮主不用客气了,你这等大智若愚的人物,整个江湖的人物,都被你迷乱了。”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无名子,你太棒我了。”
无名子身子突然一转,快如疾风般,闪到了田无畏的身侧,随手一掌,拍活了田无畏的|茓道。
田无畏一挺面起,笑道:“申三峰,你左耳之后,是不是有一个黑邑的大痣?”
申三峰脸色一变,道:“你……”
田无畏接道:“把你的左耳翻一下看看,是否有一个黑痣?”
申三峰道:“本座左耳下有一个黑痣,丐帮中人人皆知,这有什么稀奇?”
田无畏道:“那黑痣,被长发遮掩,一般人如不留心,很难瞧得出来。”
申三峰道:“阁下留心了?”
田无畏道:“是!我留心了,只不过,我留心的地方不同,时间不同。”
申三峰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田无畏道:“在一座充满神秘的山洞中,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发现那位主裁人身上一点特征,直等了数年之久,也是你百密一疏,也许是天网疏而不漏,你一向举动小心、谨慎异常,但那一次,你却露出了狐狸尾巴,让我瞧到你耳后的黑痣。”
申三峰道:“田无畏,你这些话,是欺骗你自己呢,还是欺骗别人?”
田无畏道:“我什么人也不欺骗,也不用欺骗,申帮主,事到如今,你已经由幕后站到前台,为什么还不肯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
申三峰冷冷说道:“本座领导丐帮,十数年如一日,不论你们如何陷害于我,也难使天下英雄相信。”
田无畏道:“申帮主敢不敢,掀起你的左耳边的长发,让我们看看?”
申三峰道:“有什么不敢?”转过身子,掀起了左耳的长发。
果然,在长发之下,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田无畏看了那黑痣一眼,道:“果然不错,就是这一颗黑痣。”
申三峰道:“这一颗黑痣,丐帮之中不少人知道,本座想不出这又能构成什么证据?”
田无畏叹息一声,道:“申帮主,这都是你的人,你究竟想在欺骗什么人,难道只为欺骗闻钟道长?”
申三峰道:“我为什么要欺骗闻钟道长?”
田无畏道:“因为,你害怕玄支剑士。”
申三峰道:“我害怕玄支剑士?”
田无畏道:“不错,你害怕玄支剑士,这些人是武林中一股正义的力量,也未列在你的计划之内,所以这一股力量,扰乱了你全部计划。”
申三峰笑一笑,道:“田无畏,你的话说完了吗?”
田无畏道:“不论你肯否承认,你已露出了马脚。”目光转注到闻钟道长的身上,接道:
“道长,什么人能指挥玄支剑士?”
闻钟道长道:“贫道。”
田无畏道:“你相不相信申三峰是天皇教主?”
闻钟道长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一直有公正的帮规,受武林同道的敬重。”
田无畏道:“没有说丐帮不好,在下请教的是掌门人对申峰主的看法。”
闻钟道长道:“贫道阅人不多,更毫无江湖经验可言,但本门中的变故,已使贫道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田无畏一皱眉头,道:“道长,你仔细瞧瞧申三峰带的这些人……”
闻钟道长道:“都是穿着丐帮的衣服。”
田无畏道:“那只是表面上的衣服,但道长能深入的观察,就可以瞧出十之八九是新做的衣服。”
闻钟道长点点头,道:“不错,这个贫道瞧得出来。”
田无畏道:“那很好,现在,道长可以作一个决定了。”
闻钟道长道:“决定什么?”
田无畏一皱眉头,道:“道长是一代掌门之才,难道真的不明白在下言中之意吗?”
闻钟道长叹一口气,道:“田施主,贫道明白了,只不过,我无法决定罢了。”
田无畏道:“无法决定?”
闻钟道长道,“是!如以目下情形而言,贫道似是应该相信你的话,但贫道觉着,数百年受人敬重的丐帮,纵有小疵,也不会有大错。”
田无畏苦笑一下,道:“所以,你相信了申三峰的话。”
闻钟道长道:“田施主不要催逼贫道,容贫道仔细的想一想。”
田无畏叹口气,道:“你慢慢的想吧!这是火烧眉毛的急事,等你想好了,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目光一掠无名子道:“师父,闻钟迂腐得很,咱们只有从权行事了。”
白天平道:“师兄,还有小弟。”
田无畏道:“我知道,咱们师徒三人,生死同命。”
何玉霜道:“田大哥,还有我。”
田无畏道:“姑娘,师弟没有和我提过姑娘的事,但我已把你当作弟妹看了。”
洪承志道:“在下也算一份,长辈用心,作晚辈的,常常对他很多的误解,在下惭愧得很……”
田无畏叹口气,道:“洪兄,不用自责,我们确实有很多错误。”
无名子道:“洪少兄,士高兄如不死在申三峰的手中,至少,咱们还不能这么快揭露他的阴险,何况,他也是自愿而死。”
洪承志道:“申三峰,我要替死去的爷爷报仇……”
申三峰道:“洪少兄,你本来是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忽然间变得糊涂起来?”
洪承志一收长刀,道:“这话是何意思?”
申三峰笑一笑,道:“包括你爷爷在内,有无数的武林中的前辈英雄,都为无名子收服。
他们不是一方豪杰,就是一代大侠,这些人,却被无名子如簧之舌,说得隐名埋姓,围剿江湖,这些人,都受了他的利用,他们用性命鲜血,换到了无名子在江湖上的侠誉。”
洪承志道:“申帮主,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没有什么见证,但我有眼睛会看,我有耳朵会听。”
申三峰道:“对!洪少兄应谊有一个分辨。”
洪承志道:“我已经分辨得很清楚了。”
申三峰道:“那洪少兄弟的意思是……”
洪志承道:“在下的看法,你申帮主是大奸若忠,你杀了我的爷爷,也想杀无名子和田无畏。”
申三峰一皱眉头,道:“年轻人,你这样不知好歹,那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洪承志道:“你本来就无情了!”
申三峰目光转到闻钟道长的身上,道:“道兄,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闻钟道长怔了怔,道:“我一个人,怎么回事?”
申三峰道:“你是愿意帮助本座,还是愿意和他们联手一起?”
闻钟道长微微一笑道:“申帮主,我不会帮助任何个人,我要帮助的是武林的公理正义。”
申三峰冷冷说道:“道兄,公理和正义,和人有关,你必得先找到一个执行公理正义的人。”
闻钟道长轻轻吁一口气道:“申帮主,贫道一直很相信你。”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那很好,咱们下手,由贵派玄支剑士,和本帮精锐弟子,全力出手,先把他们这些人一齐杀死……”
闻钟道长摇摇头道:“申帮主,找还有话未完。”
申三峰道:“道兄请说,只要贵派肯出手,我相信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清除。”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可是想要贫道派出玄支剑士,杀死白天平吗?”
申三峰道:“白天平留给丐帮,贵派对付无名子和田无畏就是。”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贫道的意思是……”
申三峰接道:“我知道,如若咱们这一次,合手出击,能把这些祸患歼灭于此,贵派和敝帮,在武林道必将是大有名望了。”
闻钟道长摇摇头,道:“申帮主,你错了。”
这一次说的声音很大,场中人人都已听到,申三峰就是想装迷糊,也有些装不下去了。
怔了怔,道:“道长说什么?”一面,人却缓缓向闻钟道长身边行去。
他脸上是一种奇怪和沉痛的混合之色,只瞧得闻钟道长大感不忍,忖道:想那丐帮,相传了数百年,历任了数十位帮主,从没有听说过哪一位帮主,为害武林,它忠义相传的帮规,更为各大门户所不及。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申帮主,我知道,你心中满怀激忿,必欲杀之后快,但如此一来,咱们就失去了道理,落人话柄,再说,也可能会冤枉了别人。”
申三峰向前欺进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黯然一叹,道:“道长说的倒也有理。”
闻钟道长道:“所以,咱们一定要把此事,提出两年后的武林大会之上,由天下英雄裁决。”
申三峰道:“距会期还有两年之久,这两年又如何处置他们呢?”
闻钟道长道:“说服他们弃剑静居于此,听候两年后的武林大会裁决。”
申三峰道:“道长上体天心,只怕他们不会领受。”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有何良策?”
申三峰道:“先把他们制服,才可以使他们归服。”
白天平眼看申三峰阴谋得售,但无名手和田无畏,却是一直不发一语,几度想出口而言,又怕破坏了师父什么计划,只好忍下不言。
但见闻钟道长点点头,道:“申帮主说的也是,贫道先用玄支剑土,把他围入包围之中,再和他们谈谈。”
申三峰道:“掌门人高见。”
闻钟召来了玄支剑士八大领队,吩咐数言。八个玄支剑士领队,一语未发,带着玄支剑士,布成了包围之势。
白天平缓步行到了田无畏的身侧,道:“师兄,为什么一语不发呢?咱们有很多话,可以驳倒申三峰之言。”
田无畏道:“可以。”
白天平道:“为什么师父一语不发?”
田无畏低声叹道:“师弟,你瞧出来没有,那申三峰的阴沉、老练,实非常人能及……”
白天平接道:“他已露出了狐狸尾巴。”
田无畏道:“不错,他已露出了孤狸尾巴,但只是尾巴而已,他随时可以把尾巴收回去,对吗?”
白天平怔了一怔,低声道:“要他全身暴露出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田无畏道:“刚才,他就要完全露出狰狞面目了,只可惜,峰回路转,闻钟道长的话,突然间转了弯,所以,他露出一半身躯,又突然缩了回去。”
白天平道:“难道咱们要等下去。”
田无畏道:“是!师父和我忍受了无比的痛苦,就是要等他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师弟,我们只是对他有一点怀疑,老实说,他如自己表现得沉着一些,连我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那位幕后人,但他太不沉着了。”
白天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田无畏道:“只有一个办法,等下去,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白天平道:“如是玄支剑士向咱们动手攻击呢?”
