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扭着腰肢款款而来。我保持着僵硬姿势,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只有眼珠还能上下左右转动。墙上石英钟时针指到5的时候,叶晓烟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慢慢坐起。睡了这几个钟头,她的黑发被枕头压得蓬松弯曲。
叶晓烟一边用手指缓缓梳弄头发,一边轻蹙蛾眉,冷冷地打量我。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我怀里,似乎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嘴巴微微翕动,欲语还休。
我总算回过神来,挣扎起身,到客厅除去身上的汗衫。叶晓烟轻移莲步尾随而来。客厅南墙有块大玻璃,她从自己坤包里掏出一柄白玉梳子,对着玻璃镜子不紧不慢地梳理头发。
根据我私下的研究,发现女人在两种时候最为漂亮迷人:一种是出浴的时候,在夏天傍晚上,我闲极无聊总会溜到玉虹桥附近,欣赏桥底游来游去的女人,当她们湿漉漉上岸时,我常常被烟火烫到手指;一种是睡醒的时候,每天早晨蹬着三轮去小东门集贸市场卖肉,总能看到身穿睡衣头发蓬松的少妇招摇过市,一脸的慵懒,令人心旷神怡……
“喂,卖猪肉的,昨天晚上,你没对我动手动脚吧?”叶晓烟毫无感情Se彩的声音让我惊醒过来。唉,和她在一起,总会让人神不守舍。
我挠挠头,正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却非常轻蔑地说道:“算我白问。就是借你十个狗胆,你也不敢对我怎样,对吧?”听到狗胆两个字,我忽然想起地雷,它昨晚一夜没回来,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叶晓烟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口气略嫌放肆地说道:“喂,看来你还是个小毛孩呀。告诉我,跟女孩上过床没有?”她问得如此单刀直入,我的脸噌地红了。
叶晓烟咯咯娇笑,浑身颤动,宛如一株风中妩媚招展的百合花。她嘴里咬了梳子,双手去拢脑后的秀发。我斜眼看去,她的脸颊白嫩光滑,跟那白玉梳子并无二致。
叶晓烟弯下腰,将梳子放回坤包,漫不经心地说道:“给你上堂课吧。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胆子大的,能撑死;一种是胆子小的,会饿死,”我正在琢磨这句话的含义,她从包里取出一沓钱,塞到我手里,“昨晚麻烦你了,这点钱你拿去。唉,好好挣钱吧,将来娶个好媳妇,生一大堆孩子,也挺好玩。”
叶晓烟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望着窗外。这时天已渐亮,远处的天空被朝霞光芒所镀,灿烂如花。可她的脸上,却似乎镀了一层灰色,隐约布满莫名其妙的忧伤。
我的心里也忧伤起来。我被她掏钱酬谢的举动给伤害了。没错,我是个俗人,可远远没到眼里只剩下钱的地步。
叶晓烟见我毫无反应,以为嫌少,又从包里抽出十几张百元大钞。她说:“你们那个集贸市场很快就要拆掉。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另外找个店面,好好做生意。”
我生气地走开,背对着她嘟哝道:“我不要你的钱。你能来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我……”我好恨,平时在波波面前可以妙语如珠,到了叶晓烟面前,说话却如此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