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停下脚步,会感觉已经将奇多纳桥撇在了身后,正置身于将桥包围的森林之中。我有种异样的陌生感,仿佛自己离开了熟悉的世界,闯进了一个没有权利进入的地方。我总感觉不对,想要转身回去。前方的道路散发着敌意,这些感觉都来自于我不知名的预感。在月光中,我看到一条可爱的林间小路,一阵凉风带来花的清香,我能听见远处鸟儿在鸣唱。
我抬起头向前看去。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棵古树出现在通道的尽头。弯曲的树根从悬崖边蜿蜒伸出,穿过峡谷,形成了我现在走的路。餐盘大小的红色花朵在浓密的树叶间若隐若现,蝴蝶在树冠附近翩翩起舞,眼前呈现一片和平闲适的景象。然而,我却对那棵大树充满了怀疑。这难道就是德瓦拉所说的卫士吗?我怀疑眼前恬静的森林是一个圈套,这是想诱使我放松警惕吗?如果我就这么走过去,蔓生的根系会不会将我卷进深渊。
我更加仔细地观察那些枝蔓和树根,一块黄褐色的头盖骨从中间露出了一部分。一根树根从一节碎裂了的腿骨中蜿蜒出来,仿佛刚吸干了他的骨髓一般。骨头看起来已支离破碎,但我看着仍然觉得不舒服。沿着小道往里走,我看到一节腐蚀了的鹅颈刀躺在地上。我回过头看向德瓦拉。在绿色的尽头,只露出一点细小的身影。他在悬崖边休息,注视着我。我向他挥手致意,他也同样举起了手,却是在催促我向前。
我取出剑,拿在手里,心里直骂自己愚蠢。如果我将桥砍断就能获胜吗?我又想回头看德瓦拉,但又觉得这样的犹豫在他看来会是懦弱的表现。我能成为奇多纳人吗?如果我成功过桥,我能再次为他们赢得通往梦想家园的通道吗?
我踏上用树根编织成的桥梁,试了试重量,觉得还挺可靠。它既没摇晃也没嘎吱作响,和砖石路一样坚固。我用德瓦拉教我的方法蹲伏前进。我将重心压低,把剑举在前面。
走了三分之一时,树根开始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像绷紧的绳子一样。我继续前进,在不平坦的桥面上步步小心谨慎,随时准备战斗。我精神紧绷,尽量保持警惕。德瓦拉说过,树是守卫。我集中精神前行,眼睛四处搜寻埋伏的迹象和不正常的活动。
树没有动静。
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后,树木仍没有显现出任何敌视的迹象,我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傻。我开始想也许这是德瓦拉的一个恶作剧。也许他只是想羞辱我一下,又或许他是希望我能注意到这棵树的某些细节。我停下脚步观察树木。我越靠近它就越觉得它体积巨大。我所熟知的树木是生长在平原上的,它们的枝干被大风吹弯,生长十分缓慢。我见过的最古老的树也没有这棵树干的四分之一粗壮。它笔直高大,枝繁叶茂,树枝向外伸展汲取太阳的养分。厚厚的落叶覆盖在肥沃的腐殖土上,去年的落叶已经腐烂,变成棕色,但仍能辨认出来。鲜红的花朵中心长着长长的黄|色花蕊,微风吹过,花粉像烟雾一样被吹散。一阵风吹向我,带来了些许花粉。花粉的味道质朴香甜,但染痛了我的眼睛。我眨眨眼将花粉弄出来。当视线变清晰时,我骤然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
她不是卫士!我恐惧地盯着她。她很老很胖,像个老奶奶,只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人。她明亮的眼睛被肉和皱纹包住,鼻子和耳朵都长得很大。她嘴唇丰盈,撅着嘴看着我,好像和我一样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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