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希望我遵循古老的传统,在皇家骑兵团里成为一名军官、一位绅士,像其他为杰尼亚王国而战的家族成员一样,为家族争光。我是博维勒家族的士兵之子,我只想为我的国家和家族尽心尽力。”
“明天,我们将让你成为奇多纳人。”
“我永远都不会成为奇多纳人。我知道我是谁!”
“我也知道,士兵之子。现在睡觉。”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就不再出声。他睡着了,呼吸沉重而均匀。
我满腔怒火地走到他身边,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他睁开一只眼,看了我一下,打了个呵欠就又把眼睛闭上了。即使在梦乡中他也不担心我会杀了他,他把我的尊严用做对付我的武器。即使我永远也不会做出这种在背后给人一刀的卑鄙之举,他的这种表现对我还是一种侮辱。我再一次跨到他身上,希望能刺激他做出一些威胁的举动,这样我就可以让自己竭尽全力将他掐死。然而这个人刚才完全有机会杀掉我却饶了我一命,如果我现在要趁他睡着时攻击他,就太可耻了。我不会这样做,也坚决不能这样做。我最终还是走开了。
我用干草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堆了一个床。躺下之后,我的心情仍然无法平复。我以为愤怒与厌恶会让我无法入眠,可我竟很快就熟睡了过去。不管心有多痛,十五岁的身体还是需要休息的。不知何故,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在黑夜中奔驰,让星辰指引我回家的计划。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德瓦拉又一次巧妙地将我置于他的控制之下。我明白他是怎样做到的,却始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二天清晨,德瓦拉竟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并亲切地问候我,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我被彻底搞糊涂了。我仍然感到浑身疼痛,我甚至偷偷地检查了胸部和腹部,证实伤口还在。早上洗漱时,我的耳朵还在灼痛。我渴望与他战斗,我甚至希望他辱骂或刺激我,这样我就能与他一拼到底。然而他却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当我对他友善的提议表示怀疑时,他就称赞我为人谨慎;当我保持沉默时,他就夸奖我具有战士的沉静品质;无论我对他表现出怎样的挑衅,他总能找出理由对我进行褒奖;当我坐着一动不动,拒绝做出任何回应时,他又称赞我自我约束力强,还说这是睿智的战士在了解自己的处境之前保存实力的明智之举。
无论在哪个方面,他都和昨天完全不同。我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应该惊讶于他的变化无常还是应该确信他表面的真诚只是为了掩饰对我的轻视。他的友善使我的敌意显得十分孩子气,连我自己都这样觉得。我很难抵挡他的亲切,尤其是当他做什么都叫上我,并详细给我讲解以便让我更容易参与其中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我甚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充满疑惑的孩子总是容易*纵的。
那天早上,他主动给我肉吃,并向我演示如何在往管型皮水袋里注水时用水草过滤。我想那水袋肯定是用动物内脏制成的。他还抓了很多血蛙,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手碰到它们。他将它们从小溪里抓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这些红色的小生物很快就被灼热的阳光晒干成红褐色。他用坚韧的灌木叶子做成一个小袋子,小心地将晒干的血蛙装好放进长袍的内口袋里。我开始意识到即使我们空手出发,德瓦拉也会为我们的征途准备好充足的补给。他有我们需要的一切。我想要学会这一切,就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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