田无畏道:“那就只好反抗了,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两人谈话的声音,十分低微,低微得只有两个人,勉强可以听到。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抬头看去,只见玄支剑士,各握剑柄,怒目相视。
洪承志手横长刀,望着那些玄支剑士,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这洪承志如若一出手,必和玄支剑士打得个难解难分。那时,再想把两下化解开去,自易事了。
望望那剑拔弩张的形势,白天平缓步行了过去,低声道:“洪兄,不可出手!”
洪承志冷冷说道:“这些牛鼻子老道士,欺人太甚了,把我们圈起来,就能要我们的命!”
白天平道:“洪兄说的不错,但此刻,我们不能出手。”
洪承志道:“为什么?”
白天平回顾了一眼,道:“他们的人太多了。”
洪承志道:“就算是他们人多,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白天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洪兄,此情此景之下,咱们要忍耐一二。”
洪承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白兄似乎是比兄弟高明一些。”
闻钟道长回顾了申三蜂一眼,道:“申帮主,现在把他们围住了。”
申三峰道:“好!你下令玄支剑士出手,本帮也尽出精锐高手,和他们一决胜负。”
闻钟道长道:“不要急,反正他们已无法逃走,我还想请教一件事。”
申三峰道:“什么事?”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贫道现在还是不太明白……”
申三峰接道:“掌门人,有些事,不用太明白的,你有什么话,等杀了那些人再作道理。”
闻钟道长道:“杀了就来不及了。”
申三峰道:“这些人都是重要嫌犯,杀了有什么不好?”
闹钟道长道:“申帮主,你如无法说服贫道,贫道决不会让玄支剑士出手。”
申三峰道:“原来如此。”
闻钟道长道:“所以,申帮主必须要想法子说服于我。”
申三峰道:“你要想知道什么?”人却缓步向闻钟道长身侧欺去。
突然问,申三峰伸出了右手,电光石火一般,扣住了闻钟道长的脉|茓。他动作快速,就算是闻钟道长有备,也未必能够避过这一抓之势,何况闻钟道长全然无备。
冷冷一笑,申三峰缓缓说道:“你要知道什么?”
闻钟道长一皱眉头,道:“申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申三峰道:“下令玄支剑士,先杀了无名子之后,我再告诉你内情。”
闻钟道长道:“不可能……”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道兄,玄支剑士如若不肯出手,你可知晓后果吗?”
闻钟道长道:“什么后果?”
申三峰道:“你要死!”
闻钟叹息一声道:“贫道明白了。”
申三峰道:“你明白什么?”
闻钟道长道:“我明白,你才是天皇教中真正的首脑。”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道兄,你怎么忽然间这么抬举起兄弟来了?”
闻钟道长道:“贫道观察了很久,直到此刻才算发觉,说来,实很惭愧。”
申三峰笑一笑,道:“道兄,可惜,太晚了一些。”
闻钟道长道:“你承认了?”
申三峰道:“老夫替天行道,岂在乎别人的毁誉,不过,你要多想想你自己。”
闻钟道:“想我自己?”
申三峰道:“不错,道兄此刻的六脉,受人所制,只要在下一举手,就可以把道兄置于死地。”
闻钟道长道:“申帮主,你要以死亡威胁贫道吗?”
申三峰道:“道兄难道不怕死?须知这武当派掌门的身份,在江湖上非同小可。”
闻钟道长冷笑一声,道:“你就算杀死了贫道,但你一样无法指令玄支剑士。”
申三峰怒道:“他们不肯听我之命,我会把他们全数杀死。”
闻钟道:“只怕你很难办到。”
申三峰道:“道兄最好不要和老夫赌上气,须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死亡,而是关系着整个武当派的存亡。”
一直未讲话的金萍,此刻却突然格格大笑起来。
申三峰怒道:“你笑什么”
金萍道:“我觉着好笑,那就不能不笑……”
申三峰接道:“金萍姑娘,如若大局有变,你也很难独善其身。”
金萍道:“申帮主,行百里者半九十,常常有很多人,在关键时刻,无法控制自己,今日之局,情形亦如此,你申三峰只要再沉着一些,这局面拖不过两个时辰。”
申三峰道:“老夫觉着,现在似是已到了不便再拖的时刻了。”
金萍摇摇头,道:“所以,你要败于最后一刻之中。”
申三峰道:“金萍,现在你是和老夫合作呢?还是为敌?”
金萍道:“这时刻,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坐山观虎斗。”
申三峰道:“就凭你一人之力,也想坐收渔人之利吗?”
金萍笑一笑,道:“最坏的打算,我也该见风转舵,先看看风向再说。”
申三峰冷笑一声,目光转到闻钟道长身上,道:“快下令,让玄支剑士们出手。”
闻钟道长淡淡一笑,道:“玄支剑士,都是明辨是非的剑手,他们不会轻易的杀一个人……”
申三峰道:“武当派是大门派,有着严谨的传统,他们也不会眼看到掌门人死于人手,而坐视不理。”
闻钟道长道:“他们会报仇,不过,找的是你申帮主。”
申三峰冷哼一声,扣拿|茓脉的五指一紧,左手一指,点中了闻钟道长的后背。
闻钟道长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却咬着牙,没有呼痛出声。不过,他微微抖动的身躯,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忍受着无比的痛苦。
原来,申三峰暗施阴手,点了闻钟道长的五阴绝|茓。这给人的痛苦,奇大无比,超过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但闻钟道长却忍了下去。
虽然闻钟道长一语不发,但布守在四周的玄支剑士,都已经瞧出来情形不对。
一直很少讲话的无名子,突然开了口,道:“申三峰,你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们也忍受够了你的折磨、痛苦,事到如今,已到最后的关头,你似乎是用不着再这么藏头露尾了。”
申三峰道:“无名子,你如能阻止玄支剑士参与此事,本座可以回答你很多的问题。”
无名子笑一笑,道:“好!贫道尽力阻止。”
申三峰道:“我要的是绝对的承诺,尽力阻止四个字,只是骗骗人罢了。”
无名子道:“你放了闻钟道长。”
申三峰道:“闻钟的生死,微小至级,实在说完全不放在我的心上,我所以要留着他,就是要他忘去了本身的责任。”
申三峰转头望去,只见布守在四周的玄支剑士,一个个神情冷肃,双目中神情湛湛,直逼过来。
轻轻吁了一口气,申三峰缓缓说道:“无名子,你能保证玄支剑士不出手,本座愿和你放手一搏。”
无名子道:“我心中还有一些疑点,希望得到明确的回答。”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本座全部解答,而且包君满意。”
无名子道:“你真是那天皇教中首脑人物?”
申三峰傲然说道:“如若本座不承认,现在,你们心中仍然存疑,是吗?”
无名子道:“申三峰,丐帮帮主之尊,受尽了天下武林同道的敬重,你为什么还要暗中组织天皇教?”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这是区区的私事,似乎是用不着说给诸位听罢。”
无名子道:“你利用我留下天皇教中未完情事,重把它组织起来,造成了这样—次武林大劫,三十年前成名于武林的人,不论正邪两道都被你卷入漩涡,死的死、伤的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如是你无名道长,能够善为安排好他们的退路,就算本座想把他们组合起来,也非易事了。”
无名子道:“有些事,永远无法处理得十分圆满,人人满意,但时间可以使它逐渐的淡忘,阁下却挑起了他们的旧创新恨,然后分化统治,对吗?”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不够完全,我利用向魁在他们身上加了禁制,他们虽然有不想听命之心,但也不敢形诸于外。”
无名子道:“哦!”
申三峰接道:“但这些行动,都是以你之名而行,所以,他们对你的恨怒,已到了极点,他们觉着你是伪君子,昔年的行侠人间,都是骗人的手段。”
无名子道:“这都是阁下所赐了。”
申三峰道:“言重,言重……”笑一笑,接道;“他们内心之中,对你的忌恨,实已至怒发冲冠的境地,只要见你之面,必会全方攻袭,就算毒性发作,也是在所不惜。”
无名子道:“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十三魔见了在下,竟然不听一言解释,就全力围攻于我……”语声一顿,接道:“只有一点,使贫道不解的是,你又为什么把我罗致到控制天皇教的首脑中?”
申三峰道:“我要先毁了你一生侠誉,再让你死于昔年故旧好友之手,因为,你这个人,才是我称霸江湖的第一障碍。”
无名子道:“看来,阁下对我十分器重了?”
申三峰道:“我应该早杀了你,想不到我一念之错,把你留了下来,以致闹成今日的功败垂成之局。”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申帮主,你是否还有最后一件隐秘,未说出来?”
申三峰怒道:“本座的隐秘,已经完全说出来,还有什么隐瞒的事?”
无名子摇头道:“你不是申三峰,真的申三峰,应该没有你这样高强的武功,也没有你这样阴险的性格。”
申三峰怒道:“你这牛鼻子老道,胡说些什么?”
无名子道:“申三峰自幼出身丐帮,受忠义薰陶,就算要变,也不会变得像你这样的坏法。”
申三峰道:“如若本座不是申三峰,又是何人?真的申三峰,又到了何处?”
无名子道:“这要问你了。”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你挑拨了本帮和武当派,如今又要挑扳丐帮的弟子了。”
无名子笑一笑,道:“申三峰,你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天皇教中的首脑人物,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冒充申三峰的事?”
申三峰道:“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无名子冷笑一声接道:“你可是认为贫道没有法子揭穿你吗?”
申三峰怒道:“你倒是说说看?”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你脸上是否戴着人皮面具?”
申三峰道:“笑话。”
无名子道:“申帮主,你是否敢让贫道检查一下?”
申三峰道:“检查什么?”
无名子道:“检查你脸上是否有人皮面具?”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无名子,你是越说越玄了。”
无名子道:“申帮主,贫道想不明白的是,你既敢承认你是天皇教中的首脑,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是假冒的申三峰?”
金萍微微一笑,道:“如若他承认了,那就算脱离了丐帮,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你们不敢杀他,因为那可能和丐帮数万弟子为敌。”
无名子道:“这也是他不肯承认是假冒申三峰的理由。”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金萍,你这个小丫头究竟是和谁合作?”
