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遗憾错过了他们，”我发自内心地说。“有一两次我听到父亲谈到，还是他当骑兵巡逻或者是那些人到边境附近做交易的日子，他去参观了他们的帐篷。父亲说，他们的人和马匹都很漂亮，­精­瘦且敏捷。父亲提到平原人的部落是如何聚集起来的，比赛骑马，并且以掌权领主们的女儿们作为奖品。他说这就是平原人结盟的方式……你真的觉得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他慢慢地点点头，缓缓张开嘴吐出烟雾。有一阵，没有人说话，但是传出了大草原的声音，一种喃喃低语的旷野之声，充斥着来自在夜晚独有的柔柔的微风、沙沙作响的灌木丛，还有小小的生物们发出的声音。我在熟悉的声音中放松下来，感到自己就要缓缓睡去。

“那些日子不在了，”他肯定地说，带着悲伤的语气，“不仅仅对他们来说，对我们这些老士兵也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开始了变化，我们把这里存在了数百年的东西一扫而空。现在……呃，可以这样说，我担心现在我们是首先受到指控的人。我们或许会为被我们打败的人、和受到追随我们人们的轻视的人所接受。一旦平原人被同化，像我这样的老士兵会有什么用呢？变革，还有更多的变革……”他陷入了沉默，我也不再说话。他的想法让我的夜晚又增添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寒意。

中士再开口说话时，稍稍转移了话题，似乎是为了避免旧的伤痛。“瑟洛弗提，是平原种马。我们同骑马的平原人打仗时很快就发现了那一点，我们必须要有和他们不相上下的马匹。凯斯兰适合拉马车，要论拉犁犁地还没有哪种马可以抵得上夏尔马的。但是你在西城市里看到的驯马是驯养驮负商人们去办差事的马，是那种你可以放心地让你可爱的女儿和她的朋友们外出骑的马，那不是我们征服大草原所需要的马。我们需要的是又瘦又高，有着如铁般坚硬的马腿的马，这种马可以驰骋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知道怎么照应自己，那正是你可以从瑟洛弗提身上看到的品质。”他满意地看着我那匹高大的马，在篝火火光投­射­形成的圆形影子里打着瞌睡。他似乎不情愿地又补充说：“我不知道在山区里它是怎样的一匹马。我不知道我们的骑兵会如何在林区作战，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预想会是这样的。”

“你觉得到那时候我们会和斯斑克人打仗吗？”

如果是在大白天，我们骑着马，边说边疾速行进，我想他会对我的问题不予理睬的。我认为他对夜晚和天上的星星说的话，和对他的老指挥官的出身名门的儿子说的话一样多。“从我听到的消息看，我想我们就已经在打仗了。我们或许不认为是战争，但是我知道斯斑克人却是这么说的。”

“我希望我可以为你做更好的准备，可是我不能。你不会像你父亲和我那样在波动起伏的大草原上骑马巡逻，你将会在荒野边上、屏障山脉脚下服役。那里是另一番景象——陡峭的悬崖和幽深的溪谷，森林是如此茂密以至于一只猫都不能穿过走出来，况且还有斯斑克人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在里面来来去去。我所能教给你的是你会用得上的那种心态；我不知道你会在那儿碰上哪种植物或者动物，不知道，更不知道斯斑克人要发起什么样的战争。但是如果你可以在这儿以蜥蜴腿和仙人掌叶为食，那么我想你到了那儿都会有成功的勇气。我想你会让我们为你自豪的。要是环境要求你吃炖猴­肉­，我想你也会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后又像以前一样强壮地骑马前进。”

从长相粗糙的老中士那里听到这样的赞扬，即使是在黑夜里，我也觉得脸红红的。我知道要是他对我说这么多话，那他无疑要对我的父亲说更多。他们曾经肩并肩骑马打仗，我知道父亲非常重视他的意见，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地把我交给他照顾。

“谢谢你，杜瑞尔中士，谢谢你教给我的一切。我保证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蒙羞。”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年轻人。我知道你的打算，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已经把我会的都教给了你。你爸爸把你送到西部那所优秀的骑兵学校，你将要和那些领主们的儿子们一起接受教育，那些人认为当指挥是长了胡子穿上熨过的裤子后的事。不要受那些爱卖弄的人的影响，你要像你父亲一样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官。一定要切记，你能委任权力——”

“而不是责任。”我替他说出了父亲经常说的话，然后补充说，“我会努力的，中士。”

“我知道你会的，先生。抬头看，瞄准星星。上帝会作为你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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