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能在平原人面前向父亲讨饶又不让我们俩丢脸的话,我会那么做。我从腰带上解下鞘刀递给父亲,仿佛自己被脱得*。我感觉浑身麻木,想知道有什么是德瓦拉能教导我的,如此重要,以至于父亲将我手无寸铁地交到过去的敌人手里。父亲一言不发地接过我的匕首。父亲曾说过奇多纳人的生存方式,他们将敌人视为任何战士能够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但奇多纳人的残酷是传奇性的,我知道德瓦拉的右肩上还带有被铁子弹穿透而留下的伤疤。我父亲曾射伤了他,用铁铐将他铐住,在特罗文国王和奇多纳人交战的最后数月,把他作为囚犯和人质关起来。只是依靠骑兵医生的全力救治,德瓦拉才能得以从创伤和之后的血液感染中幸存。我不知道他对我父亲是感激还是仇恨。
我解开系着旧骑兵剑的腰带,将它绕在剑上交给父亲,但在那最后一瞬,德瓦拉倾身上前将它从我的手上夺走。我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去把它抢回来。父亲盯着他,他的眼神冷酷无情。德瓦拉从鞘中抽出剑,大拇指沿剑身平缓滑过,发出一声不屑的鼻息。“这东西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对你没用,把它留在这儿。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回来取它。”他紧握剑柄,将剑刃Сhā进土里。当他的手松开,剑立在那儿,就像一座墓碑。他把剑鞘扔在一边的地上。我的脊背透出一阵寒意。
告别时父亲没有触碰我,但他严父般的眼神消除了我的恐惧。他对我说:“让我为你骄傲,儿子。”他骑上钢铁桑克斯,牵着瑟洛弗提离开。顾虑到乘着高轮马车跟在身后的女人,他选了一条比我们来时要平缓的道路。我被留在奇多纳人身边,身无长物。我想回首张望,看杜瑞尔中士是否已舍弃了他的守望岗跟上队伍,但我不敢。一直以来,我对中士鹰眼般的监管感到不满,那天我却渴望有个守护者能够照看着我。德瓦拉占据了我的目光,用他铁灰色的双眼打量我。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远去的马蹄和车轮声渐渐消隐,他撅起嘴对我说:“你骑术很好?”
他说着蹩脚的杰尼亚语,而我用同样笨拙的金多布语回答:“我父亲教过我如何骑马。”
德瓦拉不屑地哼了一声,又用杰尼亚语对我说:“你父亲教过你怎么坐在马鞍上。我教你骑塔堤。上去。”他指着那三头动物。它们好像知道我们在说它们似的,都抬起头注视我们,每一匹都不悦地耳朵向后贴伏着。
“哪匹塔堤?”我用金多布语问。
“你自己选,士兵之子。我想,我也会教你怎么说金多布语。”这句最后的评论他换回金多布语。我寻思自己是否因为努力使用金多布语,而在他心中获得了些许地位。不过,这可很难从他苦大仇深的脸上看出来。
我选了匹母兽,心想她或许是三头当中最温驯的。但她不肯让我靠近,直到我拉住缰绳迫使她站起。我越走近,越发觉塔堤不是真正的马匹,而是某种类似的动物。雌兽没有嘶鸣,但发出一点都不像马的长声尖叫以示抗议。当我攀爬时,她咬了我两下,一处在手臂,当我翻身上马时她又咬了我的腿一口。她的钝牙没有咬破皮肤,但我知道瘀伤会很严重。她猛喷鼻息,在我上马时颠簸着打转。我吃力地在她身上找到座位。她扭头想啃我,我把腿缩回到她够不着的地方。但我脚一不在鞍上,她就开始打转,我觉得她就是想把我掀下来。我用腿牢牢地夹住她,一语不发。她又猛跳两次,但我仍然牢牢地坐在她身上。我尽力无视她的坏脾气,因为我不知道德瓦拉对我处罚他的坐骑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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