金萍笑一笑,道:“我永远和胜家合作。”
申三峰道:“好办法,姑娘。”突然欺身而上,伸手向金萍抓了过去。
金萍娇躯一扭,突然间闪到了无名子的身后。
申三峰冷冷说道:“小丫头,你给我滚过来。”
金萍笑一笑,道:“我为什么要过去?”
申三峰道:“你为什么不过来?”
金萍道:“好像是这些人中,以无名子的武功最高,躲在他的身后,最为安全了。”突然一举右手,按在了无名子的背心之上。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金萍姑娘,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萍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所以,我的手掌之中握着一支毒针,只要我一用力,这枚毒针可以射入你的心脏之中。”话声突转冷厉,接道:“那是见血封喉的奇毒,不论何等高强武功的人,都无法抗住这等剧毒。”
无名子道:“姑娘,我看过了你的手段,可以当得恶毒二字,用不着再威胁我了。”
金萍道:“你能明白就好。”
无名子道:“姑娘请说吧!要贫道如何?”
金萍道:“玄支剑士也许不会听闻钟道长的话,但白天平和田无畏却非听你的不可了。”
无名子道:“你要他们做些什么事?”
金萍道:“我要他们给我做从卫,听我之命,不问理由,杀人放火。”
无名子道:“这个,只怕很难做到。”
金萍道:“那就先要你的命了。”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金萍,你何不试试看!”
金萍嗯了一声,道:“我不信,你真能抗拒我这针上之毒。”
忽然剑光一闪,一道冷锋,指向了金萍的后颈之上。
耳际间响起了白天平的声音,道:“金萍,你要不要命?”
无名子道:“金萍,你杀不了我,但你这举动,证实了我最后一点疑问。”
金萍道:“什么疑问。”
无名子道:“申三峰自觉是武林主裁,江湖魁首,但他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个受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金萍道:“你说什么?”
无名子笑道:“姑娘,你这点年纪,能做出这么大的祸害来,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金萍道:“无名子,你可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无名子有着山岳般的沉着,仍然屹立不动,淡淡一笑,道:“姑娘,你怎能和贫道同归于尽?”
金萍道:“就算白天平一剑洞穿我的胸心,我也有时间,打出毒针,使你身中毒针死亡。”
无名子道:“姑娘,你手中真有一枚毒针,是吗?”
金萍道:“你不相信?”
无名子道:“不错,我有些不相信你姑娘手中握有毒针?”
金萍道:“好,你可否试试看看,不过,你道长应该明白,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我如发出毒针,你就没有救治的希望,别认为你功力深厚,不畏毒药,须知我这毒药非是一般的毒药可比。”
无名子笑一笑,道:“姑娘,如是你真的把我吓住了,你又准备如何?”
金萍道:“我看上你两个弟子,要他们作为我的从卫。”
无名子道:“好!不过,我要先了解几件事。”
金萍道:“什么事?”
无名子道:“你和申三峰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
金萍道:“这个,你为什么不问申帮主?”
无名子道:“姑娘,申帮主没有求我办什么事,所以,我不能问他。”
金萍道:“我和申三峰之间么,没有什么很直接的关系,但我们也不船说全无关系,我和他,只是合作的伙伴罢了。”
无名子道:“难得啊!难得,你姑娘这点年纪,竟能和申三峰平起平坐?”
金萍道:“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
无名子道:“在你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人?”
金萍道:“这点,恕我无法回答,我也不想回答。”
无名子突然一个闪身,轻快异常的滑脱了金萍的掌指。来不及发出毒针,无名子已到了三尺之外。
白天平手上加力,剑尖锋芒,刺入了金萍的肌肤之中,冷冷说道:“姑娘,如若你对在下稍有违抗,我可能要你的命,也可能斩下你的双手双足。”
这一下,金萍是真的怕了,脸上一片苍白,道:“白天平,有话好说,杀了我对你们利少害多。”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姑娘,我知道你的捣乱能力,似是已不在申三峰申帮主之下了。”
金萍低声说道:“白少侠,我们交换一下如何?”
白天平道:“交换什么?你这丫头诡计多端,说的话很难叫人相信。”
金萍道:“我给你一种药物,可以使丐仙袁道立刻醒了过来。”
任何事,也许都无法摇动白天平的决心,只有这一件事,使得白天平怦然心动,道:
“姑娘,你这话当真吗?”
金萍道:“千真万确。”
白天平迅速的点了三指,封了金萍三处|茓道,但却保了她的双臂自如。
收回了长剑,白天平冷冷说道:“姑娘,我不会再对你提任何警告,只要我发觉你有什么危险时,我就会立刻出剑。”
金萍苦笑一下,道:“看来,我的声誉已坏到了叫人无法信任的地步了。”
只听申三峰高声说道:“丐帮三、四队,一齐出动,救金萍姑娘下来。”
但见两队丐帮弟子,每队有一十二人,手执着不同的兵刃,围了上来。
田无畏、洪承志突然一横身,挡在了白天平的身前。玄支剑士突然也开始移动。
申三峰大声喝道:“玄支剑士听着,如若你们胆敢再向前逼近一步,我放要立刻处死贵掌门。”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玄支剑士果然站下来,不敢再动。
中三峰冷冷说道:“金萍,不要怕,我一定能救你出来。”
金萍道:“别的人我都不怕,但我很怕白天平。”
申三峰道:“为什么?”
金萍道:“他少不更事,要杀就杀了,不管后果如何。”
申三峰道:“如若他真的杀了你,我会替你报仇。”
金萍道:“杀了我,你再替我报仇,那还有什么用?”
申三峰道:“他们应该知道,杀了你之后,丐仙袁道就永远无法清醒过来了。”
金萍道:“但是白天平不明白。”
白天平长剑微震,剑锋又刺入了两分多深。
金萍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但她勉强忍了下去。但她的神情却流露出无比的畏惧。
冷笑一声,白天平缓缓说道:“金萍,你活着,也是要用药物,救活袁老前辈,你死了,我们也可以由你身上找出药物,天下知道药性的入,不是你一个,咱们自信可以找一个懂得药性的人来,是解药和毒药,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查个明白,你的死活,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金萍神色大变,冷冷说道:“白天平,告诉你,解救袁道的药物,不在我的身上,我放的地方,除我之外,投有人知道。”
白天平道:“这把戏玩的太多了,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这时,向里面围拢的玄支剑士,经过申三峰呼喝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向前逼进。
两队丐帮弟子逼到了洪承志和田无畏身前时,却被金萍喝止下来。
双方各有所忌,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局。
白天平道:“金萍,我数到十,就下手刺死你……”
金萍急叫道:“慢着……”
白天平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萍道:“我不想死,我太年轻了,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条件。”
白天平道:“什么条件?”
金萍道:“我被你们制住了,身处劣势,自然由你们提条件。”
白天平道:“你能接受吗?”
金萍道:“我很怕死,只要你提出的不太苛刻,我都可接受。”
白天平道:“好吧!你先说明白,你和申三峰之间的关系如何?”
申三峰大声叫道:“你记着,金萍,你说出了实话,也一样保不住你的命。”
金萍道:“我如不说,我立刻就可能死在白天平的剑下。”
白天平道:“说实话可免一死。”
金萍道:“这话当真?”
白天平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金萍微微一笑,道:“其实事情已经明显了,只要几句话,点破所有的关键,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白天平道:“姑娘请说。”
金萍摇摇头,道:“我还要一个人保证。”
白天平道:“什么人保证?”
金萍道:“你师父无名子的保证。”
无名子道:“你要我保证什么?”
金萍道:“保证我说出了一切内情之后,不会死亡。”
无名子道:“天平巳答应不杀你,那是重如九鼎的一诺,不会有变。”
金萍道:“他不杀我,并非说明了我不会死,我要你保证我不死,那是说,也不要别人杀我。”
无名子点点头,道:“好,贫道可以答允,不让你死于搏杀之中,但如罪孽太深重,只怕我也保不了你。”
金萍道:“你能保我不死于此时就行了。”
无名子道:“这个贫道可以担保。”
金萍道:“事实上,你只要注意到申三峰一个人就行了。”
无名子一直很平静的脸上,突然间,泛起一抹冷厉的笑意,道:“他真是申三峰吗?”
金萍摇摇头,道:“不是……”
申三峰突然放了闻钟道长,哈哈一笑,道:“金萍,看来,你当真要泄老夫的底了。”
金萍道:“我看你的计划,已成泡影,好汉做事好汉当,用不着再作困兽之斗了。”
申三峰道:“金萍,老夫现在才想到一件事,我井非败在无名子的手中,而是坏在你这个丫头的手中。”
金萍笑道:“我坏了你不少事,但如不到今天的绝境,你也不会觉悟。”
申三峰叹息一声,道:“金萍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坏了老夫的事吗?”
金萍道:“因为你太信任我。”
申三峰突然大喝一声,双腕互击,震断了自己双手腕骨,道:“孩子,你怕我杀你,现在,我双手已断,你可以过来了。”
金萍怔了一怔,道:“你……”
申三峰道:“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
金萍怔了一怔,缓步行了过去。
无名子紧随金萍身后。
申三峰道:“无名子,你不用过来,我已自断双手,如何还能杀得了她。”
无名子停下脚步,金萍却缓步走了过去。
申三峰低声说道:“金萍,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金萍笑一笑,道:“咱们是合伙的朋友,对吗?”
申三峰道:“不对,我是你的父亲。”
金萍一皱眉头,道:“你胡说些什么?”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萍儿,信不信由你,我要去了。”忽然一头幢向岩壁。
无名子动作如电,一把抓住了申三峰,道:“你既有死的勇气,为什么不把这些江湖的疑窦,交代清楚?”
申三峰淡淡一笑,道:“无名子,我永远不愿受制于人。”转身附在金萍耳际,低言数语,转身而去。突然仰身倒卧下去。
无名子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口中含有奇毒,救不活了。”
金萍呆呆的站着,看着申三峰的尸体出神。
无名子低声道:“他对你说些什么”
金萍道:“他告诉我真的申三峰被囚之处。”
无名子道:“他还说些什么?”
