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沏的茶水，早已被客厅里的吊扇吹到温热。我端了过来。刚要如履薄冰的递过去，叶晓烟却猛地捉住我的手，使劲把杯子拽到嘴边，咕嘟咕嘟像牛在饮水。真是奇怪，这女子看起来蒲柳弱姿，怎么会出现这样凶猛的状态呢？看来还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

喝过茶水，叶晓烟似乎清醒了一点点。她圆睁凤眼，用冰水一样寒冷的声音问我：“你是什么东西？­干­嘛跑到我房里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搔搔头，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我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从小学到高中，书里都让我做一个好人，所以我一直努力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走进社会，有人说我是个好人，我心里美滋滋的，像大热天吃了冰淇淋。然而，很快就有人在背后说我是傻子，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内心却数度濒临崩溃的边缘。渐渐地，我开始害怕别人把“好人”的帽子扣到我头上，我开始想做一个坏人。可是，在这个社会上，做好人难，做坏人更难。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变坏。好人总是会王婆卖瓜般告诉我们怎样做个好人，坏人却总是敝帚自珍，关起门来偷偷研究各种变坏的办法……

“喂，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

我一愣，这不是赤­祼­­祼­的调戏吗？据我所知，男人调戏女人，那叫风流潇洒；男人被女人调戏，那叫委屈窝囊。白天波波对我说“你要是脱掉衣服，会是什么样子”这种话，应该属于非典型调戏。虽然她是我铁哥们，但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头挺不是滋味。可说来奇怪，面对床上叶晓烟的召唤，尽管我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严重的典型调戏，可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水土不服，而是鬼使神差地向她滑去。仿佛滑向一个深渊，是那样的身不由己。

有一种女人，就像一个黑暗的铁屋，和她相处，你就是一只苍蝇，向着屋外的光明使劲乱钻。还有一种女人，就像一盏妖娆的灯火，你就是一只飞蛾，拼了老命也要向她扑去。

叶晓烟显然属于第二种女人。当我走到床边，被她猛地伸手拽倒，两个人相距咫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他娘的简直就是飞蛾扑火，并且很不幸，立即被高温处理成焦炭。

叶晓烟一只手搁到我胸上，喷着酒气说：“我冷。­干­嘛不抱着我？猪鼻子里Сhā大葱，你装什么大象啊。男人姑­奶­­奶­我可是见得多了……”

听了她这番话，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我是十分想抱她，可有贼心没贼胆啊。我尝试着挥动手臂，只觉腰部以上部位完全僵硬，仿佛真被一千伏的高压电打过，烤成半截焦炭。

雪上加霜的是，叶晓烟似有意似无意，随随便便将她的一条长腿压在我的右腿上。可惊可怖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右腿犹如火烧，先是灼热感此起彼伏，随即很快失去知觉，不省人事。我睁大眼睁，惊恐地望向天花板，脑子里浮现出初中时学过的一篇文章，柳宗元的《捕蛇者说》。那里面记载了一种湖南永州出产的毒蛇，只要它爬过的地方，“触草木尽死”。现在，叶晓烟的长腿爬在我的右腿上，我也感觉自己右腿的肌­肉­“尽死”了，因为根本没有失觉，丝毫不会动弹。孔子说“苛政猛于虎”，本人认为“美女猛于虎”……

正自浮想联翩，叶晓烟忽然“啊啊”地­干­呕。我知道她不胜酒力，要开始呕吐了。本想下床去找个脸盆承接她的香沥，只奈上半身勉强能动，下半身被她玉腿压着，重如泰山，无法挪动丝毫。

随着她呕声越来越响，我咬咬牙，迅速去解身上的短袖汗衫。谁知刚撸到肩膀，叶晓烟已经“哇”地一声，口吐黄箭。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撑开汗衫，将呕吐物全部接住，兜在怀里。

叶晓烟吐完之后，估计心神气爽了，很快就沉沉睡去，一条腿仍然盘在我腿上。

为了不风吹草动，惊动她的香梦，我只得抱着怀里一堆细软，忍着刺鼻的气味，眼睁睁捱到天亮。内心深处，仿佛有只老鼠在四处乱窜，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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