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认为我不能白白浪费旅途上的时间。他带着他当初帮助批准的骑兵学院的课本，坚持要我去尝试理解每本书的头几章。“因为，”他提醒我，“前几周在军营生活，黎明前早起冲出去吃饭，然后去上课，这是新鲜的经历。你会发现自己异乎寻常的疲惫，晚上在军营大厅的书桌前很容易会被分散注意力。有人告诉我，那些很有前途的年轻骑兵经常因为前几周落后就再也赶不上了，因此得到的分数就比期望的低许多。所以你要是熟悉你前几周要学习的内容，你会发现你有更加坚实的基础。”

因此，我们就学习了骑兵技术、军事战略、杰尼亚的历史和它的军事力量状态。我们研究地图和指南针，有几次父亲后半夜叫醒我到甲板上，告诉我骑兵在大平原上用来辨别方向的主要行星和星座。偶有机会，我们的船停留在小城镇上装卸货物，我们就骑马外出活动一下它们的筋骨。父亲尽管上了年纪，骑术仍然高超，不放过任何机会让我分享他的技艺。

我们的旅途到中段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扰乱了船员，更加证实了父亲对罗舍船长雇用平原人的保留意见是正确的。当时天快黑了。日落的景象相当壮观，夕阳染红了地平线，也染红了前面平静的河水。我站在船头，享受着这一切，这时我看到一个人站在一只朝向我们驶来的小船上，逆着水流开出一条水道来。那只小船扬着一只小小的正方形的帆，虽然还不如那个人高，却被风吹得鼓鼓的。船里的那个男人身材瘦高，站得笔直，我的视线被船帆遮住了一部分。我出神地望着他，虽然他是逆流而上，但是他行驶在河流的主­干­水道上，船轻快地划过水面。

他看见了我们，我瞧见他把他的小船驶向左边，这样就可以有足够的距离驶过我们的船。我盯着他和他那不一般的船，听见后面的甲板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转过头，看见父亲和船长往他们的烟袋里夯实了烟草，迈着步子闲逛到船头，他们晚上在一起抽烟。罗舍船长用他未点燃的烟斗打着手势，和颜悦­色­地说着：“你在河上很难再看到这一幕了。他是风巫师。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们经常遇见像他这样的人，乘着葫芦船。有一种藤本植物的葫芦很庞大，他们用兔子粪便做肥料，生长时就给它们修剪。等到葫芦足够大时，就把它们从藤子上砍下来，让它们变­干­变硬，再修剪成船的形状。”

“那是个传说。”我父亲笑了笑，向他挑战道。

“不，先生，因为我是个水手，我告诉你的是真事。我看见过它们正在生长，有一次甚至看见他们在切割葫芦的形状。但是那是好几年前了，我想我上次看见一个风巫师也是在一年前了。”船长反驳说。

他说着的时候，那只小船刚好和我们水平前行，我的后背感到一阵奇怪的凉风，脖子和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船长说的是实话。那个船上的男人静静地站着，但是他伸着双手朝向他的小船帆，似乎在向它指引着什么。天已经很黑了，偶尔一阵温和的微风吹过。但是平原巫师向他的帆集中的风看上去要比吹动我的头发的微风要强烈得多。他的风让船帆鼓得满满的，推着小船平稳地驶向上游。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个孤独的人，缓缓下沉的太阳映照出他的轮廓，霎时间他显得如此的平静和强大，我感到那一幕印记在了我的灵魂里。他的魔法，风和河流，他的壳子一样的船在暮­色­里优雅地驶过我们。我知道直到死我都会记得那一幕。他经过我们的时候，我们的一个撑竿人举起手向他打招呼，风巫师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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