金萍道:“他还说了一件事,不过,我不相信。”
无名子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们?”
金萍摇摇头,道:“不行,我要证实了,再告诉你们。”
无名子道:“金萍,真天皇教主死了,你准备作何打算?”
金萍道:“我要走……”
白天平道:“很多事,要你交代,你怎能一走了之?”
金萍轻轻叹息一声,道:“白兄,我会很快回来的。”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了金萍的去路,道:“你不能走。”
无名平沉声道:“平儿,放了她。”
白天平怔了一怔,退到一侧。金萍一提气,疾奔而去。
无名子抱起申三峰的尸体,对闻钟说道:“有一事相烦掌门人。”
闻钟道:“贫道惭愧得很,道兄您请吩咐。”
无名子道:“随来的丐帮弟子,大都不是丐帮中人,你下令玄支剑士把他们兵刃收下押回贵派。”
闻钟道长道:“如是他们不肯听从呢?”
无名子道:“那就一律搏杀。”
闻钟沉吟了一阵,道:“道兄,想必对丐帮中的事,知道的不多。”
无名子道:“掌门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钟道长道:“这些丐帮子弟,贫道见过这些人,申三峰是确然有些问题,但这些人,十之七八是丐帮弟子。”
无名子道:“道长,贵门中的玄支剑士,是不是只会杀人?”
闻钟道长道:“那倒不是……”
无名子低声道:“那就想办法把他们生擒过来,暂时押在贵派中。”
闻钟道长道:“这个可以。”长剑一摆,高声道:“要他们放下兵刀,如是不肯束手就缚的,那就废去他们的武功,非不得已,不许伤害他们的性命。”
玄支剑士应了一声,迅快的把丐帮中的弟子,给围了起来。
无名子缓步行到袁道身前,伏下身子,由袖中取出一粒丹丸,塞入了袁道的口中。轻轻一掌,拍在袁道的背心之上。
白天平低声道:“师父,这丸药由何处而来?”
无名子道:“申三峰交给我的。”
白天平道:“这个人如何可信,这丹丸可能是假的。”
无名平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不是毒药。”
白天平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却没有再说话。无名子表面上神色很镇静,但内心之中却也紧张得很。
两个人站在袁道的身侧,神情紧张的望着袁道,静待变化。
田无畏轻轻咳了一声,道:“师父,咱们放走金萍,如何能再找到她?”
无名子道:“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目下还有一两处小地方,无法证明,找不到金萍,我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查明内情。”
田无畏道:“这么说来,金萍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了?”
无名子道:“很重要……”
白天平道:“既然是很重要,她如是不回来,那又将如何?”
无名子笑一笑,道:“等袁道醒来之后,求证一事,即可真象大白了。”
田无畏吁一口气,道:“师父,弟子混入了天皇教中数年,想不到,仍未能找出个中之秘。”
只听袁道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道:“小丫头……”
瞥见申三峰横户身前,不禁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名子道:“申三峰就是天皇教中的幕后首脑,他已自己承认,咬破口中的毒药而死。”
打量了申三峰一眼,袁道缓缓说道:“老叫化不太相信。”
无名子道:“事实俱在,你不信,何妨问问别人。”
袁道道:“人心难测,老叫化走了一辈子江湖,如今才知道,江湖上的凶险诡诈,叫人无从捉摸,很多人道貌岸然,但事实上,他却是罪魁祸首。”言下之意,分明对无名子,有着极大的怀疑。
白天平低声道:“义父……”
袁道接道:“天平,老叫化对你还保持一点信任,告诉我,什么人,震断了申三峰的双腕?”
白天平道:“申三峰自断双腕。”
袁道道:“为什么?”
白天平仔细说明了经过之情。
第三十八回真相大白罪魁伏诛
袁道嗯了一声,道:“这怎么可能呢!”
白天平道:“平儿和申帮上相处很久,对他表现忧心江湖事务,感佩至极,但实未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内藏巨恶的大奸,他不但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而且,连武功也藏了不少,他本身具有的成功,只怕要比他平常高出效倍之多。”
无名子怔声道:“袁兄,他不是真的申三峰……”
袁道道:“真的申三峰呢?”
无名子道:“早已被囚了起来。”
袁道似是逐渐又对无名子恢复了信任:“老道士,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好像已经很清楚了?”
无名子道:“我已经知晓了十之七八,只想向你老叫化求证一两件事,就可以全盘了解了。”
袁道道:“你想知道什么?老叫化知无不言。”
无名子道:“听说你和当今九大门派掌门人的交情都不错。”
无名子道:“除了昆仑、崆峒之外,老叫化都有点交情。”
无名子回顾了一眼,道:“老叫化,你和他们的交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袁道道:“这个么?很难说了,至少在表面上,他们都对我很敬重。”
无名子道:“如是你邀请他们来此一行,他们是否会答允?”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那要看为什么事?如是江湖上的大事,老叫化相信他们会来。”
无名子道:“那你就出具名柬,由武当派掌门人和你联署,请他们来此一行如何?”
袁道道:“这又为什么?”
无名子道:“你招请他们来此,贫道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保证他们有不虚此行之感。”
袁道道:“有这等事?”
无名子道:“这一生中,贫道从没有骗过你袁兄,对吗?”
袁道道:“骗是没有骗过,不过,老叫化越思越想,越觉着你这个人隐藏秘密太多,无法了解。”
无名子道:“袁兄,你请是不请?”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请是可以请了,不过,师出无名。”
无名子道:“他们知不知道天皇教肆虐江湖的事?”
袁道道:“这等大事,岂有不知之理。”
无名子道:“那就好,你请他们来这里,揭穿天皇教的隐秘。”
袁道道:“老道士,你可是要老叫化拿一生的名誉,去骗他们吗?”
无名子道:“不是骗他们,我说的很真实。”
袁道道:“很真实?”
无名子道:“不错,你请他们来此就是,不过,要他们会齐之后,再来揭开此中的隐秘。”
袁道一怔神,道:“隐秘在哪里?”
无名子一指身后的山洞,道:“就在这山洞中。”
袁道道:“好!老叫化先去瞧瞧。”
无名子道:“现在还没有。”
袁道大声喝道:“老道士,你在搞什么鬼。”
无名子道:“我们师徒三人,都在此地,准备彻底的找出天皇教隐秘,等你老叫化邀集他们会集之后,贫道自会有一个交代。”
袁道道:“你是说,你们师徒三人,暂时住在此地?”
无名子道:“是!可以要武当门下派人监视,贫道等决不逃走。”
袁道道:“老道士,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名子道:“袁兄,你相不相信贫道?”
袁道道:“到目前为止,老叫化还是很相信你的。”
无名子道:“好!你相信我就好!贫道希望你能邀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来,贫道自信会有个交待。”
袁道道:“你交代什么?”
无名子道:“至少二十年江湖平安。”
袁道道:“老道士,老叫化是越听越糊涂了。”
无名子道:“怎么说?”
袁道道:“我想不出,当今武林之中的掌门人,怎会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无名子道:“没有关系,但有一个事实是,目下武林大局,还控制在这些人的手中,如若他们肯尽些心力,至少可以使江湖上大部分的混乱局面,为之消除。”
袁道皱皱眉头,道:“老道士,你想过没有,把各大掌门人找来此地,不是容易的事。”
无名子道:“我知道,所以,要你再出一次面了。”
袁道吁一口气,道:“好吧!我去试试看,我会尽力而为。”
无名子道:“那就重托你了。”
袁道回顾了一眼,道:“老道士,你知道,邀请他们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无名子道:“我知道。”
袁道道:“那可能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无名子道:“我们师徒会很耐心的在此等候。”
袁道道:“好,老叫化试试看,三个月内,我帮你邀请他们,但能来多少,老叫化子就不知道了。”
无名子一合掌,道:“你去吧!”
袁道轻轻咳一声,道:“我要带一个人同走。”
无名子道:“什么人?”
袁道道:“白天平。”
无名子沉吟了一阵,道:“好……”
白天平道:“义父,家父也在此地,平儿也该和他见个面。”
袁道道:“可以,明日中午时分,我来接你。”
白天平望了无名子一眼,道:“好吧!明日中午,平儿去不去,都会有一个决定。”
这时,玄支剑士已制服了大部分丐帮弟子,在闻钟率领之下离去。
山谷中,只余下了无名子、田无畏、白天平、何玉霜和洪承志。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师父,也许是弟子真是少不更事,我对师父这些作法,确是越看越湖涂了。”
无名子道:“立刻你就会明白了……”
目光一掠洪承志和何玉霜,道:“两位,是否要先走一步?”
何玉霜道:“我不走!”
无名子道:“哦!”
何玉霜道:“我内心之中,已自承认是天平的妻子,除非他不要我了,我就立刻离去,我身世凄凉,这世间,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无名子轻轻吁一口气,道:“洪少兄,你准备作如何打算?”
洪承志道:“道长这是下逐客下了。”
无名子道:“说不上逐客令,贫道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洪少兄的用心。”
洪承志道:“在下对先祖之死,虽有悲痛,但如他真是罪有应得,那就算了,所以,我想查个明白。”
无名子道:“我们要留此一段时间,而且,还要处理这些尸体。”
洪承志道:“这个在下倒可以帮忙。”
无名子道:“洪少兄,如此决心留此,贫道极为欢迎,不过贫道有一件事相求。”
洪承志道:“不敢当,道长只管吩咐。”
无名子道:“希望洪少兄能多增一些耐性,未完全了解事实真相之前,不可轻易发作。”
洪承志道:“哦!”
无名子道:“如是洪少兄自己没有这份修养,那就请便,反正,真相很快会大白江湖。”
洪承志道:“好吧!在下答允道长就是。”
无名子抱起了申三峰的尸体,道:“那就请诸位动手,先把这些尸体除去。”
自己却当先行入山洞之中。田无畏、白天平、洪承志等一齐动手,很快的清除了余下的尸体。
只见无名子把申三峰的尸体,摆在一处阴暗所在,双目凝注在尸体之上,似是在找寻什么。
白天平瞧的十分奇怪,低声道:“师兄,师父在瞧什么?”
