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幻影。”我对德瓦拉说。在这个昏黄的世界里，他就站在我旁边。尽管他比我高好几英尺，长着一个鹰头，但我仍然知道是他。

“杰尼亚人！”他厉声说，“在这里你才是不真实的。不要用你的怀疑来亵渎神圣的瑞沙莫尔狩猎场。滚！”

“不，”我央求道，“不，让我留下来吧。让我真正地融入这里吧。”

他就这样盯着我。金黄|­色­的眼睛又圆又大，嘴巴异常锋利，弯曲的黑­色­指甲好像爪子一般。我知道，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将手Сhā进我的胸膛，将心脏挖出来。然而，他等在一旁，给我思考的时间。

突然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会成为一个男人，我会成为一个勇士，我会成为奇多纳人。”

在我心灵的深处，我为自己抛弃祖先，变得野蛮而羞愧不已。然而，就如同破裂的气泡一般，过去的生活都不再重要。我是奇多纳人了。

我们在那里旅行。我不记得这样过了多长时间，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对看到过谈论过的绝大部分事物都没有了印象，就好像在完全清醒后无法回忆起梦中的情节一般。然而直到今天，每当我闻到树脂的芳香，听到远处的轰鸣声时，突然被带回到当时的回忆中。在那里，德瓦拉长着鹰的头，而我也时常骑在一匹双头马上，其中一个头是奇多纳式长满鬃毛的头，另一个头则长得像我的瑟洛弗提。回忆突如其来，像玻璃一样锋利，却又好像池塘中的片片涟漪。我常常从睡梦中苏醒，因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地点而伤心不已。

仅有一个场景让我历历在目。那时候，时间似乎停滞了，天空中永远悬挂着黄昏时的云霞，德瓦拉和我站在深蓝­色­的石崖上。那里就是我们旅途的目的地。后方的森林像保护神般守护着我们。前方是一个大峡谷，主要因风化而非流水侵蚀而成。峡谷里，高大的石塔从峡谷深处拔地而起，仿佛是自然之神建造的风格独特的教堂。呼啸的狂风像工匠制作椅子一样，巧妙地打造出螺旋上升的塔身以及突出的塔顶。峡谷里一座座独立的深蓝­色­塔尖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石林，无比壮观。在远处，一座小桥连接两座石塔，形成了一条蜿蜒的谷间小道。德瓦拉指了指峡谷对面的一处散发着黄光的陆地，那里有着古老的森林和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牧场。风吹云动，黄光越过陆地，在山间投下点点斑驳。

“那儿，”他伸长在腕上长了一圈毛的手臂，指着远方，在风的喃喃声中大声说道，“那里是我们民族的梦想家园。要到达那里，人必须经历一次飞跃，走过六座­精­神之桥，每一座桥都代表着一个曾经在上面住过的人。这些桥都是由我们的灵魂铸造的。过桥也就是向我们的神证明我们是奇多纳人。”

“过桥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源源不断的勇气做后盾。然而我们是勇敢的民族。我们清楚，经历了萨满桥的重重考验后，我们将到达灵魂的诞生地，到达梦想的家园、­精­神的归属地。但是现在，已经有好几代奇多纳人无法完成这段旅程了。桥被偷走了。斑点人抢走了那些桥，并建立了自己的通道，不允许我们奇多纳人通过。”

“曾经我们这里有个传统，每一个年轻的勇士和少女都要经历这段旅程。从这里，每个人都能到达那梦想的家园，并且在那里幸福地生活，直到被那个世界中的一只野兽选中。野兽是他们­精­神的守护者，赐予他们智慧，给予他们建议。我们的勇士非常强大，土地也非常富饶。那时候，山林归我们所有，所以我们生活得很好。牲畜逐年增加，像运河边数不清的石子一样布满漫山遍野。我们也四处征战，为荣誉和财富而战，而与谋生无关，因为我们的家园本就已经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一切。我们的民族强大而富饶，我们的人民对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也为我们的神的存在而无比自豪。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斑点人夺走了。从此我们注定四处流浪，在风尘中游牧。我们播种的是身躯，收获的永远是死亡。”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