田无畏道:“师父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无名子点点头,道:“据说有一种药物,服用之后,可以使一个人,几个时辰内停止呼吸。”
田无畏双目神凝,盯注在申三峰的脸上瞧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有什么反应。
白天平道:“我看他是死了,不会再活了。”
无名子道:“天平耐心一些。”
又等了大半个时展之久,仍无反应。
田无畏道:“师父,他会不会服药过量,不再醒转?”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他已经醒过来多时了。”语声一顿,道:“申三峰,你不用装作了,如是拖延太久,我们会认为你真的死了,入土为安,只好把你活埋了。”
申三峰突然睁动了一下双目,道:“老道士,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死?”
无名子道:“第一,你不是肯以死谢罪的人;第二,你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申帮主,你不怕我们把你活埋了吗?”
申三峰道:“不要紧,你们把我活埋了,那就算我的运气坏了。”
无名子道:“事至如今,你是否可以把内幕完全说出来呢?”
申三峰笑一笑,道:“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了。”
无名子道:“我不明白,你究竟希望些什么?”
申三峰道:‘我希望霸主天下武林,你们能允诺吗?”
白天平道:“不能允诺,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困住了,我们可以杀了你。”
申三峰笑一笑,道:“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知道自己无法胜过诸位时,只好一死了之。”
白天平道:“但你没有死。”
申三峰道:“如不是无名子这个牛鼻子老道士,你们决不会发现我是伪装的。”
白天平道:“不错。”
无名子吁了一口气,道:“取下你头上的伪装吧。”
申三峰怔了一怔,道:“你……’
无名子道:“你觉着奇怪是吧?”
申三峰道:“无名子,我早该杀死你的,我有很多次机会。”
无名子道:“一个人,一生中都有些错误,只看这些错误的大小,当年如非贫道犯有错误,怎会有今日之局。”
田无畏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下了申三峰的头发。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果然是你!”
申三峰并不是一个光头,而是生的有发,只是头发生的很稀疏,看起来,有如光头一般。
谈淡一笑,无名子缓缓说道:“你这个缺陷永远无法使它改好。”
申三峰道:“所以,我造一顶假发戴上。”
无名子道:“不过,这件事总有被人揭露的一天。”
申三峰笑一笑,道:“这件事,已经多少人知道了?”
无名子道:“目下,就是咱们这些在场之人知道。”
申三峰道:“那很好,咱们可不可以说说条件?”
无名子道:“你先说说看吧!”
申三峰道:“我有能力控制丐帮,你只要设法对付闻钟道长,控制玄支剑士,咱们就算完成了大半霸业。”
无名子道:“只怕少林和其他七大门派会出面干涉。”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这件事容易得很,咱们以闻钟道长之名,发出大破天皇教后庆功宴的请柬,请各大门派中的掌门人来此庆功,然后,一网打尽,那时时,他们身入牢笼,不同意也不行了。”
田无畏道:“如是他们不同意,那又如何?”
申三峰道:“老办法,取而代之,这是一个很古老,但却很实用的办法。”
白天平听得瞠目结舌,呆在一侧。洪承志只觉热直沸腾,几乎忍不住要发作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无名子点点头,申三峰又道:“老道士,你余下的祸害,那一批黑、白两道中的高手,元老,都被我精密的计划下,利用杀手,明搏暗杀,除去了十之八九,余下的,只有一个袁道和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人,老实说,咱们如能合作,有如顺风行舟,很快能完成江湖霸业。”
无名子道:“可惜的是,你杀的不彻底,咱们几乎也没有一点实力了。”
申三峰道:“有!我还保有一部份最好的杀手,如再加上玄支剑士,可当得天下无敌。”
白天平忍不住接道:“但你双腕已断,还能做得什么大事?”
申三峰冷笑一声,道:“老夫这一双手,岂是容易断的吗?”
一面举起了双腕,轻轻摇动,那证明了他一双手腕,完好无损。
白天平有些震骇地道:“我看到你双手互击,两腕软软垂了下去。”
无名子道:“世上有一种武功,叫作软骨功,练到了相当的火候之后,手骨可以垂了下来。”
白天平道:“原来如此。”
申三峰笑一笑道:“年轻人,你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对江湖中的事务,你了解得太少,以后,最好是多听少讲。”
白天平想反唇相讥,但话到口边又停了下来。原来,他忽然发觉无名子似乎也有些问题。
但听申三峰接道:“老道士,现在的局面很恶劣,但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究竟作何打算?”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你敢和贫道合作吗?”
申三峰道:“为什么不敢?”
无名子道:“好!要合作,就要说个明明白白,你究竟有些什么实力?”
申三峰道:“我还有四十八位一流的剑手,绝对听从我的命令。”
无名子道:“还有吗?”
申三峰道:“丐帮弟子,我可以指挥十之五六。”
无名子道:“还有吗?”
申三峰道:“少林派中,也有我的人手。”
无名子道:“哦!你在少林寺中,有多少人手?”
申三峰道:“大概几十个吧!老道士,你应该知道我,对于属下的选择,我是个求质不求量的人。”
无名子道:“除了少林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申三峰道:“老道士,你不觉着自己问得太多吗?”
无名子笑一笑,道:“玄支剑士,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如若咱们无能抗拒玄支剑士,那就很难有成功之望了。”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牛鼻子,你只要肯和我合作,我相信在三个月之内,咱们就可以造出一番新局面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见过玄支剑士的厉害,也想出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无名子道:“什么办法?”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我怎能相信你真的和我合作呢?”
无名道:“如何你才相信?”
申三峰道:“很容易,目下这群人中,白天平满腔仁义,决难和咱们合作,最好是把他杀了。”
无名子回顾了白天平一眼,道:“你可知道,杀了白天平的后果吗?”
中三峰道:“什么后果?”
何玉霜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双手各握两枚飞铃。
洪承志也手握刀柄,朗朗说道:“白兄,咱们联手一战如何?
这种江湖上超级高手,打起来,定然是凶象百出。”
白天平右手也握了住剑柄,冷冷说道:“大是大非之前,在下也顾不得师伦大道了。”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申三峰,看到了没有?”
申三峰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道:“老道士,田无畏肯不肯听你的?”
无名子道:“这时刻,很难预料了。”
田无畏笑一笑,道:“如若没有何玉霜的飞铃,我相信咱们可以对付他们三个。”
无名子道:“多了何玉霜的飞铃呢?”
田无畏道:“咱们准败无胜。”
申三峰道:“那是反对我们了?”
田无畏笑一笑,不再作答。
申三峰突然间一挺而起,直向无名子扑了过来。无名子道袍拂动,击出了两掌。
但见人影交错,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十招。这变化,大出意外,看得白天平瞠目结舌,呆在一侧。
申三峰攻出五拳,无名子还了五拳。两人平分秋色。
申三峰突然后退了两步,道:“老道士,我想请教一件事。”
无名子道:“请说。”
申三峰道:“咱们两人的武功,究竟是何人高强一些?”
无名子道:“贫道自信,剑法上比你高明。”
申三峰道:“剑法之外呢?”
无名子道:“也不会输给你。”
申三峰道:“我就是不服这个气。”大喝一声,又向无名子扑了过去。
场中人,大都被他这雷霆一击,引得全神贯注。这在这群豪心神一分之际,申三峰突然挥动右手,数十粒黄豆大小的珠镖,突然飞起,分击向洪承志、白天平和何玉霜、田无畏身上。
这等近距离中突然发难,实叫人防不胜防。何况,申三峰熟练的手法,珠镖激射,笼罩了丈许方圆。
洪承志、白天平、何玉霜、田无畏,全为珠镖击中。每个人身中数粒。这些珠镖,有不少击中了人身|茓道上。
何玉霜、田无畏,被击中数处要|茓,身手一软,倒了下去。
白天平和洪承春,也趺坐在地上。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在下这花雨珠镖的手法如何?”
无名子道:“很高明。”
申三峰道:“这四人都被我制住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无名子摇摇头,道:“我不了解你实力之前,只怕很难合作。”
他目光转动,只望了白天平等一眼。似乎是,这些人身中珠镖,并未引起他太大的关心。
白天平忽然觉着心中一凉。
申三峰亲自动手,把四人移于一处。无名子冷冷的看着,未干预,也未多问。
片刻之后,步履声响,跑走的金萍,突然又赶了回来。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果然金萍和申三峰勾结在一处。
望望白天平等四人,金萍笑一笑,道:“他们四人怎样了?”
申三峰道:“中了我的珠镖。”语声一顿,接道:“你找到他们没有?”
金萍道:“找到了,而且,已经把他们带来此地。”
申三峰怔了一怔,道:“带来作甚?”
金萍道:“这地方不安全,咱们应该早些离去才好。”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无名子要袁道邀请各大掌门人来,给了咱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中间有几个月的时间,咱们全力对付玄支剑士,然后,设下埋伏,一网打尽各派的掌门人,武林霸业立成,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全萍道:“你真会相信无名子吗?”
申三峰道:“相信,我们非得互相信任不可,我们两个合则两有其利,分则两受其害。”
金萍笑一笑,未再答话。
申三峰回顾了无名子一眼,道:“老道士,你是愿意真的和我合作?”
无名子道:“你好像一直不太信任我?”
申三峰道:“咱们从根本上不同,所以,我无法太过放心你。”
无名子道:“你的意思是……”
申三峰接道:“我要离开一趟,你会不会解开他们的|茓道?”
无名子道:“如何你才能放心?”
申三峰道:“我要点了你的|茓道。”
无名子道:“好吧!尽管出手。”
申三峰出手点了无名子两处|茓道,笑道:“老道士,你忍耐一些,经过了几次之后,我就会相信你了。”
无名子淡淡一笑,默不作声。申三峰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目睹中三峰、金萍去远之后,白天平低声说道:“师父,你真的和他合作了?”
无名子摇摇头。
白天平道:“既无合作之意,为什么要任他宰割?”
无名子道:“因为我们需要多一些了解。”
白天平叹口气,道:“我们都被他点了|茓道。”
无名子笑一笑,道:“天平,你年纪轻,太沉不住气。”
白天平道:“师父的意思是……”
无名子接道:“你如能沉得住气,我就解了你的|茓道?”
白天平道:“师父,你不是也被人点了|茓道吗?”
无名子道,“不错,但为师的如无自解|茓道的把握,怎会让他点了|茓道?”
白天平道:“难道师父可以自解|茓道吗?”
无名子道:“不错,我可以自解|茓道。”
白天平道:“师父,可不可以把弟子的|茓道解了?”
无名子点点头,叹口气,道:“可以,不过,你要学习忍耐。”
白天平道:“弟子当尽力学习。”
无名子突然伸出右手,连拍三掌,解了白天平、洪承志、田无畏三人的|茓道。
白天平解了|茓道之后,立时又解了何玉霜的|茓道。
无名子道:“好了,别让人瞧出来,你们|茓道已解。”
白天平明白了,轻轻吁一口气,道:“师父,弟子惭愧……”
无名子道:“天平,江湖上发生这样一次大乱,为师的责任很重大,所以,任何人责怪为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天平道:“师父,你已经早知这申三峰是何许人了?”
无名子点点头,道:“是!”
白天平道:“为什么不揭穿他,一举搏杀了他,却甘愿受他的棱辱?”
无名子道:“天平,事情已经了然了十之八九,除去他,并非难事,但我心中总是有些怀疑。”
白天平道:“怀疑什么?”
无名子沉吟了一阵,轻声道:“和那些各大门派的当权人物有关……”
白天平吃了一惊,接道:“师父的意思是……”
无名子道:“他们利用我解散的天皇教,作为班底,发展成今日之局,当年的老人,都已死去,这些人怎么死的,应该查一个明白,金萍杀死十三大魔头,虽然卑下一些,但十三魔昔年积恶太多,也该死而无憾了。”
白天平道:“师父,目下咱们还要了解些什么呢?”
无名子道:“了解那申三峰,是和什么人狼狈为奸,为什么,几大门派都纵容他成此气候?”
白天平道:“那申三峰究竟是何许人?真正的丐帮帮主,现在何处?”
无名子道:“这就是我们要等下去的原因,瞧情形,也该明朗了。”
白天平道:“师父,他会信任你吗?”
无名子道:“不会,他随时随地,都在打算着要害我,我也随时提防着他……”
白天平道:“师父,如是刚才他要对我们下手,岂不是都要死于他的手中了。”
无名子道:“这要靠判断,我看不出他双目中有了杀机,也感觉到,还不到杀咱们的时机。”
田无畏道:“弟子又学会了一招,杀人要在不动声色之中。”
无名子道:“说来容易,作来难。任何人在杀人之前,都难免目露凶光,至少,眉宇间,会泛现出一片杀机。”
白天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师父,咱们现在还要忍下去吗?”
无名平道:“一百行程半九十,咱们要尽量的忍耐下去,直到真相大白。”
白天平道:“师父,难道现在,还未到水落石出的时间吗?”
无名子道:“快了,快了,咱们再忍耐一下吧!”
洪承志道:“老前辈,金萍那丫头带来的是什么人?”
无名子道:“可能是真的申三峰。”
白天平道:“咱们何不去把他救下来,岂不立刻明了内情?”
无名子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也可能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白天平还待问话,洞外已快步进入一个人。是金萍,一个神秘莫测,正邪难辨的大姑娘。
只见她一直奔到白天平的身前,道:“白兄,咱们之间,结怨最深,应该先行和解。”
白天平冷笑一声,道:“在下|茓道被点,姑娘只一出手,就可以取我之命了。”
金萍道:“我如真有杀你之心,哪还会留到现在,你自己算一算,我有多少次杀你的机会?”
白天平想了一想,果然不错,这金萍确有很多次杀死自己的机会,不禁叹息一声,道:
“姑娘,两头蛇罕见,但两面人却是不少,但像你姑娘这样年纪的人,竟然能叫人无法分辨敌我,无法分出正邪,可算是很少见到了。”
金萍神色一正,道:“这原因根简单,因为我所作所为,和我心中想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就变的正正邪邪,难以预测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但是别人无法预测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下一个时辰中,会做出些什么事。”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譬如说吧!我很喜欢你,但我们相见时,都闹得不欢而散……”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有时候,我想杀你,但常常在见你之后,又改变了心意。”
白天平道:“这又为了什么?”
金萍道:“我如能解释出来,早就解答了。”
田无畏道:“金萍,你在武家堡中时间不太短,我竟然没有把你瞧出来。”
金萍道:“你的头仰的太高,只往上面看,平射一下,也就不错了,哪会注意到我们这作丫头的人。”
田无畏脸上一红,道:“惭愧,惭愧……”
无名子道:“金萍,他和你是何关系?”
金萍道:“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无名子道:“知道了,贫道怎会再问?”
金萍道:“我们本是义父女,现在,好像要变成亲父女了。”
田无畏道:“为什么??
金萍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他告诉我,我只好听了。”
白天平道:“你相不相信他的话?”
金萍道:“老实说,我本来有些不信的,现在,似乎是有些半信半疑了。”
白天平道:“难道这父女之情,也是随口可以胡说的吗?”
金萍笑一笑,道:“看他平日对人的阴毒手段,对我似乎是确然有些不同,这就叫我不能不信了。”
何玉霜道:“你见过你妈没有?”
金萍道:“没有,我爹说,我妈死了。”
无名子道:“你这一身武功,并非她传授?”
金萍道:“是!我另投名师……”
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金萍未完之言。
是申三峰,身后还跟着四个身穿黑衣,佩长剑的人。
白天平、洪承志,不自觉的回顾了身侧的宝剑和长刀一眼。
无名子生恐两人露出破绽,急急说道:“金萍,带来的是什么人?”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货真价实的申三峰,和两位固执不肯就范的老和尚。”
无名子道:“能不能要他们来和贫道见见,也许,我能够劝他们改变心意。”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老道士,你不用心急,这中间的事情,你已了解了十之八九了,你是否真的愿意和我合作,已到了最后阶段。”
无名子笑一笑,道:“这个要你自作推断了。”
申三峰道:“老道士,如是我们不能合作,我要立刻杀了你,不会再留下你这个大害。”
回目一顾四个黑衣人,接道:“你们看清楚这四个人的形貌没有。”
四个黑衣人都带着一种掩去整个头脸的帽子,只露出两个眼睛。
只听四人应道:“看清楚了。”
申三峰道:“你们分配好了吗?”
四个黑衣人道:“分配好了。”
申三峰道:“老道士,这四人,都是老夫的亲传弟子,他们除了武功不错之外,而且,还很善易容之术,如是你们四位死了,他们四人,立刻可以改扮你们四位。”
无名子道:“好办法,真是算无遗策。”
申三峰道:“夸奖,夸奖。”举手一挥,四个黑衣佩剑的汉子,又退了出去。
无名子道:“现在,咱们似是可以开诚相见的谈谈了。”
申三峰望了白天平和田无畏一眼,道:“你调教这的两个弟子都不错,一个混入了天皇教,一个一出道就成名江湖,只可惜,你不敢把你过往的事告诉他们,咱们要开诚相见,那就要先揭开你过去的丑事了。”
无名子道:“说吧,希望你别要加油添醋就是。”
申三峰哈哈一笑,道:“金萍,去把他们几位请来……”
金萍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后,金萍带了白玉山、白夫人、黄夫人、黄凤姑、伍元超、铁成刚行了进来。
申三峰道:“白天平,你父亲是个大善人,表面上却不敢搏取善名,你可知道为什么??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知道。”
申三峰道:“因为他自知罪孽难恕,不敢再搏善名。”
白天平道:“爹,他说的可是真的?”
白玉山点点头,道:“是,孩子,我已用了最大的心力,希望能补偿过去的错失,但是,仍然不能够……”
白天平接道:“爹爹,事到如今,你也不用隐瞒什么,这些江湖大变,怎的竟牵连咱们的家事?”
申三峰接道:“白天平,你早该想明白,你师父号无名子,因为不敢用名字,如若你师父真是世外高人,又怎会和你爹相识?”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师父,这也是真的吗?”
无名子微微一笑,道:“真的。”
白天平道:“黄伯父也是故意被杀的了。”
白玉山道:“是,他收藏了一本剑诀……”
白天平道:“所以,你杀了他,取走那本剑诀。”
白玉山道:“孩子,我不想辩说了,总之,你黄伯父死在我的剑下。”
申三峰道:“那剑诀落到了无名子的手中,使他成为一代剑术名家,也创出一个天皇教,造成江湖大劫。”
白天平黯然泪下,道:“师父,这不是真的吧?”
无名子道:“是真的。”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弟子很悲痛。”
申三峰笑一笑,道:“无名子,现在,你觉着应该如何?”
无名子道:“贫道愿闻高见。”
申三峰道;“你杀死白天平,还是让白天平杀了你?”
无名子道:“你只把事情说了一半,为什么不说完全呢?”
申三峰道:“好,还有邱仙子的事,也让他们听听好了。”
无名子道:“你请说吧!”
申三峰道:“邱仙子一代女侠,被你始乱终弃,害得她痛不欲生,可有此事?”
无名子道:“有!但不知仙子现在何处?”
申三峰道:“你想不到吧!她还活在世上。”
无名子目光突转到金萍的身上,道:“姑娘,你剑法诡异,剑剑都带着杀机,颇似仙子的传人。”
金萍道:“不错.家师正在邱仙子。”
无名子道:“她好吧?”
金萍道:“她很好!但她对你的积恨,一直难以消除。”
白天平突然大声叫道:“申三峰,我母亲应该是清白无辜的人。”
申三峰道:“不错,白夫人是唯一无辜的人,只是她嫁了这佯一个丈夫,身受拖累,自难避免了。”
目光突然转到黄夫人的身上,道:“你丈夫交友不慎,致遭惨死,其情可悯,你可想替他们报仇?”
黄夫人道:“老身心中积忿早消,但经你这一提,又激起了我的旧恨。”
申三峰道:“只是杀了他们,太过便宜,我想倒不如让他们吃上一种毒药,变得浑浑噩噩,成一具行尸走肉,虽生犹死。”
黄夫人道:“我心中积忿难消,不杀他们,也要教他受些活罪。”
申三峰道:“好!这有宝剑,你可以在他们不致命的地方刺上两剑。”
黄夫人取过申三峰面前的长剑,道:“申帮主,我还有一事不明,这无名子和白玉山勾结一处,先夫生前,难道全无发觉吗?”
申三峰道:“夫人难道不知,他们三人本是金兰兄弟。”
黄夫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但老身只见过白玉山一人,这位无名子,却是从未见过。”
申三峰道:“那时,他正逃避邱仙子,怎敢露面……”
黄夫人长剑一转,突然向申三峰刺了过去。
申三峰右手一抬,食、中二指,夹住了剑锋,道:“你疯了,放着仇人不刺,怎会刺向我来?”
黄夫人道:“我没有疯,疯的是你!”
申三峰道:“你讨死吗?”
黄夫人道:“我被你欺骗了数十年,倒不如早死算了……”
白天平又是一呆,道:“黄伯母,他是谁?”
黄夫人道:“黄世荣,我的丈夫,你的黄伯父,你父亲的义兄,你师父的义弟。”
白天平简直如做梦一样,只觉事情变化万千,片刻间就完全改观,真是忽晴忽雨,莫可预测。
申三峰右手二指一扭,百炼精钢的宝剑,竟被他扭作两断,左手一掌,迅如闪电,拍向黄夫人的顶门。
无名子右手疾出,接上一掌,道:“老二,太晚了,杀了弟妹,也无法再保隐秘了,何不让她说个痛快。”
申三峰突然取下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道:“好!你们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装下去,反正,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黄夫人五官扭曲,双目裂崩,血泪俱下,道:“真的是你!”
黄世荣冷笑一声,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黄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希望会猜错,不幸的却是猜对了。”
无名子道:“贤弟妹,冷静些,你一直不太清楚有我这个大哥,但我对你却知道很多,你一直是个很贤淑的女人。”
白玉山道:“二嫂,我也想不到这兴风作浪的人,竟是二哥,我一直认为他真的死去了,二嫂,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但妻子儿女,也难保夫盗父奸,你也不用太悲苦。”
黄夫人道:“我痛心他骗了我不算,竟然害了亲生女儿……”
无名子道:“贤弟妹,我有办法使凤姑和伍元超,摆脱魔功的控制,还你一对孝婿娇女。”
黄世荣道:“你真能吗?”
无名子点点头道:“能!”
白天平直到此刻,才解开了心中一团隐秘,何以,无名子这等高人,怎会和父亲那样亲密,原来,他们早年都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黄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哥,妾身有些想不明白,以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怎会和他义结兄弟,而且,又故意隐秘,不让我们知晓?”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贤弟妹,咱们都吃了他外貌忠厚的大亏,老二是属于那形猪心虎的人物,好些说,他是大智若愚,坏些说,他是故作忠厚,其实,他心地的阴险,生性的凶残,比之那些江洋大盗,黑道巨枭,又恶毒十倍了。”
黄夫人道:“我知道,大哥不用对我有所顾虑,你要下手尽管下手。”
无名子道:“我为何隐身藏起,不让贤弟妹知道,也是他的主意,当时,我还认为他是为我顾虑,事实上,而是便于进行他设计的阴谋。”
黄夫人哦了一声,神情中仍是困惑,似是还未了解话中的含意。
无名子接道:“如若贤弟妹早知道有我这个大哥,一开始,必然会找上了我,我相信地就难再有机会。玩出这么一套金蝉脱壳的把戏了。”
白玉山道:“起因,就为了那一本剑谱吗?”
无名子道:“那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了解了天皇教的内情之后,才动了心机……”
白玉山道:“奇怪的是,他如何能安排得那样一个巧法?”
无名子道:“这并非太难的事,牺牲一个替身就是,他武功早已超过了你很多,每天找你比剑,只有一个用心,那就是让你觉着他武功、剑术,都还未入上乘境界。”
白玉山道:“这么说来,大哥早就知道了?”
无名子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如早知道了,岂肯容他造成如此悲惨之局。”
黄世荣哈哈一笑,道:“两位,说得很多了……”
黄夫人接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还要作何打算?”
黄世荣道:“打算的是你们。”
白玉山道:“怎么说?”
黄世荣道:“我如心中不存一点相交之情,早就杀了你们,哪还会有今天的结果。”
无名子道:“可惜的是你太自信……”
黄世荣道:“也低估了你。”
无名子道:“现在,你准备如何?”
黄世荣道:“我已在这山洞之外,安排了人手,只要我一招呼,就可以要他们对诸位展开围攻。”
白玉山道:“只怕你一招呼,也会先招来我们的围攻。”
黄世荣哈哈一笑,道:“就算你们在场的人,一齐出手,又能奈我何?”
洪承志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霍然站起身子,举起长刀。
无名子摇摇手,道:“老二,目下局面已很明显,一个人敢作敢当,现在,也应该束手就缚了。”
黄世荣道:“为什么,目下情势,我还是占了绝对的优势。”
洪承志道:“这要看你怎么算了,不论你外面有多少人,一动手,你就可能先死。”
黄世荣冷冷说道:“娃儿,你真的自信,一刀可以伤我吗?”
洪承志道:“不错。”
黄世荣道:“咱们要不要试试看?”
洪承志道:“很好,这洞中虽然小了一些,但还有施展余地。”
黄世荣哈哈一笑,道:“好!你们都把绝技施展出来,让你们败个心服口服。”
无名子道:“老二,你真的这么不知进退吗?”
黄世荣怒道:“无名子,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老二,不错,你这些年来,奇遇甚多,武功确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别的人也没有闲着,你有进境,我们也一样的没有停下。”
黄世荣道:“不错,大家都有进境,但进境有很大的不同。”
无名子道:“什么不同?”
黄世荣道:“我进十分,别人也许只进了三分,他本来强我五分,算起来,他还要输我几分了。”
无名子道:“帐是这样一个算法吗?”
黄世荣道:“无名子,你觉着那应该如何一个算法?”
无名子道:“照你的算法,那是把人加在一起,但如你的算法没有错时,我们这些人,可以乘起来。”
黄世荣道:“你怎么算,你们也无法威胁到我。”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老二,你真要动手吗?”
黄世荣道:“不错,我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珙承志道:“老前辈,不用和他说了,看来,咱们非得和他动手一战不可了。”
无名子道:“好吧,老二,你一直执迷不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你现在先和这位洪少陕动手一战吧!”
黄世荣微微一笑道:“好吧!彼此证明一下,才好有个高下之分。”
无名子向后退了几步,道:“你们试试吧!不过,最好不要闹出流血惨剧。”
洪承志伸手抽出长刀,高举过顶。立刻间,有一股强烈的刀气,直涌过来。
黄世荣原本很轻松的脸色上,突然间严肃起来。只见他缓缓松开右手,向腰中扣把,抖出了一把软剑。那是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闪动着冷厉的光芒。
洪承志突然向前移动脚步,每向前走一步,就加重一层冷厉的杀机。
黄世荣突然一吸气,右手中的软剑,缓缓直了起来。
洪承志功力已提到十成,大喝一声,挥刀击去。凌厉的刀气,疾如闪电,直卷过来。
黄世荣右手一振,垂下的软剑,突然笔直的点了过去。锋利的软剑,经过了黄世荣全力贯注了内力之后,软剑上透出了一阵阵寒森的剑气。刀和剑,忽然间,触接在一起。那笔直的长剑,仍是承受不住那强大刀气的压力,忽然间,弯了下来。但洪承志强大的刀气,却也被那软剑上发出的剑芒所迫。本是一团滚滚的刀影,现在却被那强厉的剑气拦下,双方形成了一个僵持不下之局。
无名子站起身子,道:“平儿,长剑借给我。”
白天平应了一声,把长剑递了过去。无名子接过长剑,向场中行去。
黄世荣未料到洪承志刀上的成就竟然如此厉害,心中大为震惊。望着无名子提着长剑行了过来,心中大为紧张,道:“无名子,你要干什么?”
无名子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我只是要你见识一下,别人的成就,决不在你之下,让你知道,一个人,不管有些什么奇遇,也要珍惜它,不可用它为恶。”长长叹息一声,道:“老二,古往今来,有无数的高手,他们事先也曾经过了很精密的估算,但到头来,都落得一场空幻。”
黄世荣大声喝道:“来人啊!”
片刻之后,果然有两行黑衣蒙面人,行了进来。每行十个,两行正好是二十个人。
田无畏、白天平、白玉山等,全部站了起来,准备出手。眼看,就要展开一场混战。
无名子已然行近两人,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但见寒芒颤动,闪起了一片剑花。
黄世荣、洪承志,正在各运内力,加注于刀剑之上。突然间力道移动,两人的力量,全由无名子承受下来。长剑微微一沉,轻轻一摆,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开去。
黄世荣冷冷说道:“无名子,看来,你确然有些进境。”
无名子长剑一抖,指向了黄世荣的前胸之上,道:“老二,下令他们放下兵刃,你也束手就缚,听武林大会公决。”
黄世荣哈哈一笑,道:“就是你们这几个人,就代表了武林大会吗?”
无名子道:“袁道去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来。”
黄世荣点点头,道:“无名子,我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年来,你也一样在武功上有所成就!”
无名子冷冷接道:“除了你和我之外,别的人也一样没有停下来过。”
黄世荣道:“无名子,就算你武功能胜过我,但也不是你们胜了。”
洪承志大声喝道:“不是无名子老前辈袒护与你,咱们立刻可以废去了你的武功。”
黄世荣道:“你动手试试。”
田无畏道:“你已经见过了刚才那一刀,至少和你是平分秋色之局,难道你还不肯死心吗?”
白天平冷冷说道:“你如是心中仍然不甘服输,在下愿再和你比试一剑。”
黄世荣道:“比试一剑?”
白天平道:“不错,只是一剑,如是在下……”
黄世荣接道:“好!老夫就接你一剑。”
白天平一躬身,道:“师父,请给弟子一个机会。”
无名子移开在黄世荣胸前的长剑,把长剑交到白天平手中。
似是对白天平有着充分的信心。
白天平抱剑而立,道:“小心了。”忽然飞身而起,一剑刺出。
这是“乾坤一绝剑”招,只不过,施用之前白天平并未摆出出剑的凝重神色。
但这样一来,那黄世荣也没有小心戒备,举剑一挥封了过去。
但白天平早已提聚了功力,剑如闪电,直冲而入,封闭了黄世荣的剑势,直刺前胸。
力道强劲,一下子穿破黄世荣护身的真气。但见红光一闪,黄世荣一条左臂,突然掉了下来。
一阵剧痛,使得黄世荣丢了右手的长剑,点向左臂|茓道,以止流血。
白天平长剑一刺,剑尖刺向前胸。
白玉山大声叫道:“平儿,不可无礼,刺伤你二伯父。”
白天平一挫腕,收回长剑,却不料黄世荣右手随时而出,一掌拍中了白天平的前胸。
掌力极重,只打得白天平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向后退了三步。
何玉霜一伸手,扶住了白天平,道:“天平,你伤的很重吗?”
白天平道:“不太重,但也不轻,内腑伤得很重。”
无名子伸手由怀中取出了一粒丹丸,递了过去,道:“平儿,快吃下去。”
白天平接过药物,投入口中,道:“多谢师父。”
无名子目光转到黄世荣的身上,道:“老二,你如若还有一点人性,就该弃剑受缚了。”
黄夫人道:“如不是白兄弟那一声呼喝,平儿那一剑,就要了你的性命。”
黄世荣神情黯然地说道:“想不到,这两个后生晚辈,竟然练成了刀、剑中的绝技。”
无名子道:“老二,实话说,我早已经对你动了怀疑,我迟迟不下杀手,也就是顾念咱们一番兄弟之情,四十年前,如无你救助,贫道早已不在人世……”
黄世荣黯然叹息了一声,道:“看过了晚辈的刀法、剑术,真叫我有些惭愧了。”
无名子道:“事实上,用不着别人帮忙,单我一人,能不能对付你,你心中应该明白。”
黄世荣道:“有一件事我要说明,我还有很多的杀手埋伏,真要拼起来,我未必会败。”
无名子道:“如是玄支剑士增援呢?”
黄世荣道:“那就很难定论了。”
无名子道:“到你图穷匕现,那时,又将如何?”
黄夫人道:“现世报,已经应到了你的女儿身上,难道你还不知悔悟吗?”
黄世荣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举手一掌,自向天灵|茓上拍去。
无名子一伸手,抓住了黄世荣的右腕,道:“老二,你一个人死了,留下江湖上无穷的疑难,叫何人去解决?”
金萍道:“还有的我身世,我究竟是什么人?咱们之间,有一份莫名的亲切感,但我不相信,我真是你的女儿。”
黄世荣道:“孩子,你是我的女儿,那绝错不了,不过,孩子,不用问你的身世了。”
金萍道:“为什么?我如是只有爹,没有娘,哪里跳出我来?”
黄世荣望了何玉霜一眼,道:“叫她妹妹吧!”
金萍怔一怔,道:“叫她妹妹,那是怎么回事?”
黄世荣道:“你和她同是一个母亲,明白了吧?”
这突然而来的消息,不但使得金萍茫然失措,而且,何玉霜为之大吃一惊。
按耐下心头的怒火,何玉霜缓步行近了黄世荣,道:“我母亲……”
黄世荣接道:“她是一代美女,也是一代妖姬,你可以从你和金萍的面貌中看出来些什么,你们都很美,隐隐间,有你母亲昔年的底貌,假如你们仔细的对镜看,我相信你们可以找出一些相似之处。”
金萍回了何玉霜一眼,何玉霜也回顾头望着金萍。
黄世荣叹息一声,道:“孩子们,上一代的恩怨,我希望你们不用再问什么了,总之,错在我一人。”
何玉霜黯然流下泪来,道:“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黄世荣道:“我虽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我以司马宽之名主持天皇教,并派人杀死了你父亲,不过,那时间,我也在场。”
金萍尖声叫道:“你既然在场,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杀死我的母亲。”
黄世荣道:“你母亲是自杀而死的。”
金萍道:“你为什么不阻止。”
黄世荣道:“我阻止不及。”
黄夫人冷冷说道:“你离家出走,抛弃了我们母女,也是为那个女人?”
黄世荣道:“不错。”
黄夫人叹息一声,道:“你要离家出走,移情别恋,这本是—件很单纯的家务事,为什么要把整个江湖上,牵入了是非之中。”
黄世荣道:“夫人,往事如梦,不用再追究了。”
无名子道:“老二,公谊、私情,都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境地了,你既有悔悟之心,就该有一个很清楚的交代了。”
黄世荣道:“我要交代,不过,咱们得先谈好条件。”
无名子道:“什么条件?”
黄世荣道:“让我死在此地,我不要再见别的人。”
无名子道:“老二,你既敢为恶,又不怕死,为什么不敢面对着那些人,你一生满身罪恶,但至少应该死得清清白白。”
黄世荣道:“我该死,一死了之,但我不愿意使妻女再蒙羞辱,你们可以把我处死,不论如何一个死法,都无关紧要,但你弟妹,却是一个很贤德的人。”
白玉山道:“二哥放心,嫂子的事,兄弟一力承护,决不让嫂子受到委屈。”
黄夫人凄凉一笑,道:“此时何时,还说这些作什么,往事已去,年华不再,只要凤姑的魔功能除,恢复她本来性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黄世荣突然流下泪来,道:“夫人,我对不起你。”
但见寒光一闪,金萍手中的长剑,已然指向了黄世荣的咽喉,道:“妹妹太老实,她被你摆了一个公主的名份,给了她很多的约束,把她变成一个很柔顺的人……”
黄世荣接道:“你……”
金萍接道:“我不同,我没和你们在一起,父心如狼,怎会能教出一个好女儿来,你如何加害了我的母亲……”
白玉山道:“金萍姑娘,快快把剑收起来,他总是你的父亲啊!”
金萍道:“父亲,你问他给我多少照顾,哪里危险,他要找到哪里,教了我一肚子阴谋诡计,教我如何去暗算别人,过去,我总认为咱们是合作人,对付无名子,现在,我才知道……”
黄世荣黯然说道:“金萍,你确是我的骨肉,但你愿不愿叫我父亲,由你决定。”
金萍大声喝道:“我娘嫁了人,为什么还会有你这个人……”
黄世荣叹口气接道:“萍儿,你娘没有错,错的是她生的太美,不论心地是如何的纯良,但她外形太美笑,美得很多人,情难自制……”
金萍道:“你说我娘是好女人,她又怎肯和你在一起?”
黄世荣道:“为恶的手段太多,我不愿详细说明,一句话,你娘是身不由己。”
无名子突然冷冷接道:“金萍,他要你姓金,不要你姓黄,那就是他别有一份用心。至于你母亲,那是江湖上一代美女,自她出道江湖,就为江湖带来了不安……”
金萍道:“难道这是报应?”
无名子道:“你无辜,但你是那苦因结成的苦果。”
金萍突然弃去长剑,转身向外奔去。
但却被何玉霜一把抱住,道:“咱们虽非同父,但却一母,对父母的事,我听到很多,姐姐也不用太伤心,无名道长说得不错,这都是报应。”
无名子叹息一声,道:“老二,你还有什么说的?”
黄世荣道:“听说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要来?”
无名子点点头,道:“不错。”
黄世荣道:“我身上有一张名单,详细记述了各大门派和天皇教有来往的内奸,请你交给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由他们自己处置。”
无名子道:“还有什么事?”
黄世荣道:“申三峰被我囚禁起来,不过,为时不久,他现在此谷一座秘洞中藏着,那地方金萍知道,要她带你们去救他出来。”
无名子道:“还有吗?”
黄世荣道:“还有四十八名第一流的杀手,右手用刀,左手施毒,留在世上,总是祸害,大哥成全了他们吧。”
无名子道:“要我去杀他们?”
黄世荣道:“那倒不用大哥动手,小弟可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要他们自行死亡,不过,要控制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要引起搏杀。”
无名子道:“你怎么能让他们死亡?”
黄世荣道:“他们服食一种药物以增功力,但如是超过十二个时辰不进食药物,立刻就要死亡。”
无名子道:“你怎会配此药?”
黄世荣道:“就是这份才能害了我,我得到那批藏宝内有一本失传的毒经,告诉我各种用毒之能。”
这时,白玉山突然说道:“二哥,我明明一剑把你刺死。”
黄世荣道:“那是替身。”
无名子道:“连我也瞒过去了,你为什么要死。”
黄夫人道:“为了何夫人是吗?一个堂堂大侠,不能抛妻别子。”
黄世荣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以去了吧,毒经和名单,都在我贴肉的衣袋藏着。”
言罢,闭目而逝。原来,这一次,他真咬破了口中的毒药。
黄世荣死了,真的死了,一切恩怨,也都因他的死亡,而埋了起来。
无名子取出了毒经、名单,派了白天平和何玉霜、洪承志三个人随同袁道去邀请九大门派中人。
九大门派中人,大部分应邀而来,但他们没有再见到无名子,见到的是各大门派内背叛的名单,和那本毒经的残烬,以及黄世荣和四十八位杀手的尸体。
无名子留下一封长信,说明了经过详情。
无名子带走了黄凤姑、伍元超、铁成刚和金萍,再加上白玉山夫妇和黄夫人,同时隐于深山。
他已记熟毒经,自然,可以疗治黄凤姑等身中之毒。
依着留函说明,袁道等救出了真的申三峰,也清除了丐帮中很多内奸。江湖中又暂时恢复平静。
但江湖风波,像大海一样,有不得一点风,起风就有浪。所谓江湖风波,永无休止。
(全书完)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